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非主流清穿》第181章
裝病不成反生病

  胤礽在接到康熙返京的消息之后就算好的日期,提前搬回了東宮。彼時已是八月,天已入秋,紫禁城里住起來也挺舒服的了。

  回到東宮,胤礽依然不問政事,只插手了一件事情:他汗阿瑪回京的時候,他要親自去郊外迎接。

  康熙在郊外就見到了他家太子,雖然其他兒子是辛苦值班的,太子是放假休息的,康熙還是說:“你瘦了,辛苦了。”

  胤礽較之康熙去前,氣色還是見好的,只是氣質上有些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這樣的改變在康熙眼里又是一件好事,他兒子問候他:“汗阿瑪看著精神更健旺了,卻有些黑瘦,”假意問一直侍在康熙身側的弘旦,“你瑪法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弘旦道:“瑪法一直都很乖。”

  康熙:“……你們當朕是小孩兒么?”揉揉弘旦的發頂,那里有頭發,“你才是小孩兒呢,”抬眼看胤礽,“你呢?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胤礽笑道:“兒子這幾月著實享福了,萬事不用問,還釣了好幾回魚呢,”又把留京的兄弟們給夸了一通,這個務實、那個肯干,“兒臣一直看著,他們短短數月,便大有長進,實不負汗阿瑪所望呢。”

  康熙搖頭道:“老五是個悶葫蘆,老七又縮頭縮腦,還是不行。”

  胤礽淡淡一笑,誰關心這兩個啊?“五弟踏實,七弟也肯用功。再者八弟頗有見解,十弟也是后起之秀。”小捧一下康熙,又夸夸兄弟,一副傻哥哥的樣子。

  康熙道:“尚需歷練,”卻不肯再多說了,轉而問起胤礽的身體情況,“你休養得如何?水邊濕氣大,你病愈后不要總到那里坐著,還有,你信里怎么沒寫這個?”

  “什么也沒釣著……”郁悶的聲音。

  康熙又數落了他幾句,意猶未盡:“等回去了朕再說你!”還不斷地評估著胤礽的身體狀況中。

  圣駕返京,并非就此住下,在康熙的計劃里,今年是個南巡年。南巡是項大工程,沿途落腳的地方要準備,一路的治安要收拾,還有南巡隊伍的供給問題,這上明面兒上的。地方官員要準備好等皇帝來時如何獻寶,給隨行人員送的禮物,搞搞名為民心工程實為面子工程的各種工程……

  不管于公于私,南巡的計劃都是很早就傳達下去的。

  康熙原已計劃好了隨行人員的名單,明珠、索額圖都有幸被點中,而太子,本也身在其中的,連往熱河避暑都有他的份的,他卻病了。

  按說胤礽正在壯年,病一病很容易好。不過你一旦關心起一個人來,那么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小事。是以康熙不但留胤礽在京休養,自己遠在熱河還要讓太醫院匯報太子的身體狀況,下個月要南巡,他還想視太子的身體狀況來看看要不要讓太子出遠門。

  南巡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輕易不能更改,如果太子到時候還沒好,那就有些麻煩了。康熙心中調整著計劃,本來在計劃中,康熙是要向江南士子展示一下他家太子如何如何好的,繼續收攏士子之心。

  唉唉,本來去熱河,也是想祖孫三代一起展示顯擺的,那樣才夠囂張嘛!熱河沒展示成,康熙希望江南之行可以展示一下。也是收伏人心,看,大清有后,綿延不絕嘛。

  胤礽其實恢復得不錯,他在扮柔弱,反正御醫說他已康復但需靜養,柔弱一點也很正常,相信他汗阿瑪那里也一定收到了一份同樣的報告。扮得他兒子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在他下車的時候要去扶一把。胤礽慈愛地拉著兒子的手:“阿瑪沒事兒,你去陪你瑪法吧。”

  康熙還沒有病弱到這個份兒上,倒也笑納了太子父子的好意,攜著弘旦的手,緩步走向乾清宮。康熙坐穩,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讓弘旦回去東宮看望母親,而是示意他站著旁聽。

