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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別鬧了》第65章
66、衣錦還家

  卻說樂琰,才出了坤寧宮,便被女官們團團圍住,都道,「夏姑娘今日大喜!」樂琰對這些宮中老人,哪裡敢擺什麼架子,忙擠出笑容,一一謝過,遊目四顧,卻不見沈瓊蓮的影子,心中一動,便低聲道,「按理,本來是要立刻出宮的,但師父與我,有多年的師徒之情,今日得到這樣的殊榮,卻是想對她老人家,傾訴一番感激之情……」

  樂琰是沈瓊蓮的徒弟,宮中人是知道的,女官的徒弟做了太子妃,女官們自覺臉面大漲,將來,也可和內侍們一較高下了,都是喜氣洋洋,見樂琰不忘本,更是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也是沈學士的喜事那!」說著,便簇擁著樂琰往四大尚宮日常辦公的小偏殿去了。

  當時女官雖然比不上內侍,但也是傳承了多年的制度,自然是禮具典備,除了皇后身邊專門司印、司膳的女官之外,尚有教宮人讀書寫字的、為宮人看病的,卻都是在皇城東北角的一片建築物裡,四大尚宮平時便在那裡辦公,樂琰進屋時,早有人進來通報,幾個女官都是滿面笑容,一再福身,唯獨沈瓊蓮,卻仍是那冷冷的樣子,坐在一邊,望著熱鬧不說話。

  樂琰不敢怠慢,示意人們拿過蒲團,恭恭敬敬地雙膝落地,拜了三拜,笑道,「師父,弟子向您請安來了。」

  沈瓊蓮側身受了半禮,臉上這才終於出現笑容,扶起樂琰笑道,「以後,就不能行這樣的大禮了。想不到我的徒兒,能有這樣的成就。」樂琰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麼有人情味的話,一時有些吃驚,望著沈瓊蓮,見她平凡的面容上隱現喜悅,心中一熱,抽了抽鼻頭,卻礙於場合,說不出什麼貼心話。眾人又應酬了一番,倒也是識相的,紛紛找了藉口,退出的退出,散去的散去,給了這對師徒難得的對話時間。

  選秀選出了樂琰,與她真正進宮成為太子妃,實際上依然有漫長的時間間隔,只看弘治想把婚事拖到什麼時候了,若是他願意,在太子十八歲那年再辦大婚,也是完全可能的事。而這之中,樂琰為避嫌疑,是不可能再進宮請安的,師徒倆都知道這是難得的見面機會,樂琰固然是想對師父表示謝意,更重要的,卻是想從沈瓊蓮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譬如說,對年永夏的安排。

  還沒想好怎麼開口,沈瓊蓮便破天荒地又誇獎了她一句。「你有今日,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像你這樣的人,只要放膽,天下,沒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我也可以放心了。」

  樂琰腦際嗡地一聲,抬頭看著沈瓊蓮,半晌才吞了吞口水,艱難地道,「師父這麼說……難道,是要離宮了嗎?」

  要知道,沈瓊蓮在宮中一日,她的方便,就多一日,要是沒有她明裡暗裡的鼎力相助,太子妃位的歸屬,還是個未知數,雖說樂琰不是個貪心的人,但無形間,也早把她當成了自己這邊的得力幹將,現在正是得勝回營的時候,論功行賞之日,很快就要到來了,沈瓊蓮卻偏偏在這時說出要離宮的話,怎麼讓她不吃驚?

 沈瓊蓮淡淡一笑,指了指身邊的太師椅,淡道,「坐——我心意已決,你與太子大婚過後,便會還鄉過幾年清靜日子。侍奉在父親膝下,盡一盡為人子女的孝道。」

  樂琰想了一想,便知道恐怕沈瓊蓮早有離宮的意思,只是為了自己,才破例滯留到大婚後?有她在一天,朱厚照要做什麼放肆的事,都得想想她是樂琰的老師,自己的一舉一動,也必然會流瀉到樂琰耳朵裡,行事,自然會受到些限制。不由眼睛一紅,哽咽道,「老師為了學生,真是殫精竭慮。學生又哪裡值得呢?」

  「做都做了,還想什麼值得不值得?」沈瓊蓮立眉喝了道,「何必做此兒女態?好聚好散,乃是人生最好的結局,難道你想看著我終老宮中不成?」

  的確,雖說沈瓊蓮在後宮地位尊崇,但她也是官宦人家女兒出身,畢竟是不如在家來得悠閒自在,她在宮中多年,即使出宮,也手握多條重要人脈,家裡人是只有捧,沒有壓的。樂琰不禁臉上發燒,真心實意地道,「樂琰自然是只有為師父高興的,只是,我年少無知,現在才得到好消息,師父便要走了,今後……」

  「若只是靠著我,你又會有什麼出息?」沈瓊蓮皺眉斥道,頓了頓,又淡淡地說,「你放心就是了,自然不會讓你無人可用的。」

  樂琰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沈瓊蓮在宮中經營多年,沒有個把心腹,那是誰也不相信的,為未來的新主子引介一下,乃是皆大歡喜的事。只是……原本還以為,在這後宮中,靠山穩固,如今看來,卻還是要自己經營局面了。

