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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清穿》第273章
怎一個亂字了得

  作為一個對于土地有著近乎變態的執著的國家,俄羅斯從建國起就一直在擴張。它的領土越來越大,胃口也是越來越大,抻胳膊抻腿兒,希圖控制四面八方,中亞就是其目標之一。不幸的是他們遇到了準噶爾部,準部不但占據新疆,中亞的不少地方也在其控制之下。俄羅斯要南侵,必然要踏進準部的勢力范圍。

  準噶爾部就是那么好惹的么?當然不是!它自己都是個擴張好戰份子,骨子里無時無刻不以成吉思汗為目標,他還要去搶他?要命的是準部的戰斗力也頗有成吉思汗的風范,之前就打敗過俄羅斯。

  俄羅斯也是一個有毅力、有韌性的國家,以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的精神,屢敗屢戰。由于硬扛是吃了大虧的,這一次俄羅斯改變了方針,不硬扛了,找機會,趁準部有事的時候“趁他病,要他命”。

  正好,準噶爾內伐哈密,外擾西藏,用兵于東,則西方力量必然空虛。俄羅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理所當然地出兵達布遜淖爾。鑒于跟清廷打了一仗之后已經簽定了條約,兩家算是暫時和平相處了,俄羅斯人也很厚道地派人到了清廷通知一聲:我們開打了,你們也要跟上啊。

  對于清廷來說,俄羅斯出兵也是一個好機會。因為準部不但入藏了,他們還伐哈密了。哈密此時是另一蒙古臺吉之地,被威脅了,當然要向中央請求援助,清廷令西安滿洲兵與甘肅提督、青海臺吉相救。

  策妄阿拉布坦的計劃本是占有全疆,然后吞了西藏,挾兵威而東進。眼下權衡形勢,果斷地放棄了在哈密的軍事行動,讓小策凌敦多布到西藏替換了大策凌敦多布,命大策凌敦多布往達布遜淖爾率軍民御敵。

  哈密圍解,西安、甘肅等處兵馬各回駐地,走到半路上,又接到調令,各分一部兵入青海與大軍會合,一同攻藏。

  這些都算是軍國大事,別說后宮里知之不詳,就連朝中大臣,也多有不知就里的。但是胤礽卻是著實松了一口氣的,這算是截住了準部東侵的一條很便利的通道。

  策妄阿喇布坦的真實意圖也是如此,控制西藏并不代表他就是要從藏區東進,藏區往東,道兒不太方便。控制西藏,主要還是要活佛們的號召力。事實上,出新疆東部,往東皆是蒙古各部,一眼望去都是草原,那里才合適準部推進。

  策妄阿喇布坦恨得牙癢癢,兩線作戰,大為不利,還是得先把俄羅斯人先給解決了。至于西藏,小策凌敦多布去防守,應該不至于丟得很快。只要大策凌敦多布盡快解決西部之敵。他都沒有讓大策凌敦多布回來敘職,直接一封調令,就把人調到了前線。

  開打。

  就在大策凌敦多布往西線指揮之后沒多久,雅爾江阿也接到了來自北京的指示。胤礽一道上諭,解決了雅爾江阿的顧慮,也增加了肩頭的責任。康熙在時,是挺喜歡在出征前當諸葛亮的,這里要這樣打、那里要那樣打,靈異的是每回他指揮得都還挺到位。將領臨機專斷要處理的并不是大方向上的問題,如果戰略出了問題,那是皇帝的責任,大家心里明白,自己不用擔太多風險。

  胤礽對自己的軍事水平倒還有自知之明,幾次討論,發現自己還是差了一點兒,他又對簡王比較信任,干脆放權。他不知道的是,簡王也是初次獨當一面,也是顧慮重重。

  雅爾江阿接到上諭先是開心:這樣有什么功勞,那就全是自己的了,獎勵起來也是很可觀的。開心不多會兒就憂郁了:自己的軍事水平夠么?眼珠子一轉,就算所有謀劃不全是出自自己的手筆又如何?我還是總領啊!

