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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庶女江九卿》第72章
73、第 73 章

  由於心有所忌,回到莊子以後方仲威堅決不讓九卿再回江府。等到江五接七換八的那一天,方仲威以九卿有孕在身,不便奔波為藉口,把江府派來的人給搪塞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九卿徹底成了閒人。

  這一天莊子裡突然來了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九卿一邊往屋裡讓著肖嬤嬤一邊訝異地問,「嬤嬤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未盡之意,肖嬤嬤當然明白。她以前怕得罪錢夫人,對這個五小姐總是若即若離的,一直跟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如今突然登門造訪,就顯出有點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的意思,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紅著臉道,「老奴知道五小姐是爽快人,有一件事想求五小姐您給幫幫忙。」

  雖然話說的遲遲疑疑的,很沒有底氣,但是也算爽快,直接道明了來意。

  青楚給她遞了一盅茶,她便坐在半膝高的杌子上一邊小口抿著,一邊小心翼翼觀察九卿的臉色。

  九卿聲色不動,依然是滿臉的笑容,接過青楚由茶盤的另一邊遞上的紫蘇茶,輕輕啜了一口放在桌上,溫言細語地問肖嬤嬤,「不知嬤嬤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肖嬤嬤見了心裡當下有了幾分底氣,膽子也壯了幾分,把茶盅放在膝上,兩隻手緊緊握著盅沿,然後試探著對九卿道,「老奴不是有個侄女原來給小姐您當過幾天管事嬤嬤嗎?」她緊張地注視著九卿,眼裡露著祈盼,彷彿等著九卿自己能想起來她的侄女是何許人似的,當聽到九卿詫異地說出了「王嫂子」幾個字後,她的臉色頓時一鬆,笑著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對,就是她……」然後聲音就垮了下來,「小姐您得幫幫她。」

  「她怎麼了?」九卿不由詫異,「她不是在二少爺的院子裡當差嗎?」

  記得她嫁出去以後,榮雪廳裡的人就都被分散安排去了別的院裡。恍惚聽肖嬤嬤提過,王嫂子是被分配去了江元豐那裡。

  腦中的印想剛剛掠過,就聽肖嬤嬤無可奈何地道,「是在二少爺的院子裡,可她攤了事,如今已被太太給攆回去了。」

  怎麼會這樣?被錢夫人給攆回去了,不說犯了錯,卻說攤了事,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說法不成?

  九卿訝異著去看肖嬤嬤。肖嬤嬤苦著一張臉道,「她被三小姐那裡分去的丫鬟指正,說是偷了二少爺的紫雲八寶鏨金冠,並一隻香雲蓋的簪子……太太聽了大怒,當時就把她關進了柴房,著人到她家去搜。結果沒搜出來,她喊了兩聲冤,太太又惱羞成怒,不但狠狠打了她一頓,還要把她送官……」

  說到這裡肖嬤嬤落下淚來,她急忙扯了袖口擦把眼角,然後才又道,「是老奴苦苦為她求情,太太才勉強答應放過她,讓她賠了銀子,這才把人給放回家去……」

她又接著用袖口抹淚,九卿卻聽出了當中的蹊蹺,坐直了身體問肖嬤嬤,「你是說江五院裡分去的丫鬟指正的王嫂子?」肖嬤嬤連連點頭,一邊抹著淚一邊回答,「是的」,九卿又接著問,「那也就是說,王嫂子被打,就是這兩天發生的事?」

  自己嫁出去以後,王嫂子被分去江元豐的院子有兩三個月時間,都一直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差錯。偏偏在江五出嫁不過十多天的功夫,就有她原來的丫鬟指正王嫂子偷了東西……這事未免有點太湊巧,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貓膩,任誰也不會相信。

  「嗯,」肖嬤嬤抬起眼睛回答九卿,遲疑了一下才道,「這幾天發生了許多事,不光我那個侄女受人誣陷遭了冤枉,還有小姐您以前院裡的繡緣姑娘,她也因為一點小事說不清楚,就被太太遠遠地發賣到南方去了。」

  還有她?九卿這一回心裡可是大大地震驚了一下,怎麼這兩人都是自己以前院裡當差的?

  肖嬤嬤見她的表情陷入了沉凝,眼裡便有一絲希望的光芒閃了閃,她又掰著手指頭給九卿數了數這幾天江府發生的事,幾乎各個都是榮雪廳裡原來當差的小丫頭,或大或小,都被錢夫人尋了由頭髮落了。

  並特意話裡話外點給了九卿,這些事都是江五接七換八回來以後發生的。

  九卿心裡一團迷茫,江五如願地嫁給了錢多金,按理說應該算是得償所願,她還有什麼不滿的?竟然回來還要拿榮雪廳裡原來服侍過自己的人砸法子?