  留守的其他阿哥沒太子這般好命,出迎他們也去了,卻沒能與康熙同車。到了乾清宮里,才算是正式見到了他們的父親。拜完父親,才發現不但太子在場,連他們的弘旦侄子也站得比他們高一點,立在康熙身邊了。

  隨駕而來的幾個阿哥也按與留守的兄弟們排排隊,按次序站好了,暗地里眼神亂飛。胤禔想,這小子怎么在塞外站汗阿瑪身邊兒,到了宮里還站這么高?胤祉想,大約……汗阿瑪這是在培養下一代?其余人想得也都差不多了。

  胤礽手里微微沁出點汗來,弘旦在康熙身邊,這是常態,但是在乾清宮正座的旁邊,這是一個信號。

  康熙不管兒子們在想什么,說一句:“你們辛苦了。”就讓匯報。按照年齒與爵位,也是三阿哥先上前來。

  康熙對于剛挑大梁沒多久的兒子們是沒有那么放心的,人在熱河,也是遙控指揮外加放了許多耳目,政務他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對于三阿哥胤祉與八阿哥胤禩的某些分歧也知道了一些。公平地說,胤禩說的更有道理一點,而胤祉頗有一點軟弱的嫌疑。

  胤祉的匯報卻是四平八穩,把不和都隱了,還夸了八阿哥,然后順手把十阿哥也小捧一下。康熙對他又下了一評語,接著就讓五阿哥等依次進行補充。

  五阿哥瞪眼,差點沒什么好說的了。能說的,都叫三阿哥給說完了,搜腸刮肚說了句:“三哥把兒子要說的都說的。”康熙無語。

  輪到七阿哥,他見五阿哥用了萬能臺詞,干脆也借鑒了一把:“兒子也沒什么補充的。”

  八阿哥補充了兩點三阿哥的疏漏,讓康熙贊賞他的細心周到。九阿哥自是話里話外推崇他八哥,十阿哥見此情景也不好自我表白,他也跟著借鑒萬能臺詞了。

  康熙等十二阿哥也說完了,才作點評,概括來說,就是大家都有進步,但是還有不足,需要繼續努力。隨后又給五阿哥等他認為不太突出的阿哥一些機會,或參與準備皇太后圣壽、或考慮領銜新年的準備工作等。同時宣布了本月末下月初這一段時間是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集體納妾期。

  說話之時,頻頻看向太子,繼續觀察太子身體狀況中。御醫說他病是好了,但是身體有點虧損,我看他一直坐得端正,像是恢復得不錯。

  關心兒子身體的康熙根本不知道,他家太子是一點也不想出行。

  胤礽的中心思想很明確,放兒子去賣萌就好,他年紀大了,賣不動了,還是潛伏下來的好,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了。年輕的時候是很想一直跟在康熙身邊的,生怕有別的什么人伺候而入。現在他有兒子代勞,自己就可以騰出手來退一步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

  康熙心中所想,胤礽亦能猜出一二。想帶他散心是真的,給他建立點人望也是真的,前者可以,后者謝了。作為一個太子,想進就得先退。名聲必須好,威望卻不能太高。江南士子,經過這幾十年的恩威并施,已經馴化得差不多了,自己這個皇太子以一副很賢德的樣子出現在他們面前,必須會有好評的,如此好評,他暫時還不能去拿。

  現在階段,弘旦得到的,就可以直接算到他這個當爹的頭上來,還不用他自己出面。

  現在胤礽需要的是疆臣們對他印象的改良,不過……坑爹的是一路向南從直隸開始直到金陵,一群早就退休或是外放的老臣對自己的印象不太好——回頭太晚,人家帶著壞印象回家/上任去了。

  如高士奇啊、李光地啊,這些對康熙的意見會有一些影響的老臣,胤礽年少輕狂的時候,咳咳,估計在某些方面是不能讓他們滿意的。現在呢,皇太子自己出馬,時間有限效果恐怕也有限,不如送一個很乖很乖的皇孫過去。

  弘旦就代表著胤礽,這件事情大約是已經不用特別說明眾人都知道了的。

  讓兒子去打個先鋒,拉回一點印象分,下次有機會自己再出面就不顯得轉變的突兀,不致讓人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循序漸進,更容易達到目的。