  宗室里的允祥、大臣里的傅爾凡、富寧安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人,自己聽取他們的意見,打了勝仗還有個知人善任的美名,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里,就召集大家來開會,通報上諭。

  聽到京是不干涉他們的行動,各路將領都很興奮,這下可以放開了打了!發言也格外熱烈。

  最先說話的卻是允禎:oo-┈→書χìàйɡ囡児橃布℡~“既然準部首尾難顧,且無法增兵入藏,眼下咱們兵馬充足。彼兵少、我兵多,當分路入藏。”這也是大隊人馬的常規打法,只要你的人手足夠多,就可以分兵,讓對方疲于奔命。

  一直沉默的訥爾蘇開口了:“分兵是必分的,兵馬太多,全擠在一處,也不好施展,分開了正好大伙兒都能擺開架子。然而分幾路、各有多少人,誰人領兵,這個還要謹慎的。兵少了,輕騎冒進,若蹈死地,則悔之晚矣。”

  雅爾江阿客氣地問傅爾丹:“信勇公怎么看?”

  傅爾丹沉吟道:“如平王言,須分兵,但不宜太多,”低頭想了一下,“準部有六千兵,不算死傷,眼下不會再增。咱們有兵三萬,不如分作五路。”

  雅爾江阿道:“每路六千?能打得過么?”

  主將這樣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的話居然沒有受到反駁,原本希望分路多一點,自己也可獨當一面的人開始思考:是不是改成分兵三路,這樣也保險一點?

  傅爾丹也吃不準了,他原想著,六千準部兵,還需要分守比較重要的隘口,最大的一股絕不超過六千,能有四千就不錯了。現在見大家都有些懷疑,便慎重地道:“如果小策凌不分守隘口,咱們兵分五路,哪一路撞上了都是一場惡戰,那就分作三路。”

  眾人皆舒出一口氣。

  當下,雅爾江阿分兵,中路軍當然是他自己,帶著弘晰并一些宗室子弟;東路由傅爾丹與允祥領軍,帶著弘晟等;西路則是富寧安與訥爾蘇、允禎打頭兒。東、西兩路各九千人,先出發,中路軍居中策應。

  分撥停當,整裝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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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不錯,傅爾丹與老十三與敵戰,大勝,梟首五十三級。”

  不是胤礽小家子氣,砍死五十三個人就說是大勝了。這年頭的戰爭說起來也奇怪,不管是兩軍對陣還是剿匪,砍頭、俘獲的數字能達到兩位數就比較可觀了,如果達到了三位數,即使是海盜,也值得大力表揚。非但與開國之初殺人盈野不能比,就是康熙親征葛爾丹時的殺傷也比這個像樣子一點。

  軍國大事不能說,這樣的炫耀勝利、增加己方信心的事情胤礽是不忌憚拿出來講的。文治武功,兩者皆是想成為一代英主的人追求的目標。胤礽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錯,對內的經濟改革至少鹽政是大有起色的,其他的也都計劃好了,他需要一場軍事勝利,為自己增光添彩。

  淑嘉聽了這個很是囧,砍了五十三個人,就說是大勝?心里這樣想,口上卻要說:“總算是個好開端。”

  胤礽喜道:“正是,這只是個開頭,接下來就是驅準部出藏。”

  淑嘉對眼下西藏的情況終于熟悉了一點兒,心中一動,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只道恭喜而已。

  等到弘旦過來請安,才問:“今兒聽你阿瑪說,西邊兒有好消息,是不是?”

  弘旦笑道:“額娘也聽說了?舅舅的火器營隨中路大軍,當是直入拉薩的,眼下雖未建功,日后斬獲不會少的。”

  “他與弘晰都被簡王看著,簡王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的,不讓他們涉險。人平安就好,建不建功倒在其次了。我并不在意這個,我在意的是——”

  “什么?額娘有什么用得著兒子的地方,還要跟兒子客氣不成?”弘旦開起了玩笑。

  “我倒用著你了!”輕罵一句,淑嘉試探著道,“都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有沒有想過——”

  “什么?”

