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明日一覺醒來……
摸下巴,貌似要和諧啊……我要忍住!
「既然你讓我出手,那你想讓我怎麼解決?尤其是那個慕容非你要如何處理?」
無涯子的眼神漸漸有些發寒,慕容非居然敢將主意打到丁丁身上,這次,不管如何,他都會受到懲罰!
一口飲盡酒壺中剩餘的酒,這個時候的他,難得豪邁。
窗外明明是銀裝素裹的美景,但是車內的兩個人看到的,只有冬日的蕭瑟,曾經在這個地方呆的那麼長時間裡,可沒對這地方留下絲毫的好感。
兩人無言良久,最終無涯子下定了決心。
「師姐,就做門規處理吧,辛苦你了。」無涯子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喊了一聲停車,正扮演車伕角色的李紅晨,驚訝的看著他下車後的動作——雙腳踏在雪地上,沒有絲毫的腳印,接著他輕輕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就是這一步就已經讓他足夠震驚了,無涯子的一小步,卻已經在是幾丈之外了,這是什麼神術?
傳說中的縮尺成寸?
另外一個車伕蘇星河拍拍他的肩膀:「閉緊嘴巴。」
李紅晨趕緊點點頭,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那啥,你們門派的門規是什麼?」
蘇星河又瞅了他一眼,眼神中多了一抹肅殺。「我們門派的門規不多,但是不管哪一條需要動用門規的時候,就一定要見血。」然後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有時候我什麼都不跟你說,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他好……為了他好……
就這一句話,李紅晨就什麼都不管什麼也不顧了,他的心裡是不是也在早晚都會有他的影子呢?
蘇星河看他神情有些激動,也不知道他激動啥,搖搖頭,接著打開車門對裡面的巫行雲恭敬的問道:「師伯,師父他先走了,您說我們要不要跟上?」
巫行雲這次出來並沒有帶侍女,因為有她和無涯子兩個人親自出手就已經十拿九穩了,何況還有蘇星河和李紅晨在旁掠陣呢?這帶的人多了,反而會礙事了。
巫行雲從車內出來,很沒形象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搖搖頭:「你師父估計是不放心丁丁,先去探查一下周圍的情況,我們不用急,他們人數雖然不少,但是你師伯我和你師父還都沒放在眼裡。」
蘇星河微笑,這副樣子讓巫行雲皺皺眉頭,看不慣他這模樣:「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了『爭』這個字的時候,什麼時候就真的長大了,這武功的境界也就上去了。」
她輕嘆,在不久前的時候,她還處於這個境界,一天之後,她還是她,卻已然不是曾經的那個她了。
武功這東西,到了一定的境界,想要提升全靠感悟。
蘇星河依舊是笑,爭什麼?他又有什麼能爭的?如果是上天注定是他的,就怎麼也跑不了,如果不是他的,他又何必強求?何況,他想要的東西,都已經不在了,他還能爭什麼?
巫行雲看他依舊如此,不由哼了一聲,直接伸手點了毫無反應的李紅晨的穴道,封住了他的六識。身高雖然不如蘇星河高,但是這位童姥大人粗魯的直接拉下他的袖子,然後在他的腦門上拍了一記狠的,打的蘇星河亮眼冒金星。
「師伯?」他忍著疼喊了一聲。
「哼,你以為我們逍遙派真的追求的是逍遙?什麼又是逍遙?你好好想想吧,本來一個很好的苗子,也不知道你師父怎麼就教成了這樣子。」巫行雲說完就解開李紅晨的穴道,然後帶著迷迷糊糊,還有點發暈的他,直接往前走,讓他也體驗了一次什麼叫做縮尺成寸。
逍遙派的武學,果真是神乎其技。
駱衍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手上捧著一本《花間集》,看的正入神,彷彿他的對面那兩父子就是空氣。
「我爹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慕容博走到他身邊拍桌子,一臉的怒氣。
慕容非搖搖頭,這孩子,果然有點不對頭,以往的他,哪裡這麼容易就動怒?太不正常了。不過他卻沒說什麼,只是以為兒子和他槓上了而已,畢竟都是年歲相差不多的孩子,互相之間有點什麼摩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這兩個人原本就是處於對立的位置呢?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起了兒子至今都沒什麼能說的上話的朋友,但是這些他都顧不得了,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他體內的內力正在逐漸的緩緩流失,而他胸口的那道傷口雖然貌似已經癒合,但是每天都有三次讓人難以忍受的疼痛。如果不是他那天發現的及時,出了傷口裡的那根牛毛針,如今怕是已經死在這名為「傷逝」的劇毒之下了吧?