  胤礽的如意算盤打得非常好。這樣,他就需要表現出不能出行的樣子來。

  裝病是門技術活,不能裝得太重,一個身體不好的皇太子地位可以很受影響的;也不能裝得太輕,那樣還是會被打包。胤礽一心二用,盤算著如何才能達到目的。

  ——————————————————————————————————————————

  康熙召見完諸子,讓眾人下去休息,給弘旦也放了假,命其回家:“明日還是要按時過來的,朕明日要考較諸皇子、皇孫的功課,你也要一同來。”

  弘旦也老實答應了。

  到了東宮,弘晰上課還沒回來。

  淑嘉正在炕上坐著,弘旦快跑幾步,一如既往地撒嬌。胤礽慢慢踱了過來,慢慢伸手拎著兒子的后領把他從老婆的懷里拎起來,然后往旁邊一放,自己坐了過去,慢悠悠地道:“要穩重啊。”

  弘旦:“……嗻。”

  淑嘉:“……兒子,過來坐。說說你跟著你瑪法都見到什么新鮮事兒啦?”

  八卦小電臺還沒開講,弘曈過來鬧場:“額娘額娘~我哥回來了么?呀!阿瑪您也在啊?”

  胤礽:“……”拎起肉球,也往旁邊一放,“咱們家老五等會兒是不是也要過來了?”

  淑嘉忍著笑:“你要見他?也成啊。”

  弘旦喜道:“小弟弟會說話了么?”

  當然還不會,又一只肉球被拎了過來,弘旦伸手抱了抱他:“好沉,”又覺得小肉球香香軟軟,抱著手感十分之好,還多擁了兩下嗅了一嗅,“瑪法心情不是很好,”看一眼胤礽,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才慢吞吞地道,“為了溫憲公主的事情沒吃飯,兒子陪著餓了一頓。”

  弘曈撲進淑嘉懷里,他哥居然沒有抱他,太壞了。胤礽在夸弘曈的壞哥哥:“陪侍御前,當然要與你瑪法同甘共苦。你餓著了沒有?”

  “瑪法叫拿小點心給兒子吃,兒子并沒有吃,回來勸了皇太后用膳,瑪法帶著兒子一道兒吃飯的。就這一頓。”

  胤礽同學小時候從來沒餓過飯,哪怕是在戰爭期間,康熙伙食減了他的都沒減。口上卻不能說兒子受委屈了,還要說:“那就好。”

  看在弘旦餓飯的份上,弘曈決定心胸寬大一點,順手撈了桌子上的一盤子秋梨:“給。”

  貢梨個頭兒又大又圓潤,一盤只有四個,重量得有三斤開外,弘曈端得顫顫悠悠的。弘旦把弟弟放到淑嘉手里,哭笑不得地接過了:“謝謝你了。”

  弘曈繼續看著,弘旦左看右看,他額娘在逗弟弟,他阿瑪在看他額娘,無良父母啊。抓起一個來,在弘曈的目光下咬了一口,弘曈滿意地收回了目光。淑嘉的肩頭一聳一聳的,胤礽咳嗽一聲:“你還沒洗手。”

  “啊呀,水都備好了,光顧著說話倒忘了,”淑嘉招呼人,“巧兒,水呢?給三阿哥洗臉。”

  弘旦默默在放下梨,弘曈默默地看他爹。

  終于,一切就緒,弘旦又抓起另一只梨子啃了兩口,咽下,向他爹匯報工作。

  胤礽很滿意:“下個月圣駕又要出巡,內定的有你,你要用些心。”

  淑嘉道:“又要出去?哦,那也是下個月的事兒了,孩子剛回來,叫他去歇歇罷。弘晰也快回來了,將到晚膳的時候了,不管有什么事兒,用過了膳再說。”

  “也罷。”

  弘晰回來的時候天還大亮著,卻將近宮中晚膳的時間了。見過胤礽,又與弘旦見過面,一齊落座吃飯。

  席間并無交談之聲。

  吃完飯,胤礽拎著兩個兒子去問功課:“明兒你們瑪法要考較功課,你們兩個隨我來。弘曈也過來聽一聽。”

