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白雪

　　對於一般學生來說，在學校的生活是緊張的，尤其是你要面對期末考試的時候，而放假是輕鬆了，即使還要寫暑假作業，也比整天都跑去聽課強得多。但是對於某些學生來說，情況再好掉了個個兒。辦報的兩人——西里斯同學目前只負責找找麻瓜故事或者偶爾有靈感寫一點稿件，報紙的事情大多還是雷古勒斯和巴蒂在管——正是「某些學生」中的兩個。

　　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柳樹，雷古勒斯小心地對付著護樹羅鍋，折下一小段樹枝。

　　「你弄這個做什麼？」巴蒂在一邊看著，「不是有一支質量非常好的魔杖了麼？恕我直言，你的水平做出來的魔杖似乎不如現在用的那一支。」

　　「我知道，」雷古勒斯小心地收好樹枝，直起身，兩人相偕從禁林返回學校，「只是想找點兒不用費腦子的事情做一做，就當是娛樂了。老想著正事，我的腦子會凝固掉的。」

　　此時正是週末下午，出去玩的學生正趁著最後的美好時光在霍格莫德村裡閒逛，處理完報館事務的兩人卻回到學校裡躲清淨了。

　　雷古勒斯一邊走一邊道：「四千多份報紙，雖然印刷不用費太大的力氣排好版就行，但是打包郵寄實在是件可怕的事情，昨天夜裡才睡了四個小時，直到今天中午我才補了一個小時的眠。再忙下去我會累死的。」

　　「哼！」巴蒂冷笑，「部長先生真是好算計！《預言家日報》就能列個訂閱者名單讓郵局的人幫他們分寄，我們就得自己在報紙上動手自己寫地址！他分明是想給我們出難題。」

　　「坦白的說，郵局的人口和效率做一個《預言家日報》的分寄工作還好，再加上咱們的報紙，他們很有可能會忙不過來的。」

　　「在郵局工作的有兩百多人吧？怎麼會忙不過來？」巴蒂抬腿走進了密道的入口，說話的聲音也壓得低低的，「分攤下來每人20份，寫20個名字和地址而已！」

　　「兩百人裡還有在麻瓜郵局裡蹲點的人，還有管理層，還有要照看貓頭鷹的人，」雷古勒斯搖搖頭，「不過，這不是怠慢我們的理由，部長先生開始玩陰的了。」

　　巴蒂點頭：「郵局那裡肯定受了他的壓力或者指示，否則是不會把這單大買賣往外推的。接了我們的生意就要養更多的貓頭鷹，這樣是一大筆開支，而且我們的報紙才辦了不到一年，他們不知道前景，如果冒然接了怕打亂計劃？藉口罷了。」

　　「郵局是魔法部開的？」

　　「一半一半，即使不是魔法部的生意，郵局不為難我們，光魔法部三不五時的信件檢查之類的就能讓郵局混不下去了。」

　　「看來是要招聘一點人手了，累得我腦子都不轉了。」

　　「如果訂閱量越來越大的話，我們兩個人再累也忙不過來，加上西里斯也一樣。那就招聘兩個人？暑假快到了，七年級的麻瓜出身應該還是有的。」

　　「兩個？恐怕現在還用不了那麼多。」

　　「為什麼？」

　　「我們的報紙只是週刊，只有週末的兩天比較忙，其他的時候要閒好多，用不了兩個人的。而且，我們的成本還沒完全收回，付兩個人的工資，不划算。再說，我對銷量的進一步增長持保留意見。」

　　「銷量麼——」巴蒂也皺眉了，「最近似乎都不怎麼增加了。」

　　「一定有原因，」聲音越來越小，「小心點，到門口了，回去再說。」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密道，費裡奇雖然領隊去霍格莫德村了，不過，小心總沒有錯。

　　回到寢室，約會的另外兩個人還沒回來，雷古勒斯拉開自己書桌的椅子，拿出工具和剛才的一小段樹枝，細細地處理著，修去突出的地方，打磨。巴蒂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旁邊看：「準備用什麼做杖芯？」

