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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185章
穿越不是萬能的

  春寒料峭,出行著實不易,淑嘉再次嘗到了出行的苦頭。天氣寒冷,反正太子妃有一箱子的冬衣、一天還有幾十斤的木炭可以燒。讓她吃苦頭的卻是旅途的乏味,先是一路車行顛簸,然后換了船,又小有暈船。

  風景名勝是不要看了,康熙爺對京城附近的風景不太感興趣,他老人家一路上還有正事要做呢,總要把沿途的官員都給見一遍,再詢問一下水利工程等問題。淑嘉是女眷,不可能跟著男人們一道出現,也不能亂跑,甚而至于路過略有可看之處,康熙帶著他家兒孫去看景兒了,淑嘉還是得老實窩在自己的地盤上。

  康熙出行,并未帶重要的妃子,所攜者不過是兩個答應、常在。四阿哥帶的是他的側室李氏,十三阿哥帶的也是新納側室瓜爾佳氏。整個隊伍里,太子妃的級別最高,她必須撐場面,不可以亂跑。

  這也是合了康熙的本意:向南方人民炫耀一下他家太子的幸福小家庭。

  淑嘉一路行來,就是見一些誥命。見的時候端坐于上,下面自有唱名提醒她,這是誰誰的夫人、那就是誰誰的母親,淑嘉最主要的工作是表現出太子妃應有的范兒:平和、大氣又失端莊。這個很好裝,坐著不動,面帶微笑,是宮中女人的基本功。

  與眾夫人見面,難度最大的倒是說話。淑嘉與大家并不熟,卻又必須能夠聊得起來,不能像在宮里的時候那樣胡亂八卦。哪怕是在帝國身份最高的女人面前都混得順風順水的太子妃,初次感受到了壓力——她雖然身份比這些夫人都高,現在的角色卻更像是一個參加面試的考生,此行的目的是讓別人給她打分,而不是相反。

  皇太子夫婦的處境,都有點不尷不尬的。

  在這個問題上,胤礽給她的小本本幫了大忙。有了諸人丈夫的簡介,淑嘉可以說的內容就多了些:“你們是浙江人?我小的時候倒是在杭州住過,真是個好地方呢。”、“令郎是三十九年的進士吧?真是教子有方。”等等。

  見過了,也有小禮物相贈。淑嘉很好地控制了贈送的規模,這些夫人們隨夫迎駕,最后康熙也會有賞賜的。而這些來見駕的人,多有孝敬,從地方特產到直接珍玩字畫再到直接送錢,不一而足。

  這些事情康熙也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收禮。淑嘉在胤礽的示意下收下了這些“孝敬”,又約束身邊的人,不得向沿途官員索賄,這個才是重點。胤礽還叫淑嘉仔細記一下各人孝敬的數目,準備回去對照一下當地吏治、民生,對官員作一綜合評估。

  在河南境內,還發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

  這日,淑嘉不用接見人,想著西魯特氏的生日也在三月,抽空給西魯特氏做樣針線,剛下手沒多會兒,外面就響起示警聲:“走水啦!”淑嘉手上一頓,差點兒在左手上所出個針眼兒來。

  小滿匆匆走出去一看,又回來道:“主子,外頭走水了,并沒傷著人,萬歲爺已著人去救火了,咱們這里沒大礙。”

  淑嘉剛才是嚇了一跳的,做針線的心情也沒了,卻不得不作淡定狀,繼續扎了兩針:“知道了,叫咱們的人沒事不要出去裹亂。”心里想,康熙死不死的我一點兒也不關心啊,我兒子不能有事兒,我丈夫不能有事兒才是真的。弘旦年紀小啊,遇到火災會不會害怕啊?

  又扎了兩針,這次是扎到手了,停下手,還捏著針線裝樣子靜坐。外面的混亂漸漸平息,胤礽又打發人來問:“太子妃有沒有受驚?”淑嘉道:“我這里一切安好,前頭可有危險?皇上如何?太子如何?弘旦有沒有驚著嚇著?”