  “驅走準部之后,藏地要如何處置?”

  弘旦眨眨眼:“怎么?阿瑪說了什么么?”

  他也想過戰后的,何人會有什么樣的功勞,又要怎么樣安置,他汗阿瑪問起的時候他要怎么回答一類。卻還真沒想過藏地,這地方一直是羈縻,說是國家領土吧,它也是。卻沒有設置常設的官員。打敗了準部,當然就是撤兵了,就像當年打葛爾丹似的,康熙打垮了葛爾丹,蒙古草原不還是臺吉們的?

  淑嘉道:“你阿瑪什么都沒說。不過是記得你阿瑪說過,藏地的兩個活佛最是要緊。”

  弘旦嚴肅了臉,身子坐得更直了:“額娘的意思是?”

  淑嘉道:“國家也不指望這塊地方繳什么稅賦的,”見弘旦點頭,淑嘉續道,“但是活佛卻非同小可,他們信徒眾多。當年葛爾丹就是得上一位喇嘛的首肯,便為許多人所擁戴。當年的葛爾丹、第巴,明知其惡,也知道是仗了喇嘛的勢,進行也只能對這兩個施以嚴懲。”

  弘旦已經聽出味兒來了:“這塊地方兒不能不顧。”

  “至如喇嘛,他倒像一柄劍,落到旁人手里,于朝廷不異于太阿倒持,”頓了一頓,組織措詞,“他就像是漢獻帝。”

  弘旦大悟,又皺眉:“額娘說得不錯,藏地的舉措,在于兩位活佛,只是活佛不是那么容易入京的。”

  淑嘉險些從椅子上滑了下來,活佛入京?虧你想得出來!他們一入京,影響力就大不如前了。這蒙藏的信仰界就會有一片空白,被有心人利用了,你哭都來不及。

  “你不會把活佛的地兒變成咱們自己的地兒,省得今兒出一個第巴,你擔心他跟你作對,明兒又要擔心出個策妄阿喇布坦要拿捏了活佛來打你。”

  弘旦眼睛一亮,眼下正是個大好的時機,拉藏汗已經被干掉了,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是準部的女婿,當然不能再用。另一個么,西藏是朝廷打下來的,給不給他,都行。大不了另擇一處給他劃一片牧場,又或者干脆弄進京來。西藏這一大片地方就歸咱們了。

  作為一個皇太子,弘旦的心思與他爹當年那是一模一樣的:天下將來都是我的,當然是地方越大越好、統治越牢要好、國家越富越好。

  不消說,母親的話弘旦還是能聽進一些的,而且這個建議也頗為可行。兩位活佛確實是大殺器,朝廷出兵,一方面是為防準部坐大,另一方面還就是為了兩位活佛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心里已經取中了這個主意,臉上還掛著微笑,口道:“兒子回去再想想。”

  淑嘉瞪眼,也只能讓兒子回去了。后宮干政,至少現在這個朝代是很忌諱的一件事情,今天這些話,她在胤礽面前就沒說,只能跟兒子說。倒不是今天說的內容不對,沒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會跟兒子說,讓兒子去觸霉頭的。她很肯定,是在清代對活佛靈童轉世的擇選活動形成了定制的。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小時候有一段時間,電視新聞里把十一世班禪的挑選當成重大事件連著報了很久,還有一系列科普節目。

  而胤礽本人也說過了活佛的重要性,打敗了準部,西藏就有了世俗權利的真空。即使不派員去管理,朝廷駐兵也不是不可能的。摸不著頭腦N年之后,淑嘉終于劇情早知道了一回,不能跟皇帝說,倒是可以跟太子念叨,這就是生兒子的好處了。

