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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系列017:多了一個》第5章
第五部:揣測怪事的由來

  那張紙是一個表格,上面有申索夫的照片,和十隻手指的指紋。

  我將那張表格,放在桌上:「各位,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去找尋他,我想,在未曾真正弄明白他的身份之前,你們暫時不必有甚麼行動,弄錯了一個人回去,對你們也是沒有好處的。」

  那三個蘇聯人呆了片刻,想來他們也想到,除了答應我的要求之外,是別無他法可想的,是以他們只是略想了一想,便答應了我的要求。

  他們都站了起來,我送他們出門口,望著他們離去。

  在聽了他們三個人的話後,我更可以有理由相信那個根本沒有一個人認識他的卜連昌,就是太空飛行員,申索夫上校。

  但是,何以這兩個絲毫不發生關係的人物,會聯結在一起了呢?我忽然有了一個十分奇怪的想法,現在的卜連昌,就像是申索夫和卜連昌的混合,兼有兩人的特點,或者是兼有三個人的特點,另一個是根本不存在的吉祥號貨輪的另一個三副——那是卜連昌堅持的自已的身份,這其間,究竟發生了一些甚麼怪事呢?

  我踱回了書房之中,坐在書桌之前,不斷地思索著。

  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是午夜了,我打了一個呵欠,正想上床睡覺時,電話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我拿起電話來,那邊卻一點聲音也沒有,我接連說了七八聲「喂」,也沒有反應,我憤然放下了電話。可是在我放下電話之後不久,電話鈴卻又響了起來,我再拿起電話,冷冷地道:「如果你不存心和我說話,那你為甚麼打電話來?」

  我以為,打電話來的人,一定是一個無聊到了拿電話來作為遊戲工具的傢伙,可是,我的話才一講完,卻突然聽到了卜連昌的聲音!

  一聽到了卜連昌的聲音,我全身都震動了一下,卜連昌道:「我……不如該說甚麼才好,衛先生,我不知我該說甚麼!」

  「卜連昌,」我忙叫著他:「你在甚麼地方?」

  「我一直坐在公園中,現在,我是在公園旁的電話亭中打電話給你,衛先生,我想………見一見你。」

  「好,我也想見見你。」

  「我在公園入口處的長凳前等你,」卜連昌說:「你一定要來啊!」

  「當然,我來,一定來,」我放下電話,便離開了家。

  當我來到公園的時候,公園中幾乎已沒有甚麼人了,所以我一眼就看到卜連昌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之上。

  我連忙向他奔了過去,他也站了起來。

  他像是看到了唯一的親人一樣,我一到了他的身前,他就緊握住了我的手臂,他道:「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唉,我真怕你不來。」

  我先令他坐了下來,然後,我坐在他的身邊。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那兩個外國人是認識我的,衛先生,但是我卻不認識他們,他們說我是甚麼人?你能告訴我?」

  我望著他,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才好,我的心中也十分矛盾,一方面,我相信這個人,就是申索夫上校。但是另一方面,我卻又相信,他真的不知道他自已是甚麼人。一個人,如果在忽然之間,不知道自己是甚麼人了,那實在是一件很普通的事。那樣的事,在醫學上叫作「失憶症」。「失憶症」已不如多少次成為電影或是小說的題材的了。

  卜連昌的情形卻很不同,他不單是不知道自己是甚麼人,而且,堅決認為他是另一個人!

  卜連昌用焦急的眼光望著我,我想了一想才道:「他們說,你是一個軍官,軍銜是上校,你的職務是太空飛行員,負責重大的太空飛行任務!」

  卜連昌睜大了眼睛聽著,等到我說完之後,我想他一定要表示極度的驚訝的了,但是,他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笑了起來:「那樣說來,他們一定弄錯了,我怎麼會是太空人?」

  我盯著他:「他們還說你是一個極其優秀的電腦專家,卜連昌,你對於自己竟然懂得操縱電腦一事,難道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卜連昌皺緊了雙眉,過了半晌,他才現出茫然的神色來:「我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那……在我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那麼,你肩頭上的疤痕呢?」我又問。