　　「隨便吧，獨角獸很難見得到、龍也一樣、蛇……」搖搖頭，「我打算隨便碰到個什麼都行。不說這個了，本來就是做著玩的。招聘的事情需要打個廣告。」

　　「我們自己就是辦報的，」巴蒂笑道，「直接登報就是了。」說完靜了下來，兩人都知道論普及程度的話，在《預言家日報》上登一則招聘啟事更有用，但是現在他們是競爭對手。

　　「嗯，下期就開始登吧，臨近期末了，應該已經有人開始著手擇業了。尤其是非純血，因為在巫師世界沒有什麼根基和關係路子，為了找份好工作一定會很早就作打算的。」

　　「好的。明天湖邊有一場討論會，要去聽麼？」

　　「什麼討論會？哪方面的？」

　　「拉文克勞的，關於魔法部的權利與義務，」巴蒂笑得有些興災樂禍，「拉文克勞的人可不好對付，聽說還有幾個七年級的也要參加，他們是純血，成績很好家世也不錯，家族在國際巫師協會裡有席位，呵呵～」

　　「旁聽去？」

　　「好啊，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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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文克勞有個赫奇帕奇的兄弟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是不是？想想西里斯，他算得上是六年級公認的聰明人了，還不是呆在赫奇帕奇？當然，這麼說有以點代面的嫌疑，然而毫無疑問，有了這麼個傢伙的存在，赫奇帕奇的日子好過了不少，腦袋也抬高了幾分。於是，赫奇帕奇的卡爾被他拉文克勞的哥哥拉去旁聽一下討論也就不是那麼不可理解的了。

　　雷古勒斯和巴蒂到的時候討論已經開始了，與大家打過招呼，得到拉文克勞們的同意，兩人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此時，某兄長正在對弟弟耐心解釋：「簡單地說，權利就是你能做什麼，義務就是你必須做什麼。現在，魔法部只知道自己的權利而不知道自己義務。」

　　卡爾的腦袋其實不笨，然而首次接觸這些東西，還是轉不過來彎兒：「權利？義務？我看過《前行者》報」，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雷古勒斯和巴蒂，「但是，這兩個有什麼區別麼？不過都是在做事麼？」

　　拉文克勞對於研究問題非常有耐心，對於解釋問題麼——那是親弟弟，當然要解釋得仔細一點。

　　下面的解釋雷古勒斯的卻沒有用心思聽，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報紙為什麼賣得不如《預言家日報》了！

　　悲催的！不是他的原因，不是報紙的原因，甚至不是因為部長先生的打壓，原因就在於這個世界！巫師的受教育水平實在是太低了！辦報的雷古勒斯和巴蒂等人，是受過良好家族教育的，他們寫的東西，有條理有層次有邏輯有文采，但是，注意這個但是，有些人注定看不懂！根據二八定律，巫師界有80%的人是要出門工作養家餬口沒有閒情逸志在家教孩子的，哪怕是家庭主婦，她也忙著做家務而很少有時間給孩子系統的學前教育！如果你有兩個以上的孩子，那麼恭喜你，洗衣做飯就已經能夠佔用你絕大部分白天的時間了，哪怕你有魔杖。到了11歲，進了學校，有人教了，不用擔心孩子成文盲了。咳咳，別做夢了，這所學校不教語文、數學、地理、外語……更別說講一點政-治、講一點正氣了。這裡，正氣是用來壓人的，不是用來教人的= =！

　　暑假裡，能指望一般家庭會給小孩子上個奧數班麼？開什麼玩笑？哪怕是麻瓜家庭出來的，暑假少有進一步進修補習文化知識的。

　　遙想當年，1990年魯伯‧海格接哈利‧波特入學的時候，他連伏地魔的名字都不會拼，囧了！海格大伯與湯姆同學同級，生於1926年左右，當時64歲，在此之前，伏地魔橫行巫師界大名讓人發抖二十年，都沒能讓這位老人家記住他名字的拼寫，失敗啊！恐嚇工作如此不到位，海格先生雖然聽到伏地魔的名字會發抖，不過，如果你把它寫下來，搞不好他會因為不認識這個單詞而把寫有伏地魔尊號的紙張當手紙。伏地魔你該反省去了……

