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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池》第35章
《城中池》40-41

  我們一直在王宮裡等軍報,然而等來的第一封信,竟是說楚軍直攻邊境亳城。

  這又是什麼?故計重施?

  我不知道這次的將領不是誰,然而能夠反覆施行同一舉動顯然不是為了一戰得失,但我們僅僅感受到上兵伐謀,是毫無意義的,事實上朝中已經警惕到有點作繭自縛的地步了。

  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鑑,胡宜自然不想再打毫無意義的戰爭,所以他濟下了亳城。有些時候,只有跳了陷阱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可有些時候縱使匹夫涉險,也僅變成只緣身在此山中……。在胡宜接濟亳城的時候,十五萬楚軍立即折兵雲澧和亳城後面的平池灘,堵住了我們向東發展的路,這時候我們才意識到,或許攻打雲澧才是個屢試不爽的保守之策。

  可是為什麼要把我們引向西方路線?自吳楚交戰百餘載,沒有任何一次不是在東線作戰,西線直插中原平原,潛山秦嶺之前都沒有兵家必爭之地,而到了潛山,就沒有吳國的領土了。更不用說險峻的秦嶺與吳國相去萬里。……

  什麼叫做對峙?兩軍相當,兩將相望,莫敢先舉。

  即便真是如此,我們會否也按照當年孫臏答齊王問那樣,期於北而勿期於得?

  這僅是一種留後路的方式,然若此時一戰敗北,我們的退路又在哪裡?

  由於倉促應備,我們無法得到可靠的軍報。知勝有五,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他們編排的過於精心,讓對手無隙可乘。……既然沒有空子可鑽,我們便只能先退再戰。

  毫無疑問,西面最有利的作戰點就是涼州、余邪一帶,以風雷、月冠等六座異峰突起又首位相應的山巒為陣,胡宜必須退到這種極西的地段佔據有用據點,才得以大規模開戰。

  由於沒有作戰,胡宜一直在西下,楚軍也沒有要打的意思。久行軍則力屈,吏怒兵倦……,我不知道楚國是作何打算,大家已經僵持近一個月了。

 然而,臘月三十,合家辦年,在一片辭舊迎新的爆竹聲中,一封八百里加急傳到了姑蘇……,舉國震驚。

  戰報上是這樣說的,當胡宜大軍抵達涼州之時,竟看到六川之顛插遍了楚旗……,

  涼州、余邪、裔州,三城兵變。軍心大亂,胡宜當時就下令埋兵,可身後一直按兵不動的十五萬楚軍突然像發了狂的猛獸,連夜操兵帶甲,與三城叛兵裡應外合一舉圍殲,吳軍被夾在中間連迴旋餘地都沒有,兩將陣亡。不僅是傷亡慘重,他們直到現在還被困在涼州以西,無法近國……

  這就是對方的計劃,從攻城開始大篇幅的掩人耳目,他們最終是為了把全軍引到一個絕對精妙的經緯點上,以便掌控大局,以至於吳國的所有兵力都在他們的監控與計算當中。長計久施,這些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兵變。……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正月初五,又傳來一封軍報以至於朝中大亂。是與涼州相鄰的予州太守發來的,……有上萬騎兵踞於涼州城內。目的很明顯,他們想用這只異軍攻入吳國腹地,不知何時發兵。一旦事起,予州無法力敵,請求朝廷支援。

  以兵禁兵,以異軍破國,好犀利的作戰方式。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縱深作戰,他們經年累月的安排局勢,早已萬事具備,陳煬不過是一縷東風。

  這僅是其一,更讓我震驚的,是這只騎兵所打得旗號「楚」,「宇文」。

  我已經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複雜了。一開始,我怎麼也不會認為這個宇文會是宇文子昊,可這麼一支不可小覷的騎兵,除了他,楚國還能拿出什麼像樣的將領?……我拿著軍報走進了伏霞宮,楚妃當時就手抖了,她說,「怪不得昭和下旨不讓開棺斂殯,他果然還活著………。絕對是他!楚國沒有第二個宇文可以為將。」她神情恍惚的站在我面前,然後不知對著哪裡狠狠地咒了一句,「昭和是個混蛋!他騙了我們所有人!」

  我完全沒有聽懂她的話也不願知道其中的緣由。我抱著大堆的文書從伏霞宮裡跑出來,那種風雨欲來的興奮幾乎要把我吞滅了,我恨不得立即飛身到涼州,只要還能看到他依舊灑脫的臉……什麼都不重要了。

  然後我頓住了腳步……

  遠遠的,淺陽站在一枝臘梅花下對我笑,那張由於操勞過度而略顯蒼白的面孔,氤氳出了這冬季裡所有的蕭瑟與悲涼,他說:「你要走了麼?沒關係,這裡還有我。是自己的東西就要去拿,我………,我祝福你。」

  手中的文書嘩啦啦地掉了一地,心底的血液像流沙一樣漏著拍子往下沉,……這不就是當年我對母親說過的那句話麼!

