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變形 ...
正如鄧布利多所言,我的阿尼瑪格斯形態體驗一點進展都沒有,最後連小天狼星也勸我重新開始,但內心已經堅定了這個形象的我,一時無法做到徹底放棄鷹的想法,或許是潛意識裡害怕自己變成一條蛇?
聖誕節前夕,亞瑟先生終於從聖芒戈出院,為了慶祝,他們邀請我到陋居做客。但由於魔法部要檢測霍格沃茨的防禦系統,假期期間不管是斯內普還是小天狼星他們都相當忙碌,我的心中惴惴不安,總有一種要出事的感覺。
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痛,一直沉浸在學習阿尼瑪格斯變形中的我幾乎快遺忘了自己與伏地魔的連結,直到最近小天狼星忙得沒空教我,夢境適應也遇到了瓶頸,傷疤開始一突一突地痛,伏地魔可能又在策劃什麼了。
半夜,望著陋居外的夜色,我下了決心,與其這樣擔心伏地魔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不如讓我真正連結上他的意識探探虛實。決定不再唸咒,我躺上床催促自己沉睡,但翻來覆去總睡不著,最後乾脆抽出D.A.通訊本來打發時間。
1995.12.31
……
00:45am 哈利:「還有誰醒著?」
00:46am 塞德里克:「嗯?這麼晚了還沒睡?你不是在學阿尼瑪格斯嗎?按理說不會失眠?」(我的阿尼瑪格斯進展幾乎是D.A.核心成員都知道的。)
00:47am 哈利:「是啊,但是一點清晰的感覺都沒有,煩死了。」
00:49am 塞德里克:「其實我覺得,如果不是鷹的話,你的化獸會不會是獅子呢?格蘭分多學院的標誌。」
獅子麼?我愣了愣,畢竟是整個學院的象徵,我倒是從來沒想過……
仰面躺在床上,我提起手臂呆呆地觀察自己的雙手,難道,夢中的感覺真的是這種擁有四肢的、強壯矯健的貓科動物?那種渴望飛翔的錯覺其實只是本能地渴望風急電掣般的奔跑……偶爾從喉嚨中擠出的些許咆哮,是在警告入侵者滾出領地……因太過張揚的鬃毛而無需頻繁地狩獵,只是或懶洋洋地踱步,或威風凜凜地巡視……不常善用利爪,是因為依賴於牙齒的咬合力封鎖獵物的咽喉……
心中的形象越來越清晰,開了閘一般不知從哪冒出一段又一段的記憶,好像自己早就已經熟悉過、研究過……
四肢平穩地踏在柔軟的雪地上,厚重的皮毛隔絕了嚴冬的冷氣,下意識地抖了抖身體,甩落薄薄的一些積雪。一步、兩步,爪子上的肉墊讓原本沉重的體態落得悄無聲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將去哪裡,小心翼翼地靠近,嘈雜的「撕啦」聲激起體內的煩躁,眼前的景象越來越灰敗,彷彿有一股力量拉扯著我不由自主地墮入更黑暗的深淵……
我猛地打了個寒顫,視野不知何時變成了腥紅的色彩,耳邊是令人頭昏腦漲的嘶嘶語調,蛇語嗎?我應該能聽得懂,為何突然如此陌生?不受控制地滑向前,沒有四肢,沒有皮毛,全身刺骨的冰冷。我驀然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與伏地魔的思維連接在了一起,從阿尼瑪格斯形態的夢境直接被拖拽到這裡。
我努力想要清醒地聽清楚每句話每個命令,卻因為是蛇類的視角而無力思考,更無法抗拒那種深入肉.體的本能……渴望鮮血、渴望撕咬、渴望獵物的慘叫……身體盤旋著纏上獵物,勒緊,再勒緊,激烈跳動的脈搏滋長了沸騰的慾望,神經愈加興奮,蛇信一吞一吐品嚐著空氣中瀰漫的恐怖氣息……
忽然之間我體會到了斯內普所說的那種恐懼,恐懼自己變成蛇,恐懼自己完全被伏地魔掌控……不,我不是蛇!我不會變成蛇!我不可能變成蛇!我不可以變成蛇!!我劇烈地掙扎試圖逃離這個軀體的束縛——我是獅子,我不是蛇,我不要變成伏地魔掌控的工具!