  外人道:“回主子話,走水的地方離咱們這兒還遠著呢,燒了幾間民房,主子們并沒受驚。”

  淑嘉如釋重負:“那便好。”

  打發走了來了,淑嘉才放下針線,臉上不由笑了出來,周圍隨侍之人也面帶笑容。淑嘉在屋里走了幾步:“今兒終于是有驚無險。”

  小滿道:“是主子們洪福齊天,有菩薩護著的,當然不會有事兒啦。”

  “偏你嘴甜。”

  淑嘉笑罵一聲,也有心情繼續做針線了,坐下來,拿起剛做了一點兒的活計,低頭一看,暗咒一聲——她剛才心不在焉地裝樣子,下手還挺快,就是繡得亂七八糟,現在得拆了重來!

  除了這個小插曲,一路上都還算順利。淑嘉就是有人見的時候見見人、背背胤礽給的小抄,不用接見命婦的時候抽空偶爾與李氏、瓜爾佳氏聊聊天兒。這兩個人行動比太子妃更不自由,太子妃怎么說也是正經主子,她要真說“我出去走走”,只要玩得不過火,還是能夠達成夢想的。李氏與瓜爾佳氏根本就是連這樣的話都不敢說出口來。

  太子妃有召,她們也樂得走動走動,透一透氣。李氏與瓜爾佳氏都帶著比較顯著的,呃,“康熙家族小老婆相”,面相上帶著清秀柔媚,瓜爾佳氏比李氏更多出一點少女不知愁的天真爛漫來。

  十三阿哥的院子里只得瓜爾佳氏一個正常女眷,說話也是算得上數的。十三阿哥娶妻的日程還沒正式確定呢,瓜爾佳氏一時還沒感受到嫡福晉將至的壓力。淑嘉看她這個樣子,也只好揀些無關緊要的新聞來與她說。

  瓜爾佳氏剛入宮沒多久,淑嘉便向她打聽現在宮外流行的衣服首飾樣子一類安全話題。瓜爾佳氏一路上在陸路行的部分還好,上了船就開始暈船,吐得七昏八素,今天倒是不吐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精神卻很好:“宮外有什么風氣,哪能與宮中的氣度相比呢?倒是宮里的許多秘法,外頭都爭著學呢。”

  李氏年長幾歲,又是在正妻手下混了好幾年,雖在四阿哥府里也算是一號人物,卻比瓜爾佳氏更謹慎。問什么就說什么,很少會擴展。老老實實地說:“如今外頭的頭發也是越梳越高了,頭上的首飾也越發大了。”

  她們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比及南下到江浙一帶,天氣漸暖,景致也好看了許多,淑嘉要見的人也多了起來。天朝自古設置行政區劃,不是按照面積,而是按照人口密度來的。一個地方,管你是幾平方公里還是幾十平方公里,只要人口數一樣,多半行政級別也差不多。越往南下,人口密度越大,官員也就越多,淑嘉要見的誥命數量也越多。

  淑嘉因為這樣的交際應酬,連看風景的心情都淡了。

  不看風景了,淑嘉在更多的時候總是想著“不知道弘曈上學適應不適應?”、“回去之后弘晷還記不記得我呢?”、“春天到了,后花園兒是不是要修整一下?”

  就這么一路走了下來。路上卻又添了一樁喜訊:十三阿哥側室瓜爾佳氏被確認有了身孕。原來人家那不是暈船,根本就是孕吐!瓜爾佳氏被打包送回京城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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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嘉少了一個聊天的人,日子更加無趣了起來。

  對于前面胤礽與弘旦的表現,反倒漸漸地不那么擔心了。前面的事情她是無法旁觀不假,卻可以問人,跟著胤礽的太監、跟著弘旦的太監,還可以把兒子叫過來慢慢地問。同一件事情,如果有條件的話,淑嘉會問兩個以上不同的人,然后還原出比較客觀的場景。

  胤礽每日回來,言談間也會涉及到一些當天發生的事情。“衍圣公孔毓圻到了。”、“河南巡撫來朝,我呆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都是些尋常事,再問其他人,也得不出太子表現不好的結論來。淑嘉安慰自己:也許是他靠譜了呢?

