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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居一品》第52章
  第 五十二 章

  車伕早跪下去磕頭了,嚴格說起來,這事情根本就是對方的錯,他們就那樣從道路前面的拐彎處猛衝出來,怎怨得車伕沒看見?這還是車伕經驗豐富,換成別人,也就撞上去了。

  但對方可是五王爺,車伕哪敢分辯,就連湯嬤嬤和芳齡,都連忙出去跪下行禮。

  卻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罷了罷了,多大點子事情,何必和這些鄉下人計較。」言罷便撥馬踢踏前行。

  湯嬤嬤和芳齡都不敢抬頭,只見四隻雪白的馬腿從自己面前走過,接著其他人也都紛紛撥馬,忽聽先前那個懶懶的聲音道:「咦?這是什麼東西?」

  話音落,他竟然跳下馬來,湯嬤嬤偷眼看了一下,方見到因為剛才馬車剎的太急,因此車裏裝著紅薯的那個袋子被甩了出來,那本來就沒有紮口,此時十幾個紅薯滾出了幾個,那人手裏便拿著一個。

  「咦?爺,這的確是新鮮東西,奴才竟然沒見過。」一個小廝的聲音響起。蕭素睿凝目看了那紅薯半晌,忽然笑道:「你們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用的?」

  湯嬤嬤不敢怠慢,連忙低頭轉了個方向,恭敬道:「回五王爺的話,這東西叫做紅薯,我們姑娘也叫它地瓜。乃是我們姑娘種出來的,和水蒸熟了,剝去皮後吃著軟爛香甜,五王爺若喜歡,就拿去吧。」

  「你們姑娘是誰?」蕭素睿卻沒接著問紅薯的事,而是話鋒一轉,直接問起了紅薯的「創造者」。

  「回五王爺的話,我們姑娘便是敏親王府小郡王的小妾,就住在前面的莊子上。」湯嬤嬤心裏惴惴,心想該不會這紅薯有什麼事兒吧?天啊,可千萬別著,不然就連小王爺也保不住你啊姑娘。

  她因為低著頭,因此就沒見到蕭素睿的目光猛然冷冽起來,攥著地瓜的手忽的緊了一緊,良久才輕輕放開,呵呵笑道:「不必了,既是你們拿回去待客的,我要來做什麼。今日我是出來散散心,瞞著人的,你們既是雲軒莊子上的人,便須替我保密了。若讓人知道了這事,你們這幾個人可一個都別想活。」

  湯嬤嬤忙道:「是是是,老奴明白,絕不會對人說起五王爺的,回頭老奴們便當沒這件事發生一般。」

  蕭素睿笑道:「如此便好,尤其是雲軒和你們那位主子姑娘那裏,更不能露半絲口風,不然若讓人知道了,雖然你們是敏親王府裏的人,我也有足夠的手段讓你們生不如死,家破人亡。」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聲音猛然就寒烈無比。湯嬤嬤和車伕以及芳齡與她哥哥俱都嚇得渾身一顫,連忙不住口的答應下來。接著蕭素睿才命他們上車,這裏打馬去了。

  四人便如死裏逃生般,走了許久方舒出一口氣,雖然疑惑為何蕭素睿如此緊張這件事,但心中也明白他定然是有什麼事情的,只是這事情卻萬萬不是自己等人可以猜度的了。因此四人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這件事就讓它爛在心裏,以後便是彼此間也不提起,畢竟比起堂堂當朝的皇子,他們幾個下人的命簡直就如同螻蟻一般。

  且說蕭素睿,打馬疾馳了一會兒,方猛的勒住馬韁,回頭看了一眼,見馬車早就消失無蹤了。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幾個護衛都嚇得不敢過來,只有心腹小廝小圓湊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王爺,你怎麼了?」

  「你認得那個東西嗎?」卻見蕭素睿陰沉著臉,淡淡問了一句。

  小圓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細細回想了一番,方恍然大悟道:「啊,爺是指那個紅薯啊,小的……小的倒覺著有些眼熟,只是……只是記不起來。」

  蕭素睿便不說話了,一雙眼睛卻瞇了瞇,小圓知道這是他心中下了某個重大決定的標準表情,心中一凜,暗道怎麼回事?那個東西有什麼魔力啊,怎麼就讓眼高於頂的主子這樣看重呢?

  雲軒啊雲軒,恐怕你做夢也沒有想到,被你扔在莊子上冷落了三年的小妾,竟然會是這樣了不得的一個人。哼,既然你不憐香惜玉,讓明珠蒙塵,可就別怪我用這種手段橫刀奪愛了。只要得到此女,何愁太子之位不能到手?父皇……他可是一個愛民如子,最重農耕的好皇帝呢。

