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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Ⅰ七 歸途(天師執位系列)》第7章
第七章

  跑車一口氣駛到郊外,在一處空地上停下來,張玄眼簾垂下,再擡起時已轉成平時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笑嘻嘻地看著聶行風,跟著又湊上前將吻印在他唇上。

  聶行風身子微微一僵,似乎對張玄的舉動有些無措,感覺到他的異常,張玄移開身子,奇怪地看他,「你怎麽了?」沒事,他只是心緒很亂……不知該怎麽解釋,聶行風默默凝視著張玄的藍瞳,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將他扯進懷裏,將吻送上。

  雙唇緊緊貼靠在一起,軟舌在對方口中恣意遊暢,卷動著,依附著他的情感,同時也盡情吸吮屬于自己的那份熾熱,唯有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張玄是屬于他的,那份氣息讓他眷戀,甚至沈醉。

  無可自拔的感情,或許會焚盡所有,卻無悔。

  「董事長,你好熱情……」吻畢,張玄靠回椅背上,藍瞳在熱吻下泛出漣漪水波,忽然又轉頭看聶行風,笑問:「要繼續嗎?」是有些情不自禁,不過想想現在的處境,聶行風打消了繼續風花雪月的念頭,把椅背略向後放了放,靠在上面,說:「出了那麽多事,今晚我沒心情。」怕張玄不快,他拉過對方的手,說:「等事情解決了,我們休長假,我帶你出去好好玩一玩。」「等事情解決哦。」張玄輕聲重複著,真等事情解決,不管最終結果是什麽,他想他們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心裏居然有些不舍,他很鄙夷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不該再相信聶行風的話,因爲信任,他只給一次。

  「睿庭怎麽樣?」張玄回過神,壓住茫然心緒,笑道:「放心,他會沒事的,昨晚你到底去了哪裏?害我們擔心。」聶行風把自己的經曆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道:「現在不僅是小離和小白,就連赤炎族長也出事了,我不該讓他一個人去冒險的。」他進酒吧後恢複了容貌,原因只有一個,赤炎出事了,所以施下的法術也隨之失靈。

  「別自責了,這種事誰也無法預知。」張玄拍拍聶行風的手背,以示安慰,順便又摸他胳膊,跟著是小腹,嘿嘿笑道:「董事長,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居然有自愈能力,天神欸,你有沒有想起怎麽運用神力?這次我們的對頭可不簡單,別指望我喔。」「你搞什麽!」聶行風推開了在自己小腹上不安分的手,說:「我什麽都沒想起來,你說對手厲害,是不是查到了什麽?」被拒絕,張玄無聊地聳聳肩,從後座上拿過自己的手提電腦,打開,接通電源,見他手法純熟,聶行風道:「呵,裝備挺齊全的嘛。」「爲了你呗,回頭記得付我上網費哦,這種無線上網超貴的,而且爲了不讓那幫警察搜尋到,我另外動了手腳,花了我一大筆錢。」張玄說話不耽誤幹活,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動,很快,帝蚩的照片出現在熒幕上,一身暗色西裝,墨黑雙目中透著令人心寒的冷意,聶行風心一跳,覺得那仿佛不是照片,而是帝蚩本人正透過熒幕冷嘲地看自己。

  「狄熾,其實就是帝蚩,那個莫名其妙失蹤的三流律師,難怪找不到他,原來是改行當酒吧老板了,陳恺就是在他經營的酒吧喝完酒後狂性大發的,那間心酒吧中軸正處在申未上,卦相來說是死門,陰氣很重,也是鬼魂最喜歡聚集的地方,帝蚩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買下它,利用它的陰力修煉。」「帝蚩,黑暗之魔……」聶行風喃喃道。