  皇太子現在很靠譜了。

  胤礽這個人,身上還帶著一絲表現欲。呃,人的身上都會有一絲表現欲啦,既使是靦腆的人,在他擅長或者喜愛的領域還是會雞血一下的。

  胤礽一直是個焦點人物,習慣在聚光燈下表演,久而久之舉手投足間就會帶上一點舞臺效果——此人有搶戲的習慣。跟皇帝同臺表演的時候搶戲,這是一種自殺行為。康熙是個寬容還縱容兒子的人,以前胤礽這樣做還沒有發生過危險,以后要是還這么下去,就不能保證還會不會安全了。

  胤礽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他很理智地克制自己。越這樣,越覺得自己做得不到位,現在干脆祭出“躲”字訣。躲也有躲的訣竅,康熙南下,路過張英老家,把他也給捎上了,三月里是康熙生日,康熙有令,命張英隨他回應,給他唱完生日歌再回來。

  胤礽就借求學之名,拉著張英縮于一角,讓康熙帶著弘旦上臺顯擺去。弘旦演技還嫌稚嫩,搶不了他祖父的戲,相反,祖孫倆配合得天衣無縫。

  張英加入南巡隊伍后還在里面發現了另兩個老熟人:明珠、索額圖。心里大吃一驚:這兩個人是怎么混到一起來的?

  張英致仕,雖然還能看得到邸報,可是京中的消息就不靈通了。他還不知道明珠、索額圖已經和解,當然,京中能看出這兩人和解的人也沒幾個,猛然一見貓給耗子撓癢癢,這種詭異的情景真能閃瞎人的X眼。

  胤礽卻笑道:“正好,都是熟人,我那兒倒是帶了些好茶,不妨一同坐坐。汗阿瑪正在批折子、見人,這會兒是不會差遣人的。”

  四個男人,四種身份,明珠捕捉到張英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訝,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又有回甘。清清嗓子,明珠問候起張英的身體狀況了,其實明珠比張英年紀還大著些呢,不過張英是病退,明珠方有此有問。

  張英含笑道:“勞您惦記,我現在萬事不過心,倒覺得身上輕快了許多呢。”

  明珠亦笑道:“正是,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虛而遨游者也。”

  張英撫掌大笑。

  索額圖抽抽嘴角:“明明是既巧且智,卻非把這巧智用到飲食遨游上。”

  “難道你又不是了?”

  三人齊笑。

  張英謹慎,死活不肯說到朝政,他心里早翻騰開了:太子怎么跟這兩個老貨弄到一起了的?這倆,弄了半輩子的權,可千萬別把太子帶壞了呀!

  張老師決定與二學生談上一談。

  胤于張英關于明珠、索額圖的擔心也沒有回避:“是汗阿瑪欽點的他們隨駕,我既遇到了他們,自然要以禮相待。”

  張英苦口婆心:“圣上攜殿下、弘旦阿哥南巡,到的是江南繁華之地,那是素來物埠民豐而賢者輩出,”壓低聲音,“皇上這是使太子樹令名,太子何故與臣等廝混?二相秉-權-數十載,都是您的熟人了。”

  秉權二字,張英咬得尤其重。你一太子,不想著樹立好的名聲,跟兩個弄權數十載的老頭套近乎,這樣不合適吧?

  胤礽心領神會,卻有問題要問:“汗阿瑪御極以來,海內咸服,江南士子,最想見的,是汗阿瑪才是。”

  張英低頭想了一陣兒:“您跟著皇上去見士子便是了。真要閑下來了,四阿哥與十三阿哥也是隨駕的,太子何不與他們多聊聊?兩位老人家那里,也是會明白的。”

  其實不用張英提醒,明珠和索額圖自己也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明珠:太子好像是在躲人一樣啊,都躲到我們這里來了。 索額圖:太子還是對我們這樣親近,但是會不會冷落了旁人吶?南巡是在全國范圍內攢人氣的大好機會啊!

  在資訊不發達的時代,一個人的好名聲除了國家強力宣傳、群眾大力八卦、書生寫點小報之外,出席大型活動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獲得途徑。

  都把兒子推出去賣萌了,胤礽還是進退維谷。與疆臣們見面,胤礽是先把教養良好的兒子頂出去,讓人家覺得太子家里家教好,那么太子本人也很不壞。頂著良好的印象,胤礽既使露少一點,也會得到好評——又因為出面少一點,這樣的評價又不會過于熱切。

  越往南就越不行了,弘旦一個小孩是鎮不住場面的,胤礽再躲,康熙又該生出不滿了——特別是胤礽躲到了一對老貨那里。

  皇太子硬著頭皮出關,跟他爹一起站在船頭吹風。

  而三個老頭子的茶話會又添了一個人:高士奇。正好湊一桌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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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苦逼的日子在山東境內還好些,雖是孔子故鄉、文化大省,胤礽一時半會兒還頂得住。等進入江蘇、浙江,胤礽就必須時刻在康熙身邊了,當年滿兵南下的時候,在江浙一代的暴行是最兇殘的,這里也是康熙重點關注的地區。至如山東,孔子之后在剃頭這件事情上反抗得并不非常激烈,他們家在數次爭辯之后,還是剃了頭。

