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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林家謹玉》第164章
悲催人再遇悲催事

闖禍了!闖禍了!

林謹玉死的心都有了,火燒屁股似的一路快馬回家。

真是的,這麼好的一個主意,怎麼這兩人就吵吵起來呢?本來想著兩面討好,這下倒好,兩人都得罪了!

門房迎出來,林謹玉把疆繩遞給他們,捂著心口直哼哼,「完了完了……」

「大爺可是覺得哪兒不好?」

「心臟病差點嚇出來,能好麼?」林謹玉抬腿就往裡走,門房稟道,「大爺,瑞王殿下來了。」

林謹玉兩道濃淡相宜的眉毛差點豎起來,王八蛋,竟然還敢上門!

徒汶斐沒在花廳等,他去了林謹玉的臥室。林謹玉讓院裡的丫環都出去,省得丟人。掀簾子一瞧,呵,好一副海棠春睡圖,徒汶斐倦擁繡被,睡得正香,頰上暈出淡淡的粉紅,長眉之下的眼睫長而翹,妃色的唇角微向上彎起,那叫一個安然無辜,林謹玉頓時火冒三丈,折身出去,在院中養睡蓮的水缸中舀了一盆冷水,一點兒沒糟蹋的全澆徒汶斐頭上了。

徒汶斐就是個死人也得詐了屍,驚叫著支起身子,見是林謹玉忙道,「玉包,有話好好說!喲!」

咣當——銅盆直接扣徒汶斐頭上,林謹玉拖他到地上好一頓拳腳,一面打一面怒道,「你還敢來!你還敢來!你當我好欺負!是不是!是不是!」

徒汶斐把腦袋上的臉盆掀下來,護著頭任林謹玉出氣,林謹玉見他不還手,打了幾下也就停了,床上狼籍,林謹玉冷冷看著徒汶斐半身的水,一綹綹的頭髮粘在臉上,形容狼狽的爬起來,低聲下氣道,「你若打夠了,咱們好生坐下說會兒話成麼?」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玉包兒。」徒汶斐軟軟的喚了一聲,林謹玉上前就給了他一耳光,瞪著眼睛,冷聲道,「不准再這樣叫我!」

兩人互相對瞪了片刻,林謹玉忽然覺得很累,轉身到榻上斜倚著坐了,淡淡地,「想說什麼,說吧?」

徒汶斐走過去,坐在榻旁的老紅木圈椅中,面上終是有一抹黯然,「我這幾天都在想你。」

「托王爺的福,王爺也時常入臣夢中。」

徒汶斐苦笑,「怕不是什麼好夢吧。」

「王爺不會想知道的。」林謹玉不欲多談,「王爺有什麼話就說吧。」

「開始的確是想利用你接近舅舅,我很早就出宮開府,卻一直不為父皇所喜,空有王爵,連個閒差都沒有,處境艱難。後來舅舅回京,我跟他關係其實並不好,可那會兒除了舅舅也沒人能幫到我,穆離在太白樓擺酒,聽說舅舅會去我也就去了。我注意到舅舅待你很不一般,問過穆離關於你的事,派人到榮國府盯著,知道你隔兩日必去舅舅府上,我是掐准了時辰故意去等你的。舅舅對我的印象是永遠都不會改觀的,可是去他那裡仍有莫大的好處,起碼能偶然見父皇一面,提醒他還有我這麼一個兒子。舅舅對父皇有很大的影響力,而你深受他的喜愛,你那會兒天天忙榮國府的事,也是在那時我覺得你很不一般,雖然有些好色,不過才智出眾,有舅舅做靠山,仕途一片光明。而我身邊缺少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所以處處關照你。」徒汶斐咬了咬唇,眼眶微紅,「後來,父皇命我去戶部當差。知道那種感覺麼,好像一瞬間,瑞王府的大門前就熱鬧了許多,處處有人奉迎拍馬。兄友弟恭一團和氣。」