  淑嘉在弘曈也被叫去的時候,被勾起了一件心事:弘曈是康熙三十七年九月出生的,下個月就四周歲,明年就是六虛歲,是到了要讀書的年紀了。這個需要跟胤礽提一提,由弘曈又想到了小兒子,這孩子名字還沒起呢。雖說還沒過周歲,也不用很急,但是康熙與胤礽都沒有開口的跡象,也需要跟胤礽說一下。

  真是物以稀為貴,人亦如是。如今孩子多了,也都不那么金貴了呢。想當初,弘旦出生的時候,名字起得多早啊!康熙不給起名字,家里人只敢先弄個小名兒胡亂對付了。淑嘉是個起名無能星人,對兒子們都是“寶寶”、“貝貝”、“寶貝”地叫著,要再有一個孩子,她只好給兒子編號了。

  淑嘉這是不理解康熙的苦衷了。隨著孫子們越來越多,名字也成了稀缺的東西。日字旁的漢字里很多是意思很好的,但是也有些不那么美妙的,比如“暴”、“曬”……得省著點兒用啊!像去年老十家的長子,八月初十生的,八月十六就夭折了,要是名字給得早了,就浪費了一個字。得等等,看著能養得活了,再給起大名兒。

  左右無事,又想起了孩子的事兒,淑嘉索性叫把她的小本本拿出來翻看。今年正月里,三阿哥胤祉家里添了一子兩女,全是庶出,五月里,七阿哥家里添了兩個庶子,前兩天五阿哥那里也添了一個庶子。這些是明年要辦周歲的,淑嘉重開了一本備忘錄,翻到相應的日期開始往里面填。

  等她寫好了,胤礽也考完兒子回來了,天色也暗了下去。

  淑嘉起身,問胤礽:“怎么樣?”

  胤礽對兒子們的功課還是很滿意的:“都不壞,今兒回去再看一看。”

  “?”淑嘉眼帶疑問,“不是都不壞?”

  “明兒考較完了,他們還得接著上課呢?要先預習一下接下來的功課。”

  “這倒是了,”淑嘉把注意力放到弘晰身上,“你連日讀書很是辛苦,功夫用到了,自然會出成效,”又叫把貢梨分一盤子給他帶去,“這是下火的東西,不要多吃,叫他們燉了給你用。”

  胤礽不管這事兒,翻看淑嘉的小本本。

  淑嘉又對弘旦道:“你明兒也要早起呢,同你哥哥一起去罷。你們兩個,既然你們阿瑪說能行了,今兒就不要苦讀了,略看一看明日的功課就歇下罷。睡得不好,明兒會沒精神。弘曈,你也去睡,今兒早上你差點兒起不來。”

  三人一齊向父母告退。

  小肉球不會說話,意見被無視,由嬤嬤抱走。

  清場完畢,胤礽揚揚手上的本本:“你怎么事情都想到明年去了?”

  淑嘉扶額:“要是到明年的時候我還能想得到自然就不用寫了,人口越來越多,記起來也越發吃力了。要不寫下來,到時候說不定就疏漏了。”

  胤礽繼續翻本本:“今年的呢?今年還有什么事情?”

  淑嘉道:“像十二弟娶媳婦這樣的事兒都能記得住,還有圣壽,這些都是已經預備下了的。其余侄兒侄女的生日我就沒那個好記性了,得翻一翻呢。”

  本子是現在的,這一本就記得很豐富了,看起來本子也比胤礽手上那本新的厚了不少。胤礽慢慢翻看著:“人越來越多,煩心的事兒也越來越多了。你辛苦了,我也辛苦了。”

  淑嘉把桌上的筆墨攏一攏,慢條斯理地道:“咱們干的不就是這些個事兒么?把這些事兒一條一條地理出來,一件一件地辦,辦一件,少一件。”

  胤礽把本子往桌上一放,伸手攬過妻子:“是啊,辦一件,少一件。”

  “說到事兒,我正有事要與你說呢。”

  “什么事?”