  淑嘉聽說進了江蘇,就很想看看傳說中的江寧織造府,無奈在計劃里這個地方是回程才會停腳的。她只有眼巴巴地路過江寧,直達鎮江,然后等常州、蘇州、杭州都走過了,回程的時候路過江寧。

  金山江天寺、蘇州虎丘、杭州西湖……

  弘旦看什么都新鮮,幾乎要繃不住了,胤礽與他同隨康熙出行,時不時地提醒他兩下。弘旦被他爹戳了兩回,心下著急,穩重了許久的小孩子有點想哭了。

  胤礽無奈,拉他過來,俯下了身輕聲哄著:“怎么眼圈兒紅啦?江南景致雖好,看就是了,不要過于沉迷才是。”此后一直攜著兒子的手,給他講解這是何地、這里有什么典故。

  康熙南下的日子很順暢,又有明珠、索額圖、張英、高士奇四個老同志陪同,這四個人里,除張英較為寡言,其他三個全是人精兒,修煉到了現在,道行更是高深,把康熙哄得飄飄然。

  幾個老頭兒聊著點,說著文物典故,康熙興致一起,要給孫子普及一下知識,習慣性地順手一撈,發現他把孫子給弄丟了:“弘旦呢?”

  魏珠趨前回道:“太子爺領在弘旦阿哥在那邊兒呢。”

  康熙順著魏珠伸胳膊的方向一看,五步之外,胤礽一手拉著兒子,一手指著風景正在那兒解說呢。

  四個老頭猛拍馬屁。明珠道:“父慈子孝,奴才恭喜主子,后繼有人。”

  他一開了口子,其他人跟著就上,直把康熙樂得笑瞇了眼,揚聲道:“你們兩個跑那么遠做什么?回來。”

  胤礽帶著兒子就過來了:“江南美景如斯,山水有靈。”

  弘旦向康熙匯報成果:“常讀蘇、白之詩詞,也知道他們出仕過,都不知道他們還干過實事呢。”

  康熙咳嗽一聲,撈過孫子:“那是自然。學以致用……”他又上起了政治課,弘旦也乖乖地聽著,余下的人交換著眼色,統統閉了嘴。

  晚間胤礽回來的時候對淑嘉道:“弘旦到底是小孩子,還貪玩呢。”

  淑嘉道:“多新鮮吶,你才知道他還小么?貪玩什么的,小孩子誰不圖個新鮮呢?就是咱們大人,有沒見過的東西還要瞅兩眼呢。要是不好奇啊,也就無心向學了不是?”

  “罷罷罷,我一句話,就招來你這些個——今兒見著了這些誥命,覺得如何?”

  “見一回面,也試不出個深淺來。每個人與我也都說那么幾句話而已,”淑嘉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柳枝,“女人們的事兒,再怎么著也是小事兒。”

  胤礽伸手把枝條拿了起來:“別動,你這樣拿著我看看,倒像是菩薩了。”

  淑嘉揚起手,抽了過去:“你倒取笑起我了,取笑我也罷了,連菩薩都編排上了。”

  胤礽又手合什:“罪過罪過,所以挨打。”

  淑嘉笑得手一抖,柳枝掉到了地毯上,也不好再揀起來。胤礽見她笑得花枝亂顫,上前一把抱住:“這個樣兒看你還怎么打。”

  “制了我也算不得本事的,聽說后兒要演武的?到時候你得了彩頭才算本事呢。”

  胤礽把人打橫抱起:“循序漸進——”

  河蟹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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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嘉明顯感覺到胤礽現在的心情很不壞,這一路南下,胤礽的情緒變化得很到位。所謂到位,是淑嘉恰好能夠感受得到。夫妻近十年,淑嘉對于胤礽的情緒已經拿捏得很準了,她的結論與胤礽的真實情況基本上就能劃上等號了。

  胤礽是帶著憂郁出京的,他不想出來招人的眼。太子想要安全,低調是王道。情勢所逼不得不出現之后,又各種擔心。最后還是康熙的行為治愈了他,接見庶民、士子,康熙一左一右地帶著兒子、孫子,四阿哥、十三阿哥的位置都在弘旦更旁邊一點。

  康熙更是點名令胤礽與江南名士多見見面:“這些人,有骨氣也有酸氣,可愛也可憎。與他們打交道也不容易,你總不能一輩子不理會他們,趁著這次機會,見一見、聊一聊。”

  分明還是那個手把手地教他寫字,一件一件事件給他分析、教他如何處理朝政的皇父!