「這些都是接近你才有的好處。」徒汶斐自嘲道,「你是很聰明,可惜防備還是差了些,不知不覺被我得了偌大好處。只在你身邊就有諸多益處,若是能得到你,或許能使得舅舅對我改觀,好處自然更多。是人就有弱點,你更明顯,喜歡漂亮的人。你的確很謹慎,那兩年你年紀小,怕也不是很相信我,耍我玩兒的成分居多,我卻是竭盡全力了,你喜歡什麼顏色什麼樣式的衣裳、什麼口味兒的飯菜、愛念什麼書、早上幾更起、晚上幾更睡、瞭如指掌。跟你越接近,我朝中的事就越順利,你也不負所望,金榜題名,我沒想到舅舅會把許玉琳嫁給你。這簡直是……」徒汶斐整理了一下思緒,輕聲道,「外公來朝時,皇后有意讓老七娶許玉琳為嫡妃,不過外公沒應。後來舅舅要把她嫁給你,這裡頭涉及到了利益分割更讓人心動。你一旦成親,就是最炙手可熱的拉攏對象,而你那時還未經人事,所以在你大婚前,我誘使你與我發生了關係。後來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林謹玉的唇瓣顫了又顫,半天方澀澀地低聲道,「我明白了。」

「你,你是個很乾淨的人,」徒汶斐道,「跟你相處越久,越是自慚形穢。你遇事用計、用手段,可感情上向來清白忠貞。跟像你這樣的人相處,我從沒覺得委屈過。好不容易有人不圖名不圖利的待我,就是遷就你,我心裡也是高興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說喜歡你,你也是不能信的。我以這樣的目的接近你,卻妄想得到你的愛。你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其實你跟我在一塊兒,能有什麼好處呢?舅舅先會不喜,就是父皇怕也會疑你用心。可你還是接受了我,那時我就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的。」徒汶斐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天色已黑,房內沒有掌燈,兩行淚映著月華蜿蜒而下,心中有說不出的痠痛,「是我辜負了你。以後,別再大意了。」

徒汶斐也沒等林謹玉趕人,說完話便低頭走了。

外頭瑪瑙翡翠見徒汶斐渾身狼狽的離去,才敢進來點亮燭火,林謹玉回了神,徒汶斐這一番剖白,他完全沒有半分感動,唯默然冷笑:真是感謝你,讓老子由傻X升級為超級大傻X!

兩人自林謹玉幼時便在旁服侍,她們原是好人家的女兒,家敗人亡被賣為奴才到了林家,因有幼時調教,府裡的奴才管事她們瞧不上,一年年的耽擱到了年紀,便一直沒有婚嫁,林謹玉問過她們的意思,到如今將她們的月錢漲到教養嬤嬤的份例,管理著林謹玉所住的院子。如今看到這房裡又是盆又是水,床上褥子濕噠噠的不像樣,瑪瑙因道,「大爺先到外頭偏廳用飯吧?廚下早溫著呢,都是大爺愛吃的菜。」

林謹玉點了點頭,「一會兒去跟大奶奶說一聲,我不過去了,今天在這院兒裡歇。」

林謹玉原本打定主意第二天絕不去朝裡當差,反正徒景辰也說了,叫他到許家盯緊肖恩。哪知大早上就被徒景辰的貼身大太監高松的徒弟高明來傳口諭:命他用過早膳就去御書房見駕。

狗屎皇帝,猜他心思猜得還真準。林謹玉恭恭敬敬的接了口諭,請高明喝茶,給了賞封。高明不著痕跡的掂了掂,心道這位小林大人真是個和氣人,高高興興的走了。

林謹玉沒敢耽擱,吃過早飯就去了。徒景辰在宣德宮召見的他,林謹玉抬眼一瞧,徒景辰顴骨上一大塊烏青,林謹玉忙低了頭,徒景辰見到林謹玉就怒火中燒,劈頭一個茶杯砸過去,林謹玉頭一低,「撲通」趴地上了,順勢行了大禮,「臣叩見皇上。」