  沒想到兒子居然跟他掉花槍!兒子居然拿官場上那一套到她面前來玩,淑嘉好氣又好笑,也不知道兒子的主意如何,只能靜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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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旦還真不是完全類型他娘,他額娘說的話確實有啟發。三十余年間,準部已經聲勢浩大地兩度擺出了東侵的架式,第一次,達-賴的影子清晰可見,眼下這一次,如果讓策妄阿喇布坦陰謀得逞,達-賴該實體化地與朝廷作對了。天曉得會不會還有下一回,藏地必須歸中央,至少活佛應該與中央保持某種特別堅定的關系。

  但是,國家大事絕不是一個女人拍拍腦袋,或者是開了劇情早知道金手指之后說一句就能夠搞定的。如果要把西藏置于中央控制之下,不派員是不行的,那么,此人級別如何?全面性要配多少人?如何定義此人與兩大活佛之間的關系?

  兩大活佛的擇選要在中央可知的范圍內,這又要如何操作?

  還要,駐軍看來是必須的了,那么……調哪里的兵去?又要調多少兵?糧餉從哪里撥?這支軍隊是什么樣級別的?有沒有臨機專斷之權?

  需要考慮的問題多著呢。

  想法是好的,操作是艱難的。弘旦如果想把這個想法在胤礽面前說出來,他就必須事先充實這個想法。否則光有一個創意,再問下文他噎住了,便顯得是“偶得”而非是自己的水平就有這么高了。

  淑嘉的自知之明也正在于此,她只是吹吹邊風,極少直言朝政該如何如何做。一是后宮不得干政,二也是知道自己的不足。

  弘旦回支之后大半夜沒睡,就在想這個問題了。然而這樣大的問題,也不是他一夜就能想明白了,第二天紅著眼睛去聽政,被他爹發現了。

  胤礽看著兒子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你這是怎么了?要是不舒坦打發個人來告個假就在東宮里歇著,這樣硬撐著像什么話?”

  弘旦一個激泠:“啊?啊!回汗阿瑪的話,兒子并沒有病,是昨兒沒睡好。”

  “唔,等會兒歇個晌。”

  “嗻。”

  下面就是問戰事進展了。剛剛進兵,哪有什么軍報呢?只是尋常的糧餉消耗。大軍不動的時候還好,一動起來,人還是那些人、馬還是那些馬,消耗就多了起來。胤礽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弘旦道:“眼下尚可支持的,去年鹽稅就收得多,今年的勢頭也不壞,估摸著比沒改鹽法之前能多上一百多萬,明年只有更好,足以填了大軍花費,朝廷的日子不會比康熙年間難過的。”

  胤礽擺擺手:“不說這個了。只盼這一仗能打得痛快一點。”別弄得像康熙年間三次親征那樣,沒完沒了的,

  弘旦順著拍馬屁:“眼下汗阿瑪圣明將士用命,準逆指日可平,汗阿瑪不必擔憂。”

  胤礽冷哼一聲:“你把戰事想得太簡單了,”又喃喃自語,“這仗不好打啊,斷不可傷了兩位活佛。也不能讓他們被挾裹了去。”

  弘旦耳朵一動,斜眼就看見他汗阿瑪伸手拿了一份本章來看。弘旦認得,這比尋常奏折小一些規格的正是密折。就見胤礽一邊看一邊嘟囔著:“活佛……”

  弘旦搶先一句道:“汗阿瑪,這活佛——”

  “怎么?”

  雖然還沒想得太仔細,但是弘旦根據胤礽一邊看著密折一邊念叨活佛的舉動不能不猜測:有人已經提到了關于西藏的收尾問題。也顧不得細節問題了,出聲道:“我等當為活佛護法。”

  “哦?”