他苦笑,想起這毒藥的主人,無涯子,無涯……接著笑容越來越冷,他彷彿想到了記憶中的那個少年……
「我聽到了。」駱衍隨口回答,目光還在那本《花間集》。這當然不是說他一日之間就喜歡上了溫庭筠的詩,而是他就是在用這種方法跟他們軟對抗。老子就是不讓你們心裡舒服!
「你——」慕容博咬牙,但是還是什麼也沒做,他想動他,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也不想再動他了。他從來都沒有忽視過他打過他之後,他的眼神……那種仇恨的眼光讓他從骨子裡發寒。
駱衍索性合上書,然後對慕容非道:「慕容先生,你不想沒命吧?」
他在無涯子身邊這麼多年,當然也懂一些醫術,如今慕容非的傷情已經糟糕到連他都發現的地步。不過這也讓他既鬆了一口氣,心中也少不了得意。
任你有通天之能又如何?還不是早晚都要死在我師父的一根毒針之下?
他的眼神有點幸災樂禍,嘴角甚至扯起了一抹帶著嘲諷的微笑,慕容博怒極,實在忍不住剛要動手,就聽到慕容非道:「你知道我中的這毒?」他的聲音依舊嘶啞,但是聲調卻比平常高了不少。
「別指望我有解藥,我身上如今什麼也沒有,何況這個錦囊本來就是留給我保命用的,怎麼可能備下解藥?」駱衍看向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一點兒也不像一個還不滿十三歲的孩子。
這樣的他,不但出乎了慕容博的意料,連慕容非也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會擁有這樣的眼神,會用這種彷彿雙方都處於平等地位一樣的口氣跟他說話,好似他不是他的階下囚一樣。
慕容非清咳一聲,然後摸摸自己的胸口,「你師父的果然醫毒無雙,這是我們到這兒的第三天了吧?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裡有多少人。所以我告訴你,我不怕無涯子!在我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派人去東京城送信,如果你師父不管你的死活,哈哈,那你就陪著我死吧。」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有點冷血味的弧度,冰冷冷的,他其實一直都在賭,賭這個小東西對無涯子的重要性,賭無涯子會唸著一點舊情,更賭無涯子的實力還沒那麼誇張!
如果他賭錯了,那或許這事兒就要想好後果了……
想到這兒,他看向慕容博,心裡暗暗下了決心。他不能將兒子留在這裡,他們慕容家如今只有這一條血脈!
他拍拍手,從門外進來幾個黑衣人,他對他們附耳吩咐了幾聲,然後對慕容博招招手。慕容博不疑有他,走了過去,俯下身子擔心的問道:「爹爹,你沒事吧?」
慕容非對他笑笑:「沒事,只是覺得你想你母親了,應該回家看看了。有你祖母在,你不會有事的。」
沒有任何回答,其實在他說到「看看了」的時候,他就點了他的睡穴,然後將他交給那些黑衣人:「現在立刻帶著少主走,去找老夫人!」
「喏!」
駱衍冷眼旁觀,心裡在估摸那個老夫人是什麼來頭,和無涯子是什麼關係,這慕容非對他師父如此瞭解,是否就是因為此人?
黑衣人離開之後,慕容非對駱衍笑笑:「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無涯子對你的態度和蘇星河明顯是兩個極端,如今我才發現你真的很聰明,這一路上不哭不鬧,跟我們打馬虎眼。不過即使如此,我也對自己更有信心了一點,如果我有你這樣一個徒兒,也一定不會捨得撒手。」
然後他就起身走了,駱衍看著他的背影,好像已經看到這個男人倒下的那一刻,或許他心裡也有了點感悟吧,不然也不會把慕容博帶走。
其實他真的很想多嘴巴的說一句——好生生的過你們的日子不行嗎?這江山的魅力就當真如此之大?
他揉揉腦袋,覺得有點疼,老子為什麼要替你們操著心?老子去看書去!
無涯子走到那個小山谷中是在一個時辰之後,他就這樣慢慢的走著過來,腳下卻沒有一點腳印,當真是踏雪無痕!
巫行雲就在他身後,一路上不停的指點著蘇星河和李紅晨,對她來說這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無涯子停下腳步,巫行雲不再說話,都看著面前的這個小谷,他們同時微笑。這個世界,真的有點小。
「這還真成了故地重遊了……」巫行雲感嘆一聲。
無涯子轉身,似笑非笑,「師姐,如果你真的很懷念,想來師父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很安慰的。」
晚上,駱衍這寫天每天晚上一樣,睡覺前都被人點了睡穴,不過今天有點不同,因為他身邊少了一個和他同床共眠的慕容博。被點穴前,他覺得心裡沒由來的輕鬆了許多,再也不用光著身子面對一個可惡的男人了……
之後,他就沒有知覺了。
或許,他的夢裡,會有那個他魂牽夢繞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