茶杯落地上摔得粉碎,徒景辰怒,「你還敢躲!」

「皇上,臣到底犯了什麼錯,請皇上明示!」林謹玉高聲喊冤。

「你說你犯了什麼錯!」徒景辰氣得直拍桌子,「混帳東西!朕的臉面都被你這個無知的東西丟淨了!」

林謹玉裝出毫不知情的模樣,張大嘴道,「啊?不會吧,這中間肯定出了差子……」

徒景辰冷笑,「可不是有差子麼?朕看你是失憶了,昨天晚上到了睿卓家門口掉頭就走,怎麼給忘了呢?要不要朕幫你回憶回憶?高松,傳板子。」

「啊!臣,臣想起來了!」林謹玉迷惑的問道,「皇上,臣回家想了一晚上也沒明白,您不是說要賞肖恩的麼?怎麼會被先生留下呢?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徒景辰恨不能生吃了林謹玉,「是啊,誰給朕出主意,信誓旦旦的說夷人開放,不會拒絕的?拉下去,重打十板!」

「臣,皇上,臣有話說,先聽臣說完吧!」林謹玉道,「皇上,先生又不會變心,您這麼敏感做什麼?只要先生喜歡您,肖恩在您面前永遠是失敗者,您何必跟他一般計較呢?不但不能計較,還要在他面前表現出與先生的恩愛來,讓他知道,只有像皇上您這樣有風度有相貌有能力的人才能得到先生的青眼!就是先生把人留在身邊,那說不定也是為了想讓皇上吃醋呢?皇上怎麼一點兒都不懂先生的苦心呢。皇上您不會跟先生動粗了吧?天哪,先生可是讀書人,皇上怎麼能做那樣的事呢?」林謹玉瞪著眼睛,「原來皇上說對先生好都是假的,真正喜歡一個人,哪裡捨得動他一根手指呢?」

徒景辰仔細打量了林謹玉一番,見林謹玉義憤填膺的模樣,嘖嘖道,「朕發現你真是很有本事哪,什麼事說到最後都是你的理啊?」

哪裡,比您的狗屎兒子差遠了,林謹玉腹腓,面上仍是一派赤誠忠心,「皇上,先生是不是很生氣哪?要不要臣代您去看看,您放心吧,難道臣會偏著別人不成?臣以前年少無知,常叫您那個,其實心裡是真的把您當成先生的另一半看的。皇上,聽說您跟先生從小就認識了,青梅竹馬一樣長大,先生是長情的人。說實話,之前臣覺得先生真的太虧了,喜歡您喜歡得都有些神魂顛倒,很擔心您會辜負先生。現在看到皇上這樣緊張,真是鬆了一口氣。」

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不過聽到許子文喜歡他到神魂顛倒這種話,徒景辰心裡還是隱隱的有些得意,心情稍稍和緩了些,「朕與睿卓的事不必你操心。這十板子,朕先給你記下,記住自己說的話,去吧。」

林謹玉畢恭畢竟的退下了,嚇出了一腦門子汗。

林謹玉憤憤不平了。靠!明明是自己沒本事,竟然還怪上他了!還敢威脅打他板子,動一下試試,包管你們散夥!

************

許子文心情與徒景辰形成鮮明對比,人家擺了戲檯子正聽戲呢。

林謹玉一來,許子文見他愁眉苦臉,頓時就樂了,「聽說你進宮聽賞去了?」

「弟子冤死了。」林謹玉作了個揖,「給先生請安。」

「行了,別來這套虛把式了,包子說昨兒個你一聽我跟景辰吵架嚇得邁進我家門口的一隻腳又退回去,撒腿就跑了?虧我昨兒還想著廚下做了你愛吃的小菜瓜餅留著給你帶回去吃呢?不承成你真是懂得趨利避害哪,把包子氣壞了,一怒之下都喂了狗,好可惜了。」許子文笑著擺擺手,一指手邊兒的空位子,「坐吧。」