  蕭素睿在心中冷笑,慢慢的便籌謀定了,他終於舒展了眉頭,含笑道:「好了,今日之事不許外傳,我們走吧。」言罷撥轉馬頭,一緊手中韁繩,□寶馬就絕塵而去。

  這一切元媛當然毫不知情。把芳齡送走了,恰巧顧盼兒也親自過來道謝。她連忙讓對方坐到暖炕上,命人取了瓜子花生和點心茶水等物,並著浣娘與幾個丫鬟,眾人一起在屋中說笑。

  其中議論最多的,當然是關於芳齡回家後的種種猜想。那顧盼兒從小身在青樓,身邊人無不是勾心鬥角之輩,因此逼得她也不得不清高自詡。因此活了二十歲,何曾經歷過如此親密熱鬧的場面,起先還覺得不適拘謹,但很快便被這場面感染了,也加入進來,她才學又高,頭腦又聰慧,真正是妙語如珠,片刻間就得到了元媛和眾丫鬟的喜愛。

  一番家常話和議論下來,顧盼兒也愛上了這種熱鬧,那股隔閡自卑也都盡去,眾人談的高興,轉眼間便到了晚上,元媛就命人去告訴江月枕和顧雁南,說顧盼兒晚上和自己一起吃飯,讓他們自己吃。

  江月枕和顧雁南自然沒有意見,當下顧盼兒便留在蘭萱院,元媛正是食慾好的人,雖然晚上沒弄那雞蛋牛奶紅薯,只是幾樣精緻清淡的菜餚和米粥都對了顧盼兒的胃口,再見元媛吃得香甜,感染的她也覺食慾大增,倒比平日裏多吃了些東西。

  至第二日,芳齡回來了,元媛只見她的神情,便知這事兒順順利利的成了。當面不好問她,怕這丫鬟羞怯,背地裏便叫過了湯嬤嬤來,笑問道:「嬤嬤,你陪芳齡回去了一趟,可覺著怎麼樣呢?九哥兒家的人喜歡她麼?」

  湯嬤嬤笑道:「姑娘,哪有不滿意的呢?齡丫頭又穩重又大方,舉止又得體,即便容貌不是出挑的,難得的是品性純良。九哥兒的娘喜歡的什麼似的,直說九哥兒到底是跟了小王爺,有眼光呢。兩親家雖然家境相差懸殊,卻處的很好,聊的也投機。」

  元媛聽見這一番話,心中也十分高興。暗道到底是敏親王府,雖然也少不了別的王府中那種陋習,也會有如湯嬤嬤李嬤嬤這種利慾薰心的下人,但王爺和王妃畢竟是正經品性好的人,大多跟著他們的,在那府裏擔當要職的人,倒還不嫌貧愛富,十分的親和,這樣一來,我算是可以徹底放心了,來古代做的第一樁媒,總算沒害了齡丫頭。

  眼看著天氣一天天的冷下去,轉眼就是秋末,那樹木上的葉子都紛紛落下來,庭院裏鋪了厚厚的一層,即便早晚有人打掃,然而一陣狂風吹過,便又是落葉紛飛。

  這日又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寒意已是十分的濃厚了,元媛想著這大概是今年最後一場雨,因站在廊下,看那泛黃的葉子,便想起了現代時自己上班的路上那兩排梧桐樹,每到這個時節,樹根下和道路上也是堆滿了落葉。有時候一場秋雨,那葉子就被打得潮濕,現在想來,竟覺淒涼萬分。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輕聲慢吟著李清照的千古名句,元媛一向開朗樂觀的心上,也不禁生出了一縷愁思,都說羈旅生涯,自己又何嘗不是這個時空的旅人。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動聽如金玉的聲音,元媛回頭一看,便見顧盼兒一襲水綠衣裙,外面罩著羽緞披風,正站在自己身後。

  「沒想到姑娘的詩詞竟是如此了得,這二十三個字,看似信手拈來,然而認真讀去,竟是無限淒涼。真個重逾千斤,那些前人的愁思苦緒,如今竟成了無病呻吟,合該都扔了才是。」

  顧盼兒淺笑吟吟,端的是美麗不可方物,就連元媛看著都有些呆了,暗道這種姿色,的確是傾國傾城,難怪都說紅顏禍水,有幾個男人能逃過這國色天香風情萬種去。

  當下低頭咳了一聲,苦笑道:「盼兒姑娘莫要尋我開心了,你怎的獨自走出來?難道不知自己身子弱?我聽大夫說這兩日剛將養的好了些,你這就又不安分了,定是江先生與顧公子不在家,不然你再不敢的。」

  她輕輕的便岔開了話題。總不能在顧盼兒面前也說這詩詞是自己萍水相逢的女孩兒所做的吧?若說隨口吟來,那更不可能,這可是易安先生的名句,哪能隨隨便便張口吟來呢?

  好在顧盼兒倒也沒太在意,微微笑道:「我覺得身上好了些,便想出來走走,在屋裏整日悶也悶死了,可巧看見你在這,原本就想找你說話去呢。怎麼了?倒是有什麼事情,在這裏發愁?」

  「我有什麼事情可愁的?只是想著天氣漸漸寒冷起來,只怕第一場雪轉瞬就到,無非是在忖度籌畫一些過冬事宜罷了。」元媛說完,卻見顧盼兒歎了口氣,眼中似對自己大有同情之意,喃喃道:「那小王爺也太無情了,你在這裏幫他做了這許多事,他竟連看也不看你一眼。」

  話音剛落,就見李嬤嬤和湯嬤嬤走過來,滿臉的喜色,一到跟前就笑道:「姑娘,九哥兒剛剛來了,說小王爺出外辦事,恰巧趕上了雨,所以半路上往咱們這裏過來了,讓您做做準備。」

  元媛就覺得心裏「咯噔」一聲,忍不住就看了一眼顧盼兒,心想這哪是什麼傾國名妓,分明就是一隻烏鴉嘴啊,她才提到小王爺,對方可就來了,這下可壞了,我要怎麼辦?還要找個什麼理由不去見他呢?

