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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240章
再看一下有話說

  允禟書房,光線明亮,九爺正在獨自一人暗暗發狠。

  你以為立志當個富家翁很帥?

  九爺這也是被逼無奈,皇室貴胄,誰不想著醒握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就算沒說出來,他也絕對享受這樣的生活。別說淡泊,說淡泊的讓他試試吃不飽、穿不暖,給地主當長工,娶不上媳婦兒、娶妻生子之后再被“強搶民女”——鑒于本朝反對官員涉足某些娛樂被強搶民男也是有可能的——看他還淡泊得起來不。上位者的淡泊,跟大家想的還真不那么一樣。)

  只恨沒生對了時候!

  兄弟排行,他靠后。個人形象,還不好。生母位份,四妃并列。論起能力,也不算特別突出。不幸又遇到一個極其彪悍的爹,野心家這份工作,實在不適合去做。以上都不算,最恨當時年少不懂事,太傻太天真地沒有抱對大腿,圖個一時痛快就跟太子不冷不熱,前途也沒指望了。

  九爺很憂傷,在他還很幼小的時候,光顧著痛快去了,沒有來得及權衡未來的利益得失。等到能權衡的時候,又拉不下臉來,正好,跟他八哥關系還不錯,八哥看起來也是很有前途的,大家抱個團,互相取個暖,想來那位二哥也不能把大家怎么樣,對吧?

  解釋一下:當時老大還沒被圈。有什么事兒,老大一定是最早被拿來出氣的,九爺很安心。

  等到老大被圈了,事態有點嚴重,倒也還好,還有八哥么。沒想到八哥也不夠老爺子收拾的,加上允禩自己也收斂了,允禟這才有點兒慌了。

  太子登基,這種驚慌達到了頂點。他會怎么踩人呢?這家人家的記性都非常好,尤其是對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記性尤佳。九爺一直記得小時候被他二哥鄙視的眼神,鄙視都是好的!等他二哥越長越大,再傲氣一點的時候,已經改鄙視為無視了!

  童年陰影啊!

  如果九爺知道他二哥的顏控屬性,呃,也許會更仇恨也說不定。

  總之,這個二哥不喜歡他。不喜歡就罷了,還把他扣在了宮里,美其名曰守孝。蓋好的屋子不給搬出去住,非得集體擠在家屬院兒里。這個時候再不老實,收拾你的理由都是現成的:不孝,爹死了還沒過周年就蹦跶。

  允禟掂量掂量輕重,算一算時間,怎么著也要在他二哥徹底下決心讓他布景板之前撈一條生路。他也是有家庭責任感的男人啊!

  允禟長嘆一聲:“人為刀俎,我有何法?”不是有這樣的原因,他再欣賞齊世也不會全聽了這位岳父的話。

  即使早就感覺得到胤礽對他不大待見,大家還沒撕破臉,還沒有擺到明面上的黑歷史,皇帝要給你小鞋穿,你只能忍了。

  當然,坐以待斃就不是九爺的風格,所以才有這跟坤寧宮搭線的舉動。拉開抽屜,取出只紫檀木的匣子來,打開,五顆大珠瑩瑩柔柔嵌在匣底的包絨墊子上。下個月十一,烏云珠小朋友五歲了,當叔叔的得有所表示。

  拍你點馬屁,送你點東西,表示我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就是想做個富家翁——史上多少人都是這樣自保的,九爺在兄弟里不算特別突出,卻也不是個傻子。誰讓咱們關系不太好呢?誰讓你現在掌著生殺大權呢。

  只是小有不待見而已,還沒發展到敵我矛盾,這混蛋二哥在人前還一副好哥哥的樣子,完全挑不出毛病來。九爺只能憋屈著了,權是不要想了,勢也不會太大,那就剩下錢了。他雖是皇帝的兄弟,又是皇帝寵妃的兒子,目前卻算不得寬裕——年齡的問題,剛剛分府,還沒來得及賺呢。

  當生存與發展兩條線在賺錢這一點合而為一的時候,九爺的戰斗力終于找到了方向。

  就是它了!還有家要養,還有兒女要嫁娶,又看了一回珠子,想了一下妻子擬的禮單,覺得差不多了。允禟合上了匣子,小姑娘還太小,禮太重了反而不太合適,這樣也就差不多了。

  再加把勁兒,從生意上把銀子給撈回來。也許是為了體現仁慈,康熙朝的不少官員現在都還沒有動,允禟的舅家在盛京頗有勢力,正可去那里挖點人參賣一賣,也是一條財路。

  開辟多種渠道,每一分錢都是好的!