林謹玉臉有些微燙,偷眼兒瞧包子,人家鳥都不鳥他,林謹玉賠笑,「都是我給皇上出的壞主意,我昨天是怕皇上在氣頭兒上收拾我,到時豈不讓先生為難麼?再者,這是在先生家,誰吃虧您也吃不了虧啊?」

「我說景辰怎麼會做出這種昏頭事出來,原來是身邊多了個狗頭軍師哪。」許子文拈了顆櫻桃塞林謹玉嘴裡,拍了拍他的臉,「說說他又給你什麼新差事了,如今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這次的差事與我有關?」

包子端來一碟子楊梅放林謹玉跟前的梅花束腰幾上,笑道,「這個奴才都能猜得著,肯定是謹玉少爺主動請纓來勸少爺的,這樣既能在皇上面前討了好兒,以贖昨日之過,還不耽擱謹玉少爺在少爺跟前兒得個孝順的名聲呢。謹玉少爺向來是一箭雙鵰兩相得益的事才肯做呢。」還惋惜的嘆道,「怪道謹玉少爺您這個兒長得慢呢,光長心眼兒,累的啊。這心操的,真是到了。奴才吩咐他們中午給您做了一大碗冬草蒸豬腦,好生補補吧。」

「包子叔,我錯了還不成麼?」

包子眼望天。

林謹玉雙手合十,「我昨天不該逃跑。包子叔,你就原諒我這回吧,要不,我給你嗑頭賠罪。」

有種你真嗑一個!包子見得多了,根本沒理林謹玉。

林謹玉還是很有種的,屁股一離椅子就跪下了,把包子驚了一跳,忙扶起他來,林謹玉一點兒心裡壓力都沒有,一撣膝上塵土笑道,「沒事兒,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就當提前過年了。包子叔,你就看我年紀小的份兒上,別跟我計較了,啊?」

「你也就欺負包子臉皮薄。」

「包子叔,你就信我吧。我真的是確定先生不會有事才沒進去的,若是先生真有危險,刀山火海,再所不辭。」

「這話也跟景辰說過吧。」

「我跟皇上是順嘴說的,對先生是真的。」林謹玉正色道,「我永遠都不會辜負先生。」

許子文摸了摸林謹玉的頭,「以後有什麼事提前來跟我打聲招呼,給我一點時間準備,不然很容易出亂子。」

「知道了。」

許子文愛聽戲,林謹玉聽不懂,不過可以跟許子文分析一下小戲子的身段兒,「先生,看那唱小旦的,丹鳳眼、瓜子臉、櫻桃口,你看手上那肉皮兒多細啊!」

許子文瞪他一眼,林謹玉毫無所覺,待人家唱完了一摺子還叫到跟前摸腰掐屁股的占人家便宜,看人家眼淚汪汪的,他就咯咯笑,活脫脫的小色狼。

正文 洗三宴謹玉逢汶斐

 林謹玉是個灑脫的人,就算他是正而八經的真心實意的喜歡過徒汶斐,察覺到徒汶斐變心,立碼一刀兩斷,再痛再難,他忍著,死都不會吃回頭草。

尤其是徒汶斐特意到他家裡找了頓打,又表白了一番,林謹玉徹底沒心理壓力了,再見徒汶斐就跟見一路人差不多。

林謹玉陪著肖恩逛街,迎面見徒汶斐騎馬迎來,林謹玉沒覺啥,還是跟肖恩有說有笑,徒汶斐卻在十米遠處停了馬,幽幽嘆嘆的望著林謹玉,那小眼神兒,真叫一個黯然逍魂,可以直接拿去拍神雕演十六年後的楊過了。林謹玉深覺晦氣,拉著肖恩走老遠還能感覺到那人凝神而望的視線。

肖恩好奇的問,「林,你的情人?」

「前情人。」

肖恩聳聳肩,誇張的嘆道,「真是個不幸的男人。」

林謹玉笑了笑,他沒料到的,這只是個開始。自此,徒汶斐只要碰到他就會用那種欲說還休的眼神兒直勾勾的盯著他,一次兩次還沒什麼,次數多了,林謹玉感覺像給鬼跟上了一般,後脊樑直髮涼。