  “來年弘曈可就六歲了,得讀書了。還有咱們家老五,還沒大名兒呢。這兩件是都要先跟汗阿瑪請示的,你得空與汗阿瑪說一聲罷。”

  胤礽這些日子忙著參禪還真沒記得這事兒,笑著:“還是你想得周到。”

  ——————————————————————————————————————————

  第二天,康熙檢查諸皇子、皇孫功課,表現得都還不錯,心情很好地回來了。

  胤礽就向康熙請示:“汗阿瑪,明年弘曈就六歲了,年紀也夠上學了。汗阿瑪看是不是叫他跟他哥哥們一塊兒讀書?若是可以,兒子再加緊教他點子規矩,要是再等一年,兒子就先不忙這個了。”

  康熙對弘曈還是頗為重視的:“朕記得他是九月十四的生日?”

  “是。”

  “唔,”康熙猶豫了一下,“開春就叫他讀書罷。”

  胤礽領旨,又申請:“汗阿瑪,兒子去年添的小兒子還沒名兒呢,您不賜個名兒啊?”口氣里帶著點兒親昵。

  康熙看著他眉間一派風輕云淡,笑罵:“自己兒子的名字不自己取,你倒會躲懶兒!”他也知道,孫子名字都是他給的,罵一句過過嘴癮之后許諾,“他過了周歲朕就賜名。”

  胤礽要關心的事情都關心完了,默默地陪康熙看折子。康熙翻了幾份,忽地看到一份胤礽寫的折子,抬起眼角看看胤礽,一抖手,抖開了折子,寫的就是剛才說的那兩件事。

  康熙扔給胤礽:“這個你來批好了。”

  胤礽:“……”

  康熙捶桌而笑:“就你心眼兒多,”說著收走了折子,“這個朕要留著。”又不讓人家批了。

  胤礽苦惱中,他到底要怎么樣才能不跟著出巡呢?買通御醫不太可能,裝病瞞過御醫好像也有難度啊,難道要真病上一病么?

  太子殿下,咱先把這病放到一邊兒,您得先吃三場喜酒,分別是您的八弟、十三弟、十四弟的納側儀式。三個側室都是康熙指的,沒有正式上崗證卻也是掛過號的,其過程不能過于馬虎了。十三、十四還都是初次,地點還是在紫禁城里。

  胤礽先是去往胤禩那里晃了一圈兒,以示友好。到了胤禩那里,才發現胤禩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說到一塊兒去,未免有些心驚。然而看到老十與老九靠得近了也不怎么搭話,反而與旁邊的十二取笑:“十二弟,你也快要做新郎了呢。”

  胤礽眼睛掃一掃下面,等胤禩來巡了一回場子就中途退席了。納側,又是在宮外,他與胤禩的交情還沒好到要呆全場,他一走,胤俄居然也起身要回去了:“八哥,兄弟們就不多打擾了。”又叫到后頭叫十福晉也一起走。

  胤禩眼中的不快一閃而過:“十弟也有事忙?”

  十阿哥笑道:“我媳婦兒剛過門兒,漢語和國語都不太濟事兒,別為了就著她,累得嫂子們跟著不自在。我得回去接著叫嬤嬤教她呢。”打著老婆的幌子,順理成章地開溜了。

  胤礽一挑眉:“正好,我與十弟一道。”

  這兩個家伙,居然心照不宣了!

  而且,他們倆居然在十三和十三側納的儀式上呆到了最后。太子說得好:“你們住在宮內,不比八弟那里,我們要留得晚些還怕宮門下鑰。你們這里,看著到點兒了,我們片刻就能回去。”帶頭起哄了。

  胤禟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太子如此有興致,想是大安了,弟弟們真是高興啊。”

  胤礽磨了磨牙,如何裝病已經成了皇太子的一塊心病了都,喜酒都沒喝痛快!胤禟還要敬他,胤礽都推給新郎官了:“這一杯我飲了,下面可沒我的事兒了,今兒的主角是新郎官兒呢。”

  回家繼續琢磨生病的事兒,他想坐鎮京中。去了江南,在一干文士面前,不好好表現是自黑,好好表現了……一粉頂十黑。還是給大家留點遐想比較好。賣萌的事情還有在兒子呢。

  想來想去,最后竟真的讓他琢磨到了一個辦法:不能裝,就真病一場!太子爺這輩子就沒這么糟蹋過自己的身體,終于如愿把自己折騰病了。鑒于先烤火再泡冷水這種痛快的自虐方法在八月末九月初很難實現,胤礽選擇了一種非常變態的辦法:吃!

