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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alive is disgusting (活著就是噁心)》第20章
十九

 BY:Nicotine

 生命只有一次,人是不能再活一回的,死了,就死了,他不想給自己創造奇蹟的機會。

 這是一間非常簡單的房間,一張床,一套矮櫃,一盞檯燈,一張輪椅,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陳設,一切都是淡淡的藍色,不奢華,卻十分的溫馨寧靜,這些都是那位夫人為他準備的,更確切的說,那位夫人是把他當成了精神寄託,一個能夠讓她來施展母愛的慰藉品,但畢竟,他不是她的兒子,I.K已經在三年前死了,他誰也不是,只是個在性奴的地下市場裡被主人們關在籠中I買來賣去的商品。

 「嗯……」

 他醒了,但只是身體,他的靈魂已經入土了,不會再更醒。他的身體感到溫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一股來自週遭的暖意反而讓他感到不安,這感覺,太陌生,這感覺,早已被他與他死亡的靈魂一起埋葬了。

 「你醒了?別亂動,你在輸液,真是個傻孩子,不吃東西身體怎麼會好呢?」

 KATHY夫人的聲音,充滿了關切,已經很久沒人用這樣的口氣對他說話了,或者從來就沒有過……她就坐在他的身邊,現在是白天,能見度很好,他還可以看到她大概的輪廓,分辨出她衣服的顏色,她……瘦了。她輕輕握著他打著吊針的手,她總是會在他睡著時這樣小心翼翼的握握他的手,捧捧他的臉,撥撥他的發絲,就好像是一個等待了多年的母親終於盼到了她遠遊的孩子,總是擔心自己眼前的孩子只是個幻覺,連撫摸都是格外小心的,生怕那只是個單薄的幻影,一觸及碎。

 「……」

 慢慢的,他將自己蒼白的臉轉了過去,現出精心雕琢繪製的花紋在他的左頰上放肆的吐豔,那綺麗的色澤根本是在嘲笑他的憔悴與消亡,銀色的纖長發絲凌亂的襯在周圍,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淒美,從柔軟的被子中把左手伸出來,他撫了撫被子輕軟的邊緣,又撫了撫穿在自己身上的棉製浴袍,空洞無焦距的瞳中映出的是一種好奇的陌生感,就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似的,最後,他將自己的手指掩在了他左頰的花紋上,那是什麼時候被紋上去的?是在他宣佈自己死亡的時候嗎?整整三年,這就是穿在他身上霓裳,一件永遠也脫不掉的綺彩囚衣——

 有個傳說,有一種鳥,大限將至,採集了梧桐葉自焚涅磐,卻在烈豔中重生,羽翼更豐,鳴叫更清,神韻更奕……你就是一隻涅磐的綵鳳,以冤孽的火燒你,就會重生,但那也不再是你了,我把你製作成了一樣最完美的藝術品,所以,我不會殺你,只有活著東西才會是美的,因為它們知道什麼叫痛、羞恥、遵從、無奈、絕望……你得受更多的苦難,它們會讓你迸發出更加耀眼的美,你不再是I.K,也不再是任何人,只是一隻將被永遠關在籠中去欣賞的囚鳥,沒人能夠改變你的命運,這是天定的……