  “準部無信,平而復叛,先有葛爾丹,后有策妄阿喇布坦。他們之間也是爭得頭破血,然而不論最后誰贏了,又都成了我們的敵人。他們離藏地太近,而藏地的活佛,又太重要了!他們每動手,總要與藏地有所牽連,時時擔憂,著實可惱……”

  接著就是把他額娘說的加以合理化。

  胤礽很是高興:“你果然長大了!不錯,治國總要看得遠些,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眼界要開闊些才好。”

  胤礽笑道:“倒有個人與你想的一樣了。”

  “嘎?”雖然已經猜到有人想著了,弘旦還是表現得很驚訝。

  與皇后想的一樣的是允祥,十三爺確實是個人才,他的折子里就寫到了這一條。既然大家想的都是一樣的,胤礽把密折往前一伸,弘旦還是不敢接。胤礽笑罵:“這般小心做什么?叫你看你就看。”

  弘旦一看,果然是他十三叔那一筆極為工整的小楷。上面寫道,他隨軍入藏,一路親眼所見,兩位活佛對于當地人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建議朝廷要重視起來。并且說,藏地與青海毗鄰,如果占有藏地,并且有了活佛的名義,兼以兵鋒所指,青海臺吉估計都會聽話,這樣對朝廷的威脅就大了。

  然而西藏不服王化已久,驟然由朝廷全盤接手,怕要引起反彈,所以允祥的建議是分步走。先是與活佛建立聯系,然后則是派駐大臣并且派駐少量兵馬,接下來就是增兵。還建議加強文化聯系等等,果然細致很多。

  弘旦有些慚愧:“十三叔想得比兒子周到。”

  “你才多大?能想到已經很好啦!”

  弘旦臉上有些**辣的,主意是他額娘想到的,他只是覺得很有道理。無形當中,他又上了一課,以后遇到這樣的問題就要多想一想,可以發散思維一下嘛。

  胤礽還不知道這是他老婆在背后支招,留下兒子一塊兒吃晚飯,順便討論問題。

  比如蒙古馬拉忒等部十四旗雪災,眼瞅著要熬不過去了,需要中央賑濟。蒙古一向重要,現在更是如此。當命尚書穆和倫運米往賑,同時教他們捕魚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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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跟弘旦在乾清宮里吃飯,淑嘉這里也就把兒女們叫過來一起用飯。照淑嘉的意思,全家人一塊兒吃飯才是常理,在東宮的時候她就盡力這樣做。然而這個規定卻是越來越難執行了。

  先是弘晰、弘旦、弘曈都結了婚,人家有了小家庭當然要跟媳婦兒一塊兒吃去了。然后是胤礽的事情越來越心,國家多事,他老人家時常就吃住在乾清宮了。接著兩個養女又嫁了。而年幼的子女們又都住到了兆祥所,夏天還好,到了冬天,冒著冷風來坤寧宮吃飯也太虐待兒童了。

  眼下在坤寧宮里吃飯的就是淑嘉自己,胤礽在不忙的時候也會過去,其他人就要看機會了。

  現在已經是三月末了,也不冷,正好讓他們過來走動走動。

  沒結婚的三兒三女正好組成三個“好”字,看著就讓人心里歡喜。淑嘉笑道:“娘兒幾個有些日子沒在一處說話了,今兒正好我這里燉了好湯,傳膳吧。”

  看著滿眼兒女,什么西藏問題什么兩大活佛都被淑嘉暫時拋到腦后了,自己沒吃多少,盡笑著看孩子了。食不語,皇子皇女們都是默默地吃。這些孩子不是親生的就是抱養的,反正不是同父異母的,關系倒是隨和又親近,吃飯也不至過于局促不安,坤寧宮里氣氛頗為溫馨。

  忽然,淑嘉目光一凝,擦擦嘴巴:“老六,你的手怎么了?”老六就是弘晨,可憐的孩子背景板很久了。他的手上綁著繃帶,動作稍有吃力,額上略有細汗。見母親問他,放下筷子把手背到了背后,道:“今兒練箭的時候不小心繃到了。”

  “怎么這么不小心?!”

  弘晨吶吶。

  烏云珠是幼女,平素極得父母兄姐寵愛,這會兒也放下筷子,擦擦嘴巴就說:“額娘,六哥的手昨天就包扎上了。他是用功練傷的,才不是不小心弄傷的呢!”