尤其是穆離兒子的洗三宴時,林謹玉是正經的舅舅,自然在受邀之列,不知怎滴,徒汶斐也來了,還坐一張桌子上,首位就是東安郡王,徒汶斐居左下首,菜也不吃,有人說話就聊幾句,可那眼睛就沒從林謹玉身上離開過半分鐘。連東安郡王這樣老道的人都活躍不起來了,一桌子人跟著不自在。林謹玉一擱筷子,盯了徒汶斐一眼,起身出去了。

徒汶斐後腳也去了,東安郡王這才松了口氣,朝中都傳言瑞王被林學士折騰的不正常了,這親眼一見,果真不是空穴來風哪。

因為是自己姐姐家,林謹玉還是比較熟的,七拐八繞的到園子裡賞風景的亭子裡才住了腳,視眼開闊,省得有人偷聽,徒汶斐一來就低聲問,「這些天,你還好麼?見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天熱又不想吃東西?別總是吃些水果,身子要緊……」

林謹玉咬牙瞪眼,逼上前道,「我求你,你想開一點吧。咱家現在根本沒關係了!是你把我甩了,我是受害者,求你別成日哭喪個臉,好像我才是負心漢一樣,成吧!」

「我只是忍不住,你放心,過些日子就好了。不會打擾到你的。」徒汶斐完全一副小媳婦的神態,心裡還十分冤枉,他又可沒想甩林謹玉。

林謹玉覺得自己是雞同鴨講,怒道,「總之不許你再瞧我,你再亂看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謹玉,我們還能重新來過麼?」

林謹玉犯了個錯誤,他直接去摸徒汶斐的腦門兒,想看看這人有沒有發燒,怎麼滿口胡話來著?沒想到被徒汶斐一把拉到懷裡,緊緊抱住,徒汶斐個子高林謹玉大半頭,撲簌簌的眼淚都流在了林謹玉的脖領子裡去了。

徒汶斐失聲痛哭。說實話,徒汶斐這小孩兒自小是在黃蓮水裡泡大的,林謹玉沒別的本事,不過天生樂觀很能哄人開心,又會撒嬌又體貼,完全迎合了徒汶斐心中那一點兒大男子主義以及貧乏的感情世界。人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一直活在黃連水裡,並不覺得苦,不過,跟林謹玉過了一段蜜糖般的生活,又讓他繼續以往的黃連日子,實在有些不夠人道。雖然這段日子裡有關徒汶斐的種種私心,無可否認,這是他生命中最為美好的時光。現在忽然之間原本該對他笑的人去對別人笑了,原本對他說的關切的話去對別人說了,甚至徒汶斐開始懷念林謹玉偶爾的小脾氣,更別提兩人更為私密的情事愛語……徒汶斐發現林謹玉比他想像的更為重要,揮一揮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他做不到。

林謹玉不知道徒汶斐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咋會這般傷心,也沒好意思推開他,林謹玉一下下的撫摸著徒汶斐的脊背,溫聲勸慰道,「好了好了,慢慢你就會忘了我的……咱們別見面了,你跟皇上說去外地當差吧,三個月不見,就會忘了我的……」

徒汶斐哭了一會兒,似乎好些了,放開林謹玉,眼眶透紅,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了,對不起……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慢慢就會好的……我先回府了,你代我跟穆離說一聲吧……」

徒汶斐離開的背影似乎都有無限哀傷,實際上徒汶斐是真的傷心,他並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忘不掉林謹玉早想著重新追回來,可瞧林謹玉,似乎是完全放開了。那些話,他也不願意說,可是事情既然做了,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可尋,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與其在日後由別人告訴林謹玉,不如他先說開來,起碼貴在坦誠。如果真的還有復合的機會,他不希望同林謹玉之間再有任何隱患。