  芥茉是提味的,很辣,茶在秋夜里放冷了,很涼,新燉的熱湯很燙。如果你在冷的時候喝點熱湯,那很好,如果在很熱的時候最好也不要為了爽快而喝冷茶,至于把調料當飯吃,你那是自找苦吃!

  三樣攪和在一起,簡直難以入口!

  胤礽先選了茶,小太監要換熱茶,他一揮手。等了許久,咬牙灌下,牙齒都能感覺得到那股涼意。然后是宵夜,點名要喝肉粥。東西上來了,胤礽嘗了一口:“不夠味兒,方才不小心喝了涼茶,去弄辣一點兒。”最后干脆要了芥茉加進去。又燙又辣。太難喝了!

  胤礽咬牙,咽!

  當天夜里,胤礽如愿地上吐下瀉。

  再強壯的人,拉兩天肚子也都虛脫了。皇太子病得很真實,病得過程很殘酷。

  第二天,胤礽還強撐著去上朝,那臉色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康熙在開始聽政之前就問他:“你這是怎么了?”伸手一試額頭,都是虛汗,“又病了?你今年怎么了?”

  胤礽苦笑:“是兒子不小心,喝了冷茶。”

  “身邊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兒子不叫有人打攪,把人都支開了,結果看書看入了迷,伸手就拿了茶來,腹內難受才發覺。已經馬上叫做了熱辣的湯來喝,不想還是……”

  康熙無語,半晌:“你去歇著,傳御醫!”

  御醫診斷,體虛,不宜出行。

  康熙拍板:“今年便不出行了,趁著冬天,你好好將養,朕曾聽說過‘貓冬’,你也就貓一貓罷。明年開春了,你再隨朕一道南巡去。”鐵了心要帶他走了。

  胤礽:“……”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

  留也算是留下來了,卻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不能一直拉肚子吧?胤礽惆悵了。

  九月十四,弘曈小朋友的五(虛)歲生日,收到了不少精致的小禮物,最讓他驚奇的是,他的父母、祖父給的全是文房四寶。

  淑嘉與胤礽對望一眼,笑道:“好好收著,明年你就要讀書了,能用得上了。”

  “真的?”

  “是啊。”

  弘曈就很開心,弘旦作大人狀:“這樣就很高興了?你真是個小孩子。”

  弘曈不高興了,跟他哥翻白眼:“你也是小孩子呢。”

  已經不算小孩子的孩子弘晰道:“你們兩個不要吵,阿瑪額娘在看呢。”

  弘旦、弘曈閉嘴。弘曈忍了一下又嘟囔:“不用被掐臉蛋了當然很高興。”

  弘旦耳朵動了一動,心有戚戚焉:“是啊是啊,寧壽宮的女人真可怕。”

  弘曈的生日過得挺小,除了弘曈本人得了禮物,也就是弘旦得了一晚上的假,回來一起吃頓飯,跟弘曈的人得了些賞。

  當然,有些人是不會忘了這位小阿哥的生日的,比如,凌普。

  凌奶公一直想求表現,不意太子不給他機會,都不搞特殊化的,凌奶公只好“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弘曈生日,也是一次表現的機會啊!排場問題需要太子點頭,只好先放下,生日禮物就加倍精心。

  胤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叫了過來:“寶石盆景、西洋玻璃杯、南珠、貂皮……你這是做什么呢?你還嫌我不夠招眼的么?”

  凌普又吃一頓排頭:“主子,您——”

  胤礽按著額角亂跳的青筋:“聽好了,汗阿瑪叫你做內務府總管時說,我要什么,你給什么。我沒要的,你不要胡亂拿主意!我的主意自己拿!不用旁人替我作主!你這樣恣意,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么?”