  孩子多了,父母的精力一有限,就可能關懷不到,或者說,關心分配不均。一家子里面,長子與幼子是最得關注的,就像一個班級一樣,中等生總是被遺忘的角落。

  同樣是兒子,弘晨得到的關注自然就要少一點,也更想取得大家的注意力。這其中一大方法,自然就是提高學習成績。朝廷近來關注邊事,他在習武上頭自然是狠下苦功。

  弘晨的手,練得虎口都裂了。

  淑嘉心疼得要命,心里自責不已:昨天居然都沒有發現,真是失職!又自悔,她對孩子的關心,還真是不夠。整日里都在忙些什么呢?!兒子傷了都不知道!

  “趙國士,你去伺候六阿哥用膳。老六,你傷了怎么也不說?先別用筷子了,用羹匙吧。”淑嘉懊悔之下,這頓飯就是盯著兒女們,生怕他們哪一個又有不舒服而不肯說。

  一餐無語,飯后,淑嘉把弘晨留了下來,細問他近期生活學習情況:“是額娘疏忽了。明兒跟師傅說,等你手好了再去。”

  “額娘,兒子支持得住。”

  做家長的,自是希望孩子用功學習,胤礽、淑嘉都是持鼓勵態度的。但要用功到自虐的程度就不好了。

  “胡說,這又不是兩軍對陣,該休息就該休息的。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放心,明兒閑不住你,你到額娘這里來,好不好?”說著摸摸兒子的頭頂,又細看他眉眼,比印象里的又長開了一些。

  “傳御醫看了么?呃,怎么沒人告訴我?”

  弘晨聽囁嚅著道:“不過是小傷。御醫已經看了。”手上破了一道口子這種事情,確算不得大事。

  淑嘉緊盯著讓把御醫叫了過來,眼看著拆開了繃帶。口子裂得不算大,卻裂得不是地方,拇指就不能動。灑上藥粉本來止血了,剛才吃飯的時候弘晨又動了筷子,傷口重又裂開,與藥粉糊在一處,看起來頗為觸目驚心。淑嘉撲了上去:“怎么傷成這樣?”

  弘晨被母親抱在懷里,有點兒尷尬有點兒高興,動了一下,就聽到頭頂上母親關切地問:“疼么?疼么?”又說御醫,“輕點兒!”

  自此,淑嘉的重心又回到了兒女身上。一個一個地檢查功課,關心飲食起居,不只是聽取太監宮女的匯報,還時常往兆祥所里看望兒女。兒子的老師是沒有辦法召見了,倒是女兒們老師,那位赫舍里氏烏云珠更頻繁地見到了皇后。

  這位老夫人滿頭白發,臉上也有不少皺紋了,卻顯得干凈、整潔。又聞皇后召見,重整衣冠,上了小轎,到了坤寧宮。

  淑嘉這回卻不是問學問,而是問綜合素質:“你教她們也有些時日了,現在與她們相處的時辰,你倒比我還多。你只看她們日后下嫁,能把日子過好么?”

  赫舍里氏頓了一下:“幾位公主皆明事理,又是天潢貴胄,斷無不幸之理。”

  “先頭那位三公主呢?”

  赫舍里氏沉默了一下:“主子娘娘的意思是?”

  “不妨教她們一點人情事故。我恐旁人說起來過于粗淺,言辭不雅,她們聽不進去。只好拜托你了。”

  赫舍里氏也是為人母的,一想即明:“奴才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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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夫婦果然是心有靈犀,淑嘉白天跟赫舍里氏說了女兒們的新娘教程,胤礽晚上就跟她說要給三格格晉封。

  淑嘉驚訝道:“你這是要給她指婚了?這樣快?”

  “不早啦,”胤礽已經除去了帽子,伸手摩了摩自己剃得光溜溜的頭皮,“再不定下來就來不及了。”

  三格格是宮內抱養的允祺長女,生于康熙三十七年,今年九月就十八(虛)歲了。皇室自康熙以來的習慣就是女兒晚婚,現在指婚,然后是準備婚禮、蓋公主府,等到正式結婚,年紀就更是不小。

  淑嘉順口就問:“要指給誰?”

