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自那日他跟她說了過去的恩恩怨怨,暇玉本以為他終於逮到機會要致三少爺于死地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三少爺穆靜宸挨了頓板子後,憑他那副身子骨竟然熬過來了,一個月後到了冬至節前夕就能下地走路了。
按照穆錦麟的本性這般深仇大恨的人落到他手裡,不打斷腿送回來,簡直是不可思議。好奇之下這日她找了個機會隨口問他:「東府的三少爺好像恢復的不錯,聽說已能下地走路了。伯父還派人過來要請你過去,要好好謝你呢。”
錦麟卻冷笑:「鬧事的舉子中有大學士的兒子老頭子虛晃一槍要致仕結果使得他的門生不停的上摺子為舉子的行為做辯解。皇上逼不得已暗中下令要寬待這些人。真給他們打殘了又要起風浪眼瞧到了冬至誰也不想給大朝儀添堵。”
原來不是不想而是暫時做不到。
暇玉對他多少有點瞭解了知道凡是他心中有譜的事不能催否則自己就得遭殃。但自己父親還關在大牢裡沒放出來眼瞧到冬至了再不放出來的話難道要自己父親在牢裡吃年夜飯麼。於是問完靜宸的事她想了想終於忍不住問他:「......我爹的事最近有消息麼?”
錦麟聽罷做恍然大悟狀:「最近太忙竟將這方面的消息忘記告訴你了你也是為什麼不問問我。”
暇玉心說鬧了半天還是自己的錯了行就算他說的對吧。便擠出笑容:「有好消息麼?”
「算是吧。據說府尹重新派人勘察現場的確發現了可疑之處後院的院牆上根兒下發現了有人翻牆而入的痕跡而且你爹給那女人的銀子也丟了。所以府尹重新考慮是不是有歹人圖財害命。”
暇玉愕然:「那怎麼以前沒發現?銀子不見了很容易想到圖財害命吧。”
「這件事該問你爹他進去那麼久還一問三不知自己又不能提拱什麼可辯解的說辭。還是後來有人提醒他家裡的錢財放到哪裡他才說藏在床下結果去找發現已被席捲一空。」錦麟譏笑道:「據說有上百兩想不到一個薪俸幾十兩的小御醫這麼有錢給外宅留的現銀就這麼多。”
暇玉歎道:「肯定是他把這麼多年出診受人打賞的銀兩都藏起來了沒拿回家去。”
錦麟繼續說案情:「順著這條線去查正好有個以前總給那外宅送柴火的砍柴人案發之後不見了。那個鞋印倒和他家翻出來鞋子有幾分相似。現在正派人通緝他若是找的到你爹的嫌疑自然洗清了如果抓不到。過兩日也該放人了。”
她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十分高興:「我這就寫信給我大哥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不勞你了據說你大哥差不多每天都要去一遍順天府問情況那裡從門子到府尹沒一個不認識他的。這些情況他早就知道了。”
“哦……”
錦麟這時說:「你大哥整天忙活這個件事醫書沒看能通過年底禮部主的太醫院大考嗎?要是通不過你家就沒人在太醫院奉職了。你爹攤了這場官司雖說最後脫罪了可也別想再回去給宮裡的人問診了。”
「......」暇玉道:「過不去也沒事誰讓災年厄月的都平安就好。”
「都平安......你家那個奔命去的奸生子你也希望他平安?”
「他不回來就行了。人各有命隨他吧。他娘死了爹這會也靠不上了也挺不容易的。”
錦麟終於說了一直以來的懷疑:「你怎麼知道他是你爹的兒子?”