  張玄一愣,擡起眼簾看他,「你想起什麽了?」聶行風搖搖頭,「我聽赤炎族長這樣叫他的。」他記起帝蚩就是引發自己幼年那場車禍的凶手,至于身份,他還是有些模糊,不過腦海裏零碎的記憶片斷告訴他帝蚩的邪惡,正如赤炎所說,那是存在于黑暗地界的魔。

  「帝蚩的確是夜魔,黑暗陰界的主宰。」張玄繼續搜尋電腦上的訊息,畫面從帝蚩的西裝照片轉到一個面容猙獰的凶獸模樣,手持墨面銅鏡,或坐或立,旁邊還跟著那個虎犬一樣的坐騎。

  「墨鏡是他的法器,可將三界罩于黑暗之中,在暗夜裏他的力量是無窮的,即使是神,也難以與之抗衡。那只小狗叫梼杌,夠醜,不過很歹毒,吃人沒商量,是上古四凶獸之一,能以它爲騎,你該知道帝蚩的力量有多大了吧?」「很像生化試驗核泄漏導致的失敗品。」「概括生動,一針見血,董事長,不佩服你都不行。

  」聽了聶行風的評語,張玄噗嗤笑起來,「本來我還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誤,不過聽了你的天神之說,我就敢肯定帝蚩就是那魔物,他想要你的五帝神力,所以才這麽處心積慮的對付你,引你殺人,想誘惑你入魔。」「既然他這麽厲害,爲什麽一直蟄伏到現在才動手?

  」「不知道,也許中間出了什麽變故吧,要不你堂堂天神怎麽會淪落到人間?」張玄笑著說。

  這一點他沒說謊,當年刑與帝蚩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一起墮入紅塵,他真的不知道,因爲那時他已回歸元嬰狀態,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的征伐他可以看到。他跟帝蚩本來就是彼此利用,說不上出不出賣,必要時他會給聶行風一些提示,讓他記憶慢慢複蘇,不讓他輕易落敗,強將相鬥的戰役才有看頭,他期待著。

  「很顯然,陳議員夫婦也是帝蚩殺的,你沒照他的推想殺陳恺,反而失去了蹤迹,所以他又繼續殺人,目的就是爲了讓你陷入絕境,成爲衆矢之的。」應該是這樣,只在暗處耍手段,而不敢見天日的魔,不管怎麽厲害,都只是魔而已。

  「我想,帝蚩弄錯了一件事,他去火狐族地挑釁,失敗後又捉走小離,引赤炎現身,可能以爲擁有守護神力的是赤炎,想通過赤炎增長功力,然後來對付我們。」「你想明白也沒用,都算不出他們在哪裏。」張玄合上電腦,把椅背徹底放下躺好,說:「折騰了一天,我累了,先睡一覺,明天再想該怎麽應付吧。」「張玄,其實……」沒等聶行風把話說完,就聽到鼾聲響起,張玄已經沈進了夢鄉。

  小神棍入眠還真快。

  後面座椅上有小毛毯,聶行風拿過來給他蓋上,自己也躺了下來。

  耳旁傳來張玄平和的呼吸聲,就像是天然催眠曲,讓聶行風繃緊的心神輕易放松,靠在張玄身旁,阖上眼簾,思緒在他發香中慢慢沈澱下來。

  睡得不是很沈,眼前總飄忽閃過一些奇異畫面,神智恍惚回閃,最後定格在那晚張玄被程菱附身的一幕——他手中古犀化作利刃,狠厲刺進張玄的胸膛,眼前瞬間漾起的絢爛光芒惑亂了他的雙目,依稀看到張玄看自己的眼裏散著淡淡的笑……熾光愈加絢麗,耳旁響起各種沸騰喧嘩,周圍景物繁亂,待光芒稍減,聶行風發現他們已身在一片碧海浪沙之間,手中犀刃依然刺在張玄胸前,只是他看自己的眼中不再有溫情,銀輝長發在風中飛舞,發下是雙充滿怨毒的金瞳,身後銀龍盤旋,發出峥嵘嘶叫。