　　所以說，《前行者》報的問題，是受眾的問題，是如何讓更多的人看懂的問題而不是其他。陽春白雪必然是曲高而和寡，雖然雷古勒斯覺得寫出來的東西已經儘量明白、簡潔，還列出個一二三，有時間還加點圖表來說明，但是，能靜下心來看的還是少數人。《預言家日報》招聘的記者們，雖然也有不算壞的文字功底，但是，真正受到良好貴族教育的人是不會去幹記者這份差使的，他們更樂於當個傲羅或者做個官員或者乾脆當個富貴閒人。《預言家日報》辦報日久，積累了多年經驗，自然知道什麼樣的文章能讓人願意看。即使沒有內部培訓班，《預言家日報》代代相傳的實習記者制度能讓小實習生們跟著老鳥們學到不少東西。

　　雷古勒斯仔細想了一下，就是這四千份，還是有水份的。比如說，某姐夫一家，安多米達訂了一份，她丈夫斯頓普先生出於學術研究的目的也訂一份去思考，她公公斯頓普先生覺得有意思也訂了一份去研究，那麼這三份報紙才能讓三個人看。而像韋斯萊這樣的家庭，可能只訂一份報紙內部傳閱，那麼韋斯萊家一份報紙的受眾就有兩個甚至更多！貧窮家庭的教育一般是比不是富貴家庭的，即使是實施了絕對全民教育的巫師世界——因為它的全民教育僅限於魔法知識，也就是說，《前行者》報的受眾太窄，必須寫得更簡單！

　　雷古勒斯甚至覺得一句「魔法部在浪費納稅人的錢」比講一堆的「政-府公-共職能」更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然而，如果真的直說了，那就是赤-祼裸地煽動了，不能起到更好地啟發大家思考的作用。用事實說話固然好，卻太直接，一般用事實說話最好還是要加上評論的，一評論分析就有人看不明白了。

　　雷古勒斯突然覺得心情有點灰暗，這是個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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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舍，雷古勒斯把自己的分析同巴蒂說了，巴蒂也沉默了。

　　雷古勒斯低頭打磨他用來做魔杖的樹枝，準備暑假去趟對角巷或者是翻倒巷，弄一根獨角獸的毛加進去做杖芯。

　　「寫點激進的？」

　　「按照計劃，接下來的內容應該是再揭露幾期制度的不合理、公眾對魔法部監督的無力以及魔法部對目前緊張局勢的失職，然後，就是針對那個人和他的食死徒了。」激進一點？對食死徒激進？

　　「太溫和的東西是無法刺激到人們的神經，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的。」巴蒂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我們要的是理性而非興奮，」雷古勒斯仍然猶豫，「以一種狂熱代替另一種狂熱是不可取的。斯萊特林的狂熱被壓下去，格蘭芬多的狂熱就會起來，擺在我們面前的任務是滅火而非支持一個打壓另一個。」

　　「轉移注意力？但是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行為越來越囂張了，」巴蒂的手指還在不停地敲打桌面，「在溫和了幾個月之後，黑魔王似乎發現那不符合他的作風。」

　　「噗，」雷古勒斯放下手中的活，「確實，瘋狂地發洩比理智地容忍要痛快得多。」

　　「那麼，稿子的事？」

　　「我試著儘管寫得簡明，立場也更鮮明，真是的，現在的事實是，鬧得最凶的看起來只有兩派，反對一派就必然會被當成另一派，問題是，我跟他們誰都不熟！」

　　「哈哈～我說，你還是趁沒有放假的時候多高興幾天吧，等回到家裡，不說別的，光是那個一視同仁的觀點就能讓你媽媽關你的禁閉！」

　　「一視同仁並不是說忽視人與人之間的差別，這個我會寫清楚的，只是給所有人一個平等的機會，絕對的平等是不存在的。看，你我的零花錢就可以辦一家報紙買一所房子。如果有其他的人，我是說，比咱們窮，也有辦報的想法，那他的想法也永遠只是想法而已。即使他有凌雲壯志，也很難實現。」

　　「這倒是，但是，沒有差別就沒有競爭，就不會有進步！」

　　「賓果！你悟了！」

　　「還是想你的藉口去吧，你還有個被標記了的堂姐，貝拉可是對你最好的姐姐！還有，你剛才的理由頂多能讓你媽媽少揍你兩下，即使像你說的，她現在對伏地魔不滿，可她依舊是個，嗯，你知道的，典型的斯萊特林，重視血統勝過一切！」

　　「那可不一定，我敢打賭，血統之上，還有她更重視的東西。」

　　「什麼？」

　　「家庭，兒子，西里斯和我。」

　　「祝你好運了。」

　　「我該說謝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