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問題

　　「親愛的巴蒂，我們今天到了埃及，尼羅河可真神奇，據說它是世界上最長的河。埃及文明發源於此。明天我們要去金字塔探險。你到過埃及不是嗎？你什麼值得玩的好地方可以推薦嗎？你的，忠誠的，雷古勒斯。」

　　巴蒂捏著信，一陣高興，抽出信紙開始寫回信。「親愛的雷……」忽然停住了筆，發呆。扔下羽毛筆，站起來，又把自己扔到床上打了個滾兒。再站起來回到桌子前拿起筆來繼續寫信「金字塔是很值得一看的，不過，埃及的神廟也是不錯的選擇……」微筆著咬咬了手指，再繼續寫「如果有時間還可以去看看沙漠綠洲裡留下的古蹟。祝旅途愉快。你的，巴蒂。」

　　寫好信，又傻笑了一陣兒，才裝進信封封好，交由貓頭鷹送走。

　　不能怪他如此抽風，任誰在過了像他這樣的日子之後都很難再保持平靜。因為功課學得很好，表現也不壞，巴蒂得到了老巴蒂的表揚。與此同時，老巴蒂的心思也活絡了起來——親情牌、夫人外交都是很好用的拉攏手段，在自己努力爭取更高職位的時候，一個優秀的兒子，帶出家門也能為自己掙不少分數的。

　　如果能在出行的過程中為巴蒂定下一樁門當戶對的好親事，也是件美事啊。這種事情要趁早下手，身世門第且不說，相貌要有、智慧要有、親家的立場也要看仔細，合適的人家並不多，再拖到自然發展好姑娘都被搶光了。就算巴蒂現在年紀小不能聲張，但是先相看一下還是有必要的，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老巴蒂又本著嚴父的精神懷疑一下巴蒂的眼光，認為還是由自己來拿主意比較好。

　　為了拿到良好的印象分，巴蒂受到了更加嚴苛的對待。因為不瞭解老巴蒂的最終目的，對於自己的父親老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行為憤怒到了極點。他就搞不明白了，為什麼人家的父親對兒子好得不行，哪怕不親近也不是像自家這樣，簡直是把兒子當囚徒來管。但是在老巴蒂一貫高壓作風下，巴蒂還是老實地保持安靜，心裡的憤懣卻是越來越深。

　　度假被取消了，出門被當成木偶，進家要被挑剔，完了就是關到屋裡寫作業。小時候也很是過過一段這樣的日子，但那是在以前，而且是在沒有嘗試過自由的時候。沒有對比就沒有鑑別，回想一下在霍格沃茨的時光，再想想如今的慘況，以前頂多是心裡難過一點兒，現在卻是生氣了。

　　生氣也沒辦法，那是他親爹。只有憋在肚子裡自己忍了。

　　收到雷古勒斯的來信，巴蒂真是太高興了，這下有理由寫回信去報怨一下了。霍克和安東尼都寫了信來，講述度假見聞之類，這兩個人畢竟不是很投巴蒂的脾胃，在學校裡還認識了不少的人，只是要報怨的內容屬於「家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憋在心裡實在難受，既然之前已經跟雷古勒斯抱怨過一次了，那麼一客不煩二主，這抱怨的事兒還是交給他吧。而且，這是他主動寫信給自己的，那麼自己順勢寫個回信，並且在回信裡訴訴苦，也不是很丟面子吧？

　　「親愛的雷，我今天又被拉出去展覽了，覺得好像猴子，走在路上像遊街，進到屋裡像參展……」

　　「親愛的巴蒂，我被迫學習數學，天知道我現在我麼想預習一下下學期的功課。被帶出去見客確實是個煩惱的事情，尤其是遇到你不想見的人的時候……」

　　貓頭鷹來來回回地飛，正巧雷古勒斯也碰到了煩心事，兩個人互當知音姐姐和心情垃圾筒，寫著寫著倒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頻繁的通信，自然會引起家人的注意。