暇玉苦著臉說:「......就是他的!我聽我哥說我娘知道有這麼個學徒後特意偷摸的去看他結果那會小孟翔正給人抓藥我娘一看他那雙手就知道是我老爹造的孽這是她原話。那雙手就跟從我爹胳膊上剁下來安上似的簡直一模一樣。”
錦麟一凜難道吳孟翔真是吳敬仁的兒子與自家並無關系?不過聽李苒說的確看不出他從外貌上和老太爺有什麼相似之處。就在他躊躇的時候就聽妻子說:「我爹出獄後得了這次的教訓希望能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先是我大哥後是我爹再來點事我真怕我娘撐不住了。”
如果那吳孟翔當真和穆家沒關係倒也沒必要盯著他不放......關鍵是暇玉不希望再起波瀾。這樣話把這件事放一放倒也可以畢竟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暇玉見他不說話似在想什麼不敢打擾他默默的撿起床上的針線活繼續做起來。她正認真納鞋底就被他猛地的抽走了甩到一邊去:「又不是過不起了用你做鞋?」她把針線笸護在身後:「冬至節快到了得給長輩做鞋襪他們穿不穿是一回事心意總得送到。”
錦麟好奇的問:「為什麼要送鞋襪?”
暇玉一愣心說原來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她有生之年竟也有給他普及知識的時候便很認真的說:「冬至這天日影最短長輩們穿上新鞋踩踩日影求個跋厄祈福的兆頭。兩家的長輩我都算進去了不過東府那邊自你上次跟我說了那些事我就放在最後做他們的了送不送你說了算。”
他胳膊環住她笑道:「沒我的份啊我也想要。”
「都說是給長輩做的了。”
錦麟道:「我不管你得想想辦法。”
她被他箍在懷裡動彈不得十分難受之下便肩膀一抖想擺脫他:「叫你閨女兒媳婦做去!”
他咯咯一笑就去吻她耳後一手搭在她小腹上揉:「那你倒是把我兒子生出來啊。」暇玉手上還拿著針線去推他的手:「先別鬧。」但錦麟最喜歡頂風作案她越不願意他越覺得有意思非要和她糾纏她嘴上說道:「你先等等我把針收起來......哎針呢?」手裡空空如也剛才捏在指間的針居然不見了。她趕緊掙脫他:「肯定在你身上你先別動讓我找找。”
剛才推推搡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弄丟的插到他身上哪塊地方去了暇玉從他袖口開始然後沿著胸口向下檢查最後到了胯部沒多想的拍了拍:「疼麼?」聽不到他回答她抬眸正對上他閃著壞笑意味的眼眸便於此時猛地發覺他下面早搭起了帳篷。弄的暇玉閉上眼睛良久無語。錦麟抓住她的手往下面繼續拍:「怎麼不找了?”
「不找了紮的你疼才知道長記性以後女人做針線活的時候別靠過來添亂。”
「說我添亂?我就先亂亂你的心性!」狼撲過去抱住她就床上按去。結果膝蓋剛挨到床板就聽他呀的一聲忙跌坐到一邊去從衣服膝襴處抽出一根針恨恨的往地上一丟然後呲牙咧嘴的揉刺痛的地方。正欲讓妻子過來替他揉揉卻見她仰面躺在床上用衣袖蓋著臉身體微微顫抖他忙過去將她袖子扯開就見她因憋著笑意滿面潮紅。
「你你敢笑我?」說著就去搔她腋下:「膽肥了你叫你笑那就笑到哭吧你。”
正在兩人鬧做一團的時候青桐悄步走到了里間門口站住錦麟眼尖立即發現了沒好氣的問:「有什麼事?」青桐忙低下頭道:「剛才門子送來一封信說是吳大少爺送來的......奴婢就給夫人送來了。”
「擱外面桌上吧。”
青桐道了聲是默默的退了下去。多虧有青桐過送信暇玉趁機喘勻了氣擦著眼淚求饒:「我錯了你饒了吧。」他不懷好意的笑了兩聲就去掀她裙子。剛才青桐都撞進來一次了白日行淫的危險性太大了她自然不願意但架不住他執意如此最後只得依了他。
待他盡了興精神抖擻的坐起來穿戴衣服她卻因他搓弄的仍舊嬌喘連連渾身無力的躺在一邊。他一邊揩去唇上沾的口脂一邊撥弄她的胸口:「好玉兒想什麼呢?”