 這話是誰說的?他忘記了,在他看來,所有的主人都一樣,不管他們長得是什麼樣的一張嘴臉,他們心裡的想的都一樣,無非是想從對他的凌虐與折磨中得到那種賞心悅目的快感,幾乎他們每一個人,都對他這樣說著: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想毀掉他。他被他們打扮得像個溫順、擁有很好家教的美麗擺設——脫去性徵的毛髮、換膚、雪膚、修眉、種睫毛、在嬌嫩的的敏感處被穿上各種昂貴的珠寶、給如水的肌膚上紋上圖案、將銀色的發絲弄出比夜總會的脫衣舞孃更嫵媚的大波浪、以各種質地與色澤的繩索去束縛他、逼迫他擺出各種高難度的造型、為了讓他更加乖巧而生生的用敲碎他的膝蓋骨……很多時候,他在關著他的不同的籠中醒來,他都會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而當他被那些爭搶他的利爪脫到鏡子前,看著自己被裝點的異常妖豔的身軀是如何如藤蔓般纏在那些自稱為他主人的人身上順從的去滿足他們的慾望時,他突然有了種極不真實的幻覺,他自己這個空蕩蕩的美麗軀殼本就是個夢,一個蘊藏了不知多少的腐朽血液而被灌溉出來的綺麗之夢,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空的、虛幻的,只要他不再呼吸,夢馬上就會更醒……而,夢是別人做出來的,夢沒有自己意識,夢只是他人捏造的幻覺……他只是別人的夢,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只是等待著造夢的高貴種群厭煩了,便從貪婪的睡眠中更醒,那時,他將被毫不留情的擊得粉碎,而化成風的他才會得到真正的解脫……而現在,他又成為了誰的夢呢?

 「I.K……可憐的孩子,他們怎麼對你做這麼狠毒的事……」

 KATHY顫抖的手輕輕覆上他撫著自己左頰的手,他聽到她在他的耳邊這樣哭泣的訴說著對I.K的懺悔,但I.K聽不到了,I.K的靈魂已經死了,是他自己親自宣佈了I.K的終結,他就這樣,遊魂般的過了整整三年,本以為,已經不會有人再去呼喚I.K這個名字了……心在隱隱作痛,像是種當一半找到另一半的共鳴,但單憑他殘喘的軀體,他並不想弄清楚這是為什麼。那個女人的淚撲簌的滴在他的頰上,他的手被她握著,頰的刺青使得這位脆弱的夫人泣不成聲,這哭聲讓他的胸口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

 「I.K,我知道,你就是我的I.K,這是神的寬容,他讓我能夠在你這個可憐的孩子身上償還我欠下我兒子的債,我連他的遺體都找不到,是我讓他無法像個古魂野鬼一樣在不知名的地方死去,那時,我沒辦法保護他,我太自私了……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我可憐的孩子,既然神把你帶到了我的跟前,那麼,我求你,不要再讓我這個想要贖罪的母親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了,我知道,這只是我的一種自我欺騙,可我會每夜都夢到我的兒子,夢到他小的時候,夢到他哭著想拉我的手,可我卻沒有過去,只是遠遠的看著他被脫入那個沼澤般的深淵之中……我夜不成眠……我已經快在對兒子的罪惡感中崩潰了……當邇純把你帶到我面前,我才有了希望,你跟他是那麼的……神似……都是那麼可憐又那麼倔強的好孩子……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別讓我再失去你好嗎?」

 KATHY緊緊握著他的手,似乎怕一鬆手,這屢靈魂就會消散在清冷的風中,她是多麼希望她的兒子I.K此刻能聽到她的懺悔,她的兒子現在在那個世界該是什麼樣子的呢?有沒有得到一些重生的希望?冷不冷?是否還在責怪著她?有沒有人讓他溫暖一些?他活著的時候沒有一天是開心的,現在,他解脫了嗎?

 「孩子,你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些呢?死對於你們來說,真的是唯一快樂的方式嗎?」

 撫著他銀白的發絲,KATHY握著那軟若無骨任其交纏的手指,將冰冷的溫度抵在自己溫暖額前仍止不住的抽泣著,她這幾天,一直為這個剛剛進入她生活的可憐孩子而憂心忡忡,這孩子,真的是太像她的兒子了,不是外貌,而是那種存在於感知上的東西,當她輕輕抱緊她時,做為一個母親對於血緣的敏感立刻讓她有了種晃如隔世的親近感,她覺得,這個孩子並不單純只是因為邇純為他取了名字叫做I.K,他的軀體里根本就住了I.K的靈魂,那種怎麼也無法抹殺的血液的徽跡讓她對這個孩子有了份無法割捨的情感——或許是她思子之心與罪惡感的與日俱增讓她變得有些失常了,她心裡,已經把這個剛剛見面的孩子當成了那個三年前他失去的I.K,而這樣的感覺,又讓KATHY有了些許的慶幸——