　　「你不嫌麻煩麼？整天寫來寫去的，」西里斯不能理解，「有那麼多的話想說，不如直接去他們家拜訪一下，一次說個過癮。」

　　「克勞奇家？誰能保證正在說話的時候克勞奇先生不會突然回家？你樂意跟他打交道麼？」雷古勒斯睨他。

　　「當我沒說。」縮縮脖子，溜回去繼續啃他的算術題了。比起克勞奇家，布萊克家簡直就是人間樂土。

　　布萊克家的家長們問明了通信的人是巴蒂，提醒了一句：「有個好朋友固然好，但是也可以試著多交一些其他朋友的。交朋友的時候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結交亂七八糟的傢伙。」

　　「我有跟其他同學通信的，都是本學院的。」

　　點點頭：「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我是說，人總要有點兒自己的小秘密。」

　　「我明白了媽媽。」

　　「行了，去玩吧。克勞奇家的小巴蒂也是個值得結交的好孩子呢，跟他做朋友也沒什麼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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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巴蒂在週末的餐桌上板著臉皺著眉：「怎麼家裡的貓頭鷹老是飛得不見蹤影？」

　　巴蒂一驚，心下懊惱寫信抱怨寫得太順暢了，有時候一封信送出去之後又想起還有事情沒寫，那就再寫一封，自己的貓頭鷹已經飛出去了，那就用家裡的貓頭鷹。次數多了，老巴蒂有什麼事要用貓頭鷹，常常找不到信差。

　　克勞奇夫人還沒說話，老巴蒂的眼睛已經看向兒子了。

　　巴蒂心中不忿的同時也有些發怵，硬著頭皮頂著老巴蒂的目光：「我就是跟同學寫寫信。」

　　「那用得著兩隻鷹頭貓？你比我還忙麼？」不論是跟誰通信，從這麼頻繁的使用貓頭鷹中就能看得出來，巴蒂與這個人的聯繫實在是太密切了，有被綁住的嫌疑，這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絕不是個好現象。男孩子要有主見，能自主行事。不過……老蒂又想到一個其他的可能：「你交女朋友？你才多大？要把心思放在上進上！」

　　「噗~咳、咳，」巴蒂噴了，「是布萊克家的雷古勒斯，他們家今年去埃及旅行，想起我也去過，就來信討論一下埃及風光還有金字塔的詛咒……」

　　「用兩隻鷹頭貓？你們學術問題的討論比教授們還要深刻吶！」

　　「真的是……」巴蒂說到一半，忽然覺得很洩氣，總不能說是跟同學抱怨老爸吧？乾脆閉嘴了。

　　「像他這麼大的男孩子都頑皮得緊，四處亂跑的多得是。巴蒂整天呆在家裡，多寫幾封信也沒什麼。」克勞奇夫人心疼兒子。

　　「咳咳，這是為他好，」老巴蒂含糊地說了一句，「好了，吃飯！以後寫信就用你自己的貓頭鷹，除非緊急情況，不許隨便用家裡的那隻。」

　　巴蒂嘴上應了，心裡更加不滿了。越發渴望回到學校，渴望見到同學朋友。

　　克勞奇家的餐桌靜悄悄，三個人都在悶頭吃飯，氣氛很壓抑。

　　老巴蒂因為兒子方才提到了布萊克家，眉頭皺得更緊了。奧賴恩這兩天的態度有點兒奇怪，出現的時候顯得很高調，高調地贊同著純血理論。這看起來正常，畢竟布萊克家一貫的主張就是如此，但是老巴蒂卻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兩人可是確立了同一戰線，老巴蒂深知奧賴恩對伏地魔並不是那麼滿意，即使再堅持血統之類的東西，在目前的情況下，他也不會明著這麼宣揚，要知道，這跟伏地魔的說法如出一轍。奧賴恩明著說了，就是向外界釋放一個信號——他全力支持伏地魔。

　　雖然是盟友，老巴蒂對奧賴恩沒抱太大的希望，甚至不是很希望布萊克家旗幟鮮明地支持自己。要知道，布萊克家即使在斯萊特林裡也算是激進派，他擺明了車馬的支持自己，反而會讓很多人對支持自己有所猶豫。但是，這麼明擺著地支持一個兩人私下裡商量著要拆台的人，老巴蒂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麼想著，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就更重了，巴蒂匆匆吞下最後一口湯：「爸爸媽媽，我回房看書去了。」