 林謹玉輕輕嘆了口氣,坐要亭中擋板上,閉著眼睛,感受著暖暖的帶著花香陽光的和風。上天已經非常厚待於他了,黛玉姐姐平安生子,孩子大人都很健康,他再沒什麼不放心的了。縱然生命中有一星半點的遺憾,也並非不能接受。他的確喜歡徒汶斐,就是現在看到徒汶斐痛哭心裡也並不好過,可是他累了。徒汶斐別有用心,他開始就知道,說明白點兒,一個人接近另一個人,肯定得別有用心才會主動靠近,有人為愛,有人為利,並無不同。可是林謹玉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他從未對徒汶斐真正要求過什麼,最後只換來一個「省事」的評價,他已沒有辦法做得更多。

耳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林謹玉睜開眼,見是黛玉身邊的奶嬤嬤王嬤嬤拎了個食盒走來,王嬤嬤跟著陪嫁到穆府,如今年老榮養,這兩年愈發福態了,林謹玉起身接過來,「嬤嬤怎麼來了?」

「聽小子們傳信兒說大爺在這兒呢,席上沒吃幾口,今天是哥兒的好日子,都忙著呢,丫環們不能出二門,我給大爺帶了些小菜過來,這天熱,都是些清清淡淡,極爽口的小菜。」王嬤嬤一面說,一面將菜擺了石桌上,笑道,「大爺請用吧。」

林謹玉在席上根本沒吃幾口,這會兒是真餓了,拿起筷子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

王嬤嬤一臉的慈愛,「怪道連咱家姑娘都說瑞王爺跟大爺關係好呢,連大爺沒吃好都惦記著呢。」

林謹玉一口香菇噎在喉嚨裡,忙喝了口湯送下去,問道,「嬤嬤,是瑞王跟你說我沒用飯麼?」

「老奴哪兒有這等福份見著瑞王呢,是王爺身邊的管家叫我家小子往裡傳的信兒。」王嬤嬤笑道,「大爺是個有福的。當初太太懷著大爺時就夢到天上掉下一顆星星落在庭院裡,好不耀眼,第二天就生下了大爺,誰都說這夢是大吉大利呢。」

林謹玉「撲哧」笑了,「這樣啊,嬤嬤,那娘親生姐姐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什麼夢哪?」

「聽夫人說是夢到了福天寶地,仙花異草……」

林謹玉忙問,「那咱家來過什麼和尚道士麼?」紅樓夢裡重要的龍套人物癩頭和尚跛足道士怎麼一直沒出現呢,自林謹玉投胎到了林家,就巴巴的等了他們好幾年,也沒見個影子。

「這就多了,老爺太太樂善好施,只要上門總不會叫他們空手而回的。」

林謹玉夾了一筷子香麻藕片,側臉問道,「不是普通的和尚道士,長得比較邋遢的那種,和尚滿頭瘡,道士是個瘸子,沒來過嗎?」

王嬤嬤使勁兒回想,一拍大腿,「哦,要是別的老奴還不記得呢,這個卻是知道!」說著一臉憤憤道,「胡說八道了一通,氣得老爺把他們趕出去了。」

「說什麼了,是不是說要化姐姐出家的話?」

王嬤嬤笑,「嗨,哪兒啊,說是要化大爺出家呢。」林謹玉一下子懵了,啥啥啥!沒搞錯吧,化他出家!他又不是絳珠草!王嬤嬤年紀大了,越發喜歡說古,笑道,「大爺是老爺太太的命根子,生下來那叫一個俊俏,誰不誇呢?忽然就倆瘋子登門要化大爺出家,這不是腦子有病麼?饒是老爺那樣好脾氣也怒了,直接叫人給趕了出去。」

叫誰說也是這倆人神經,林如海盼兒子盼了幾十年,好不容易老天開眼有了林謹玉這麼千頃地裡一棵獨苗,竟然有人上門要化兒子出家,這是找抽麼?林謹玉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那倆人說什麼了沒?」

「這老奴就不知道了。」王嬤嬤笑道,「不過是些胡話罷了,若是大爺真被那倆人化出家,哪有今天的福氣呢?」

是啊,若是真出了家,紅樓夢不就名符其實了麼?唉,看來這和尚道士也是盡了心的,只是沒成而已。

林謹玉這只小蝴蝶可不就把賈寶玉林黛玉這對感天動地你死我活的愛情悲劇攪活沒了麼?

