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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182章
祝大家龍年大吉

  石家與太子達成了一致,馬上派人送信往廣州石琳處。連給皇太后賀圣壽都有些心不在焉,虧得他們家大多數人都在賦閑,且是因孝賦閑,沒用出場表演。而東宮這里,非但要準備著圣壽,還要參加一下十月初五皇十九子的滿月酒。

  皇十九子倒是有了名字,叫胤禝,貴人高氏所出。康熙如今這樣的年紀又有兒子出世,喜不自勝老。

  高貴人今年不到二十,已經誕育皇子,心中歡樂不亞于自己成為一宮主位。皇子們都集中到一處吃吃喝喝聯絡感情,在他們看來,多一個“小”弟弟,實是對自己構不成什么威脅,十九弟目前的價值有二:一、表現自己對弟弟的關懷之情顯示自己是個好哥哥,二、給了大家這樣一個社交聚會的理由。

  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他二哥正在裝病,當時宮里為了他兵慌馬亂,連皇十九子出生的喜悅都被沖淡了很多。如今太子大安了,十九阿哥又滿月,喜慶之氣只有更濃。

  皇太子打頭,一齊祝賀康熙,康熙看著滿堂兒孫,笑得臉上褶子的密度大增,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

  他好了,大家就必須跟著一塊兒好,明里暗里稱贊著自家爹寶刀未老——當然,話不能說得這么直白。帝國最高統治者,其實也是一個不想服老的老男人而已。喜歡兒子有出息,更希望自己很健康。

  小孩子滿月,這回的主角卻是大人,康熙被恭賀著。皇太子非常有眼色地展現自己身體已經好了,不給皇帝添堵,同時也沒有在場上表現得活躍,記得不要搶戲。

  如此穩重的表現,再加上有一個極為活躍的直郡王作對照組,效果是相當地好。

  吃完滿月酒,回到東宮的胤礽只覺得滿心的疲憊,還不能歇息,他還有事情要跟淑嘉商量。

  淑嘉在這滿朋酒上也是若有所悟,她也有話要與胤礽說。康熙這么大的年紀又生了兒子,給這小兒子的排場卻不亞于以往任何一次。“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如果把主語換成“老頭子”,大約也不會很錯。

  胤礽灌了一碗解酒茶,擦了一把臉。淑嘉今天也喝了點酒,回來重新洗了臉,還漱了口,又換了身衣服,這才覺得把酒氣給去了。再轉回來一看,胤礽已經安靜地坐在榻上了,姿態很是放松,一慣挺直的脊背也倚到了引枕上,脖子下的扣子抓開了兩顆,兩頰泛紅,帶著一股子的慵懶勁兒。

  淑嘉換了雙鞋子,慢騰騰地走到胤礽旁邊坐下,抓著他的辮梢玩兒:“別在這兒躺著,乏了就回屋歇著,仔細著涼。”

  “就歪一會兒。”說著,真把腦袋歪到了淑嘉的大腿上一放。

  這顆人頭大約有三、四斤沉,淑嘉的腦袋里忽然生出這樣一個想法,噴笑出聲,手指頭一下一下地戳著胤礽的光腦門:“你多大的人了?還這樣不小心,上回病了,把我急壞了。”

  胤礽抓過淑嘉的手咬了一口,聽到她呼痛,又吮了兩下:“我心里有數,真的,”也許是醉了,他吐了真言,拉下淑嘉,在她耳邊低語,“我那是故意的,我不想離開京里走太遠,有弘旦在汗阿瑪那里就好了。”

  淑嘉身子一僵:“你……”

  胤礽不在乎地笑笑:“沒事兒的。”安撫地拍著妻子的背。

  淑嘉靠在他懷里,輕聲道:“老爺子當然是喜歡小孩子的,你就算長大了,也不必太躲著了么,”點點他的鼻子,“不能撒嬌了,也算不得太可恥。”

  胤礽手一頓:“是啊,不可恥,也不太可愛了。”

  淑嘉抬頭看他,胤礽道:“別動,咱們說說話。”

  “說什么?”