  胤礽真切地感受到了康熙的維護與疼愛,躁動的心平復了下來,行動間更是自然。

  皇太子心情好了,太子妃也跟著心情好了,大家都樂呵呵的。整個隊伍的不和諧因素也就是這兩口子了——危機意識太濃了,弄得自己都有點神神叨叨的了。皇太子終于在大閱之前恢復了平常心。

  杭州駐防的旗兵不少,旗下營里從去年開始就在演習,準備皇帝來的時候請這位領導檢閱。卻遇上了康熙這個愛表現的領導,他居然帶著自家兒孫上陣表演去了!在職業軍人面前表演射箭去了!

  從這一點上看,在跟康熙同臺的時候搶戲,真是找死!胤礽克制住自己的表演欲,把注意力放到了兒子身上,指導兒子騎馬,指點兒子上下馬的要領。直到康熙射箭中靶,底下人山呼萬歲,胤礽才放開了兒子:“看阿瑪給你露一手。”

  輪到皇太子了。

  胤礽的弓馬也稱得上是嫻熟了,甚而至于,在康熙的嚴格考核之下,比某些摸魚的職業兵還要強些。又是全中。

  接下來,康熙命四阿哥、十三阿哥亦演射,成績同樣很好。

  作為一個偏心的老人家,康熙把自家孫子放到壓軸場。

  弘旦尚幼、身量尚小,騎的馬也要小一號,就這樣,他還像模像樣地穿了一身小鎧甲,全副武裝帶鞍旁攜弓箭,連水壺都掛在一邊。

  噔噔噔地策馬跑到康熙跟前請示,得到允許的命令之后控馬而下,彎弓搭箭。

  “嘭!”中了!呃,就是有點兒偏,箭尖正好扎在紅心的邊緣。

  弘旦小有失望,他在宮中習射的時候從來都是能中了紅心的。掌心沁出一點汗來,把弓從左手換到右手,悄悄抹了抹汗。抬頭先看康熙再看胤礽,都得到了鼓勵的目光。康熙還一揚手,示意再來一發,帶你來就是讓你表現的。

  與此同時,淑嘉還在駐地焦急地等待著。與天下所有等待孩子考試的家長一樣,她比真正下場的人還要緊張。孩子考試家長陪考還能在考場的圍墻外頭轉圈兒,可憐太子妃空有尊貴身份,連考場的圍墻都不給看。

  這次可說是弘旦的處-女秀,表演得不如人意的話,下回想找回場子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如果演砸了,還易使弘旦住心受挫。

  等著等著,遠遠的似乎聽到了校場方向不時傳過來震天的音效,有皇帝出行的鼓樂,有擂起來的戰鼓聲,還有眾人一齊高呼的誦圣聲。

  淑嘉緊張了,拿起做了一半的針線繼續,沒動兩針,又給放下了。場面不要太大好不好?小孩子嚇著了怎么辦?

  等啊等,終于——

  “額娘!”

  淑嘉猛地站起身,站得太猛了,眼前還黑了一下。

  胤礽領著兒子過來了:“他今天可算是出了風頭了。”

  弘旦小臉紅撲撲的,兩眼放光:“額娘,我今兒三箭,呃,中了兩箭半。”

  兩人一面說,一面把身上略顯笨重的裝束給褪下。

  淑嘉詫異道:“那個‘半’怎么說?”