　　回到自己的臥室，一關上房門，巴蒂的臉就垮了下來。有這樣一個爹，還能保持愉快的心情，那這個人不是沒心沒肺，就是看破紅塵了。小巴蒂覺得自己很衰，什麼自由都沒有，這個家，簡直就像個牢籠。望一眼窗外已經暗下的天空，天鵝絨一樣深藍的夜空綴著點點繁星，美好的景色把眼前的淒慘襯到了十二分。

　　揀出幾封沒有來得及看的信，慢慢讀著，這一封是霍克來的，他今年去了南美洲「親愛的巴蒂，你絕想像不到，在這裡居然也有金字塔！只不過，它們長得和埃及的金字塔不太一樣。」

　　還有隔壁宿舍的奧古斯都的來信：「印度的建築真是太美了，不過，我的朋友，你一定想不到，在這裡貧和富的差距對比是如此的鮮明。附上照片。」掏掏，一張富麗堂皇的異域宮殿，還有一張破破爛爛的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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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煩、很煩！憑什麼大家都過得如此舒適，自己要被管制？想了想，還是翻出難兄難弟的信，唉，雷過得雖然也慘了點兒，但總比自己好啊？如果有哪一天，能夠擺脫這個家庭這個爹，那麼，世界真是太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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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蒂！」克勞奇夫人不高興了，嚴父慈母是一般家庭的常態，尤其是丈夫常常不在家，兒子就是克勞奇夫人全部的寄託。入學後小巴蒂在學校的表現稱得上優異，克勞奇夫人更是欣慰。這回放假回家，沒能讓兒子好好散散心，克勞奇夫人已經覺得很對不起兒子了，只是明白丈夫的打算，也覺得這樣做不錯，才沒有反對。丈夫對兒子要求嚴格她能理解，不過，在兒子悶了這麼久之後還訓他，這就有點兒過份了。

　　「親愛的……」不管對其他人怎麼樣，克勞奇先生在太太面前還是很溫和的，不由得出言解釋，「布萊克家，又開始變卦了，我真不明白，明明是個走路都要拿臉對著天的家族，倔強得讓人髮指，卻在這件事情上首鼠兩端！」

　　「那也不要遷怒兒子！！！」

　　「不是遷怒於他，」嘆口氣，「他跟布萊克家的人走得太近了，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只知道布萊克家的兩個兒子都是好小夥子，這就夠了，不要把你的立場強加給孩子，他要承擔的已經受多的了。至少，讓他在上學的時候輕鬆一點兒。」

　　「可是……」看看妻子的臉色，從兩人相遇到現在，她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堅持過，「好吧。」兒子也不容易，剛才訓他，唔，老子對兒子要求嚴本來就是對的，不過，再給妻子買隻貓頭鷹吧……

　　兒子是逆鱗，不觸就行。克勞奇夫人見丈夫妥協，也就著梯子下台階：「其實，他們也是沒辦法，神秘人前幾天到了他們家……」

　　「什麼？」老巴蒂吃驚地看著妻子，「你怎麼知道的？我都不知道，消息可靠麼？」

　　「當然，」克勞奇夫人微有得意，「是沃爾布加親口告訴我的，今天的茶會。」

　　「這樣啊……」

　　「是的，」點頭，「情況很為難。」

　　「那也不能後退！」本來就討厭伏地魔，從來沒打算妥協的克勞奇一點也不打算後退。對布萊克家的舉動很不耐煩，支持的也是你，變卦的也是你，真是愧對純血貴族的高貴。

　　「他們沒要後退，不過是暫時要表現得穩妥一點，」聳聳肩，「你要知道，以他們的情況，沒必要徹底跟那個人決裂。不過，沃爾布加讓我轉達——奧賴恩會在近期拜訪。」

　　點點頭：「我倒要看看他要說什麼。」不管怎麼說，兩人也都接觸好久了，門當戶對的合作起來也順手。不過，如果布萊克家真的因為伏地魔的威脅而改變了立場，那麼自己也只好重回鄧不利多的懷抱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鄧不利多再不好，也比伏地魔有前途。

　　天要讓他滅亡，必先讓其瘋狂。伏地魔、他手下的食死徒已經露出狂態了，離死，也差不了幾步了。老巴蒂一點兒也不想跟他們沾邊兒，如果說鄧不利多及其手下魯莽的傢伙們是觸犯規則的話，伏地魔及其追隨著，就是赤-祼祼的踐踏了。雙方都不咋地，但是其中一方卻是爛柿子中最爛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