  沈瓊蓮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舉起手摸了摸樂琰的頭,道,「為師成化年間入宮,在宮中已有二十多個年頭,卻也只有一點心得,這就告訴你,日後在宮中,需要時時謹記。」

  「是,徒兒知道,即使身為六宮之主,也並不代表,能在宮中肆意妄為。」樂琰忙尊聲道,沈瓊蓮唇邊溢出一絲極淡的笑意,附耳在樂琰身邊低聲道。

  「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永遠也不能低估了一個人的心,還有……小心宦官。」說著,站起身倒背雙手,悠然踱出了那狹窄幽暗的小屋子。

  樂琰在她身後,望著那挺得筆直的脊背,忽然間又是一陣鼻酸,就好像再一次,把樂瑜送上了去往蘇州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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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出宮,卻是順順當當,樂琰本當朱厚照會找機會和她單獨相處片刻,說說話兒,但直到她踏上家中派來迎接的馬車,也沒瞧見太子宮中的人。到得家中,果然第二日滿堂都是打得上、打不上關係的親朋好友,個個嘴裡全是好聽的話,不是誇樂琰的才氣,就是誇她的美貌,更有見樂琰面前湊不進去,轉頭討好秦氏,說她教女有方的。樂琰也不得不堆著笑臉做了一天的陪客,第二日,張老夫人又將她請去相見。

  別家的邀請,也就算了,還可以拿樂琰病了等搪塞。但張家卻是的確要親身上門拜謝的,這回連從沒上過張家門的秦氏都打扮了起來,收拾了一整車厚禮,帶著樂琰坐了粉刷一新的桐油車到了張家,張家迎候的人早在兩里外就來了,從西角門內下車換轎,才一下轎,甄氏、孫氏便雙雙迎了出來,兩人都是臉上帶笑,秦氏忙也滿面笑容地迎了上去,兩邊對行過禮,甄氏一邊道,「是秦夫人吧?久聞夫人的賢名了,直到今日才有幸對面,來來,裡頭請,天氣還有些寒冷,已是備下了二姐最愛的芝麻核桃酥。」一頭說,三人一頭進了萱瑞堂,老夫人身穿暗紅襖裙,狄髻上滿插福壽首飾,端坐在北向左側太師椅上,臉上也是喜氣洋洋,樂琰與秦氏雙雙見禮,老夫人忙叫人一把扶起,和藹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禮?多年來常來常往,卻是到了今日才和秦夫人對面,是我老了,越發疏懶了,還請秦夫人不要見怪。」

  秦氏給樂琰使了個眼色,樂琰就上前笑道,「叔外婆這是說哪裡話來?——怎麼不見麗雪姐姐?」

  「都在後堂呢,你也快進去吧。年輕姐妹經月不見,哪有不互相思念的道理?」老夫人顯然興致極高,手握著茶杯笑道,「秦夫人,請用茶。」

  樂琰看了秦氏一眼,秦氏知機,笑道,「去吧。」她這才進了後堂,眾人見樂琰對這個繼母如此尊重,也都不敢氣高,在前堂喝茶說話不提。

  這邊且說樂琰一進後堂,麗雪便大叫一聲,「你可算是來了!」說著,直撲過來,抓住樂琰胳膊直晃,笑得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青雪與玲雪跟在後頭,齊齊福身,嬌聲道,「見過二姐姐。」多年來,她們還是第一次對樂琰這樣的客氣。

  樂琰也不是個多麼超凡脫俗的人,自然喜歡被人捧著,她對青雪玲雪,本來就沒有多深的惡感,淡淡地嗯了一聲,笑對麗雪道,「展眼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還是這樣一驚一乍的,怎麼得了?」麗雪卻是笑得極是歡暢,不住地道,「日後與兒女說來,也實在是值了,未來的皇后娘娘與我初見時,也不過是個娃娃罷了,第一次進宮,還是與我一道,第一次與太子比試,也有我的份兒。哈哈!」

  「有你這樣顯擺的?」樂琰笑啐了句,卻也是為麗雪所感動,青雪拉了拉猶自想往上湊合的玲雪,兩人都退出了後堂,樂琰看在眼裡,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與麗雪說了私房話,這才道,「只可惜,你出嫁前,我是不能來看你的了。」

  她身為未來的太子妃,自然是要顧全名聲,閉門不出,免得招來非議,恐怕不能再像往日那樣自由,麗雪瞭然點頭,又有些感傷,「這樣一來,咱們可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面。」顧家世代鎮守江南,鎮遠侯夫人也是這幾年才帶著女兒回到京城居住,麗雪若是得寵,自然要常年住在江南的。