  原來……只有在對著對方落寞的眼而絕情地選擇了承受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了,那種言不由衷所為你帶來的空虛……與冰冷。

  那一天我給了他一巴掌,也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怎麼還可以幸福,………如果宇文還活著,吳國和淺陽就全都完了。……這山,這水,養了我二十四年,這座風雨飄搖的宮殿裡,無論是死去的,還是活著的,都是我究其一生並肩戰鬥的戰友。

  他走到結了冰的人工湖前,張開胸襟,一個背水一戰的姿勢,「其實這件事情,我昨天就確查了,一直瞞著你,……對不起。

  我已經不知道一個人還能否抵擋這麼大的變故了,你比我更清楚宇文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可以將一萬人操縱得驍若游龍……。我怕你突然的就走掉了,所以趁著我還能夠承受的時候……」

  「……想先把我給趕走?」我接過了他的話,……因為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淺陽,給我一個份量,我們不是在並肩作戰麼?………幸福太多了,也太矛盾了,如果想得到一個就要毀掉另一個……,所以我一個也得不到,……我貪心。

  ………

  夫野有兵,無用武之地。朝中無兵,無以為施。

  為了抵擋宇文那一隻異軍。我們向東境的許、申二國請求支援。他們的回信上都寫了四個字,---「江南富庶」。

  如此明目張膽的勒索讓淺陽雷霆大怒。兵敗如山倒,這些平日裡躬身朝俸的小邦,一到國之危難,都變得張狂而放肆起來,各個都想挖空我們。

 可他們畢竟曉得,這天下若是沒有吳國與楚國互相牽制,哪裡還有諸侯立足之地。都怕唇亡齒寒,但也不介意從中撈一大筆。我們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為解燃眉之急,淺陽幾乎掏空了國庫請他們出兵。

  也許是兩國君自知過分,怕吳國一旦度過難關便傾權倒戈,於是乎藉著一句「吳王有德,我們自然有義」傾國出兵,明顯的一招得了便宜還賣乖。雖說如此,但當兩國將領面聖朝君的那一天,淺陽的確是被震撼了,我們不曉得兩國君是如何做到的,他們派人遊說了毗鄰四國,湊出了整整三萬甲兵,這超出我們的預計太多太多。

  可我們也把事情想得過於完美了,僅僅是三天的朝見,遇到的問題實在是尷尬。就如同當今的吳楚對立,那些小國之間也是如此,越是鄰近的,越是水火不容。道理都是一樣的,僅僅是範圍大小的問題。

  許、申二國所派來的將領子裊、慕牙一路不合,平日裡都是沙場對立,那種恨不得將對方碎石萬段的眼神讓朝中官員都有所驚怵。如果這三萬甲冑都難以聚兵,一盤散沙,我們如何作戰?

  兩國君倒是早有預料,各下一道文書,「為吳王是從」,意思是讓我們派出一個將領來,一統全軍,………可我們哪裡還有將可征呢?

  這兩天我同朝中一些略悉兵法的大人重新編軍,忙得焦頭爛額。淺陽卻時常獨自站在朝陽殿裡發呆,這裡原本是他的寢宮,後來不是了……

  曾幾何時,一曲「夜夜春宵朝陽殿,還待君王日影來……」的歌謠,如一陣楊柳春風,吹遍了姑蘇城的大街小巷。紫楓湖前折柳埋花的手,締造了吳國的放朗民風……。時值今日,事過境遷,都隨著美人良將消聲匿跡了。……

  其實誰不想說……,如果這個時候有自修在,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淺陽轉身看到我手裡拿著兵冊,示意我去宣事殿談。

  一路上他收回了所有情緒,問道,「是不是有辦法了?」

  我點點頭,因為我想到了一個人,「何渝。或許他能夠領兵。國之危難,他不可能不幫你。」

  沒想到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居然是匪夷所思的看著我。

  許久,他說:「東方,你好糊塗啊!你竟然還相信他。」

  我一下子不明白了,呆立在原地。淺陽似乎有些反感我的遲鈍,拉著我邊往宣事殿走邊說道:

  「那傢伙走的時候,最傷心的人……是我。我以為是山盟海誓在世事的變遷面前如此輕易的川崩水逸,我以為環境的變化是人心最大的敵人。

  可……事實並不是這麼簡單,我們依舊維持了過往,他從來不向我躬身。因為他的膝……不能曲。

  當你明白過來的時候,就會有很多事情變得幼稚可笑起來,這是在不斷反覆做一件事情之後才能得到的清明。何渝這個人太過明白,很多事情決計不是第一次。……你知道他為什麼消失了?因他曉得如今也該是我理清頭緒的時候了。

  他把一切節奏掌握得如此精準,……你還記得他步步為營的腳步麼?」

  這段話我聽得心驚膽顫,我忍不住又站住了,「大王是懷疑他通敵叛國麼?……這不可能,他不是有心於功名權勢那種人。」

  「不是懷疑,是肯定!」他回頭尖銳的看著我,目光霍霍,被一種與生俱來的理智所覆蓋得冰冷而堅決,「我也曾質疑過,也曾拋棄了所有已經確鑿的判斷,……三州兵變,如果我還不願斷定是他,我就白白登上了這座廟堂。