  “本要說點兒旁的,現在想問你……外頭人家里,是不是喜歡小兒子多些兒?”可憐這家伙生在宮中長在宮中,以后預計也是老死在宮中,于正常人類的常識知道得太少。

  淑嘉道:“對小兒子當然會更疼愛些,不過……對大兒子更有期待吧,有期待才會更嚴厲。”現在被她壓著、拿她當被子蓋的這家伙……在不健全的家庭里長大,親爺爺親奶奶親娘全沒見著,只有個皇太后給了他祖母的疼愛,康熙的父愛還有點變態。其他的正常家庭情感他都沒有,難怪此人曾經種種犯二。

  “就怕疼愛著疼愛著就變期待了,嚴厲著嚴厲著就厭棄了。”

  淑嘉一驚,爬起來:“你這是醉了還是醒著?”

  胤礽看了她一眼,淑嘉評論:“醒著。”說完,她也躺下了:“巧兒,被子。”

  兩人的氣場太過詭異,無人敢勸兩位主子到床上去睡。輕手輕腳地撤下榻上小炕桌,眾人退下,太子夫婦一番蠕動,找到了舒服的位置開臥談會。

  淑嘉先說,聲音低低的:“我看你近來就有些怏怏不樂的。”

  胤礽閉著眼睛:“兒子越來越多,這個不動那個也想動,誰不想得汗阿瑪青眼呢?想要,就得上進,就要比哥哥們做得出色。汗阿瑪……天下沒有不想兒子好的父親吧?”后半句是,天下大概也有不希望兒子躍到自己頭上的父親。他沒說出來。

  男聲本就低沉些,他說的內容又有點兒沉重。

  淑嘉心道:我不用說了,他全明白了。于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幫他克服這樣的心理障礙?

  “我以為,”淑嘉慢慢地說,“你大約是天下與汗阿瑪靠得最近的人了,如果你都不自信,還有誰能夠與汗阿瑪處得好呢?汗阿瑪既君且父,你亦臣亦子,子臣如何侍君父?你總該是比我清楚的。”

  胤礽道:“是啊……我知道的……”

  “你是什么樣的人,汗阿瑪自然也是知道的。”

  “也是。”

  “你也說了,咱們還有兒子在汗阿瑪那里呢,汗阿瑪也是喜歡的呢,還在擔心些什么呢?”

  胤礽定了定神,他今天一定是酒喝多了,才會腦袋出錯,有什么好擔心的呢?讓兒子去賣萌,自己躲在后面,能藏多深就藏多深,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一定是因為,他察覺出來了,他汗阿瑪已經在無意中流露出了……某些老年人的特征。這才是他不安的根源。君父好侍奉,但是老男人很難纏。胤礽瞬間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的不安所在,不在大阿哥的挑釁,也不在君心難測,全在帝王的心智年齡。人扛不過自然規律,到了那個年紀就會有那樣的情緒。

  老男人,尤其是年老的帝王,多疑又神經質,寵愛年輕的女人,疼愛年幼的孩子,喜歡廢長立幼,皇太子從小讀了那么多的史書,他全知道。現在,開始聯系自身處境了。康熙表現得并不明顯,如果不是胤礽警覺,或許現在還會高枕無憂地恣意妄為。其實,他的兄弟們已經在擠壓他的空間,他的父親有越來越多要關心的人,他的相對地位已經在下滑了。只是康熙表現的方式太柔和,顯得太無害了。

  “睡吧,我唯恭謹事君父,慈善對弟兄。”

  “嗯。”

  “你叫人把兩廣的生意收了罷,石琳致仕,那里沒人照看易生事端。”這才是胤礽一開始想說的,還沒出口就被老婆歪樓,到快要睡著了才想起主題來。

  淑嘉給他拉拉被子:“鄂倫岱也入了份子了。”

  胤礽:“……那就留著吧。”

  主議案被一語否決,皇太子一面繼續溫文爾雅,一面等石琳回來深化他的龜縮戰略。

  ——————————————————————————————————————————

  即使是在沒有高科技輔助的清代,從北京到廣州的通信,也在權貴們的重視下達到了一個極高的速度。京中與廣州迅速達成了共識,石文英這里屋子還沒收拾完呢,石琳的折子已經上京了。

  第一封是告病的折子,折子里把當地的情況仔細地匯報了一番,然后說明了自己的病情。康熙接到折子,算了一算石琳的年齡,覺得他這病得也很正常。批復了一下,讓石琳保重身體等等,又賜下藥來。

  折子批完,康熙開始發散思維了,石琳這樣的封疆大吏,簡歷家譜都是在康熙心里的,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是太子妃的叔祖父,由此又想到了華善一系的現狀。咦?華善已經死了一年了?