  弘旦不好意思了,撓撓后腦勺,撓得小細辮兒一翹一翹的。胤礽在一旁發出嘲笑的怪聲,這聲音像是打通了弘旦身上的聲控開關,刷地把手放下,嗖地奔到淑嘉身后,沖胤礽扮了個委屈的鬼臉。

  淑嘉目視胤礽:“說吧。”

  胤礽咳嗽一聲,一撩下擺,往繡墩上一坐:“他初時那一箭,正掛在紅心的邊兒上,后來兩箭才中的。”

  弘旦躥了出來,不依地拽著胤礽的袖子:“阿瑪阿瑪~!說好了我自個兒來說的。”哼唧哼唧哼唧。

  淑嘉失笑,在宮里的時候弘旦處處裝小大人,到了外頭來,倒是個性解放了。招呼著給他們父子換衣服。

  “好啦,你們也都累了,出了一身的汗,趕緊換衣裳,別閃著了。別來的時候天冷都沒事兒,要回程了反而不小心受涼。”

  是該返程了,杭州是本次南巡的終點。

  而淑嘉也即將見一見這三百余年前的江寧織造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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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底,圣駕于京口棄舟登岸,經由陸路到了江寧府,駐蹕江寧城內,士庶跪迎。

  淑嘉的車是直接進了內宅的,曹寅之母孫氏率一干女眷迎在門口。

  車簾挑起,淑嘉看到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站在隊伍的前面,知道這就是孫氏了。孫氏這夫曹璽身上有尚書銜,她本人從丈夫算起也是個一品夫人。乙卯年(康熙三十八年)康熙南巡,就駐蹕于此。不但書寫了“萱瑞堂”賜予曹家,更直稱孫氏:“此吾家老人也。”

  淑嘉不敢拿大,穩穩地下了車來,見曹府女眷下拜了,很快就命把孫氏扶起來。臉上笑意盈盈:“夫人是侍奉汗阿瑪的老人了,我如何受得了你的禮呢?”

  孫氏年過七旬,精神依然很好。自從康熙長成,她便返家,曹家也是世宦,她儼然是個老封君,也是左右一堆仆婦丫頭伺候著,過得著實舒服,臉上的每一絲皺紋都透著安適。

  親自把淑嘉讓到正房上座,孫氏自陪在下手。

  淑嘉客氣地詢問曹府女眷誰是誰。孫氏也認真地介紹,曹寅之繼妻李氏、曹寅長女大妞等,曹寅之長子曹顒今年十五(虛)歲,尚未娶妻。曹府的女眷現在下并不多。

  淑嘉知道李氏是李煦之族妹,又順口說到了蘇州之事。倒是對于曹家的大妞妞,她的興趣比較大一點。這個女孩兒她是知道的,曹雪芹的姑姑,未來的平王福晉。現在這個福晉還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已經開始留頭,穿著一身嫩粉的旗裝,捏著帕子,安安靜靜地站在她祖母的身后。

  發現淑嘉對她興趣大一點,孫氏也有些得意的:“這是奴才的孫女兒,奴才秧子,沒見過世面。”

  淑嘉看小姑娘兩頰通紅,稍有不平之意,一笑而過:“這可說不好的事兒,保不齊有大造化呢。”又把她叫過來仔細看,小姑娘眉目清俊,帶著水鄉的婉約,舉止間又不顯輕佻。

  淑嘉問了她的年紀、讀過什么書等,大妞妞都一一回了,口齒伶俐,很是討喜。

  淑嘉掃視了一下曹府女眷:“還是有個閨女好呢,看著跟朵花兒似的,心里也舒坦。拿來罷。”她出發前就準備了不少賞賜用的東西,曹家是康熙在江南的心腹耳目,正是準備得很好。

  除了孫氏得了頭等,淑嘉又額外給了大妞妞一整套齊全的頭面,還說:“我看著她就覺得親切呢。”

  跟曹家人怎么拉關系都不太合適,畢竟是康熙的人,淑嘉就選了這么個突破口。也是因為她對這個姑娘好奇死了!

  穿越前背一背文化常識應付考試,還不覺得這里面有什么。穿越至今,方覺出味兒來。包衣奴才成了鐵帽子王福晉,她兒子還襲爵了,重點是她跟丈夫還過得很好、生了娃!

  值得圍觀。

  可惜那個坑讀者的曹雪芹這會兒還沒投胎,不然她真想也圍觀一下。

  與曹府女眷的會見是順利的,氛圍很是融洽。稍事休息,曹府女眷請太子妃參觀花園。

  淑嘉正有此意,從踏進織造府開始,她就感覺到了這里與宮中的不同。宮中尚莊嚴,此處務精巧。也許是為了迎駕,布置得很花心思,有不少擺設在淑嘉看來放到宮里都算是一等的了。要知道東宮的底子還是奢侈時期的皇太子留下的,從來就沒有次貨。

  再入花園,發現其規模不如宮中,繁華奇麗卻并無不及。

  淑嘉面上笑道:“園林當看江南。”心中卻想,曹家虧空絕非虛言啊。看這迎駕的準備,淑嘉可不認為這些東西都是一小時一百塊租來的道具,皇帝一走就能再退還回去的。

  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喲。

  晚上與胤礽一說,胤礽笑道:“汗阿瑪用他,自是信得過他,等他們家日子真過不下去了,汗阿瑪自有舉措。你又何必為他們操這個心呢?”