  又想起那日後花園柴房裡吊死的小丫頭,她腦子裡突然有一絲亮光跳了跳。難道說江十一已經和她在錢府的後宅裡開戰了?她這是回來在向錢夫人訴苦,錢夫人又積習難改,找不到別人出氣,所以拿原來服侍過自己的人做了撒氣筒?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一件值得歡慶的事!自己在江十一身上的功夫總算沒有白下。

  想到這裡,她不禁面露微笑,輕言細語地問肖嬤嬤,「那你想讓我怎麼幫王嫂子?」

  王嫂子跟她主僕一回,說一點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她這個人其實並不壞,就是有點性格爽直,藏不住事,有什麼都直接表現在臉上。

  不過這樣的人也自有她的優點,如果你對她好,她就會把心窩子掏給你。

  想起往日的情分,九卿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不是什麼太為難的事,就答應了她吧,也算圓了一回主僕的情誼。

  肖嬤嬤聽了眼露喜色,急忙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回九卿的話,「老奴就是想讓小姐幫她在您的府裡安排個差事,不要什麼好的,只要能讓她混口飯吃就成……」說著她歉然地看了九卿一眼,誠懇地道,「老奴也知道這是在為難小姐,可是老奴又想不出別的法子能拉扯她一把……您也知道,她背了這樣的名聲,以後就是出去,也沒臉見人,走在大街上,還不得被別人指著脊樑罵……老奴實在沒有辦法,就想到了小姐,您是她曾經的主子,對她的為人最是瞭解,有別人不信的,沒有您不相信她的……」

她嘮嘮叨叨地給九卿說了一大堆感激的話,又說了一大堆理由,最後聽得九卿實在汗顏,捂嘴假裝打了個哈欠,她才知機地告退,由青楚把她送出了門外。

  其實能夠答應她的請求,完全是看著王嫂子是個可信可用之人,否則的話,她還沒有好心到把自己的府裡變成那些別府棄奴的收容所。

  過兩天王嫂子被肖嬤嬤給送到了莊子裡,九卿熱情地招呼了她們。王嫂子蔫蔫的,看著精神氣比過去差了不少,整個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變得開始沉默寡言。

  九卿讓三姑領著她去給肖大旺父子打下手,讓她專門掌管農具庫的鑰匙,另外包做肖氏父子的三頓飯菜。三姑領著王嫂子走了之後,肖嬤嬤對九卿千恩萬謝地就要叩頭。

  九卿急忙拉起了她跪下去的身子,嗔道,「嬤嬤,你這樣豈不要折殺我了。」

  肖嬤嬤便抹著眼角道,「老奴就知道小姐是好人,所以才厚著臉皮來求您……沒想到小姐真是菩薩之心,如果不是遇到了您,我這個侄女算是完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感慨似的嘆著氣。

  九卿默然,對王嫂子到了現在的地步她也無比的同情。細究起來,自己也有一半的責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歸根結底,王嫂子也是由於自己的原因才被錢夫人當作了撒氣筒。

  她這樣的安排,也是想讓她能夠以親情和肖氏父子自然的相處,好慢慢癒合在江府裡受到的心理重創。

  眨眼之間,到了四月初二。

  方仲威依然以九卿有孕為由,缺席了江七的吉嫁之日。

  對於九卿和方仲威的這種態度,錢夫人暗中是高興的,畢竟兩個庶女都嫁給了王侯之家,如果她們抱起團來,一起對付自己,到那時還真怕自己招架不住。

  幸好!她心裡暗自慶幸,幸好九卿的這種態度,為她們之間拴了個心結,不至於讓她們走到一個同盟陣線上來對付自己。

  當然她不會在庶女的身上花費太多的心思,想著想著,腦子便又轉到了江五的身上。這一回最不讓她省心的,反而是江五這個親生閨女了。

  「雨娘,」她吩咐李嬤嬤,「你帶幾個人去把三小姐的閨房重新佈置一下,今夜就讓她們住下,別回錢府了。」

  李嬤嬤就的一愣,按禮俗,三小姐和錢姑爺在岳家住一宿那是正常,第二天要陪著給姐妹送嫁,誰也說不得。但是,這時已經把四小姐送走了,太太再把三小姐留下來,沒有經過婆母的同意就要住娘家,這樣沒禮貌的事怎麼著也有些於理不合。

  人家錢府的大太太不會挑理嗎?她狐疑著去看錢夫人,錢夫人便皺著眉頭「嘖」了一聲,「讓你去你就去,其餘的什麼也別管,我自有分曉!」

李嬤嬤便唯唯諾諾答應一聲,轉過身再不猶豫地離去。也許人家是姑舅聯姻,對於這些細節上的小事不會太在意也說不定。

  她同時卻也忍不住心裡襲上一絲悲涼,這四小姐今天一大早才剛嫁出去,太太就一臉輕鬆地要為自己的親生女兒籌謀了……這樣的人情,是不是也有點忒涼薄了?