  “當然是蒙古。”胤礽笑得有些陰險。

  他的大軍正跟小策凌敦多布在西藏僵持,由于路途遙遠,再派部隊過去還要重新適應環境,戰斗力也不太行。倒不如激得蒙古諸部效力,一個公主,是個不錯的誘餌。

  今年戰事未定,胤礽也不欲出行,巡幸塞外這件事情就暫時作罷,四月里,皇家移居暢春園。同時,胤礽下令準備三公主冊封諸事宜,又令幾座在京擇址建造公主府。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會兒再讓蒙古諸部出力,果然政令暢通了許多。

  與此同時,西藏的戰事也取得了不錯的進展,氣候漸漸到了西藏最適宜外地人進入的時候。兼之小策凌敦多布勇則勇矣,奈何手下兵將不多,又不如大策凌狡猾,雖然殺傷清兵不少,還是漸漸被清軍給壓制了。

  清兵比準部最大的優勢就在于后勤補給給力,胤礽提前數年準備,國力又是不弱,拼著多花錢,也要把裝備帶上去,兩軍對隊,清軍炮火十分兇狠。俗話說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準部功夫高,清軍有菜刀,照這情勢看來,不出半年,西藏就進了清廷的口袋里了。

  六月里,清軍已經開到了拉薩城外。到了這里,就需要慎重了,千萬不能隨便打炮,雖然大炮射程不夠,可萬一不小心傷到了哪個當地重要人物,日后又是一個麻煩。雅爾江阿勒兵而止,三路大軍會合,開會商議下一步怎么辦。

  胤礽也在澹寧居里,對著蒙古諸部的名字來回比劃:閨女給誰好呢?

  兵部尚書孫征灝就是在這個時候到了澹寧居的。孫征灝的來頭非常不小,他的父親孫可望是有王爵的人。孫可望是漢人,后入漢軍正白旗,封義王。到了康熙年間,不幸遇上了三藩之亂,已經死了的孫可望被追降成了慕義公。孫征灝就成了公爵,到了康熙二十年,爵位又撤銷了,卻沒有擋住他一路升官,做完了都統又成了兵部滿尚書。

  胤礽對他還算和藹,雖然這老家伙現在走路都顫悠悠的了。等孫征灝叩拜完,胤礽和氣地道:“給孫尚書搬張椅子來,用井水湃過的茶來,不要上冰。”

  孫征灝帶來的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俄羅斯人被大策凌敦多布三招兩式給收拾了,現在大策凌敦多布正“帶著他的繳獲帶著他的士兵,趕著那馬車來”。他又奔西藏去了!

  俄羅斯人敗退之前,還發文到了清廷,要求他們加大在東線的進攻力度,以圖為自己減壓。等他們戰敗了,這份文件今天才到澹寧居。而大策凌敦多布這會兒大概已經修整完畢,開始再度入藏了。

  真是一個神轉折啊!

  胤礽不由破口大罵:“朕就知道這些老毛子沒用!靠不用的東西!在雅克薩的時候他們不是挺能扛的么?怎么現在就扛不住了?”虧得他記性好,歷數俄羅斯人歷次不好的事跡,直罵得口干舌燥。

  本來都勝利在望了,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不光火才怪。

  孫征灝先說:“陛下息怒”又建議,“此事須八百里加須,星夜通知大軍,不能叫大策凌敦多布抄了后路、截了糧草。”

  胤礽恍然:“正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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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如此不如此的啊!等到京城的軍報發到了前線,拉薩外面已經一片混亂了。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見風使舵的人,拉薩城內還不知道大策凌敦多布已經直過來了,眼見清兵來勢洶洶,小策凌敦多布就要支持不住了,兼之拉藏汗是被準部弄死的,便起了棄暗投明的心思。

  城內的貴族也是蒙、藏皆有,都是彪悍的馬上民族,也就是遇上了準部這更彪悍的才暫時被壓下去了。現在準部勢弱,他們當然要當仁不讓地反抗一把。清軍還在外面考慮給城內達-賴喇嘛的信要怎么寫呢,里面忽然射出一封信來。