  淑嘉一挑眉:“誰理會這個?”我是擔心曹雪芹……

  胤礽把辮子往后一甩:“是啊,誰理會這個!還是想想回去怎么辦罷,按著日子算,咱們回宮后第三天就是萬壽節了。”今年康熙五旬大壽,當然要隆重。所以要在這一年南巡,還是提溜著皇太子一家三口的南巡。

  所以太子和太子妃很苦惱,五十歲是個大生日,必須要隆重,他們應該親自坐鎮驗收的。康熙又要拿他們做面子工程,坐鎮不得!回京之后就要開始慶祝活動,既使發現壽禮有不妥,現趕著替換都來不及!

  淑嘉道:“進上的針線活計著急也是沒有用的了,倒是咱們這一路收了不少東西,回程的時候你過來挑些兒添進去如何?”

  “這倒可以,便是那些針線,你也放心,我行前早囑咐過凌普了,辦這樣的事情他還是靠得住的。”

  “那我把單子拿了來,你先看看?”

  “好。”

  皇太子夫婦的歸程又添了這一樣工作,康熙問弘旦:“近來不見你阿瑪,他窩到后頭做什么去了?”

  弘旦認真地回答:“阿瑪額娘一塊兒看書。”

  “唔,也算是個雅致的愛好。”康熙在孫子面前沒好意思說兒子、兒媳婦聯絡感情的方式如此正經……

  實際上……太子夫婦在討論受賄得到的禮物哪一樣更值錢,比較拿得出手。

  咳咳,真相,還是讓它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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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要趕在五旬大壽前回到宮中,康熙拒絕了江寧百姓的苦苦哀求,計劃的時間一到,就按點兒帶著大隊人馬殺回了京城。

  日子掐得非常準,回京頭一天駐蹕南苑,第二天回宮見皇太后,第三天再檢查一遍萬壽節的流程,緊接著萬壽節的正日子就到了。

  淑嘉回到東宮,第一件事是看兒子。康熙回歸,是要檢查功課的弘晰、弘曈沒能來。弘晷在第一時間被淑嘉召喚到了面前,小東西比淑嘉離京前好像又膨脹了一圈兒,依舊白白嫩嫩的。

  看到了淑嘉,小家伙張開了嘴巴展開了肥肥的手臂要抱抱,嘴里還叫著:“額娘,額娘抱。”

  淑嘉很是欣慰,把他抱到懷里惦了好幾下:“又沉了。小豬。把我從南邊兒帶來的那一包東西拿來。”

  從匣子里取出個小面人兒,引逗得弘晷手臂一聳一聳地向前來抓,淑嘉無良地笑得很開心。紅袖上前道:“主子,衣裳都準備好了,您該去見皇太后了。”淑嘉對趕過來迎接的李甲氏與李佳氏道:“你們等我回來,我有東西要給你們呢。”

  說完,帶了一大包的新鮮玩世兒去跟皇太后玩,皇太后見到玩具的表情……跟弘晷也沒什么大差別。一手攥著一個灌了水銀會從上往下翻滾的小人兒,一面慰問太子妃的辛勞:“你辛苦啦,還帶這些個給我。”

  淑嘉情知她喜歡這些:“我并沒有親去的,都是叫下邊兒的人去尋了來的。老祖宗要是喜歡,我那里帶來的都給您。”

  “噯喲喲,這怎么使得啊?”皇太后一邊摸著新玩具,錯眼不眨地看著,一邊推辭著,“你沒給你妃母們帶東西么?”