  允禟充分運用了在師資最好的學校里學到的知識,制定了詳細的商業計劃,本國瓷器、茶葉在國外很暢銷,最好的茶葉和瓷器目前只有本國才有,屬于壟斷。九爺要做的,就是壟斷中的壟斷,把這兩樣的出口貿易給掐在手里,然后……價錢當然是九爺說了算。

  還是有點不甘心啊!跟外戚合作還要賠一點小心,有點兒掉份兒,允禟握拳,爺也是圣祖之子,就算的撈錢,也要要大手筆的撈,要撈得霸氣!

  行了,九爺,你已經夠好運的了,虧得你下手早,你二哥心情還不錯。再晚半個月,你這小動作做下來,你二哥會削殘你的!

  ——————————————————————————————————————————

  “他怎么又來了?!”

  說話的這是胤礽,自內務府準備“萬壽節”相關諸務的申請報告打上來之后,他的耐性就不怎么好,而且隨著日期的臨近,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胤礽這人也太苦逼了一點,生日是親媽的忌日,這要是能高興得起來才怪!身份又在這里了,不慶祝還不行。

  在這種時候給他上挑釁的折子、說撩火的話,那是自找難看。

  弘旦抬眼看看他阿瑪,心里直犯嘀咕,這又怎么了?弘旦沒往他爹“生而克母”上頭想,但是他知道,他阿瑪最近心情欠佳,誰惹了他就削誰,有點眼色的都不拿政務以外的事情來煩他。

  是哪里“又”有亂民造反了么?還是哪里官員“又”虧空了?又或者哪里“又”遭災了?不怪他這樣想,近年來國家最常發生的就這三件事情。

  胤礽也今效康熙當年的做法,皇帝聽政、太子讀書,一個聽完政、一個上完課之后,再進行政務培訓,算是老師給開小灶。也就是胤礽處理政務、批折子,弘旦跟著看、鍛煉、說自己的想法。弘旦對政務還是挺熟悉的。

  胤礽還年輕,眼神尚可,且不用兒子讀折子,弘旦就站在一邊,等胤礽看完了,丟給他:“你怎么看?”、“知道此人履歷么?”弘旦再看折子,回答問題,胤礽再給他分析。

  這一回,胤礽拉開折子,飛快掃了一眼,就扔到了一邊,都沒有問弘旦問題。

  弘旦只好自己問了:“阿瑪,這是?”

  胤礽沒好氣地一推折子:“自己看罷,”弘旦拿起來看的時候,胤礽還是罵,“他們家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弘旦看到這字跡就認得是誰了,也算是個半生不熟的熟人:法海。

  還真有不太看人眼色的人啊!此法海非彼法海,他姓佟佳氏,佟國綱的兒子。佟家的事跡,弘旦是早就知道的。

  子生肖父,說起來是個好詞兒,但是落在了佟國綱的家里,那就是個鬧劇!佟國綱的性情就夠鬧騰的了,用當年給他撰寫碑文而遭康熙打擊的倒霉蛋的客觀語言來評述,大概就是有勇無謀,忠誠魯莽。他還是康熙他舅,于是再加上驕橫無禮。

  他有三個兒子,長子鄂倫岱是土匪習氣滿朝都不敢惹,其他兩個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旦父子兄弟一言不合,家里比大鬧天宮還要熱鬧。佟國綱在世的時候瞧長子不順眼,康熙沒辦法只好把鄂倫岱給弄到廣東去,生怕父子相殘。

  佟國綱死了,法海又跟鄂倫岱杠上了。他與尋常親貴子弟不同,自己很是刻苦努力,學習也好,是自己考的進士。還做了庶吉士,還南書房行走,還教允祥、允禎讀書。

  這是個有真本事的人,要知道康熙對兒子的教育是抓得很嚴的,哪怕是親表弟,本事不過關也不能讓他來教兒子。

  法海出身好、學問好、仕途好,看起來是順利得不得了,他卻有一樣心病。從父系是看,出身是夠好了,但是在家里兄弟看來,他的出身很差:其母為佟國綱侍婢,小老婆都算不上。

  法海書讀得不壞,也沒有讀成斯文敗類,對親生母親也是相當尊重。他親媽死了,理所當然想讓生母入家族墓地。鄂倫岱本就瞧不起他,這會兒要讓侍婢隨葬家族墓地,當大家長的鄂倫岱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兄弟倆一直交惡,因為這件事情,從交惡變成仇敵了都。法海做過允祥、允禎師傅,也一度指導過皇孫們的功課,祥、允禎封爵辦差,法海還是被留任了——工作業績擺在那里,胤礽又不喜歡鄂倫岱,胤礽選擇讓他滾蛋,留下至少還有點作用的——可以用法海來妝點門面,以示沒有迫害祖母家族。