我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瘋狂地扭動拍打地面,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讓我想張口尖叫,吐出的卻是嘶嘶的聲音——內心越發慌亂,越發恐懼自己的身份——難道我變成了一條蛇?不,不可以!!
「納吉尼?!」「快閃開!」「大人,她怎麼了?!」……
終於,我聽到了類似人類的聲音,彷彿整個世界頃刻之間輕飄了很多,疼痛也變得了無知覺,而後不斷下墜……
我猛地從床上驚醒,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濕了,夜風一吹,冷得發抖。頭重腳輕地跌下床,額上傷疤的痛楚催促著自己時間已經不多,內心深處如此強烈地渴望阿尼瑪格斯趕快變形成功,我無法忍耐下去,也不能再等——我必須——現在就——完成我的變形……
我不知道自己用飛路網通往校長辦公室的時候有沒有被人發現,而後驚醒了好幾副歷代校長畫像,並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衝了出去。霍格沃茨安靜得像座墳墓,我握著魔杖穿過長長的走廊,甚至沒有發現自己還赤著腳,飛快地略過一切事物,直奔禁林……
直到被禁林的氣息包圍,我停下來喘息。互相交纏的遮天蔽日的大樹底下是一層厚厚的落葉,就算沒有積雪,一股涼氣依然從腳心一直蔓延至全身,聽覺在此刻異常的敏銳,然而除了風搖葉動的聲音,沒有任何生命體的響動。
我背靠著樹幹,腳趾凍得蜷縮起來,幾個月下來早已爛熟於心的咒語一直流轉在舌尖,卻不曾出口。理智告訴自己,這裡一個人也沒有,你還未真正準備好,你現在在做一件蠢事!但是,我已經等不下去了…我已經不能等下去了……
心臟不知是因為緊張抑或刺激而劇烈跳動,我緊緊扣住魔杖,幾乎要把它嵌進手心。閉上眼睛,試圖使自己的思想更加集中,讓那身形、氣勢、力量與速度深深地印刻在腦海裡……
無形的力量推動撥弄著咒語的每一個音節,一字一頓,似乎緩慢地脫口而出,抑或是只存在於喉間輾轉。逐漸的,我感覺到每一個細胞裡的魔力都活躍了起來,隨著那些字符跳躍、舞動,越聚越多,彙集成力量的洪流,沒過頭頂抑制住我的呼吸……
或許,有哪裡錯了……我從來不曾感覺過這麼龐大、這麼令人窒息的力量,就算它最終的形態擁有萬獸之王的頭銜。但是我不可能停止,即使它從一開始就錯了,魔力的調集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控制力,開始瘋狂地衝擊身體的每一寸——這是一種奇特的經歷,明明喪失了五感,卻清晰地用魔力描繪出各個部分神奇的變化,好像我不再是我,又好像我依然是我……
雜亂的思緒幾乎難以維持明明十分堅定的形態、個性、特徵,咒語熟悉的音節以一種陌生的方式滾動溢出,彷彿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操縱靈魂、塑造肉體,造成毛骨悚然的暈眩……當那不長的咒語落下最後一個咒符,魔力開始向心臟的地方凝結濃縮,逐漸攀升,哽噎在喉管裡,不停地集蓄,直到一個臨界點——
「吼——!!!」陌生的咆哮隨著富餘的能量宣洩而出,飄忽的靈魂終於被束縛在一個軀體裡,擁有了令人安心的份量,沉重卻有歸屬。五感恢復且更加敏銳,視線似乎有了什麼變化,黑暗明亮了起來,周圍晃動的景物卻是模糊的。