  卜連昌震動了一下:「那……那或許是巧合,我可能記不起是在甚麼時候受傷的了。」

  我又道:「我已向他們要了你的指紋——不,是那位上校的指紋!」

  卜連昌也不是蠢人,他一聽到我說及指紋,便知道我要指紋的用途是甚麼了,他攤著手來看了看,然後又緊握著拳頭。

  在那剎間,他的神色,又變得更難看,他道:「如果那申索夫上校的指紋,和我的指紋是一樣的話,那……說明了甚麼?」

  我道:「你也應該知道那說明了甚麼的了,那說明你就是申索夫上校!」

  卜連昌呻吟似地叫了起來:「可是……我卻是卜連昌,那個申索夫上校,難道是中國人?」

  「不是,他是中亞細亞人,你不覺得你自己的樣子,並不是完全的中國人麼?你的樣子,是典型的中亞部分的韃靼人!」

  卜連昌憤怒起來:「胡說!」

  我對他絕不客氣,因為我必須逼他承認事實,我道:「你的指紋,加果和申索夫上校相合的話,那就已足夠證明你的身份了!」

  卜連昌尖叫了起來:「可能是巧合!」

  我殘酷地冷笑著:「世上不會有那麼多巧合的,面貌相同是巧合,肩頭上的疤痕相同是巧合,連指紋相同也是巧合!」

  卜連昌惡狠狠地望著我:「可是你說,我如果是韃靼人,為甚麼會講中國話,寫中國字?我怎會認識那麼多我不該認識的人?」

  對於他的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那正是存在我心中的最大的疑問。

  我只好道:「所以,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接受指紋的檢驗,如果你的指紋,和申索夫上校根本不同的話,那就甚麼問題也沒有了!」

  卜連昌語帶哭音:「可是我知道,檢查的結果,一定是一樣的。」

  我立即問道:「為甚麼你會那樣想?」

  卜連昌道:「我已經習慣了,自從我在海上遇救之後,沒有一件事是如意的,只要是我想的事,就一定不會成為事實,而我最害怕發生的事,卻又成為事實,就像我怕我的妻子不認識我,結果她真的不認識我一樣!」

  我也嘆了一聲:「卜連昌,我很同情你,但是我認為你還是要將你的指紋印下來,和申索夫的指紋,來對證一下!」

  他現出十分可怖的神情望著我:「如果對證下來,我和他的指紋是一樣的,那怎麼辦?」

  我呆了一會,「那只好到時再說了!」

  他雙手鬆開,又捏了拳,反覆好幾次:「我接受你的提議,但是我現在,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在甚麼地方,我也不跟你回去。」

  我問道:「為甚麼?」

  他並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道:「我會打電話給你,問你對證指紋的結果。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在甚麼地方,以防萬一,我的指紋真和申索夫上校一樣時,我還可逃避。」

  「你在逃避甚麼?」我又問。

  「我不要成為另一個人,我是卜連昌,不管多少人都發了神經,不認識我,我仍然是卜連昌,我不要成為另一個人!」卜連昌回答著。

  我沉默了片刻,才拿出了一隻角質煙盒來,先將煙盒抹拭了一番,然後,請他將指印留在煙盒上,我再用手帕小心將煙盒包了起來。

  我們一起站起來,向公園外走去。

  在公園門口分手的時候,我道:「明天上午十二時,你打電話到郭氏偵探事務所來找我。」

  卜連昌點了點頭,記住了我給他的電話號碼,跳上了一輛街車走了。

  我呆立了片刻,才回到了家中,那一晚,我可以說一點也沒有睡好,我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了小郭的偵探事務所中,在他的事務所中,有著完善的檢驗指紋的設備,而且還有幾位指紋專家。

  當我說明來意之後,小郭和幾個指紋專家,立時開始工作,要查對指紋,在現代偵探術中而言,實在是最簡單的事情了。

  我們只化了二十分鐘,就得出了結論,留在煙盒上的指紋,和申索夫上校的指紋,完全相同!

  我在知道了這個結論之後,倒並沒有表示過份的驚異,因為可以說,那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早已料到,他們兩人的指紋會一樣的,或者說,我早已料到,卜連昌就是申索夫上校。

  但是我在知道了結果之後,卻仍然呆了半晌,因為我不知如何向那三個俄國人說,也不知該如何向卜連昌說才好。

  如果我將檢驗的結果,告訴那三個俄國人,那麼,他們自然認定已找到了申索夫上校,會不惜一切代價,要將申索夫帶回蘇聯去。

  而如果我也將檢驗的結果,照實告訴卜連昌,那麼卜連昌就要開始逃避,絕不肯跟那三個蘇聯人回去。

  我在小郭的事務所中,徘徊了很久,小郭頻頻問我發生了甚麼事,我也難以回答他的問題,一直到中午,我還沒有想出應付的辦法來,但是,卜連昌的電話,卻已經準時打來了。

  我握著電話聽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卜連昌已在焦切地問道:「怎麼樣了?」

  我反問道:「你現在在甚麼地方?」

  「我不能告訴你在甚麼地方,我問你,結果怎麼樣,你快告訴我!」

  我苦笑了一下:「你聽著,你一定要告訴我你在甚麼地方,我要和你聯絡。」

  卜連昌呆了片刻:「我知道,我的指紋,和那人一樣,是不是?」

  我立時道:「你應該正視事實,你就是申索夫上校,你根本是他!」

  卜連昌在喃喃地道:「我知道,我早已知道會有這樣結果的了!」

  我忙叫道:「你別以為你可以逃避他們,你——」

  我的話才講了一半,「卡」地一聲,卜連昌已放下了電話,我發了一陣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甚麼地方打電話來的,他顯然不肯聽我的勸告,而要開始他那無休止的逃避。