「渴......」她撐坐起來:「我想喝口水。”
他掂量了下桌上的茶壺見裡面有水便倒了半杯端回來給她。她小口嘬了會道:「不知道我大哥信上說些什麼你去拿來咱們看看吧。」錦麟便起身去外間拿信待把信捏到手裡只覺得心裡一顫他幹嘛聽她的?她要喝水端給她看信也遞給她。
這時就聽暇玉在裡面喚他:「錦麟你在看信嗎?上面說什麼?”
他轉身回去把信拋給她:「自己看難道還要我讀給你聽?不過不看也知道定是要你冬至節歸甯。」暇玉拆了信掃看完道:「嗯是說要我歸甯的事了不過要我務必讓你一起去說要他們要好好感謝你。”
「廢話我還能讓你自己回去嗎?」錦麟道:「不過那天在奉天殿要舉行大朝儀我二更就得準備進宮。等大朝儀結束還得和人寒暄互相祝賀......」
「嗯那我等你回來咱們祭拜了先祖再過去。”
錦麟微微頷首卻自言自語的低聲說:「但願那天沒什麼事這漢王不日到京別生事端最好。”
—
冬至那天早晨外面黑漆漆的刮著冷風把錦麟送走後。暇玉也得開始忙活一天的事宜可剛一開門就被一股冷風打了回來回去又加了件衣裳心說不管怎樣一定得把冬至和元旦熬過去才行便頂著黎明前的酷寒出門做事了。
先命人打掃中堂再去請先祖的畫像擺放好期間還得盯著祭祀用的牲醴和米丸待天邊放光才準備妥當。這時早起的僕人間已有開始互相祝賀的了她便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將各個院子領頭的僕婦叫過來派發下去讓她們在冬至節討個好彩頭。
不久穆錦麟從外面回來拿著一疊紅箋賀貼看都不看就往桌上一撂把暖耳摘下捂著下巴說:「凍死我了今年天兒真冷。我看那孫尚書是不行了七老八十的一身老骨頭剛才在朝儀上鼻涕都掛到鬍子上了也不說擦擦。”
暇玉哭笑不得:「大概是太冷了人都暈過去了。”
「不說他們了。時辰正好咱們忙正事。」帶著妻子到了中堂祭拜先祖。好在暇玉為了今天的祭祀提前做了準備沒出任何岔子順利的完成了一些列的禮儀。之後兩人回到上房換了衣裳讓各院子的人來請安祝福。
因由穆錦麟坐鎮各院子的鶯鶯燕燕們乖巧的跟剛出生的小貓似的。
等這些請安的人走了容不得歇氣就得讓人把給吳家的賀禮拿出來。上次是暇玉的祖父做壽只送不收而這次不一樣冬至節就是親人間互相贈送禮物的為了讓吳家不至於難做她故意備份了不那麼重的東西以免吳家為了回禮而痛苦。趁妻子去備禮錦麟讓人取來空白的禮帖和筆墨隨便找了個收到的賀貼將稱呼改成東府的伯父摘了幾句抄到賀貼上讓闌信捧著吹幹後命他送過去了。
和上次去暖壽一樣吳家老小全員在門口迎接。暇玉看到因為牢獄之災瘦了好幾圈的父親和略顯憔悴的母親和哥哥心裡揪著疼趕緊下車道:「大冷天的都出來幹嘛咱們快進去吧。”
「可是......」吳敬仁看向穆錦麟。
暇玉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去就見穆錦麟眼睛眺望胡同口蹙著眉頭。而這時就見一人騎著棗紅色的馬匹奔進了胡同急急勒緊韁繩停下後一溜煙跑到穆錦麟面前單膝跪下道:「大人可尋到你了。皇上宣您進宮陪太子爺和漢王殿下過節。”
錦麟心說就覺得有事要找上門果然來了隨身帶著進宮的牙牌還真對了。太子和漢王表面和氣但早就水火不容碰面准沒好事。
「知道了我這就去。」他轉身對妻子和吳家老小道:「我得走了你們好好聚聚吧。」想起上次清泉寺的事又叮囑:「暇玉沒我來接你你哪都不許去。”
第四十章
剛入宮門那會天上飄起零星的雪粒子,待到太子和漢王所在的暖閣的時候飄雪已成撒鹽之勢錦麟灌了一脖子冷風,剛一進暖閣忙讓守門的小黃門給掃淨了。這時從暖閣里間出來個慈眉善目的老太監,正是太子的近侍齊公公他先笑道:「這天兒可真冷穆大人正好進去陪太子爺和漢王殿下吃炙羊肉。”