  這種事情康熙是不會記錯的,他還記得華善與弘暘是在同一個月死的呢,那一陣兒他很是心疼他家太子。華善一系全隱,石琳也已老病,看著撐不了多久了,不死也要致仕。

  康熙開始留心華善系復出的相關事宜了,并且在權衡石琳的繼任者的問題。

  康熙的準備是及時的,緊接著石琳的第二件折子又到,這回是正式的以老病乞休了。由于之前已經跟康熙打過了招呼,并且把相關事宜交待得很明白,而康熙也已經想好了繼任者的問題,翻翻檔案,發現石琳沒留下什么爛攤子,康熙痛快地讓石琳退休了。

  新任兩廣總督也是旗人,漢軍旗,郭世隆。

  康熙發完讓郭世隆繼任的上諭,就問伊桑阿:“朕記得華善過世整有一年了罷?其孫當可出仕了?國家正在用人之際,看看有什么缺。”

  皇帝親自過問了,這個缺就不能次了,康熙還不是一個好糊弄的皇帝,而伊桑阿又跟石家沒有冤仇不用下絆子。翻揀了幾個缺出來,交給康熙定奪——都是優差。

  康熙看了看,都覺得不滿意:“給富達禮個護軍統領,侍衛里還有缺么?給慶德。觀音保……放到部院里歷練歷練。”

  伊桑阿樂觀其成,張玉書是漢臣,在涉及旗人的事情上,秉承著漢臣明哲保身的原則,只管聽康熙的命令就好。伊桑阿心道,看來皇上對石家還是很照顧的,對太子還是很關心的。而石家,畢竟是大族,根基很穩呢。

  多少人丁一個憂回來,肥缺就沒了,為了補個缺要上下跑多少回關系花多少錢?石家人,只要家族還在,皇帝就不會忘了他們。

  非常好的差使,結果富達禮同學上折子請辭,理由極其正當:他是嫡長孫,要守滿三年孝,謝謝皇帝的好意,但是他還是決定做個好人。如果不守滿孝,那就是個不孝之人,皇帝要個不孝的人做什么呢?

  康熙看完富達禮的折子,稍有不順之意,他是想把石家這小一輩兒給拉上來練練手,也算是為太子將來作些個人材儲備不是?石家家教不壞,人又上進懂事,很少惹麻煩,正是得用的時候。現在下推辭雖是情有可原,多少與康熙的計劃相悖,令他多少有些嘆氣。

  猶豫了一下,還是準了富達禮所請。落筆寫了個“可”字,命叫胤礽過來。

  胤礽接到命令,不敢耽擱,從毓慶宮直奔乾清宮,須臾便至。康熙正在看另一件折子,說的是打箭爐的土番之亂已平。

  小太監進來說:“萬歲爺,太子來了。”

  “叫進來罷。”

  胤礽進來,先除了件一斗珠的斗蓬,才進了西暖閣見康熙。請安賜座賞茶,皇太子捧著茶碗笑對康熙道:“汗阿瑪,不知汗阿瑪叫兒子來有何吩咐?”

  康熙一抖眉毛,推了兩份折子過去:“看看這些。”

  胤礽先翻第一份:“岳升龍的折子?打箭爐那里……”又出事了么?

  唉,最近幾年不知道是不是風水的問題,各地少數民族紛紛用實際行動向中央表達了他們的不滿,這個四川打箭爐的土蠻,行動還在猺、苗之前,讓康熙很費了一番腦筋。

  往下一翻,竟是平了:“恭喜汗阿瑪。”

  康熙道:“平了是一喜。可恨打箭爐土番僅剩女子還要負隅頑抗!”把這些不服教化的逆賊又好一通大罵,細數人家不厚道、忘恩負義,“本朝對這些土人不夠好么?少征賦、行羈縻他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胤礽坐不住了,起身親自給他端茶倒水,拍背順氣:“汗阿瑪萬金之軀,怎么與已平定了的土番置起氣來了呢?那是他們不識好歹。”

