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進步

　　兩星期能做什麼事？至少能讓一份小報辦得有聲有色了，這也是託了巫師世界人口不多圈子不大的福，不然他們也不可能把這份看起來還很單薄的報紙辦得似模似樣。

　　去對角巷買學前用品的時候，已經有認識的巫師在對他們指指點點了，這樣的人還不多，巫師界還沒有人肉搜索這樣的東西，雷古勒斯等人用的又是筆名，現在還有不少人認為有一位叫「瑪麗?蘇」的小姐在為這份報紙工作。擁有一家報館和寫出犀利文章相比，大家的眼光往往會放在後者的身上，因為後者更容易出彩。

　　兩家的長輩已經猜出寫稿的一定是這幾個孩子——他們沒錢僱人寫，後來卻有些猶豫了——因為這些人不要臉地不付稿費的行為，開始覺得這也可能是有人極度想引起所有人注意而免費與他們合作。要說現在這寫稿的人也算小有名氣了，為什麼還不跳上前台來引人注意呢？一切都還在觀察中。

　　伏地魔拿起一份小報，掃了兩眼，輕蔑地一笑，扔到一邊不理了。他一眼掃過已經斷定，這是份無聊的報紙，討厭的麻瓜故事、說說魔法部的壞話、評評社會奇怪現象。

　　他還沒有注意到，因為對麻瓜故事的喜愛，已經有不少女士開始積極接觸麻瓜的東西，看待麻瓜的眼神也有些變了，至少，他們能寫出那麼好的故事來不是麼？日後不少麻瓜理念、用品的引進，都是因為對麻瓜世界的瞭解而起的。有點兒像是你看過某部片子，喜歡上了裡面的某演員，然後就想蒐集一下他（她）的資料，於是你知道了他（她）的經歷、其他的作品，引起好奇地再去看其他的作品又迷上了作品裡的其他事情，又或者你知道他（她）原來不是當演員的居然是個運動員，你便忍不住去關注這項運動，最後成了個體育愛好者，總之雪球越滾越大。

　　又有點兒像是你喜歡上了一個姑娘，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你努力充實自己去讀書去學習樂器去鍛鍊身體，末了，你成了個文武全才，那姑娘已經在你充實自己的時候嫁給別人或者你全才了瞧不上人家了。

　　夫人小姐們的能量都是巨大的，她們能在日常生活中影響那些做「大事」的男人們，這些改變都是在一點一滴中發生的，無跡可尋卻又實實在在地發生著。她讓他去買一張古典唱片，他可能自己在麻瓜的世界裡發現自己喜歡搖滾的卡帶然後順手捎個錄音機回來。但是對於現在的伏地魔來說，他還沒有注意到這些。這份小報紙，現在確實不怎麼起眼。等到讓人驚豔的時候，覺悟來得又太晚了。

　　鄧不利多皺著眉頭看了看報紙，摘下眼鏡揉揉鼻樑。

　　沃爾布加拿著一疊羊皮紙扔到兒子面前：「我教你的都忘了嗎？你，就是你，自己去寫，把我跟你說過的都自己寫下來，然後自己登上去。」她老人家指的是從小到大的思想教育，有個辦報的兒子就是好，連投稿都省了，直接甩個題目下來就有希望看到報紙上出現自己想看的東西。

　　雷古勒斯辦了自己的報紙，有了自己的房產，開始賺錢的同時腰桿也硬了。仗著還有兩天就開學了，硬把沃爾布加的要求給頂回去了：「媽媽，已經排好版了。」

　　「重印！」

　　「沒錢！」

　　「我出！」

　　「媽媽，這是不合規定的。」

　　「混蛋！」

　　直到上火車，沃爾布加還在嘟囔著，首次對小兒子非常不滿。賭氣地給大兒子理領子叮嚀囑咐，雷古勒斯心裡覺得好笑，西里斯快要哭了，他心愛的特蕾西亞正在不遠處看著，而他正在被他媽媽像寶寶一樣地關懷照顧，好丟臉……