錦麟嘴角一抽,心說要知道進宮吃勞什子羊肉,他寧願稱病在家。齊公公不知錦麟不喜歡吃膻味一路笑著迎著他進去對在炕上坐著的兩位殿下道:「穆大人來了。”
這時一個穿紫色親王常服的男子,先笑道:「是穆家表哥來了,快過來坐。太子爺剛才還念叨你呢。”
這人便是漢王紹棠了和太子紹欒都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三年前離京去了南邊的封地這幾年從太后到皇后都想念的不行適逢年關就給召回了京師。
錦麟一抱拳:「陪內人歸甯的路上才接到詔令故此來晚了。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紹欒亦笑道:「不打緊來了就好了。是紹棠纏著父皇說就我們湊在一起沒意思才叫你入宮陪我們的。”
錦麟一聞這羊肉味只覺得腥膻但不能違抗硬著頭皮坐過去由一旁的太監夾了塊羊肉放到了碟中。
這時漢王一邊嚼著肉一邊對他哥太子道:「大朝儀結束之後父皇是去看金妃那個賤人了吧估計這會還被她纏著在她宮中呢。”
錦麟面目表情的盯著爐上的肉而太子馬上對弟弟道:「後宮的事與你我何干?少議論為妙。”
漢王一挑眉做恍然大悟狀看了眼穆錦麟笑道:「是怕穆同知告訴父皇不會的他是咱們自己人。”
錦麟這時說什麼都是錯只得裝作那兩個耳朵是擺設一般不發一言。太子睇了眼弟弟親自夾菜給他碗裡笑眯眯的說:「你遠道而來吃些牛羊肉抗凍。”
「才到淩州不足三年我還禁得住北方的風。」漢王雖這麼說還是將太子夾給自己的羊肉片吃了。
待三個人吃的九分飽了漢王一咂嘴道:「我估摸著父皇還在那賤人宮中沒回來咱們還有閒置時間消磨。」然後擺擺手捏著鼻子說:「一屋子膻味快些把香點了吧。”
太子對自己長久以來為什麼看弟弟不順眼的原因在這一刻找到了緣由除了他總是惦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之外就是在別人的地盤極度隨便這暖閣在東宮東西都是他太子的他倒是指揮上了一會吃吃喝喝一會又要焚香的。
太子擺出一副慈愛的面孔對弟弟笑道:「剛才吃喝的時候你不嫌膻吃乾淨了抹了嘴巴就嫌棄上了。」漢王亦十分配合的撒嬌道:「再不焚香我就去開窗了。”
太子便忙去攔他故作慌張的對齊公公說:「大伴兒你快想辦法把味兒去了。”
齊公公應諾退了出去不久牽進來一隻跟炕差不多高的大鳥那鳥的羽毛綺麗繽紛太監們拿吃的引它它就張開翅膀撲棱著在屋內漫步只聞一陣淡淡的香味隨著它的步子蔓散開來不久就充盈了整個暖閣。漢王十分新奇的跳下床去奪了太監手中的鳥食碟親自去逗弄:「原來是給它翅膀熏香了讓它撲哧翅膀散香!我才想起來我也帶著個禮物進京還未來及進獻呢。”
「是什麼?”
漢王起身拍了拍衣裳笑道:「太子爺和穆同知隨小王來就知道了。那東西沒法帶進宮來擱到豹房了還沒告訴任何人。哎正好外面的雪停了!”
趁漢王笑的眼睛眯縫太子尋思的掃向錦麟那意思是問他漢王準備進獻的是什麼東西。
等宮人們伺候了兩位殿下更了大麾準備出門的時候錦麟終於找到了機會在太子耳邊輕聲道:「......應該是與晉國公家的貢品衝突了。”
晉國公府是太子妃的娘家太子妃的兄長承襲了爵位逢年過節和所有王孫貴族一樣要孝敬皇帝手段自然是進獻。比別人不同的是他今年別出心裁尋到了一個祥瑞之物——白虎。
太子一蹙眉心說和晉國公的物什衝撞了......就是說......