  淑嘉從南邊看著這些玩具并不值幾個錢,只是新鮮一點才帶了來的,實際上的禮物在路上已另行打包,這會兒都送到各處宮中了。就是寧壽宮這里,正經的禮單子也是放到盧云那里清點了。

  “您放心,這哪兒能忘啊。”

  寧壽宮太監匆匆進來:“主子,萬歲爺快到了,奴才在東二長街那里看到圣駕了,怕咱們這里熱鬧沒聽到,先過來稟主子一聲兒。”

  康熙來了,淑嘉飛速退散:“老祖宗,我可回去給妃母們送禮啦。”

  重回東宮,問明禮物已經送出去了,高三燮道:“奴才們又打開來仔細看了一回,并無破損的才送走,只有往翊坤宮那里的一件蘇繡有些不好,奴才換了另一件。”

  “成了,你們辦事兒我是放心的,這兩個月里,家里如何?阿哥們如何?”

  “家里都好,自主子啟程,奴才們就嚴守門戶,不與外人磨牙。寧壽宮、承乾宮隔幾日會打發人來看看,佟主子有時叫弘曈阿哥過去坐坐,此外便沒有什么事兒了。”

  “弘曈這兩個人過得怎么樣?你看他的臉色,是歡喜的多呢,還是不樂的多呢?”

  “咱們四阿哥旁的都好,就是會想您、想太子爺。不過有佟主子、有皇太后主子,還有咱們二阿哥,嘟囔一會兒也就沒事兒了。他還得寫功課呢。”

  說到功課,淑嘉就來了精神了:“他的課業本子在這里還有沒有?拿來我看一看。”

  趁高三燮親自去取課業本子的功夫,淑嘉又換了一回衣裳,這回換的是家常穿的,頗為省事,拆了頭發,坐在妝鏡前讓巧兒給梳著。剛挽了個髻子,高三燮就回來了。

  淑嘉拿著本子翻看著,見寫得很是認真,而且短短的兩個月,弘曈已經積了好幾個本子了,再次詛咒宮中變態的教學要求。

  放下本子,淑嘉道:“這也還罷了,萬壽節禮才是最要緊的,都得了多少了?”她覺得自己回宮之后的行程都像是在打仗,爭分奪秒地處理各種事務。

  高三燮一一回報:“東西都得了,奴才們清點過了,俱已妥當。為怕損耗,多了一分作后備。”

  淑嘉聽以這里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知道了。你們都辛苦了,忙過了萬壽節,我自有賞。”

  萬壽迫在眉睫,實在不宜在這當口發賞。發了賞,你得了這個我得了那個,嘰嘰喳喳,容易擾亂情緒。不如現在拿著胡蘿卜吊在兔子的眼前,誘惑小兔子跑快一點。

  眾人都知道太子夫婦從南方帶了很多東西來,東西一箱一箱地往庫里搬,心里都憋著一股子勁兒,要好好表現,節后拿獎。東宮在萬壽節期間還真是秩序井然,人人干活都憋著一股勁兒。

  淑嘉慢條廝理地打發了各宮來致謝的人,又把給李佳氏、李甲氏的東西分發了下去。晚上的時候又將給弘晰、弘曈的東西也發派了。心里把給宮中眾人的賞格也擬了,又把賞石家等處的東西也備好,從南邊帶來的東西已經去了三分之一了。

  還好,萬壽節禮不需要再從這些東西里添補什么,剩下的都是出差回來凈賺的。

  淑嘉把這個想法跟胤礽說了,胤礽笑她:“今年汗阿瑪還要我跟著去塞外,咱們又能賺上一筆了。”

  “你還跟著去?”康熙中邪啦?怎么總帶胤礽出門兒呢?把朝政交給旁的阿哥,這是要架空么?淑嘉的思想劇烈地搖擺著。

  這個問題吧,你得反過來理解一下,康熙培養接班人的步驟是這樣的:培養出能力,覺得你的能力夠了,再給你積累人氣。不然空扶一個阿斗,大家都說這個太子不錯,其實太子根本不懂政事,這樣的太子人氣再高,那也是坑爹啊。

  淑嘉的猜測分析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穿越不是萬能的,不可能穿前啥都平常,穿后什么就都拔尖兒了,除非你從教學質量極高的重點高中穿到了呃,升學率奇爛的一般學校里。所以說啊,太子妃同學,你還是老實當一回布景板吧。

  這個,去就去吧,反正不由自己作主,淑嘉問明了啟程的日期,從萬壽節一過,分發完了賞格,就著手準備北上的衣服了。

  皇太子夫婦卻沒有能夠成行——

  太子妃又被診出喜脈,這條消息,宮內宮外都麻木了。

  皇太子又病了,這條消息,讓宮內宮外都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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