  「你背棄承諾!」張玄低吼,身形在犀刃神力下漸趨模糊,眼中金光飛速遊走,閃爍著暴虐狠戾,四周湛藍海水被他憤怒激發,翻起滔天碧波,將兩人翻捲。

  「你肆意掀刮北風,散播瘟疫,正邪不分,也配提承諾二字?」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然後手向後抽,犀刃拔出,心口碧血隨刃鋒流出,彙入喧騰海中。

  那雙金瞳光芒淡下,銀絲垂條,是死亡的慘白,張玄死死盯住他,似乎又說了些什麽,他卻聽不到,入耳的是四周狂獸嘶吼,巨浪滔天。

  終于荒野異獸吼聲落下,飄搖銀光中,那個欣長身影晃了晃,墜入浪濤中,銀龍奔騰纏捲,終被海浪吞噬……「張玄!」大叫聲中,聶行風睜開眼睛。

  車外雲開天晴,陽光煦暖,聶行風活動了一下身子,在發現一切都是自己的夢境後,松了口氣,扭過頭,見張玄不在車裏,毛毯搭蓋在自己身上,方向盤上還粘了張留言貼紙。

  『我去買早點』等了很久也不見張玄回來,一個人的空間說不上是無聊、寂寞、還是擔憂,聶行風隨手拿過他的電腦,打開昨晚翻查過的搜尋網頁,遊標滑過下方的時間表,顯示出來的日期讓他一愣。

  十二月二十二日。

  今天是冬至!?

  張玄說過,冬至這天陰極之至,陽氣未生,是一年中白晝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也是陰氣最重的一天。帝蚩既然是黑暗之魔,今天他的靈力一定達到頂峰,也許這也是他一直沒對自己直接出手的原因。

  時間在寂靜中慢慢跳過,聶行風每看一眼時鍾,心情就焦慮一分,張玄這麽久沒回來,他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

  該怎麽去尋他?時有時無的神力根本指望不上,還是,打電話拜托林純磬幫忙……聶行風合上電腦,正胡思亂想著,一陣震動聲從座位下傳來,是張玄的手機,昨晚睡覺時滑落到了地上。

  聶行風彎腰撿起來,見顯示是公用電話,忙打開接聽,話筒對面傳來張玄焦急的聲音,「董事長救我!」「出了什麽事?你在哪裏?」電話已經被掐斷了。

  冷靜在瞬間消失無蹤,聶行風發動跑車引擎,開車向前沖去。

  心跳得很厲害,不去多想,只是緊踩油門,眼前似乎有條無形絲線在牽引他前進的方向,那可能是張玄靈力的指引,也可能是帝蚩誘他入網的圈套,今天是帝蚩靈力最強的一天,他知道,卻無從選擇,在理智和張玄之間,他毫無猶豫地選擇後者。

  睿庭、小離還有小白的接連出事已讓他的承受力達到了極限,而張玄的出事則是沖破理智極限的引索,他不願、也沒余地去過多猜想,不能拿張玄的命做賭注,哪怕……跑車在毫不熟悉的路上飛速行駛,看不清周圍景物,看到的只有牽引自己的那份靈感。時間,有時候僅是個單純的數字,但有時候,卻是折磨人心的度尺,無形中將距離無限期的延長,輕佻地看著世人爲此焦慮、惶惑、乃至無措。

  聶行風把車速飙到了最大限制,車身風一樣在路間穿行,看到前方的綠燈信號,他踩緊油門駛過去,誰知有輛大型貨車突然從橫裏直沖過來,瘋狂的車速,狠狠撞在了他的跑車側面中央部位。

  毫無預兆的巨大沖擊,四面玻璃在瞬間粉末般碎裂,聶行風控制不住方向盤,只覺車身不斷前後翻轉,昏亮交錯,隨即胸口傳來被巨錘搗入後的痛,劇痛沖毀了神智,當沖撞終于停下時,他感到濃稠液體從自己七竅緩緩流淌出來。