他滿腹狐疑的坐了肩輿與漢王一同到了專門豢養各種奇珍異獸的豹房果然看到了那個雷同的禮物——白鹿。
漢王嘿嘿一笑:「此乃祥瑞想來是父皇得道之日不遠了。”
要說全國最想皇帝得道成仙脫了凡胎的軀殼駕鶴西歸的自然是太子。但他此時只覺得腦袋轟隆隆作響晉國公弄個白虎他弄個白鹿從討喜上說現顯然白鹿更有象徵意義。漢王這個禮物一出現自然顯得晉國公的無足輕重了。
太子附和的重重點頭:「孤聽聞晉國公也尋到了一隻白虎果然祥瑞頻出此乃好兆頭啊。”
漢王微一皺眉晉國公早不獻晚不獻偏趕自己這次難得回京和自己作對定是太子從穆錦麟那裡知道自己要獻白鹿故意為難自己讓晉國公也找了一樣的東西來。他道:「既然晉國公府也有此等祥瑞不如一起進獻好了要不然分了先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約定好了。”
錦麟暗說就知道兩人都坐不鎮了想把對方的‘祥瑞’搞死且看他們準備怎麼辦。
這時就聽漢王道:「這樣吧不如咱們玩個遊戲贏的那方替兩人一併進獻了祥瑞。”
太子一怔繼而苦笑:「皇弟說錯了是晉國公府的東西孤可不能替他們做主。”
「能替能替晉國公是嫂嫂的娘家人還不得聽您的。」不等太子反駁就道:「今個是冬至古人有幾個習俗歸甯游獵出遊。皇兄和小王不能出宮游獵不如弄個箭靶子看人射兩箭過過癮。」說著推將出一個魁梧挺拔的護衛指著他說:「小王近日得的猛士百步穿楊不在話下皇兄也快選個人出來吧。”
一番話占盡了先機太子不好拒絕掃視了一圈自個身邊的太監和護衛最終把目光落在穆錦麟身上:「就你了。”
不等穆錦麟拒絕漢王反倒一笑:「聽說穆同知考武舉那會能左右開弓今日讓小王開開眼界也好。」便對那護衛道:「小王就指望你了你可得爭氣。”
錦麟在兩位殿下面前本就不能左右狀況他們叫做什麼就做什麼唄。等人立靶子找弓弩的時候錦麟就見太子用口型對他道了一個贏字。他一閉眼告訴對方自己知道了。
雪雖停了但風仍強勁這種天氣開弓射箭沒點力氣扯滿弓弦發箭的力度不夠箭就得被吹歪跑偏了。錦麟先開一箭那箭直奔靶心穩穩的定住了。而漢王的護衛亦頂風開弓一箭射出箭是奔著靶子去了結果直紮到靶子的週邊離靶心還差了些距離。漢王臉色便不怎麼好看了低頭擺弄自己身上的組佩過了一會他就聽太子笑道:「看來是為兄贏了。”
漢王故作無所謂的彈了彈肩膀上飄上的雪粒子道:「那就請晉國公將這白鹿一併進獻給父皇了。」抬頭看了眼日頭故作驚訝的說:「時辰不早了和九弟約好的去看他得去了。太子殿下臣弟告辭。”
太子巴不得他走寒暄了幾句馬上放行。等簇擁著漢王的人都走乾淨了太子才長出一口氣指著那白鹿問錦麟:「這玩意怎麼辦?你有辦法嗎?」錦麟道:「不想和晉國公的進獻之物搶風頭的話將它餓死便是若是漢王追問起來就說白鹿是天上神物不食人間草料。”
太子哈哈一笑:「還是你有主意。」太子嫌坐肩輿太冷便和錦麟一併步行。
「紹棠肯定知道他那個護衛比不過你可還是準備應戰你覺得是為什麼?”