  這話說得比較重了,凌普連連表白:“奴才并不敢替主子拿主意的。”

  行,能鎮得住他一陣子了,胤礽為凌普頭疼著。有個自己人在內務府呢,行事是方便些,這個方便不是說方便花錢,而是方便辦一些事情。內務府還是管著上三旗包衣宮女的小選的,還有涉及太監的分配等事項,這些事情,胤礽還有用到凌普的地方。

  這個凌普,眼光太短了,居然只看到錢錢錢!

  換了他吧,是不用擔心他闖大禍,但是下一個內務府總管會不會像他這樣純站在自己這一邊就不好說了。

  胤礽糾結著。

  淑嘉也遇到了難題,石家也送生日禮物來了。他們送得并不出格,外甥/外孫過生日,按照風俗也要送些東西的。石家又是太子正經岳父,再正式不過的親戚了。淑嘉糾結的不是這些,而是送禮過來的人遞過來的消息:西魯特氏想進宮。

  想進宮看女兒,這是人之常情,來就來吧。

  第二天,西魯特氏來看女兒。順便帶來了家里的消息:石琳身體不好,準備退體,請京中早做準備。

  有什么好準備的呢?不外是復出的問題。不是石琳復出,而是華善系子孫復出的問題。

  華善是去年十月過世的,今年十月就是一年,孫子輩可以出仕了。

  淑嘉有些發懵,這事兒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先問:“家中意思如何?”

  西魯特氏道:“這個是他們爺們的事兒,說是按規矩辦,我只是來遞個話兒,四老太爺要回京,怎么著也要跟你說一聲兒。太子爺那里,也要稟一句的。不過富達禮,老爺的意思是要他再等二年,這要太子爺見諒,奴才們……”

  ——————————————倒敘分割線——————————————

  石琳是華善之弟,年紀與華善相差不大,華善悶在家里會悶出毛病,石琳卻是個大忙人,他也能累出毛病來了,尤其現在兩廣正在平亂,他又居中調度,精力便很不濟,最近還生了病。

  石琳的意思,怕是撐不下去了。他原想能撐到侄子、侄孫復出,自己再功成身退,也是為整體家族的繁榮出了一份力。但是眼下涉及到軍務,這個不比政務有長效性,皇帝立等著看效果,如果強撐又沒精力把差使辦好,反要受到牽連。

  石琳權衡之下,決定跟康熙打退休報告,反正眼下平叛形勢還算不錯,自己稱不上是臨陣脫逃。在那之前,他先跟京里聯系,信是寫給兒子石文英的,內容不外是:我年老體衰,再尸位素飧,反受其辱,不如適時而退。我這個時候退呢,也是為了自己,同時也好提醒一下皇帝,我哥哥華善系的子孫孝期過一年了。我算算日子,挑一個請求退休的報告到京正好到一年期的時候遞折子。

  命令石文英到石文炳那里商議一下:我知道你們大概也有這個念頭,但是,考慮一下富達禮復出的時間問題。建議:富達禮作為嫡長孫,是要承嗣的,最好跟石文炳守同樣長的時間,反正石文英還在朝里,在云南還有個石文晟作巡撫,不怕皇帝記不起咱們家來。

  信寫得很長,派了專人去送,還一次派了兩人一起,嚴令保密。同時也寫了一封短信給另一個侄子石文晟,簡要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決定。

  這是整個家族的大事情,京中石文英接到了信,稍作分析,就跑到了石文炳這里。

  石府這一年過得非常平淡,閉門謝客,各種消息的一大來源就是石文英。這一回,石文炳還道是又有新消息了:“怎么?又有新聞了?我看今兒的邸報,倒還太平。”自從圣駕說暫不南下了,確實少了很多新聞。

  石文英還真有一個新聞:“今兒早上的消息,鄂倫岱的家人在古北口禁地放鳥銃,把萬歲爺氣著了,把他削了,現在他身上只剩下個侍衛的差使了。”

  石文炳:“……”能把身上那么一長串的職銜丟得差不多干凈了,這鄂倫岱也是一種本事了。至于鄂倫岱的種種不法,維持秩序的石文炳已經習慣到麻木,根本無力吐槽了。

  “哥哥也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吧?我也覺得是。”石文焯無聊地數茶葉子,對鄂倫岱也是沒什么興趣了。

  富達禮端坐,慶德忍住不翻白眼,觀音保也義憤不起來,鄂倫岱同學類似的事情做得太多了,而康熙在佟家人身上破例得也太多了,三人一致認定:鄂倫岱的職稱還會再回來的。

  石文英沒好氣地道:“我有件大事兒你們聽不聽?”