走的時候又去看了回小外甥,都說外甥像舅舅,林謹玉覺得這小子跟自己一點兒都不像,戳兩下就嚎啕大哭,引來奶嬤嬤十分客氣地教訓了林謹玉一頓。

林謹玉每日都要去許府轉幾遭的,今天又吃了幾杯酒,林謹玉量淺,臉上有些發紅,水閣裡放著冰盆,十分涼爽,林謹玉舒服的扭扭腰,許子文見他笑道,「過來給你看個稀罕物什。」

林謹玉先給徒景辰見禮,許子文手中托著個雀卵大小五色纏繞的美玉,徒景辰道,「謹玉在榮國府住過,肯定見過的。」

就近瞧去,果真就是賈寶玉的寶玉,林謹玉搖頭笑道,「臣只遠著看過幾次,以往外祖母拿這個當命根子。」

徒景辰冷笑,「真是奇事,朕從沒見過有人生來嘴裡銜玉的,怎麼也沒噎著他?」他從來不信有這等荒誕無稽之事。若是皇室中人含玉啥的,倒是逸事,你一個國公府的少爺,敢生而銜玉,你們知道玉代表什麼嗎?為啥皇帝不用金璽?不用銀璽?偏要用玉璽!

林謹玉接過那塊兒玉,的確是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上面還有字跡,遂充當了一回知識淵博解說員,說起這塊玉的來歷,「這可是件寶物,當年女媧娘娘煉石補天,於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高十二丈,見方二十四丈的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女媧娘娘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單單剩了這一塊未用,棄在此山青梗峰下,後來此石通了靈性,自來自去,可大可小,偶遇機緣,到了二表哥的口中,成了一件奇物。」

徒景辰聽林謹玉胡說八道一通,笑道,「要我說這石頭也忒不會挑人家兒,怎麼就到了賈寶玉的嘴裡,若是落到你嘴裡,此時怕還得受著香火供奉呢。可見是塊兒沒眼光的石頭。」

林謹玉笑了起來,「臣是沒這等福氣的。」

「朕說你有便有,這玉就賞了你吧。」

「可別,」林謹玉擺擺手,「這麼神神叨叨的東西我可不要。不然我拿去還給二表哥吧,這是二表哥的靈竅,沒了玉他都有些痴痴呆呆的。」許子文只是覺得稀奇才要來一瞧,如今看過了便隨手遞給林謹玉,「你小時候不是挺不戴見這位二表哥的麼?」

林謹玉順手將玉收在荷包裡,「我就是現在也不怎麼喜歡他。不過是順水人情,北靜王審案結得挺快,如今外祖母她們正為找不著玉急呢。」聽說能把玉交還者賞銀萬兩。

徒景辰端起茶呷了一口,有幾分嫌惡的皺眉道,「有些事想裝看不到也不容易,才抄了家,不知他們哪兒來的萬兩白銀,還要張貼出告示來,這是上次沒抄乾淨呢。」

林謹玉真不知道該怎樣搭話,要說皇上您別客氣再去抄一回吧,這肯定容易讓人誤會他不顧親戚情義,只得沉默。徒景辰道,「罷了,看在父皇的面子吧,賈代善到底曾經救駕有功。」