  康熙當然生氣啦,哪個皇帝喜歡聽說有人反對他呢?這一回吧,還打贏了,整體氛圍是歡快慶功的,康熙的火氣沒處發,逮到了兒子過來當然要發一發牢騷了。出了門去,他還要強作歡顏,表彰一下平叛部隊。

  胤礽陪著康熙又數落了一回被打成灰渣渣的打箭爐,康熙聽到有人陪他出氣,火氣也漸平了。一揚下巴:“你去看看那一份折子。”

  這就是富達禮的推辭折子了。康熙不能說富達禮做得不對,富達禮又確實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走了。康熙原是打算自己就這么乾綱獨斷,給太子岳父家安排好了的。富達禮的推辭,讓他不得不再問一下皇太子的意見。

  胤礽裝作先前不知道此事,訝然道:“汗阿瑪,這個富達禮怎么會有這樣的一件折子了?”

  康熙嘆道:“華善死了有一年了。”

  胤礽道:“這個兒子是知道的,只是富達禮是承重孫,按制要滿三年的。”說是三年,其實是二十七個月,已經過了十二個月了,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年零三個月的時間。

  康熙聽到這里便不再問他的看法了,富達禮的推辭讓康熙小有不爽,然而太子的評斷卻讓康熙聽著舒服,雖然兩人說的是同一件事情、觀點也是一致。由于太子的話讓他高興了,康熙對富達禮的評論從‘有不識抬舉之嫌’變為‘是個守規矩、有道德的好人’。

  “這倒也是,他正好在家里多讀讀書,”康熙下了決定,“就叫慶德和觀音保先來當差罷。石琳抵京陛見之時,你也見見他。”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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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康熙過問,慶德和觀音保起復的事情進行極為順利,就在康熙與胤礽談完話的第二天,兩人就接到了通知,連職位都確定了。觀音保在康熙的關懷下入了吏部,做了一名郎中,部門:考功司。

  而慶德同學,被康熙欽點做了御前侍衛。正好與被削得只剩下一等侍衛這條內褲的鄂倫岱成了名符其實的同事。

  頭一天上班,慶德重新穿回了御前侍衛的制服,黃馬褂、粉底小朝靴,挎著刀。而他的老朋友老鄂,因為抹了領侍衛內大臣的職銜,又僅是一等侍衛未入御前,只好把自己的黃馬褂收起來,先穿上了一等侍衛制服。

  如此詭異的老友相見,驚飛了一群看熱鬧的同事。眾侍衛作鳥獸散,連負責慶德報到的另一領侍衛內大臣也趕緊收拾收拾包袱,偽稱要巡視工作:“慶德你原就在御前伺候過的,規矩都是懂的,都不用我都了。”

  慶德沖鄂倫岱一翻白眼:“老鄂,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鄂倫岱回他一個白眼:“幾個兔崽子給老子惹禍!我還沒在北古口放過鳥銃呢,他們居然敢搶先。”所以那個搶了老鄂先的兔崽子被老鄂抽得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老鄂,這個誰先誰后不是重點好吧?不應該放鳥銃才是重點對吧?

  慶德撇撇嘴:“我方才見過萬歲爺了。”萬歲爺囑咐了:“你跟鄂倫岱還能說幾句,叫他給朕規矩一點兒!”

  鄂倫岱翻繼續白眼:“他煩不煩吶?”一把撈過慶德,“我原還記著日子呢,眼瞅著你出了孝了,正要跟皇上說一聲叫你回來,沒想到小兔崽子把爺也給坑了!還好沒誤了你的事兒。”

  從來都是老鄂給別人添麻煩,沒想到這一回他也被別人添了一回麻煩。慶德大笑:“你有這份心,我便承你這份情如何?戲酒是不能請了的,我們家老爺子和我哥哥還在孝里呢,旁的倒是行的。”

  鄂倫岱道:“那敢情好,咱們約上幾個人,射箭作戲罷!找個寬敞的地界兒……唔,我看這里就很好。”

  慶德看著老鄂口中的寬敞地界兒——乾清宮大院兒,默默地吐一口血,老鄂你行的!無力地道:“你說個時間罷。我得到后頭去晃一晃才成。”

  鄂倫岱道:“這會兒人來人往的也不方便,你先去,到后半晌,咱們再玩。哦,我再去約幾個人。”

  慶德跑到御前應了一回卯,同事們大多數還在,也有一些換了的。他人緣兒不錯,左右打了一回招呼,就聽他原來的老朋友,也是補進來的侍衛阿山笑道:“你一來,那一位也跟著過來了。”

  慶德一轉臉,正看到鄂倫岱大步流星地往這里走。慶德愕然:“你不是約人么?怎么也過來啦?”