  神智與身體一樣,被撞得支離破碎,恍惚中似有種錯覺,熟悉的淡雅清香在將他籠罩,是張玄喜歡的香水氣息。

  周圍依稀傳來高聲驚叫,但很快就轉化成屬于原野荒獸的嘶吼,綿延不絕,排山倒海般襲來,天地混亂,氤氲交錯,只看到彼此激烈的交戰,屬于帝蚩的原形,還有自己,虎矩法器在空間翻飛,遮住星月晨光,四周漆黑如墨,圍攏而來的是強橫于世間的各種靈獸怪物……激烈畫面在眼前飛速遊走,一段一段,在瞬間連接成線,熟悉如昨日,卻又有種難言的陌生,靈台變得豁然開朗,他終于把過往都想起來了……天地初生,陰陽混沌,荒野異獸橫行,爲免人間生靈塗炭,五帝集五方神力賦予他殺伐之名,以六合爲界,以風火爲咒,以虎矩爲神器。顔開,也就是鬼影,是他收服的侍從,隨他斬殺無數作惡獸怪,那個日本神相神宮司正人曾說過他命中屬火,沒錯,火正是他的元神。

  帝蚩是黑暗之魔,也是自己最大的敵手,當時五帝已歸元真,他想得到自己身上的五帝神力,而自己則想除掉這個暗夜惡魔,所以他們數次交鋒,禦白風是他的好友,卻被帝蚩使計墮入輪回,後來他們在一場激烈交戰中誤啓綠珠神力,結果被綠珠帶入明朝年代。

  綠珠是五帝贈與他的定神珠,可扭轉陰陽乾坤,更別說穿越時空,不過當時他受了帝蚩重創,無法運用綠珠神力返回上古,爲避免帝蚩攻擊,他自封靈力,以聶朔的名字代替邢風墮入輪回,而當時帝蚩也一定身受重傷,所以才會蟄伏這麽久。

  可是,張玄……一想到張玄,聶行風心頭猛跳,立刻睜開了眼睛。

  他已經身在車外,眼前映入車禍發生後慘不忍睹的現場,到處是玻璃粉末和落下的車體零件,跑車在被重撞後幾度翻滾,最後撞在電線杆上,早已看不到原有的車形,鮮血順著癟凹車門滴滴答答落下,那個貨車司機只是輕傷,在看到這一幕後,嚇得癱在了地上。

  「不關我的事,剛才刹車突然失靈,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快把人擡出來!」有人高叫著指揮大家救援。

  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衆人合力擡出來,聶行風這才發現自己又離魂了,他走過去,聽有人給自己打氣:「小夥子還有呼吸,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了。」「放棄吧。」一位老人摸摸他的胸前,搖頭道:「這人五髒六腑都被撞爛了,沒得救了。」七竅流血,看來他這次撞得實在不輕,聶行風搖搖頭,走到自己身軀面前,老實說,看自己死亡的場景好詭異,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疾速傳來,他取出口袋裏的綠珠,又伸手撫上軀體的額頭。

  「你可不能有事哦,我辦完事後還得回來靠你回魂呢。」靈氣隨手掌緩慢度入軀體,金光在指間閃過,肺腑內裏的重創緩緩減輕。

  救護車趕到,醫護人員很麻利地把聶行風擡到了車上,看到車身印有聖安醫院的標志,他自嘲地笑笑:「最近住聖安的次數比住家裏還多,回頭我是不是該考慮考慮幹脆買下這家醫院算了。」身軀被撞成那樣,聶行風並沒有太擔心,雖然看上去鮮血淋漓,不過只怕到了醫院,要暈倒的會是那幫等待進行搶救的醫生們——車都被撞毀了,人卻只是輕傷,說出來鬼都不信,還好林純磬在聶家,相信以他的道行可以明白是怎麽回事,也好讓爺爺放心,否則兄弟倆一起出車禍住醫院,還命在旦夕,爺爺一定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現在只希望能盡快將麻煩解決掉,雖然他知道這次跟以往數次離魂不同,他對自己將來是否能順利回魂沒太大把握,不過,靈體出竅的唯一好處就是不必再受時空限制,瞬間移動跟喝咖啡一樣簡單,甚至不需要再靠什麽靈力感應了,因爲他已經很清楚帝蚩現在在哪裏。