 「如果我兒子還在這個世界上的話,一定也像你這麼苦命,現在看到你,我又覺得好過了一些,我不知道死亡到底為他帶來了什麼,可卻讓我覺得我背負的罪輕了一些,如果他沒死,現在我找到他,知道他和你一樣,被人整日凌辱,生不如死的挨過這三年,我想……我肯定會崩潰的……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並且,神讓我再擁有一次做母親的機會……讓我來好好照顧你好嗎?I.K,做我的兒子好不好?」

 聆聽著女人這樣的苦苦哀求,他的胸口的疼痛越發的加劇,很快,一口腥味的東西從喉嚨裡衝了出來,他本想吞下這股澎湃的痛,以不讓這位可憐的夫人為他擔心,但血還是像道展開在畫布上的朱紅筆觸,瑰麗慢慢掛在了他蒼白的唇邊,他感到眩暈、眼前一片漆黑、每個骨頭的縫隙中都像是被千萬隻螻蟻啃噬著,冷汗爬滿了他由於幾天沒吃過東西極其虛弱的全身,他很想放聲的尖叫,但又怕嚇壞了這位已經為他幾日未眠的夫人,所以他閉上眼睛,緊皺著纖秀修美的眉別過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手從KATHY的手中抽了出來……他苦苦壓抑,他不想在這麼可憐的女人面前賣弄自己的可憐相,可習慣成自然,在這個時候,如果他好好乞求,他以前的主人們會饒過他一兩天,甚至會給他弄些便宜的藥吃,那是因為他們生怕他得的是什麼嚴重的肺病,可能會傳染……呵呵,這樣的他,的確不再合適做I.K了,即便是成為I.K,也不適合……他淡然的笑著,絳色的血液從他被血染得異常妖豔的口中噴了出來,現在不那麼痛了,他只是覺得好冷……

 「I.K……你怎麼了?天吶……I.K——你醒醒,孩子,別睡了,天吶……」

 他被那雙顫抖的手吃力的抱起來,懸著的頭在溫香的肩膀與懸空的眩暈感中完全被外力驅使著搖散著一波銀色的絲浪,紅色的血液一路開放,這是,在這個充滿了溫暖的柔香的懷抱中,他的蒼白與豔紅交錯,他似是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對他說過的那種花,他感覺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那片白色的麗園美卷,在岸的那一端,漫天的緋紅豔染……今生之最後一朵,來生之第一朵……荼靡……彼岸……他感覺自己已經跳下了岸,這是一條黑色河川,湍急的黑水沒過了他的腳踝,他無法把持自己的重心,就在巨浪要將他捲向一個他所未知的世界時,有一雙手把他拖了回來,那並不是一雙很有力的手,但卻是用盡全力,他能感覺到……

 「別以為這樣就能死了,我不死你們誰也別想比我先死,我會再讓自己跟個傻子似的去兌現那種毫無平等可言的契約了,你以為你真的是I.K嗎?沒用的下賤東西,你根本就沒有權利死在我的前面!」

 啪——

 「嗯……咳咳……」

 大概他就是天生的賤骨頭吧?他被一記凜冽的耳光喚回了,咳了兩聲,血還不斷的從嘴角溢出,但他知道,他的逃離已經失敗了……動了動灌了鉛般沉重的眼瞼,透過長而濃密的睫毛,他隱約的看到一些光亮,很快,便再次被黑暗所吞噬,這時,他輕飄飄的身體被換到了另一個懷抱之中,就像是一個立約的符咒般,那人在他的靈魂的無名墓碑之上烙下了血紅的印記——