　　巴蒂這邊情況還是不錯的，老巴蒂再嚴肅對兒子現在的情況還是滿意的，要求依然嚴格卻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訓斥了。對於兒子那份報紙讓部長大人肝火大旺卻又無可奈何，已經跟奧賴恩私議頗有些取而代之意思的老巴蒂心裡暗爽著。英國父母輕易絕不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孩子不好，別人誇自家孩子了，也不會客氣一句：「您說的哪裡話？他其實很差勁的。」他們一般會說一句「謝謝，」。老巴蒂的這聲「謝謝」說得情真意切，又暗自得意。聽得老婆心裡發笑，兒子心裡翻白眼。

　　「到了學校要認真學習，即使有了一點小小的成就，也不代表就不用認真學習了。」老巴蒂依舊是高標準嚴要求的來著。

　　「知道了。」巴蒂現在說話的底氣也硬了不少，男人——不管是八歲還是八十歲，一旦有了自己引以為豪「事業」，連眉毛眼睛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上車去吧。」老巴蒂咳嗽一聲，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省心。從小到大都沒讓他操什麼心，一向老實懂事。他也不過是沒事白囑咐幾句，表現一下父親的身份和威嚴罷了。父子輕易不交談，老巴蒂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小時候他父親也是這麼對他的。老巴蒂挺鄙視那些沒事就往家裡鑽的男人，覺得是男人就要在外面打拚，為老婆孩子撐起一片天，天天跟兒子膩膩歪歪的，是培養不出兒子的獨立精神的。瞧，他把自己兒子教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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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返校，卻沒有掀起很大的波瀾，有不少同學暑假裡都看過《前行者報》了，也只是知道那是雷古勒斯和巴蒂辦的（西里斯掩蓋了自己），不過大家都把目標集中在撰稿人身上，對於報館的所有人只是佩服了一下。不少學生對於擁有一家自己的報館還沒有什麼實際的概念，對於兩人還沒有畢業就有了自己創立的產業也沒有特別崇拜什麼的。

　　要不怎麼說斯拉格霍恩教授是個老滑頭呢，返校沒幾天，他老人家又開始召集得意門生聚會了，最後留下了雷古勒斯和巴蒂兩人，很是鼓勵了一番，最後還善意地提醒兩人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要小心自身安全之類。兩人乖乖地應了，抬眼看見斯拉格霍恩有些深思的目光，交換了個眼神。

　　「教授，」巴蒂出聲了，「我想退出魁地奇隊。」

　　「哦？為什麼？」

　　「我想我沒有時間訓練。」

　　「因為報紙的事？你們不是打算改成週刊了麼？」

　　「即使是週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週刊了，內容相應的就要增多，要做的事情也會變多，而且我還要上課。最重要的是，我不打算把魁地奇當成未來的職業。」

　　「布萊克先生呢？」

　　「我只是替補，如果合適的話，請您也允許我退出。」

　　即日後這份報紙出事，現在允許他們退出可以說成是對於他們胡亂辦報的懲罰；如果日後這份報紙大賣，也可以說是為了支持他們的工作而特批他們退隊以有時間辦正事。斯拉格霍恩如是想就非常痛快地答應了：「可以，不過，功課可不能落下啊。」

　　「是的，教授。」

　　「時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晚安，教授。」

　　「晚安。」

　　開學後的第一期報紙，是名符其實的週刊了，辦得好了，就能夠延續暑假時的前進勢頭，如果辦得不好，會連暑假時的那一點點地盤都丟掉。三個人不得不打起精神，西里斯現在的任務是跟特蕾西亞探討一下哪一部麻瓜小說比較適合連載，而雷古勒斯和巴蒂要一邊寫搞一邊從讀者來信來稿中挑出合適的刊發。週刊必須比日報要厚，兩人覺得現在可以發一點教授們專業的學術論文——首先就可以向學校的教授約稿，斯拉格霍恩教授或者會耍滑頭，斯普勞特教授應該很樂意向大家多介紹一點知道的，還有龐弗雷夫人的急救知識，或者請安多米達介紹一點母嬰知識？

　　還需要挑一些言語稍微激烈一點兒的稿件發表，這樣更能激起讀者討論的熱情，讓這股熱情延續到下一次週刊發行。感謝巫師世界生活的慢節奏，否則，一個星期的停稿可能會讓人忘了還有這麼一份刊物，再想打開局面就要浪費更多的時間了。