  靈體在閃念中穿梭,回神時他已感覺到周圍陰森冰冷的氣息,天空烏雲密布,陰如黃昏,雷電在遠處交替閃爍,魑魅陰魂肆無忌憚地遊離在空間中,他知道自己進入了暗夜地帶,是屬于帝蚩的結界空間。

  前方驟然一暗,黑霧翻騰,四壁晦暗空間將他籠罩,只留一條筆直通道,嘶叫打鬥從不遠處傳來,是屬于修練者的靈氣,卻弱得可憐。

  聶行風奔過去,果然看到一只拖著大紅尾巴的小狐狸被陰魂們追得正歡,小狐狸身上還背著背包,慌亂中顯得有些滑稽。

  聶行風彈指出去,金光自指尖射出,將叫囂魍魉逼開,又上前拽住霍離尾巴,擡起來晃了晃,將他變回人形。

  「呼呼,董事長,你怎麽來了?」被一路追擊,霍離累得不輕,喘了半天才問出這句話,歪頭看聶行風,他是董事長,但似乎又有哪裏不同,他身上散發著莫大靈氣神力,是修道者仰慕的氣息。

  「有沒有看到你爹和張玄?」「沒看到大哥,不過剛才碰到了爹爹,他幫我攔住鬼怪的圍攻,讓我先逃,我不想獨自逃命,可爹爹好凶。」小狐狸癟癟嘴,委屈地說。

  「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先回去,我有另一件事讓你做。」聶行風把那顆綠珠給了霍離,說:「小白的魂魄在珠裏,它受了重創,需要靠綠珠的靈力療傷,你帶它回去,順便告訴爺爺,我很好,讓他別擔心。」「好耶,我就知道小白那麽凶,不會輕易翹辮子的,所以一直帶著它的貓身呢。」一聽小白沒事,霍離很開心,早把剛才的委屈忘光光了,歡歡喜喜接了任務,想了想,又問:「可是,我怎麽離開呢?那壞蛋很厲害,布下的結界我恐怕闖不出去。」「我送你。」聶行風轉身揮掌,金光輕易劈開了翻騰黑霧,他抓住霍離肩膀,將他推了出去。

  「聶大哥,那你呢?別讓我們等太久哦……」小狐狸話音未落,已經不見了蹤影,默默看著黑霧重將空間彌漫,聶行風輕聲道:「放心,我會回去的。」轉身繼續向前走,在附近徘徊的陰魂們被聶行風身上的罡氣所逼,不敢靠近,只圍繞在他周圍嘶嚎,聶行風的靈力其實並未完全複原,但業已蘇醒,剛才在爲霍離運功時又激發了潛在的罡正氣息,殺伐之氣霸顯,令陰魂懼怕。

  再向裏走,陰氣更重,空間愈顯黑暗,聶行風心髒鼓動不停,複蘇罡氣在體內飛速遊走,叫囂著覺醒的殺伐氣焰,金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淡光暈,隨著他的前行,將四周不斷罩來的黑霧輕易破開。黑暗空間彌漫著屬于帝蚩的氣息,帶著殺戮的陰森氣焰,讓他厭惡,卻又有種莫名的興奮,眼前似乎浮現出當年與帝蚩爭伐的激烈場景,而今,在萬年輪回後的今天,他們又再度重逢了。