錦麟道:「是試探我和您的關係看我是不是聽從您的調遣完成您的心願。”
太子袖手歎道:「是啊剛開始吃飯那會表現的對你不設防就是暗示你與東宮親近今日說話內容不會外泄。」說完朝錦麟挑了挑眉道:「聽說周指揮使常找你麻煩他肯定知道你和東宮走的近哈哈沒等孤君臨天下父皇提前把你打發了可怎麼辦?”
錦麟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殿下定能找到比我更得力的人。”
太子摸了摸下巴:「父皇逐年增壽周聃心裡顫抖著呢。就怕你有朝一日騎到他頭頂把他抽筋斷骨。”
錦麟心說這話說的沒錯怕皇帝駕崩的人很多但周聃絕對能排在前列若是太子繼位提拔了自己做指揮使他周聃全家得死上幾個來回。
「父皇的確有將你留給孤用的想法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迅速的提拔你坐到同知的位置不過......」太子停下腳步看日影:「不過就怕他開始後悔了。”
培養儲君卻不希望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儲君對自己構成威脅。本應該是皇帝的心腹現任錦衣衛□一個和太子關係頗近等著接任指揮使的人的確叫人沒法安心或許還會隨著增壽越來越起猜忌。
錦麟自然明白太子所指便道:「臣下悉聽太子殿下差遣。”
已將賭注壓在太子身上了不管如何只有一條路走到黑了。
—
吳敬仁出了那檔子事自覺面對兒女臉上無光啞巴似的沉默寡言而方氏以前顧及他的臉面替他遮掩這次爆出如此大案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知道了索性當著暇玉的面哭訴委屈吳敬仁在屋里待不住便去找兒子澄玉準備融洽下父子關係可澄玉在籌備太醫院的大考忙的昏天暗地差點淹沒在書堆裡心不在焉的和父親說了幾句話就去捧書看了吳敬仁碰了釘子灰溜溜的去見老爹尋求父子溫暖結果被教訓了一頓灰頭土臉的只得往上房回。
這時院裡的小廝跑進來撞見了他欣喜的稟告:「老爺姑爺回來了正叫人牽馬呢馬上進院子了。”
吳敬仁一聽大驚失色他可不想在這裡碰到進院的穆錦麟趕緊往上房沒魂似的跑去一溜煙開門進去了見妻子還跟女兒絮叨那點破事便急道:「快別說了穆錦麟回來了!暇玉你快點去接他!”
暇玉怕外面的冷風:「不用接他有人給他領路一會就過來了。”
「別讓他過來你把他領到你那屋去!痛快點!”
方氏埋怨道:「你不是要好好感激你這位女婿麼他正好來了你躲什麼。”
吳敬仁道:「不行我害怕他。”
難得父親說的這麼直接暇玉哭笑不得看向母親而方氏道:「你怕難道暇玉不怕你倒好又為了你自己把閨女推出去。”
暇玉忙說:「那我就出去攔攔他一會晚飯再見不遲等我們用完晚飯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你們見面的時間能縮短不少大家都好過。」說著讓浮香給自己穿了外裳出去迎他。
穆錦麟聽說妻子在她父母那院子一進院便徑直朝那走沒想半路卻遇到妻子來接他。他詫異:「你怎麼在這兒?”
這話問的沒頭腦暇玉一怔:「當然是來接你的啊。」扯住他的手往自己原本的院子走:「咱們先回去爹娘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見不遲。」他一路受著冷風回來手比一直在屋內烤火的暇玉涼多了。
暇玉牽著他的手道:「這天多冷啊以後來回走別騎馬了。”
天黑的早這時候太陽已朝山下滑去錦麟望了眼天邊想起剛才和太子的一番計畫開口對暇玉道:「以前我覺得權勢和錢財是最重要的現在......」
「現在怎麼?」她回眸夕陽給她臉龐增了可人的紅暈。
他支支吾吾的說:「現在你也很要緊。”
暇玉一聽恨不得把他手給甩飛了。忍氣安慰自己這是進步難得的進步自己居然能排在權勢和錢財之後了名次有所提升可喜可賀。便擠出笑容道:「......就算沒有權勢錢財你還有我。”
他一怔忽然捧起她的臉激動的連連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