  在我發呆期間,那三個俄國人,卻已找上小郭的事務所來了,他們一見到我,並不說話,然而卻見他們陰沉的眼光,向我詢問著。

  我放下了電話:「你們來得正好,昨天晚上,我曾和他見過面,取得了他的指紋,指紋檢驗的結果,是完全相同的。」

  「他現在在甚麼地方?」俄國人忙緊張地問。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說他絕不願意成為申索夫上校,他要逃避,我看,現在雖然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就是申索夫上校,但是在他的身上,一定發生了極其神秘的事。我看,你們就算將他帶回去,也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胡說!」那「團長」憤怒起來:「他是一個狡猾的叛徒!他想用這種方法來逃避懲罰。」

  我忙道:「我卻不認為那樣,他如果要逃避懲罰的話,他應該到美國去尋求政冶庇護才是。」

  三個俄國人的面色變了一變,沒有說甚麼。

  我又道:「如今,我們雖然已證明了他是申索夫上校,但是那只是身體上的證明。」

  「甚麼意思?」俄國人惡聲惡氣地問。

  我的腦中,也十分混亂,但是我還是勉力在混亂之中,理出了一個頭緒來,我道:「要決定一個人是甚麼人,不是看他的身體,要緊的是他腦中的記憶,現在我們有理由相信;申索夫上校的腦中,已完全不存在他自己的記憶,而換上了他人的記憶,也就是說,他是另一個人,你們帶他回去,又有甚麼用?」

  那「團長」冷笑了起來:「你想想看,如果我們以所說的,照樣報告上去,會有甚麼結果?衛先生,別開玩笑!」

  我正色道:「這絕不是開玩笑,這是一件發生在人身上的極其異特的事情,你們該正視現實。」可是那三個俄國人卻根本不肯聽我的話,他現出悻然的神色:「好,你不肯透露他的所在,我們可以找到他!」

  他們悻然離去,我也沒有辦法再進一步說服他們,因為對於解釋申索夫已不是申索夫的理由,在我自己的意念中,也是很模糊,無法講得清楚的。

  我剛才能在沒有深思熟慮之間,便已經初步闡明了這一個概念,那可以說已經很不容易的事了。在他們走了之後,我又呆了片刻,在想著要用甚麼方法,才能將這件事說得更清楚。這件事,要簡單地說,一句話就可以講完了,那就是:申索夫不再是申索夫了。

  然而,那卻是很難令人接受的一件事,申索夫就是申索夫,為甚麼會不是申索夫了呢?所以,應該進一步地說,那是申索夫的身體,但是,別人的許多記憶,卻進入了申索夫的身體,而申索夫本身的記憶卻消失了。

  決定一個人是甚麼人,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看他的外形,查他的指紋,而另一種是根據他腦中儲存的記憶,也就是他的思想。

  如果用前一種方法來決定,那麼毫無疑問,那個在海面上,和吉祥貨輪的船員一起被救起來的人,是蘇聯的太空飛行員,申索夫上校。

  但是如果根據第二種方法來判斷的話,那麼,他就不是申索夫,甚至也不是卜連昌,他是一個嶄新的人,一個突然之間多出來的人!

  在那樣的情形下,蘇聯特務硬要將他找回去,自然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事情。

  可是現在的情形卻是,蘇聯的特務頭子非要找他回去不可,而他,卻拚命在逃避。

  我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申索夫的身份如此特殊的話,事情或者不會那麼複雜了。而申索夫想一直逃避過去,自然絕不是辦法,最好是我能說服那個蘇聯特務頭子,使他們放過申索夫。

  蘇聯特務,誰也知道是世界上最頑固的東西,我有甚麼辦法可以說服他們呢?

  看來,那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除非,我能夠找出申索夫記憶改變的根本原因來。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想,只怕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夠解釋這種奇異的現象。但是,我既然想到了,我就要去做,我決定先去找幾個著名的心理學家,腦科學家,看看他們是不是可以解釋這件怪事情。

  在接下來的三天中,我忙忙碌碌,東奔西走,聽取各方面的意見,然後,再根據自己的意見,作了一番綜合,在這三天內,我一直希望能得到申索夫的消息,再和他聯絡一番。

  可是,申索夫卻音訊全無,他沒有打電話給我,我也根本無法在一個有著百萬人的城市之中,找得到他,到了第四天,我已經對申索夫的事,在聽取了各方面的意見之後,有了一點概念。