  鄂倫岱理直氣壯地道:“我是來約人的啊。”

  約人約到御前來了?慶德心說,你有人玩兒了啊,那還叫我做什么?康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慶德跟鄂倫岱混一塊兒那是為了讓慶德能發揮智慧約束一下鄂倫岱,這一點慶德也略有所覺。想來自己休假了,康熙實在是受了這個禍頭子,又點了旁的人?

  慶德意下怏怏。

  就見鄂倫岱手一伸,直直點進一堆黃馬褂里:“岳興阿,出來玩。”

  慶德:“……”看來老鄂沒有交到新朋友,他是來抓壯丁了。

  隆科多的長子岳興阿同學,苦逼著臉跟著鄂倫岱走了。鄂倫岱是他長輩,掐著脖子叫他過來,他敢不來么?岳興阿自認是個文明人,是個懂得尊敬長輩的文明人,哪怕這個長輩很不講理,他也只有認了。

  “來了。”

  鄂倫岱揪住岳興阿,對慶德道:“你不是要晃一晃的么?怎么改成站一站了?快去轉一圈兒,回來一起玩兒。”

  慶德果斷轉頭,無視岳興阿求救的可憐眼神,他去晃一晃了。眾侍衛也跟著晃一晃去了。

  眾人作鳥獸散后,一個小太監匆匆而過,奔進乾清宮內:“回萬歲爺的話,他們都散了,鄂倫岱帶著岳興阿往前頭走了,奴才聽他們話里的意思,鄂倫岱要約人習射為戲。”

  康熙松了口氣,喃喃地道:“也算是不忘尚武之風了。”鬧一點就鬧一點吧,至少這一回鬧的事情比較正經,康熙爺也就不計較鄂倫岱帶著一群人在他辦公室前擺弄遠程武器了。

  康熙真是放心得太早了,鄂倫岱行事要的就是一個痛快。光習射哪能滿足得了老鄂呢?還得加上個比賽的形式,分作兩隊,設好箭靶,選派隊員,他還要求組隊拉拉隊:“等會兒咱們的人上來要一齊喝彩。”

  鄂倫岱自己不光是比賽的主力隊員,他還當仁不讓地做了拉拉隊的主力:“好!再來一個!干掉那個小子!”那小子是御前侍衛的,單純從級別上來說,比老鄂還高了半級呢。

  康熙今天批完了折子,剛翻了牌子,承乾宮的佟妃中獎,兩人說得投機,四目相對,頗有一點柔情蜜意,就聽到外面一聲大喝:“岳興阿!你用心點!”

  這把聲音好耳熟,被叫的這個名字也很熟。康熙與佟妃面面相覷,什么興致也都被這炸雷似的一聲給轟沒了。康熙很生氣:“誰在外面喧嘩?!”

  魏珠用顫抖的聲音回道:“是……呃……”小心翻眼看了看康熙又看看佟妃,努力用他中年大叔的臉做出小兔子一樣受驚的表情,“鄂……倫……岱……”

  康熙啞然,佟妃無語。

  看來,后果也不怎么嚴重,甚至說,沒啥后果。

  呃,錯了,后果還是有的。

  佟妃非常抱歉地對康熙道:“萬歲爺。”聲音柔柔軟軟的,飽含水份,康熙的火氣馬上被澆滅。自嘲地道:“他還是這么個脾氣,朕又不是不知道。難得他始終如一。”始終如一四個字從康熙嘴巴里說出來頗有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佟妃雙手搭在康熙的肩膀上:“他還真是這副壞脾氣,實在是……記得小時候,伯父也拿他沒法子,看著他添堵,等您把他打發遠了,伯父又大罵他不孝,居然不回來看看。”