  正亂沒個主意,偏偏顧盼兒還打趣道:「喲,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姑娘該怎麼感謝我?」

  「謝謝你了盼兒姑娘,我做鬼都會感激你的。」元媛心想我求你以後可千萬再不要說小王爺這三個字了。果然聽顧盼兒笑道:「這話聽上去怎麼這般彆扭呢,人只說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吧。姑娘還真是會說笑。」

  元媛這時候卻沒心思笑,喃喃道:「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過來了,那好,我回房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一邊說就急急轉身回房,暗道上次的辦法是絕不能再用了,不然非讓蕭雲軒生出疑心不可。只是這次要用個什麼法子呢?

  絞盡腦汁之下也想不出什麼主意,湯嬤嬤和李嬤嬤可就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呢,便是她有通天的本事,這時候也難以施展,何況她還沒有通天本領。

  算了算了,實在不行,見就見了吧,反正如今躲在這裏,也是躲不了一輩子的,將來回王府,不遲早也有一見嗎?元媛想不出主意,只好自暴自棄的勸了自己一番。這樣想著的時候,腦海中便浮現出蕭雲軒的面孔,溫和的淺笑,俊朗的面容,不經意間的體貼……想著想著,一顆心倒砰砰亂跳起來。

  此時她心亂如麻,完全是依照本能,慢慢吩咐丫鬟婆子們做了些準備。剛剛吩咐完,就聽院裏有人道:「回姑娘的話,九哥兒過來了。」

  「小九兒?」元媛一怔,心想他來幹什麼?不由得便望了芳齡一眼,見小妮子滿面通紅的低了頭,她便輕笑道:「請九哥兒進來吧。」話音剛落,就見芳齡羞不可抑的轉到了屏風後。

  「姑娘,小王爺讓小的來給您送些時鮮的果子,這都是上貢的。」小九兒捧了一個籃子進來,面上卻有絲愧色,支支吾吾道:「小王爺說,天氣寒冷,姑娘若身子弱,便不必往前邊去了,他只是路過此地為求避雨,正巧聽說江先生也在這裏,因此也想慕名拜會一下。」

  小九兒說到此處,元媛便明白了,小王爺蕭雲軒本意是來看江月枕,且是不願意見自己的。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卻又泛起了幾絲失落。暗罵好你個蕭雲軒,呸,你怕我纏著你是吧?哼,你不知道本姑娘就怕躲不開你呢,如今既然是你自己不肯見我,那可真是皆大歡喜,好得不能再好了。

  「姑娘,那江先生畢竟是莊子上的客人,且他十分傲氣,即便是小王爺,也未必放在他眼內,不然的話,小的斗膽便請姑娘過去相陪吧,料想小王爺也不至罵我的,畢竟您是江先生的救命恩人,有您陪著,江先生總不會太過分。」

  小九兒見元媛的臉色陰晴不定,還以為她是生氣,情急之下就也顧不上自己的死活了,因為芳齡的事,他十分感激元媛,只想著要怎麼報答她,如果能讓她到小王爺跟前得到寵愛,這就再好不過。

  「不必了,小王爺是什麼人物?江先生會拿捏分寸的。」元媛微微一笑,雖然剛剛在心裏罵了蕭雲軒一通,但也知道他是一個極出色的人物,那份沉穩和談吐,以及溫和有禮謙虛謹慎的氣質,定然能得江月枕欣賞。自己更不必怨恨對方,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自己導演出來的。

  想到這裏,便忍不住輕輕拍了自己一下,暗道為什麼怨恨,我怎麼會怨恨他呢?我感激他還來不及。這裏看到小九兒驚愕的眼睛,方知自己失態,連忙把他支了出去,又想個法子將芳齡支了出去,她自己歪在床上看書。

  原來那日蕭雲軒得知江月枕就在自己的莊子上後,興奮的本是要立即趕來的,不過旋即想到此舉未免過於輕浮,因此方耐心等了一陣,直到今天方找了個「避雨」的藉口趕過來。

  江月枕起先對這小王爺並不放在心上,及至見了面,和蕭雲軒說了幾句,不由得便將先前的輕視之心盡皆去了。再談了一會兒,越發覺得投機,兩人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只是都心照不宣的不談時事政治,如此一直說到深夜方罷,好在倒沒喝醉。

  蕭雲軒也是個忙碌的人,第二天一早便離開莊子趕回京城,饒是如此,他心中只有激動,待到天亮時分進了城,說來也巧,走不遠便碰上了下朝的蕭素睿和蕭素景以及文斌蕭雲海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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