  想著自己老無所依,李嬤嬤做起事來不由就分外用心,她指揮重新鋪床搭褥的小丫頭,「好好把這炕氈炕褥鋪平整,一絲也不能馬虎……喏,那個角,再翻過來重新鋪鋪……還有那個……」她一一指點。

  兩個在臨床炕上鋪被縟的小丫頭都是十二三的年紀,平時很得李嬤嬤的喜愛,這時仗著寵愛,不免就有點踰矩,她們一邊手上不停胡亂捋著炕被,一邊笑嘻嘻地跟李嬤嬤對付,「嬤嬤就您老人家從來一是一二是二的,三小姐他們只不過在這裡住一晚上,又不是長住,就算是弄出花來,人家姑爺也未必瞧得上咱們這小姐以前的蝸居。」

  李嬤嬤聽了立起了眼睛,拉下臉斥責道,「讓你們怎麼幹就怎麼幹!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小丫頭被她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互相對看一眼,再不敢吱聲,低下頭輕手輕腳開始認真干自己手裡的活計。

  李嬤嬤卻心內苦嘆,太太如果真是只打算讓三小姐住一晚上,那倒好辦了。只是看她那態勢,並不像只要三小姐住三天兩早晨的樣子。否則她也不會打發自己親自前來督促人鋪床放被了。

  此時的江五和錢夫人正肩挨肩地坐在錢夫人的炕上說話。江元秀坐在炕沿上,倚著迎枕,和錢夫人一左一右地把江五擠在中間。

  「……婆婆對我很好,只是一時還改不過嘴來,開口就想叫『舅母』。」江五一邊說著,一邊捂著嘴巴嘻嘻地笑。

  江元秀便用膀子抗了抗她,語帶調侃地道,「哎,說說,由舅母變成了婆婆,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錢夫人便也跟著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往日的那種慈眉善目,這時才讓人感覺出一點真誠起來。

  江五頓時羞紅了臉,不依地對著江元秀撅了撅嘴,「大姐你又取笑我……」

  剛說到這裡,就見清秋由外面打簾進來,她立時便住了語。清秋輕手輕腳地上前,向錢夫人稟道,「太太,兩位姑爺在正廳等候,要向您辭行。」

  江五聽了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江元秀卻麻利地跳到地上開始整理衣襟。

  錢夫人便推著江五往炕沿挪去,口中安慰道,「放心,一會我把多金留下來。」

  江五這才臉色開霽,任由清秋替自己提上鞋,然後顧不得自己抻平衣襟,先蹲在地上為錢夫人穿那雙一腳蹬的深紫色繡花鞋。

  錢夫人的眼裡散發出柔柔的光輝,摩挲著江五低下去的頭飾口中滿意地嘆道,「沒想到我的五兒,這才剛嫁出去幾天的功夫,就像大人一樣懂事了。」

  在一旁閒閒看著的江元秀便眼神一黯,籍著重新整理已經毫無褶皺的衣襟,輕輕地低下頭去。

  清秋在一邊屏聲靜氣地為江五打下手,自動自發地把自己當成了空氣。

  進到正廳,武昭明和錢多金正在裡面等著,見到錢夫人到來一起上前行了禮,然後便要告辭。

  錢夫人婉言地試圖留下他們,錢多金面現遲疑,武昭明臉上卻露出了小小的不快,他看了江元秀一眼,乾脆地道,「小婿倒是想留下來讓元秀多陪陪您,只是我們出來之時母親身體正有些微恙,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江元秀便連忙附和,「是呀,婆母昨日說頭疼,我們本想在她老人家床前先侍疾,遲一日再來。可是婆母卻不許,說人一輩子就這麼一回大事,我們如果因為她耽誤了給四妹送親的吉時,她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她說一句,武昭明便點一下頭,錢夫人看著他們夫唱婦隨一搭一唱的樣子眼底便沉了沉。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看來這話一點也不假,這元秀剛成親一年多,就全心全意地向著婆家了。

  又解釋了幾句,武昭明攜著江元秀一起離去。

  錢夫人眼看著大女兒和大女婿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中不由落下淚來,口中唏噓道,「人都說女兒是娘的心頭肉,嫁女兒就好像是生生地在娘身上往下剜肉一樣,如今看來這話一點也不假。我先前對這些還沒有什麼體會,可是今天嫁了七賢,最後的一個女兒也走了,我才真的覺出萬箭穿心的那種滋味……」說著便捂著臉輕聲哭了起來。

  江五一下子便慌了手腳,急忙拿著帕子給錢夫人拭眼淚,拭著拭著眼中竟也掉下淚來,哽嚥著道,「我……我不走了,娘……娘您別著急,別哭了……」說著,自己的哭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錢夫人便一把握住她的手,口中叫到,「我的兒啊……」越來越泣不成聲。

  錢多金畢竟的錢夫人的親侄子,與她有著骨血親情,見錢夫人如此傷心,他不由就猶豫起來。

  錢夫人母女倆抱頭哭做一團,錢多金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一咬牙,狠了狠心道,「好,我們不走了。」

  錢夫人母女的哭聲立時便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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