  提到佟國綱,康熙的無力感更濃重了,接著發現佟國綱的音容笑貌他到現在還能記得很清楚。終于,康熙爺艱難地道:“這個鄂倫岱,朕還是給他調一調吧。”

  結合佟國綱,康熙終于明白,有些人,從來都是“相見不如懷念”。

  距離產生美。

  為了自己與鄂倫岱的身心健康考慮,康熙作了一個并不艱難的決定。

  第二天,鄂倫岱接到了調令,他不用當一等侍衛,見天兒地打攪同事工作,還攪亂皇帝的日常生活了——康熙讓他去做散秩大臣去了。

  散秩大臣,簡單地說,是侍衛處的官員,位僅在領侍衛內大臣與內大臣之下,也算是個侍衛頭兒了。鑒于鄂倫岱之前犯的事兒,還不能讓他這么快地官復原職,只好放矮兩等。當了頭兒,就有有額外的差使,留給他胡鬧的時間就會少不少。

  康熙爺終于過上了比較安靜的生活。從侍衛也跟著把心放回了肚里,連領侍衛內大臣都想酬神了。那是鄂倫岱呀,看著品級低,其實份量不淺,哪個領侍衛內大臣又真的敢把鄂倫岱當成尋常下屬一樣地訓斥呢?真要那樣干了,這個領侍衛內大臣也就不用干了,直接讓給鄂倫岱算了——皇帝肯定會這樣處置的。

  人比人得死啊!鄂倫岱天生好命,大家再嫉妒也沒用。擦一擦口水,該工作的還得工作。

  胤礽當然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對于康熙與佟國綱系如同過家家一樣的行為,他與大家一樣表示麻木了。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已經十一月了,石琳什么時候抵京?

  石琳沒到,皇太子又得到了另一個人申請退休的消息:伊桑阿請求致仕。

  伊桑阿,索額圖的女婿,老牌大學士,比較中立又與索黨有著天然的聯系。

  這個消息不免讓胤礽有些發急,伊桑阿的地位非同一般啊。皇太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不僅來自于要少一個與自己比較親近的大學士,更是因為……他對于伊桑阿要走這件事情毫無辦法。

  束手束腳!

  皇太子明白了,史上那么多悲劇的前輩們,或許不是不能像前明朱高熾一樣看清形勢一路隱忍,只是因為這份子隱忍太憋屈了!忍得了一時,忍不了半世,寧愿求一個痛快。

  權衡再三,胤礽還是決定忍了——廢太子的名頭太難聽了,一聽就是個失敗者。他幼年時就能為了練出一手好字隆冬不輟習,頭一天胳膊累得抬不起來,第二天還是咬牙堅持,終于習成而得康熙表揚。不就是為了寫好字累得胳膊疼么?現在也一樣!

  康熙卻因此而為自家兒子抱不平。

  情況就是這樣,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如果皇太子急著發展勢力,皇帝就要伸手打掉這些勢力,讓兒子老實些。如果皇太子很乖,皇帝就要為他的繼承人撐腰。(注:這種辦法僅在皇權高度集中的時候、對文明一點的皇帝有效,如果遇到劉邦同學大家還是抄家伙奮起比較好。)

  康熙給兒子撐腰的方式比較獨特,十一月里,東宮五阿哥周歲,他老人家攜眷前往。這個眷的范圍很廣,連在寧壽宮的老太后都叫他給拎了來了。當著眾人的面表示:“東宮甚好。”

  周歲宴,康熙干脆擠下了兒子,自做主人翁招待起福全等人來。

  女眷這里,皇太后完全不用康熙囑咐就表現得非常到位——她本來就很喜歡太子妃的。可憐弘曈的臉蛋又被揉揉捏捏,最后逃出來:“我去給瑪法請安~”康熙回到的時候他已經請過一回安了。

  從后面繞出來,差點撞著他八叔、九叔,追在后面的嬤嬤驚得跪在地上:“八爺、九爺恕罪。”

  八阿哥、九阿哥也嚇了一跳,八阿哥是拎著九阿哥出來上政治課的。九阿哥的傲嬌脾氣又犯了,八阿哥只好把他拉到一邊來說話:“你謹慎一點。”

  九阿哥撇嘴:“汗阿瑪明擺著是給太子做臉,太子自己卻要作了一副謙遜的樣子,令人作嘔。一小的時候兒,他那副嘴臉我還看得少了么?這會兒倒像是怕嚇著人似的了。”

  八阿哥無奈:“咱們回家再說行不行?”心中卻道,要用到做臉,說明太子勢力有些衰弱啊。

  九阿哥還想說什么,正撞上了他侄子。對大人再怎么樣,在孩子面前還是要做得好看一些的。九阿哥因被撞破了事情,也有點心虛:“弘曈怎么過來了?”