 「好了,他醒了,KATHY夫人您不要哭了,幫我去給他找個醫生好嗎?我想他需要治療。」

 終於,邇純長出了一口氣,看著懷裡的他——

 「你就是我的I.K,我不讓人再把你搶走了,死神也不成……」

 邇純的話說的十分任性,這是他第一次承認自己在尋找一個替代品,這個被他自己親自帶回來的美麗奴隸與父親給他安排的海不同,儘管,除了那倔強時神韻和清秀的輪廓,這個專職的寵物根本沒有海那般酷似I.K的容貌,但就是有一個聲音在他耳中迴蕩著,那個聲音告訴他,這個蒼白的可憐生物就是他的I.K,沒有原因,那完全是一件全憑他已經快崩潰的意識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邇純認定,只有這個脆弱如玻璃的男子才佩做他的I.K,他也說不清這樣的感覺,或許只是在他撿到他時相望的那一眼,太深的一眼——

 有種轉輪逆位的感覺,那種眼神,勾起了心中深埋的痛楚,似曾相識……邇純不知道當時的感覺算不算是對I.K的背叛,但他的確感到了莫明的悸動,那是只有看著I.K時才會有的強烈感覺……他告訴自己,他不能放開這個男人的手,不然,他的盡頭就真的來臨了……

 「我覺得,我的I.K就住在你的這裡,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我不會讓你逃掉了……我知道古老的魔法書上記載了一種法術,當巫師舉行儀式,就可以將死去的靈魂在一個活著的軀體上復活……看到你時,我就想,或許我的I.K是被那樣的魔法師招回來了,他就住在你的心裡,只是你還不知道……嘻嘻嘻……我的I.K,我說你是,你就是……I.K……」

 執起一屢I.K纖長的銀色髮絲含在口中,邇純的眼神執著的嚇人,掏出手帕,幫那無色的薄唇擦拭著血液,在KATHY出去之後,屋子裡只剩下邇純和他懷中昏睡的人,他的笑意不斷的被自己拉得深切,而淚水卻突然奪眶而出……有人說過,淚是無色的血液,紅色的血液,痛得只是看得見的傷口,而無色的血液撕碎的是人的靈魂,這樣的傷永遠也不會癒合……邇純感覺到痛,窒息的痛,即便是他用縱聲的大笑去掩飾,也無法停止痛苦的加劇……

 終於,他抱緊著懷中的人放聲的哭了出來——

 「I.K……我也不想這樣,可我有什麼辦法?我就快想他想得瘋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這麼活著是件多痛苦的事……我不斷的在他人身上去尋找著你的影子……不斷的盼望著奇蹟……我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但我也沒辦法……我很累,很想休息……我害怕……我怕我會忘記你……好多次,我都想去死,可那樣就能真的見到你嗎?我怕我會被那些鬼逼著喝了奈何橋前的孟婆湯,那樣的話,來生我怎麼認出你?我不要忘記你……不要……這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我們不該邂逅的……我後悔……可我捨不得重頭再來……你呢?你怎麼捨得?怎麼捨得……」

 「……」

 聽邇純這樣哭著,就如同看到他的心在自己的眼前如融化的冰晶般一點點消亡,每一顆晶瑩的淚隕落,都讓他的心倍受煎熬,這樣的感覺,要比吐血的病症、比他這三年來任何一種所受過的刑法都更殘忍,一直,他都在告戒自己:當你決定了沉睡,就不要再讓靈魂醒來……他一直讓自己忘卻所有的一切,可此刻,他能感到,那個睡在心中的靈魂在流淚,陪著他不可磨滅在記憶中的那個男孩一起痛著……他更加無法想像,當他在被奴役的噩夢之旅中麻木的醉生夢死時,這麼脆弱的小東西卻在真實的世界裡忍受著因對他的想念而如日中天的撕扯與折磨,可,現在這個需要被這麼脆弱的男孩所溫暖才能喘息片刻的軀體又能做些什麼?他已不再是他的邇純那個思慕的I.K了,時針是不能逆轉的,一切都無法重頭……