  前方嘯聲猙獰,聶行風心頭突然一陣猛跳,魑魅陰氣中傳來淡淡的道者靈氣,是張玄。

  果然,走不多遠,就看到前面出現一片寬大空地,張玄和聶睿庭被各自反綁著吊在半空,他們的下方是燃著熊熊烈火的溝壑,壑裏火氣幽藍,散出陰恻恻的黑霧,是幽冥陰火,火焰直騰到半空才成灰燼,如此綿延不絕,弟弟靈體混沌,垂著腦袋墜在空中,張玄卻是清醒的,看到他,立刻掙紮大叫:「董事長,救我!」「刑,你終于來了,恭喜你靈台清明,我們老朋友又再次相遇了。」帝蚩站在陰火後方,目視聶行風,深瞳裏閃過陰森微笑。

  聶行風冷冷看他,萬年不見,他似乎沒什麽變化,優雅的舉止掩藏不住內裏的狠辣陰毒,黑暗至極的氣息,每靠近一分,就讓他多一分厭惡。

  「你叫錯名字了,我叫聶行風,跟你也從來不是朋友!」聶行風冷冷道。

  他已經記起了一切,當然也包括幼年那場車禍。汽車在沖撞下爆炸,逃出來的只有他一人,眼前是車身炸裂後的燃燃火氣,還有帝蚩那張陰笑的面孔,他看著自己,說:殺伐之神,這次你還逃得脫嗎?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本能地截住帝蚩的攻擊,他想當時帝蚩一定沒想到自己還擁有神力,才會被自己輕易擊傷,只能重新回歸蟄伏狀態,而自己也爲父母的身亡自責,潛意識地忘記了那場經曆。

  眼看黑焰不斷升騰,幾乎觸到張玄兩人腳處,聶行風沒心情跟帝蚩廢話,道:「放了他們!」帝蚩笑了,眼露不屑,「你已不是當年的殺伐之神,有什麽資格跟我這麽說話?別忘了,這裏是我的地方,想要在這裏救人,就拿出你的本事來!」他隨手打了個響指,陰霧彙集的繩索猛然下滑,張玄在大叫聲中,和聶睿庭同時向下墜去,在火壑上方堪堪停住。

  「住手!」見聶行風緊張,帝蚩啧啧嘴,伸指頭沖他搖了搖,「神應該是無情無欲的,刑,你已經失去了做神的資格,既然你這麽有情有意,不如我們就來玩個小遊戲吧。」他又搖了下手指,隨著繩索墜滑,吊著的兩個人下半邊身子已落入陰火正中,衣服被火燃著,燒卷起來。

  「獄火陰寒,即便是靈體,也會在瞬間燒成灰燼,現在一個是你的情人,一個是你的手足,你選擇救誰呢?」帝蚩臉上依舊帶著玩味的笑,眼神卻透出陰冷,中指彈出,兩道陰霧繩索應聲斷開,眼見兩人同時落入火中,聶行風慌忙縱身躍過,抱住張玄的身子,將他帶離險境,另一邊聶睿庭的身軀卻直直落入陰火溝壑,火焰驟熄,四周頓時暗了下來。

  腳下原有的踏處消失了,聶行風抱著張玄不斷在暗夜空間墜落,過了好久,才抵達底處,四周暗霧騰騰,像是與外界完全隔絕的空間,不過陰霧抵不過聶行風身上的罡氣,金光自他周圍淡淡閃現,透出恢弘莊嚴的氣息,令魑魅不敢靠近。

  張玄松了口氣,從聶行風身上下來,歎道:「沒想到在我跟聶睿庭之間,你會選擇我。」「剛才一切都是幻象。」聶行風淡淡道:「陰火也好,睿庭也好,都是帝蚩變出來蠱惑我的。」張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剛才那些不是幻象,你還會選擇救我嗎?」「不會,因爲你不需要。」黑暗中傳來聶行風肯定不疑的回答。

  光線太暗,暗到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一陣沈默後,張玄伸手打了個響指,四周頓時一片通明,他臉上平時俏皮嬉笑的神情已經不見了,換成一副沈靜容顔。