包子端了碗牛乳沙冰來,林謹玉接過來挨著臉貼了會兒,眼睛還是有些發馳,許子文道,「困了就先去睡。」

「現在睡晚上會失眠的。」林謹玉先舀了一勺送到許子文嘴邊兒,許子文笑了笑嘗了,徒景辰見那碗裡就一個調羹,忍不住醋道,「睿卓不能吃涼的。」

「就一口,先生又不是紙糊的,皇上也太緊張了。」林謹玉舔了舔勺子,徒景辰眼角抽了一下,若無其事的給林謹玉添堵,「你跟汶斐是怎麼說的,看他這些天神色不大妥當。」

「我這些天也睡不安穩,每日噩夢不斷,飯量都減了,時不時噁心乾嘔,怕是有了呢。」林謹玉深情厚誼的喚了聲,「表叔,您老派個太醫來給侄女婿請個脈吧。」

許子文聽到「表叔」二字,當場就噴了,徒景辰一面給他捶背,一面瞪林謹玉,真是……許子文笑得喘不過氣來,指著林謹玉問,「你們這是什麼時候論的親哪?喲……表叔……」

什麼時候論的親?徒景辰策反林謹玉幫他在許子文身邊兒做奸細的時候!徒景辰知道林謹玉這是威脅他呢,不過他沒啥好辦法堵住林謹玉那張臭嘴!林謹玉是個有分寸的人,這只是小事,徒景辰的心胸不可能連這點放肆都容不下。其實不但可以相容,徒景辰內裡還有些小小的愉悅,一個人一天聽一萬聲「是」,總希望聽到一聲「不是」。再者,林謹玉這小子很會來事兒,一日三五趟的來許家轉悠,就是一條狗這樣慇勤,時間長了也有感情,何況林謹玉能說會道哄人開心。

徒景辰自袖中抽出一塊絹帕遞給許子文擦拭嘴角的水漬,無奈道,「誰知道,你怎麼養了這麼個厚臉皮的東西。」

林謹玉吃完一碗牛乳沙冰,又要了一碗,囑咐裡頭要多多放草莓,許子文忽然嘆口氣,「要不說福氣是天生的呢?」他從心底羨慕林謹玉連吃三碗沙冰面不改色,鐵打的肚皮,他卻不能,他頂多吃小半碗就不敢再多吃。許子文十分嫉妒的去掐林謹玉的臉,林謹玉撲過去跟許子文鬧成一團,徒景辰瞬間醋海決堤,怒道,「林謹玉!雲南大理還缺個知府你要不要去試試!」

林謹玉一愣,倆眼放射出一種稱之為「驚喜」的光芒,伸長脖子一疊聲的問,「真的?哦,雲南,大理、麗江、蒼山洱海、玉龍雪山、過橋米線、麗江粑粑、野湯雞、抗浪魚……真的,皇上,大理真是缺知府麼?你派我去吧。小臣一門心思就想為皇上分憂呢。」他上輩子沒來得及去就穿了,想想原汁原味兒的美景美食美人兒,林謹玉樂得摩拳擦掌,別說去大理,真叫他在那兒住個十年二十年他都不會說個不字。

林謹玉像中了頭等大獎,許子文擰住他耳朵,訓道,「父母在,不遠遊,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麼?雲南?給你安倆翅膀,你要不要上天哪?你上輩子是不是餓死的,還是老子給你缺衣少食了,別跟八輩子沒吃過飽飯的破落戶似的叫人瞧不上,你是沒吃過雞還是沒見過魚?」

「我起碼沒出海。」林謹玉抱怨,許子文說起大道理來真是一套一套的,比較起來真不是什麼好榜樣,當初肖恩回國時,林謹玉挺想跟著去轉一圈兒,開開眼界,乍一開口便被許子文罵了個狗血淋頭。許子文是拿林謹玉當心肝兒一般,多少人出海有去無回,就是許子文當年也得感嘆一聲自己命大,碰到林謹玉這兒,說明白點兒,他捨不得,他也受不了那種牽腸掛肚的苦。當然由此可以推斷,許俊卿當年過的是什麼樣擔驚受怕的倒霉日子。

許子文沒料到剛打消了林謹玉出海的念頭兒,又要去那瘴林密佈夷人混居的雲南,他不由得重新思考,林謹玉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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