  弘曈倒退三步,捂臉:“不要再掐我的臉了。”

  “……”

  總的來說,康熙的目的算是達到的,他的意思已經明確向大家表達了:朕還在挺太子。

  接著,他把索額圖列為群臣之中新年賜福字的第一人,局勢穩定了下來,石琳也進京了。

  石琳回京,帶了一大堆的東西回來,他在兩廣任總督,積蓄自是不少。康熙已經默許了督撫在潛規則內收受禮物一事,連御史參劾,他都要看看數額再決定罰與不罰的。好在石琳為官還算謹慎,雖說不上一清到底,倒也沒有出格的地方,就算這樣,他也是賺得盆滿缽滿。

  兩廣的猺亂也沒阻了他搬取家眷行李回京。

  石琳回家,自然是到兒子石文英處歇下,然后由侄子石文炳、石文焯等上門給他請安。非止華善系,連石琳的兄弟各系的子孫也要登門拜見的。石琳兄弟六人,上頭的哥哥們都掛了,他就是全家族的老太爺,只有別人來拜他的份兒。

  當然,這是后話,他得先拜見一個人——康熙。

  遞了牌子,康熙早就算準了他要來的日子,時間都給他空下了。石琳已經很老了,蒼白的辮子打得很是整齊,因康熙許他以原級休致,花翎、補服、朝珠還是原來的打扮。

  石琳走路有著老年人特有的緩慢節拍,不是不想走快,而是客觀的生理條件決定了他走不快。在胤礽眼里就是這老家伙悠悠然地走進來,悠悠然地請安,悠悠然地落座。

  石琳也看到了胤礽,天下兩個從服飾上就能分辨出來的男人都在這屋里了。老一點的是皇帝,年輕的那一個是太子。石琳對淑嘉這個侄孫女感觀不壞,連帶的對皇太子的印象也就更好了,理由如下:我家侄孫女兒是個好姑娘,跟她能過到一塊兒去的,皇太子應該也不壞。

  再用他那有些昏花的老眼悠悠然看了皇太子一眼,見他也稱得上是相貌堂堂,更滿意了。

  康熙開口慰問石琳:“這些年你一直為朕分憂,辛苦了。”

  石琳慢騰騰地起身:“奴才慚愧,竟不能再為主子效力了。”

  從他的樣子上就能看出來他確實老了,康熙感嘆道:“肱股之臣日漸凋零啊。”

  石琳慢悠悠地說:“主子天下歸心,何愁無人可用呢?”

  寒暄完了,康熙切入正題:“兩廣情勢如何?”

  石琳知道這是必要問的,草稿已經準備好了,再次詳細介紹。康熙又問郭世隆可在兩廣否。石琳慢吞吞地道:“郭可使撫民,其為政寬,只是手段軟了一點兒。”

  康熙是個樂于展現仁愛的君王:“那便好,太子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胤礽這才上前,請問石琳:“兩廣不甚太平,你是怎么回來的?”

  石琳道:“奴才一家是從海上回來的。”從海上,沿著海岸線北上,從天津進入內陸,咳咳,這個……是后來英法聯軍入侵北京的路線。

  胤礽對海運很感興趣,卻礙于康熙在場,不好表現得過于積極。

  另一處,石琳夫人在見過皇太后之后,得到允許,跟淑嘉到東宮小坐。淑嘉也得知,石琳這若大家業,陸上搬運不易,也過于顯眼,都是從海上運了來的。

  海運是非常經濟劃算的一種運輸方式,淑嘉從來都知道的,宋元之時,尤其是元代的糧食,很多是經過海運入京的,歷史課本上有寫過。

  當晚上胤礽回來與她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淑嘉卻說:“海運眼下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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