  於是我去見那兩個蘇聯特務,他們在見到我的時候,面色極其難看。

  他們那種難看的面色,使我感到好笑,我臉上一定也表現了想笑的神情,是以那「團長」怒意沖沖地望著我:「有甚麼好笑?」

  我忙搖頭道:「兩位,我不是來吵架的,你們還未曾找到申索夫,是不是?」

  他們兩人悶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我又道:「這幾天來我拜訪了不少專家,綜合他們的意見,有一種見解,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能接受,我並不是阻止你們找尋申索夫,但是你們至少也得聽一聽對這件怪事的解釋。」

  那兩個俄國人的態度仍然很冷淡,他們冷冷地望著我,我也不去理會他們的態度,因為我知道,我的話一開始,就一定會引起他們注意的。

  我自顧自地道:「人類的腦子,可以發射一種微弱的電波。對於這種電波,人類所知極微,只名之曰腦電波,還是人類科學上的空白。」

  那「團長」怒道:「你在胡扯甚麼?」

  我笑了笑:「別心急,等我說下去。你就知道我所說的一切,和這件事有莫大的關係了!」

  另一個俄國人和「團長」使了一個眼色:「好,你說下去。」

  我又道:「這種腦電波,在某種情形之下,以極其強烈的方式發射出去,是以在人和人之間,有時有奇妙的心靈相通的現象,這種情形,大多數是在生命發生危急的時候發生的。」

  那「團長」開始注意我的話了,他頷首表示同意。

  我道:「現在,事情和我們的主角有關了,這件事的主角,可以分為三組,一組是申索夫,一組是卡連昌,另一組,是吉祥號上的船員。」

  我頓了一頓,看到他們兩人,在用心聽著,我才又道:「現在開始,我所敘述的一切,只不過是假定,但那也是唯一可以提供的假定。申索夫上校在發現太空船失卻控制之際,他自然意識到,他的生命已在危急關頭了,在那時候,他的腦電波便開始反常的活動,而那時,他恰好飛過南美洲上空,也在那時,有一個中國海員,叫卜連昌的,在某處和人打架,也處在臨死的邊緣,卜連昌的腦電波也在非常活動的狀態之中。究竟發生了甚麼樣的變化,我們還無法知道,我們只好假定,在那一剎間,卜連昌記憶,通過了腦電波的反常活動,被申索夫的腦子接收了過去,是以,申索夫原來的記憶消失,換上了卜連昌的記憶。那種情形,大致可以和聽收音機的時候,忽然一個電台的聲音受到另一個電台的干擾來解釋。」

  那兩個我國人互望了一眼。

  我不能肯定我的話是不是能說服他們,我繼續說下去:「那時候,申索夫已不再是申索夫了,太空船繼續向前飛,等到來到了南中國海的上空之際,他跳出了太空船,而恰好吉祥號貨輪失事,吉祥號的船員,每一個人的腦電波,都在進行非常的活動,是以各人的記憶,在同樣的情形之下,都零零星星,進了申索夫的腦中,所以,當申索夫獲救之後,他熟悉吉祥號船員的一切,自以為他是他們中間的一員,他又以為自己是卜連昌,他記得卜連昌的妻子和兒女的一切情形。兩位,申索夫上校這個人,已在世上消失了,而多了一個不再是申索夫的人,你們將這個人帶回去,有甚麼用?」

  那兩個俄國人互望著,我又道:「只有這個解釋,才可以說明何以申索夫會講中國話,會寫中國字,會了解他不應了解的一切,你們大可下必耽心他會洩露你們的國防秘密,因為他對過去的一切,毫無所知,而且,永遠不會再記起來!」

  那「團長」道:「你說的理由,或者很可相信,但是我們卻無法向上峰報告。」

  「那太簡單了,」我說:「你們回去,說這個人根本不是申索夫,也就行了。」

  他們兩人呆了半晌,才道:「我們考慮一下,明天再給你回音。」

  我告辭離去,他們緊張得甚至未及送我出來。第二天,我得到他們的通知,他們已決定放棄這件事了,我連忙在報上刊登廣告,要申索夫和我聯絡,並且告訴他,一切都已過去了。

  申索夫在廣告見報後的當天下午,神色憔悴地來見我,我將那些解釋,又和他講了一遍,他聽了之後,道:「也許你是對的,我是卜連昌了,我喜歡做卜連昌,我也……愛彩珍!」

  我拍著他的肩頭,勸他好好在我的公司中工作,俄國人果然也未曾來麻煩他。

  事情到這裏結束了,總算是喜劇收場,不是麼?卜連昌說他愛彩珍,倒不是假的,他仍然常在彩珍住所附近徘徊,幾個月後,不但取得了阿牛阿珠兩個孩子的好感,也取得了彩珍的好感,有一天他告訴我,已作好了一切準備,要向彩珍求婚。

  是不是,應該說,從此以後,他們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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