  雅爾江阿還將信將疑,第二封書信又至。表示:我們在里面先動手,你們進來,擇的發動時間是晚上。

  雅爾江阿馬上召開會議,與會者各抒己見,爭吵半日,還是認為小策凌不像大策凌那樣狡猾,設圈套的可能性不大。當下同意。

  由于擔心火器的使用在拉薩城里造成混亂,又或者火器使用不慎把拉薩給燒著了,更是擔心本次約定有詐。雅爾江阿并沒有讓全軍一起出動,而是自己帶著弘晰當招牌,慶德帶著火器營與一萬清軍留在城外。

  算來己方有近兩萬的人馬,對方已經不到六千人了,即使有埋伏也能應付,更何況己方在外面還有后手,應該沒問題了。

  小策凌敦多布是個當機立斷的人,一邊派人防清兵趁亂進攻,一邊派人抓叛徒。“叛徒”這邊呢,趁著天黑一邊派人迎清兵,一邊在護衛的擁簇下往布達拉宮跑。有活佛在的地方,諒小策凌敦多布也不敢動刀兵。

  又方打作一團的時候,幾匹快馬悄悄趕到,望了一眼又匆匆離去——這是大策凌的前哨斥侯。

  于是“叛徒”在內,小策凌在中間,外面是清軍,更外面的是大策凌,旁邊還有雅爾江阿坐鎮中路與慶德帶著火器營。餃子包了好幾層,亂成了一鍋粥。

  雅爾江阿等著城內的消息,斥侯們卻猛然發現情形不對,仔細探查之下,發現又來了一隊人馬。天黑,這隊人馬居然沒打火把,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等他們抄了入城清軍的后路,就著清軍已經打起的火把,這才看出來者的裝束。

  雅爾江阿手心全是汗,命令死守營地,他不能把皇帝的兒子給丟了。只命令火器營悄悄擺好了大炮,對著大策凌的部隊一陣死轟。

  外面是一夜混戰,虧得大策凌帶來的人不多,此番只帶了兩千人來。抄后路也不夠兇殘,還被火器營轟死了幾百人。然而火器營也就只有這個成績了,大策凌轉過身來,趁火器營裝炮彈的功夫,不顧城里,轉而來砍火器營。

  大策凌不是不見過火器的人,他也知道火炮的弊端,這就是射程不夠遠且兩發之間間隔大。他的人是騎兵,一次沖鋒之下就能直到炮兵跟前,砍了炮兵,繳了炮,清軍就成了他的運輸大隊長。

  率領清兵入城的是傅爾丹,他也不笨,聽到炮響,且不顧拉薩城了,止兵回撤。又反抄大策凌,大策凌這邊正拉炮呢,惋惜之下只好遠遁。城里小策凌見“叛徒”逃進布達拉宮,正要索要間,被人從背后拍黑磚,派人守住了布達拉宮的出口。

  正與清軍鏊戰,發現清軍有些雜亂地后撤了。外面炮響,小策凌直覺地揮兵又拍清軍的背后黑磚。一面拍,一面也往外跑,他也怕清軍玉石俱焚,不顧自己人性命,把他與入城軍隊一起轟死了,打定主意趁勢率兵出城。

  情勢仿佛有人喝了一聲“向后轉,齊步走”。

  怎一個亂字了得!

  虧得傅爾丹出來得快,火器營死了幾十人之后,大策凌恐被清軍包圍,轉眼就跑了,火炮也沒有被他搶走。

  等到天亮兩邊都是亂糟糟的,各自約束了人馬,又嘰喳了半天,這才搞清楚狀況。

  這一下,拉薩城反而安全了,雙方都出了城,而且互相對峙,一方要動,另一方必須拖后腿。達-賴喇嘛在布達拉宮里直呼是佛祖保佑。

  情勢仿佛又回到了原點,雙方又開始了拉鋸戰,此時,京城的信使也到了。

  雅爾江阿想要吐血:這信早到一天,也不至于弄成現在這副樣子啊!這下好了,得重新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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