  石文焯坐正了:“什么事兒?”

  “我阿瑪要致仕。”

  “什么?”男聲五重奏。

  石文英道:“我阿瑪說,兩廣雖在膠著,官軍卻是在節節獲勝的。他正好在這光彩的時候兒退下來。再說,侄兒們的孝期也滿了,正好提醒一下萬歲爺。”

  石文炳語氣激動了起來:“叔父怎么能為了這幾個小東西而致仕呢?”

  石文英連連擺手:“并不全是為了他們,阿瑪也上了年紀了,再擔這么重的擔子也怕晚節不保。如今形勢正好,何不趁勢而為?都是要退的,何不順勢給自家晚輩一點方便呢?”

  石文炳道:“叔父身子真的不好?早些時候他們去兩廣的人回說見著了叔父,還是可以的。”

  石文英苦笑道:“不瞞您說,享享清福,阿瑪的身子能吃得消,處置兩省軍政事務這個就……”

  無論如何,石文炳還是很感激石琳的:“叔父是要退下來了?回京么?萬歲爺能許么?”

  “哪怕是找個御醫去看,也是一樣的說法呢。”

  石文炳沉默了,眼前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置后續了:“縱是如此,富達禮也要守滿三年。只怕叔父的一片苦心,只好便宜了慶德與觀音保了。”

  石文英道:“阿瑪也是這個意思。”

  石文焯是要守三年的,并不在意這個,但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要不要與東宮說一說?”

  石文炳比較保守一點,不想借太子之力,石文英卻道:“哪怕不求太子幫忙,阿瑪致仕之事,總要告訴太子的。”

  石文炳同意了:“正好,弘曈阿哥生日到了,叫他們往宮里送禮的時候跟太子妃說一聲,讓你嫂子去見一見太子妃。”

  石文英見目的達到起身告辭:“阿瑪要返京,我得回家收拾一下。”

  眾人不便相留,起身送了出去。

  自家開小會,石文炳對富達禮道:“你是長孫。”

  富達禮跟著就表態:“兒子省得。不能為了早兩年,就虧了操行。”

  觀音保猶豫了一下:“那兒子是不是也?”

  石文焯道:“你添什么亂呢?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過了反而顯得矯情,又有人要說道了。”

  慶德冒出了一句:“太子的意思呢?”乍一看,這樣做石家顯出了家教來,但是太子陣營憑空少了至少是一個副都統。太子會怎么想呢?

  石文炳猶豫半晌拍板:“只能請太子諒解了。”從長遠看,這是對石家、對東宮都好的一個安排。

  ————————————————倒敘完畢————————————————————

  淑嘉聽完,對西魯特氏道:“這個我也作不得主,得跟太子說一說。”她對朝政兩眼一抹黑,這話不是謙虛。

  急急打發人請了胤礽來,胤礽很給西魯特氏的面子:“您坐。家中可好?”

  西魯特氏欠身相答:“都還好,就是……”看一看淑嘉。

  淑嘉道:“石琳病了,想致仕。”

  胤礽的運作一停:“這樣啊……他年紀也大了呢,可惜……哎,富達禮他們是不是孝期滿了?”

  淑嘉道:“說的就是這個事兒,不過,富達禮是長孫,按規矩要守三年的。”

  胤礽爽快地說:“我也要說這個呢,三年就三年!”石琳這當口退回來,不就是要推自家人的么?難道還會白白讓富達禮這個嫡長孫一直閑置著?

  西魯特氏萬沒想到胤礽這樣爽快,打好的草稿全都沒用,帶著好消息回家了。石文炳等人因此對胤礽的印象又好上了幾分。

  東宮里,淑嘉看著胤礽,欲言又止。

  胤礽笑道:“無妨,這樣正好。”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