我眯起眼,大腦遲鈍地不願思考,全身筋骨許久未動,酸漲難受,本能地前肢一伸脊背往後一拉,骨骼噼裡啪啦地一陣輕響,一邊張嘴打了個哈欠,喉嚨底發出一聲低吼,總算舒服很多。抖了抖皮毛,感覺腦袋有點發癢,我伸頭蹭了蹭一旁的樹幹,動作突然僵住了。
我成功了?我的阿尼瑪格斯成功了?!抑制著激動,我挺起胸膛,在不知何時變得清晰的視野中低頭看到了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嘗試著抬起一條前肢,踩下去,陌生、熟悉、新奇,複雜又矛盾的感覺令我興奮起來。扭頭能看見自己後面一截身軀,似乎是金黃色或者棕黃色的皮毛,尾巴不知是不是出於本能地晃蕩著,正好甩進視線。我試圖看得更多一點,然而身體已經扭曲到極限,四肢一拌,差點失去平衡。
「吼…」我再次晃了晃腦袋,鬃毛一直延伸到肩部和胸膛,較短的雜亂無章地翹著,較長的則溫順地搖擺。弓起脊背做出攻擊的形態,爪子上尖銳的利爪刷拉全部亮了出來,把我自己給嚇了一跳。齜起牙,鼻孔中噴出沉重的粗氣,我反覆張嘴、閉合幾次,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強大的咬合力。
我看不到自己的全貌,但體型應該不小,是只成年雄獅——奇怪,人類年齡的我還未成年,為什麼會變成身體力量正值鼎盛時期的成年雄獅?
我低下頭拱了拱樹旁的那一堆衣物,可能有什麼不太妥當的地方,一時間卻想不出來。似乎變成動物後思維也遲鈍起來,沉浸在阿尼瑪格斯成功變形的喜悅中,我不想進行複雜的思考,邁著小步適應自己的新身體,然後越跑越快,一種興奮和衝動促使我像渴望飛翔的鷹一樣狂奔,四周景物飛快閃過,我不知道自己正奔向哪,只是遵從著本能騰轉於禁林之中。
但這裡並沒能讓我滿足,不時突起的樹根,起伏不定的地形阻礙了我的速度,就算耐力強勁,也不足以達到奔得飛起來的感覺。我逐漸放慢速度,對著禁林深處咆哮了幾聲,震得大地都在抖動,將繁密枝葉上堆積的積雪震落了一部分,黑夜中嘩啦啦下起雪來。
用力抖抖身上的毛,無趣地想找些獵物來追逐,但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連只夜騏都沒見著。突然有什麼細小的聲響飄近,我驀地豎起耳朵警覺起來,側耳傾聽了很久,聲響又消失了。正當我以為自己聽錯時,鼻尖卻嗅到了魔法的氣息——是的,很神奇,變成獅子以後,我才知道魔法居然也有味道,就好像是,很難聞的焦味。
皺了皺鼻子,無所事事的我決定去尋找源頭,不得不說動物的嗅覺真是非常靈敏,身為路痴的我竟然能清晰地分辨出味道傳來的方向。越靠近,就能聽見越來越多的聲響,原來剛才我並沒有聽錯啊。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我繼續放輕腳步靠近打鬥現場。
是誰三更半夜在這裡決鬥?透過矮叢,藉著獅子夜視的能力,我看清了場中的形勢。似乎決鬥正告一段落,兩邊人員站得分明,一邊是我十分熟悉的斯內普、麥格教授、弗利維教授……唔,還有烏姆裡奇……他們對陣的是——食死徒?!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全身的皮毛都炸起來了,緊繃的脊背慢慢弓起,死死盯著那些隱藏在斗篷、面具裡散發著腐爛焦味的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