  法海繼續教皇子讀書。他脾氣傲人卻不傻,觀點有時候還很犀利,很快就發現新皇帝對鄂倫岱沒那么待見,圣寵絕對不如自己。

  法海因家族闖禍而壓下的性情發了出來,他還是想給生母爭塊地兒。法海學問好,一本折子寫得聲情并茂,看得胤礽吐血,旁觀的弘旦也跟著犯暈。大家都在道上混了這么些年,誰不知道誰的底細啊?你媽是侍婢啊!

  胤礽不想管這事兒,要是辯明禮義,足夠大臣們吵幾個月還吵不出來結果的。學問很好的皇帝當然自得出這其中的奧妙。法禮與人情,偏哪個都有理,偏哪個都沒理。法海不提出來倒罷了,一提出來,強壓著不答應,那就是皇帝不滿足人家對生母的孺慕。

  胤礽懶得為他們家再費事了,直接把事兒發給鄂倫岱:你們自家的事情,關起門來商量吧,甭管誰讓步,都給我老實一點!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鄂倫岱是絕對不肯答應的,法海是堅持要辦的。杠上了!

  一個有爵、一個有職,都夠等級上書皇帝,兩人的表章你來我往,不論詞藻是否華麗,言語一定是犀利的,胤礽開始還當是看戲了。現在心情不好了,戲也不看了。

  早知道就該把法海也給踢走的!胤礽非常之后悔。

  現在踢他也不晚!尋個由頭,放個外任吧。胤礽下了決心,決定不再受這對活寶兄弟的影響,也不用問弘旦了:“不用管他們了,張玉書卒于京中,你打發人,去他家里看一看。”給兒子漲人氣,這也是康熙的手法。

  弘旦躬一躬身:“兒子遵旨。”

  下面是關于補進侍衛的名單,每人名字后都寫上哪個旗的,父親是誰、祖父又是誰。補侍衛,一般來說是必須上三旗,有時候也會有特殊情況,比如父親功勞大之類的。

  這一回,侍衛名單里出現了一個人:蔣欽。他也沒啥資歷,就很標準的一個八旗子弟,之所以能夠入選,除了他爹是佐領之外,還因為他有個把坤寧宮大門給改了的姨母。

  胤礽記性好得一塌糊涂,不但記起他的親戚九族,還記起來他爹媽的一些事跡。還記得他弟弟有個家庭老師:戴梓。

  戴梓冤枉,胤礽很知道,他跟這位老先生打過交道。那會兒,胤礽還是個風度翩翩的皇太子,學問好、長得也不壞、氣質高雅,由于文化水平不錯又被康熙捧著還帶一點浪漫主義色彩,因此對戴先生還挺欣賞。

  就是他了!打瞌睡有人遞來個枕頭,一個想法在胤礽的腦袋里形成。

  胤礽忍得也夠久的了,決定讓法海徹底老實一點。他不想把祖母的家族打成渣渣,但是如果他們再鬧騰下去,胤礽不保證自己還有耐心陪他們玩。讓一個人老實的辦法,無過于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打擊他一下,讓他消沉。法海學問還真是不錯,性情還帶著高傲,胤礽又不打算親自動手,能干掉他的人實在不多。

  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媽出身下-賤,不能埋你爹身邊也是正常,再為這事兒煩我我抽你”這種事情對于胤礽來說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他打的就是把戴老頭兒弄回來,寒磣寒磣法海的主意。

  戴梓是南書房前輩,不但是文化水平高的詞臣,還精通各種格致之學,他老人家做學問的時候,法海還不知道有沒有生出來呢。更妙的是這老頭兒也是塊硬骨頭,被南懷仁坑了一把之后,他背起包袱去了盛京,死活沒再肯抱大腿。才子的狂傲與權貴之家的囂張,胤礽還是分得清的。

  就這樣,私通東洋流放犯戴梓先生被客客氣氣地請到了清溪書屋,在這里,他見到了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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