  我理解你的心情,就如理解我自己一樣。我願意毫無理由的相信他,甚至願意糊塗……,可我不願意做昏君!」

  他看著太陽西下的方向,有些激動甚至有些憤怒的說著。然而今天沒有落日,只有西方漸次消散的煙雲……,冥冥之中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也許真的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這一日天降大雪,這一日清晨梅花已謝了,都說梅花傲雪,可今年的雪來得太遲,邊關的戰火太近,梅花沒有等到雪。雪停了,姑蘇的天空依舊星羅棋布……

  只有夜,……才是我們難得的清明。

  月下站了一個人,翠玉華裳,是這冰雪皚皚的冬季裡唯一一朵淒豔的花。

 ……C38D秋之屋歡迎您

  是淺陽召她來的,他想以楚國的公主為質,看看是否能暫且讓他們休兵。

  女子站在門前盈盈一拜,然後接過了宮女手中端著的兩盞茶走進宣事殿,表面看上去一切不為所動的樣子,可是走近了才發現,她的眼神已經撩亂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

  我和淺陽相互看了一眼,這小動作自然被她收在眼裡。她把茶水遞到我們跟前,說道:「大王和將軍放心,我就是殺身成仁,也斷不會為了楚國。……你們都把我當作危險的人,其實……你們都錯了。如今吳國的命運,就是我的命運。」

  無論是錯是對,我們都為她的話一驚。淺陽自然比我先鎮定下來,他接過茶水連喝了數口,說:「你的意思是……要背叛自己的國家麼?」

  「叛國?從何說起?大王指得是楚國,還是吳國?」女子的眼光犀利而又瘋狂,淺陽顯然被她的話給震住了,只得繞個彎子問了一句,「楚國怎樣,吳國又怎樣?」

  「如果是楚國,哪怕是我處心積慮的想背叛,也沒有人給我機會。如果是吳國,大王連效忠的機會都不給我,又何來背叛二字。……您知道『四面楚歌』這四個字怎麼寫麼?我每日在伏霞宮裡寫上千遍,可大王您養了一群好狗,他們全給燒了,沒有一張能傳到您手裡。」

  淺陽沒有答話,他似乎在考慮著什麼,我們遇到了一個十分複雜的問題,如果誠如楚妃所言,那麼以其為質這條根本行不通。也許是我未生在帝王之家終究是無法理解,在淺陽還沒有開口之前,我問了個可笑的問題,「你們不是一母同胞自幼相互扶持麼?我不相信你會背叛他,也不相信他會不管你死活。」

  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後悔了。有些話放在喉嚨裡很雜亂,可當說出來的時候,清晰的聽見那吐字的音節,就立即明白了自己說道多麼幼稚的東西。

  楚妃如是笑了,笑得很瘋狂,或許不是因為我的話,而是人與人之間的有所差距。我想到了陳煬,那個為了表示他曾經做過什麼而迅速扼殺自己疑豫的人,……因為大家都很清楚,質疑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可以判斷了。

  「我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還不清楚?……他為了自己的霸業連他最愛的人都可以利用,難道還會在乎一個三年持政,隨時會威脅到他地位的王妹?是,我是與他一母同胞,我們從小到大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我們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所以他有野心,並不代表我沒有!你感受過權力的激盪與迷人麼?……」她說著又把臉轉向淺陽,「您體會過那種為他人作嫁的滋味麼?……昭和知道我遲早要背叛,所以他連子昊還活著都不告訴我。……大王,您枉費心機了。」

  這幾句話多半是氣話。也許她始終壓制了很多東西,因為她曾經告訴過我,這一輩子放棄的東西太多,而忘了自己真正想要什麼。可是最終,楚王選擇了她最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把她逼反了。

  過河拆橋,好狠的一步棋,現在就算她是真的反了也無濟於事。

  女人靜了靜,很迅速的壓制住了情緒,她走到一盞宮燈前,挑弄著裡面的燭火,似是漫不經心的。由於宮燈的罩子被拿下了,燭火也被她調得很旺,剛剛還紅朦朦的宣事殿一下子有些亮堂起來。

  「知道我在什麼時候掌政麼?楚王昭和十年至十三年。」她說著回頭看看淺陽,「那時候大王還未登基吧?那時候我哥哥他……在您身邊麼?

  東方,你知道吳國的涼州與楚國第二王庭衍州的距離麼?只要翻過一座月冠山,再過了斛城,快馬簡裝兩天便是一個來回,吳楚相距如此之近。……對了,有一次你跑去涼州,從鄴城那麼近的地方去,他還算準了你不會去,這可真把他給嚇壞了……」

  她還沒說完,我已經有些失控了,難以自抑的回頭去看淺陽,他整個身體都舒展開來靠在王座裡,有些憔悴的,仰頭望著宣事殿頂上的黃粱,如一座毫無反應的雕像。我不知道有多期待他能夠發怒,可他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茶放涼了,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嗆了出來,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死都不信!」

「你要不要去涼州找他?親自問問他………,問問他是如何利用你的,問問他的名字,是叫做何渝,還是……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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