樂琰語帶玄機地道,「不妨,有機會,有機會的。」惹得麗雪只看她,忽地想起來,又道,「你可知道,年四娘現在如何了?」

  當日年永夏與張皇后到底說了什麼,到現在也無人知曉,但她未獲得任何冊封,被賞賜了銀幣還家,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樂琰放下心來,更是對年永夏起了結交的心思,須知像她這樣處處高人一頭的逸才,平素裡自然而然,便想找些相當的朋友來往。別看青雪玲雪看不起她,實則她也實在是看不上青雪玲雪,大家的關係才會這樣冷淡。年永夏人又美、又聰明又溫柔,如果沒有利益衝突,誰不想和她做朋友?只可惜,樂琰與她的關係實在是太尷尬了點,將來要怎麼來往,也是為難的事,她雖然對年永夏的操守很放心,卻實在很不放心朱厚照。不過,希望她有個好歸宿,倒是真心實意。眼下年永夏雖然未被皇家選中,但好歹也是進了親選,身價也是大漲,恐怕上門提親的人不少,就不知道這裡頭有沒有她的心上人了。

  說到年永夏,麗雪目光一閃,只道,「這才幾天啊,你也未免太著急了吧。」樂琰愣了愣神,這才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說著,便把年永夏在宮中對她吐露的實情,告訴了麗雪,麗雪這才釋然,拉著樂琰的手歉然道,「我早知道你不是那樣心胸狹小的人,是我枉做小人了。」

  麗雪雖然和她要好,但與年永夏的私交倒也不錯,之前的鬥爭裡,她固然是站在樂琰這邊,但也不代表她樂見大事底定後,樂琰還要過於提防永夏。麗雪的性子,樂琰又怎麼會不瞭解,不過付諸一笑,便也過去了。麗雪這才說道,「年家現在,可熱鬧著呢,她母親雖然臥病在床,一日也見了十多個媒婆,都是拿著庚帖上門提親的。」

  雖然年永夏家境不怎麼樣,但少說,也是被帝后所賞識的才女,將來進宮的日子,還有的是。對仕途的幫助倒比一般小官宦人家的女兒要來得大,並且她本人的條件實在是太優越了,上門提親的人多,樂琰是一點都不訝異。只是與麗雪一道猜測著,年永夏的心上人到底是誰。要知道她可不同於黃娥等奇女子,從小到大,見過的男丁恐怕一隻手便數得過來,還居然不是朱厚照,實在是叫人難以推測。兩個人說了一頓,也只得丟開,到了中午,張家擺了吃一看三的席面招待秦氏與樂琰,這是當自家人待了,席間秦氏與張老夫人,倒是比樂琰與她還親熱些。席後樂琰回家,不過把黃娥接來相聚——黃娥聽說了樂琰與太子的全部故事,驚得是雙目圓瞪,直道『原來姐姐是這樣大膽』——又與紋賢書信往來,互致問候,便不曾再與別人往來,而是專心在家練字讀書,等候著那一天的到來。

弘治十八年四月十三日,麗雪出嫁,樂琰到底未曾送嫁,倒是秦氏受邀去吃了一日的酒,回來與樂琰說了說盛況,便也罷了。過了三日回門,顧仕隆便帶了麗雪南下到無錫去了,他此番去,不過是要在父親身邊學些本領罷了,並不著急趕路,與新嫁娘一道,用的也是顧家自己日常往來帶貨的大船,一路逍遙往無錫去了不提。

  樂琰這邊,生活也從絢爛歸於平靜,每日裡,只是讀書寫字、繡花彈琴,雖然也有些氣悶,但七月是朱佑樘的生日,十月又恰逢太皇太后周氏的整數冥壽,再說太子與太子妃的年紀,都也實在是有些小了,禮部就把納采的日子排到了十一月,屈指算來,還要大半年呢。樂琰更是知道弘治活不過今年,當然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穿越是否已經搧動了蝴蝶翅膀,讓這位堪稱英主的皇帝多活年把。但,四月二十八,宮中傳出消息,皇上欠安時,她便明了了:朱佑樘怕是活不過這個月了。

  五月七日,山陵崩,消息似乎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京城,人們來往奔走,發自內心地哀悼著這位中興之主,在成化長達二十三年的不靠譜統治後,百姓們不過度過了十八年休養生息的日子,便不得不再次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到還未登基的新君朱厚照手中。而這位少年,幾乎是在百官的目光下成長起來的,誰都知道他雖然天賦聰明,卻也輕浮貪玩,據說就連皇上都在駕崩前嘆息道,「太子年紀太小,再多教養兩年,必能更加成熟。」但,主要是略微瞭解這對父子的人,不論是太監、大臣還是內眷,都只能搖頭嘆息,先帝自己童年不幸,卻是把所有的寵愛都集中到了太子身上,彷彿這樣就能彌補自己的遺憾,只要身在他的羽翼下一日,太子恐怕就要被溺愛一日。甚至有些有識之士私下認為,皇上早早去世,倒也不算是壞事,至少這樣,太子也會在風刀霜劍中盡快成長,自然了,這些人,也都能從新皇登基中獲得不少政治利益,才會抱著這樣樂見其成的態度。

  五月十八日丑時,太子即位,這位尚未完全準備好登上天子寶座的少年,終究是被命運送上了龍椅,當時他雖然淚痕未乾,但卻已經不得不握緊冰涼的玉璽,為即位詔書蓋印。而樂琰的命運軌跡也隨之改變,她尚未成為太子妃,就已經是大明未來的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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