 「……」

 伸出手,他覺得自己費了很大的力氣,很想去摸摸邇純流淚的臉,幫他擦擦淚也好,那麼多的淚水,他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但那樣的動作是否會讓敏感的邇純看出一些什麼呢?這個孩子已經被I.K的離去而弄得體無完膚、萬劫不復了,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I.K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事實,又何必去讓他知曉那個他日夜牽掛的人還在生不如死的如此不堪的活著的這個事實呢?就像KATHY夫人,邇純也一定無法接受他的I.K變成那種可憐的樣子,如果贖罪是一種解脫,那麼他又有什麼權利讓他們的這種解脫變成了一種罪孽的懲罰呢?這時,他猶豫了……

 「你是不是很冷啊?手這麼冰,我的I.K也是這樣,我來幫你暖……」

 他遲疑在半空中的手被邇純握在了掌中,揣進了溫暖的衣襟裡,邇純抱著他的動作變得格外輕柔,但那種柔聲的細語中,迷離的痴狂,顯然,他已經掉入了自己幻覺中那個世界裡——

 「I.K,純純在,不怕哦,我會讓你暖和的,你別離開純純……純純抱你,純純給你唱歌,你別離開,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很乖的等你回來,每天,每天……」

 現在,他要為邇純再去編織一個夢了嗎?

 你怎麼捨得?

 邇純聲聲的苦問一直在他轟鳴的耳中徘徊,他知道,他還不能死,他捨不得……那麼,就做個替代品吧,去替代邇純心中已死去的人,讓這個快要瘋了的孩子好過些,僅此而已……不要給他太多,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反而也越多,自己就是一個例子……只要靜靜的留在他身邊,陪陪他就好了……

 「……」

 枕在邇純的懷裡,I.K失去了意識,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違背了諾言,或者說他再次放棄了神帶他離開的機會,也許,這樣下去,他會承受更多的痛苦,但那樣,總好過讓邇純來一個人承受,他不想做什麼,只想以一個替代品的身份來陪著自己的愛人繼續活下去,就像一屢對生時之事無法割捨的魂魄,他會在他牽掛的人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守侯……或許毀了誓言會讓他受到懲罰,但這三年,他就是在懲罰中活過來的,只要別傷害到邇純,再殘酷一點的刑法也不過是一些無聊的痛楚而已,對於現在他的這副軀體,那種感覺早就麻木了……I.K覺得,一切都像是被天安排好的,他沒死,似乎就是為了等待這個再次邂逅的考驗,而命運之神料對了,即使有一萬個再次邂逅,他也依然會這樣選擇,他放不下,那麼多的眼淚,他可以裝做不在乎,但他的心會痛,痛得讓靈魂不得安眠……

 「醫生說他身體很差,心肺功能都不好,需要調養,最好吃一段時間的中藥,我已經叫人去準備了,邇純,很晚了,你剛給他輸了血,要不要去睡一下?」

 「不了,我想看他醒過來再離開,KATHY阿姨,他的血型和I.K的一樣,我好高興。」

 「傻孩子,I.K如果知道你這麼想他,一定會從那個世界常常回來看你的。」

 「是嗎?可我為什麼感覺不到?」

 「他不會讓你感覺到了,那樣的話,他就不是I.K了,他就是這樣的孩子。」

 「呵呵,也是,現在我真的有些感覺他好像就在我身邊了……」

 「你呀,加件衣服,小心別著涼。」

 「嘻嘻,有時我在想,如果我真的病得很重很重,他會不會回來看我呢?我覺得我已經太久沒有生病了,我知道,就算我病得再厲害,也不會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了……你呢?你會像I.K那樣抱我嗎?」

 邇純強打著精神笑著不讓眼淚流出來,一切平靜之後,他守在昏睡的I.K身邊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傳說中,相愛的人若有來生,不管角色換了一張什麼樣的假面,他們都會牽起對方的手,靈魂不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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