  「說吧,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他問。

  聶行風看著張玄,依舊是那張清秀面孔,聲音清淡平和,但他知道,他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了。

  張玄很聰明,看出自己識穿了他的僞裝,便不屑再演下去,藍瞳裏閃爍著滿不在乎的神情,桀骜、輕狂、倔強,還有不把這世間任何人或事放在心上的灑脫,就像當年的他。

  「也許你自己都沒覺察到,你在許多細節上都跟以前不同了,而昨晚當我向你提起有關我的戰神身分後,你並沒表露出太多激動時,我就知道你真的變了。還記得你出差時我曾給你打過電話嗎?你下榻的旅館旁發生了一場車禍,時間正是我跟你通話之後。」一個人不管怎麽僞裝,都無法瞞過枕邊人,只是聶行風不願那樣想,所以他一直說服自己相信張玄,直到再也無法說服爲止。

  他會調查張玄下榻旅館的事,與其說是懷疑,倒不如說是因爲不安。

  突然傳進話筒的女聲,任他再多豁達,都不可能坦然待之,所以,最終還是沒耐住疑惑,去做了查詢,誰知會收到有女人在旅館旁出車禍的消息,他說服自己那是巧合。之後那晚在公司,張玄淋浴回來,身上帶著怪異的黑暗氣息,他覺得奇怪,于是第二天一早去警衛室查看監視錄影,竟驚訝地發現張玄和帝蚩在走廊上說話的身影,後來霍離和小白就趕了來,說他們店裏鬧鬼。

  「小狐狸店裏攝下的影像是我施法抹去的,帝蚩那晚沒捉走他們,所以過來跟我商量,當時帝蚩隱了身,我沒想到你能看到他的影像,不過陳恺對付聶睿庭和你的事是帝蚩自作主張,事前我並不知道。」張玄說。

  最後那句話似乎很多余,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麽要解釋,也許他不想讓聶行風認爲自己真的那麽冷血,他只是個旁觀者,一直都是。

  「我知道,傲氣的你不會做那麽陰險的事。」聶行風話語有些苦澀,周圍亮如白晝,但對他來說,這裏跟其他空間沒什麽不同,都是一樣的黑暗,在他記起了張玄的身分後,他心裏就再沒光亮過。

  「所以,我一直沒懷疑你,即便我看到了小白在手機裏的留言。」小白在跟帝蚩決戰前,曾在手機裏留言,只有一句話——小心張玄。

  它一定是看出張玄有問題,才在出事的前一刻給自己留言示警,即便如此,他也還是不願相信,直到今早他因爲無聊,查看了張玄的電腦。

  張玄秀眉一挑,「我的電腦有什麽問題?」「我翻看了昨晚你幫我查找的有關帝蚩的資料,發現你的查詢記錄早在兩周前就存在了,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帝蚩這個人和心酒吧,可是卻一直都沒跟我說,甚至故意在我面前強調陳恺的惡行,來激發我潛意識裏的暴戾,我想不出你這樣做,除了是帝蚩的朋友外,還有什麽其他理由。」「喔,我的確是忘了刪去查詢記錄,沒想到你連這麽小的細節都注意到了。」張玄聳聳肩,道:「不過你說錯了一點,我跟帝蚩不是朋友,我從來就沒有朋友。」「可你在幫他不是嗎?故意給我電話引我來這裏,又在中途制造車禍,你……這麽恨我嗎?」張玄垂著眼簾,不知他在想什麽,聶行風也不說話,車禍造成他靈體離魂,令他想起了所有過往,也明白了張玄爲什麽要這樣做,而周圍散發的香水味也證實了他的猜想,那是張玄一貫喜歡用的CK。

  明明知道了一切,卻仍無可救藥的跑來救人,也許內心深處還存了一絲僥幸——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誤斷,因爲他曾經說過,即使不相信自己,也會信張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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