　　週末到霍格莫德村，同學們都去泡個吧逛個街，雷古勒斯和巴蒂卻是直奔小報館開始動手印報紙，週刊擴到了八版，銷量也增到了一千多份，是個大工程了。雖然以巫師界的人口，怎麼也要賣到五千份以上，才算是為大眾所接受。事先向院長先生請了假，星期六就住在霍格莫德村了，週日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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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不利多的案頭擺著並不厚的一疊報紙，他仔細地看著，不時地點點頭。

　　「我是非純血，但是本人並不感到遺憾，至少，純血們聽的收音機是麻瓜發明的。以自身為榮的純血大可不必使用他們口中『骯髒的麻瓜』所發明的東西。」

　　「麻瓜們糟糕的生活方式，讓這個世界上的物種越來越少，有多少珍奇物種消失於他們的貪婪？可笑還有人為他們辯護！」

　　「純血巫師之間的通婚其結果只能是讓巫師人口越來越萎縮！看看這世界古老的純血如今還剩下多少？沒有非純血的招惹，他們自己就在毀滅自己！把心思用在揮霍排場和誇耀血統上卻忽視了自身的發展，這可不是非純血害的！」

　　「敵對根本沒有必要，你們想把自己的兒女逼成羅密歐與朱麗葉麼？這樣，兩家可真的就出了名了！」

　　「別老是斯萊特林的貴族、斯萊特林的貴族的稱呼，斯萊特林也不全是貴族，誰說我們斯萊特林不能代表大眾的？經常活躍的格蘭芬多們也不乏有錢有勢的世家，他們就能代表勞苦大眾了？跳出來充當正義使者的人，就沒有錯待過窮人？笑話！要不要說一下有錢的格蘭芬多少爺欺負同學的事兒？」

　　……

　　……

　　……

　　鄧不利多不得不承認，不管是哪一方的發言都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即使他不喜歡某些人的態度，但是並不否認這份報紙的編輯選取的言論都是有道理的中肯的。開學已經兩個月了，變成週刊的《前行者》報，就像它的名字一樣，一直在前行，越來越繁重的功課並沒有讓辦報的人退縮，刊物的內容越是越來越豐富了。最讓鄧不利多關注的還是辦報者的態度，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學生裡再出一個伏地魔。鄧不利多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時間約談一下他的學生們了。

　　「故事又登完了，快點定下一個吧，下一期用《百萬英鎊》好麼？」西里斯捏著原著晃了過來。

　　「是不錯，但是，我想，我們不能壟斷了所有麻瓜故事的刊登權，我們自己也可以寫故事來登。」雷古勒斯有了新的想法。

　　「我們寫？現在辦這份報紙已經很累了，寫寫稿件已經讓人很頭疼了，再寫故事？你確定還有那個精力？」巴蒂不讚同，「有麻瓜的故事先登著就行了，已經收到效果了，看這封讀者來信，『麻瓜們都能管理自己國家的日常事務，為什麼我們卻對魔法部的行事沒有知情權？總要到事後才知道？』」

　　「但是見效慢啊，」雷古勒斯承認自己開始急切了，「要不，我們改一下作風？不再全文連載，光介紹一下故事梗概再配上精彩段落節選，引起讀者興趣讓他們自己去找書來看，這樣會讓大家更活躍的。」

　　「那會加大工作量，即使我們現在已經開始盈利，還是沒有收回成本！沒錢僱人，最重要的是，雇來的人可靠嗎？要怎麼管理呢？」巴蒂不讚同。

　　西里斯卻覺得沒什麼大問題：「不用僱人，這事兒交給我，考過普通巫師等級考試之後我的功課就很輕鬆了，我去找特蕾西亞。」順便欣賞一下小女友很贊同的眼神。

　　當學校裡的學生每人捧著兩份報紙在研究的時候，當三三兩兩的學生為現在社會上流行的——反非純血與反純血兩種觀點不停思辯的時候，鄧不利多覺得自己應該跟某幾位學生好好地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