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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Ⅱ五 幢影(天師執位系列)》第11章
第十一章

  回到城堡,敖劍忙于照顧洛陽,聶行風和張玄便回了臥室。

  尼爾已從新聞現場直播中得知了跑車被炸的消息,取來葡萄酒給他們壓驚,等晚餐時分,張玄發現洛陽基本上已經恢複了精神,下來和他們一起用餐。

  「你沒事了?被綁架了好幾天,也很累了,該多休息休息。」張玄假意詢問。

  已經從聶行風那裏聽說了他對洛陽的懷疑,雖然只是懷疑,但也足以讓張玄對洛陽的好感降到了零,雖然是笑著詢問,眼眸裏卻半點笑意都沒有。

  洛陽似乎沒覺察到張玄的反語,微笑說:「全身還有些酸痛,不過幾天都沒動過了,活動一下反而好。」

  「你一直被關在理查德德德那裏?」

  「不,最先是在別處,中途又換了幾個地方,最後才到那裏。」洛陽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敖劍:「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被理查德德德派去的人得手,給大家造成了這麽多困擾,實在抱歉。」

  敖劍笑著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杯:「別這樣說,你也是爲了幫我才會被盯上。」

  張玄才不管他們兩人彼此脈脈含情的模樣,繼續插嘴:「他們沒爲難你?」

  「那倒沒有,可能是出于投鼠忌器的心理,除了限制我的自由外,其它一切還好。」

  「真奇怪,喬不像是個心慈手軟的人,連我家董事長都沒少挨他的拳腳呢。」

  洛陽神色未改,淡淡說:「聽說他們剛丟了一批貨,正急著找貨,所以才暫時沒對付我。」

  「不知你跟我家董事長最先是不是被關在同一個地方,那裏遭到襲擊,所有人都死了,我家董事長還被打了致死量的麻醉劑。」

  張玄問話時一直盯著洛陽,所以洛陽眉間一閃而過的躊躇沒逃過他的眼睛,他發現自己這招投石問路用得實在高明,正要繼續問下去,眼前的餐盤被聶行風拿走,對尼爾說:「能麻煩你把牛排烤到全熟嗎?他胃不太好,吃不了半生不熟的東西。」

  誰說他胃不好?他最喜歡八分熟的牛排啊,沒等張玄解釋,餐盤已被尼爾接過去,他轉頭怒瞪聶行風,聶行風卻把酒杯遞給他。

  「公爵這裏的藏酒不錯,嘗嘗看。」

  明白聶行風是不希望他繼續問下去,張玄很郁悶地接過酒,以喝酒代替了聊天。

  聶行風松了口氣,真怕小神棍不顧地點場合,一鼓作氣問下去,剛才那口吻就像審犯人一樣,真難得洛陽沒惱火。

  吃完飯,兩人告辭。他們離開後,敖劍遣散了在周圍服侍的人,把目光轉向洛陽,「你這次不告而別,讓我很擔心。」

  「喔?我們的公爵殿下也有擔心的事情嗎?」洛陽輕笑,拂散了眉間淡淡的冷意,「事起倉促,不過我記得事後有跟您聯系。」

  「事前我不知道,更沒想到你會任由理查德德德綁走。」

  「因爲我很想贏這場賭局。」洛陽轉著手中的酒杯,鮮紅水酒隨著杯的轉動折射出一道道魅色的光。

  敖劍也微笑:「我從未輸過。」

  「我也是。」

  敖劍起身,站到洛陽背後,拂拂他耳邊秀發,而後從後面圍擁住他,輕嗅屬于他的氣息。清淡的體香,在闊別數日後讓人更覺留戀,他依稀還記得當年相遇時少年青澀倔強的模樣,漫天飄舞的桃花,還有那個在花雨下揚劍翻飛的身姿,血染紅了翩翩飛舞的花瓣,冰冷、絕望、憤怒的情感,此刻想起,才恍然覺到,那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怎麽了?」難得的緊密貼靠,洛陽突然感覺心跳有些失衡,生怕被對方發現他的心緒,洛陽移動了一下身子,不露痕迹地避開了敖劍的輕擁。

  知道他的脾氣,敖劍沒有再繼續貼靠,而是靠在桌前,側頭看他,微笑說:「想起了我們桃林相遇時的情景,一身紅衣,仗劍殺敵的你真讓人驚豔。」

  「我當時穿的是白衣,那是被血染紅的。」洛陽眉頭不經意地微皺,不明白敖劍怎麽會突然提起那麽久以前的事。

  「白衣的你也很好看。」敖劍繼續笑著恭維。

  額頭一涼,洛陽的手放肆地按在他頭上,「您醉了嗎?還是不太舒服?」

  手腕被拉住,敖劍向前一帶,洛陽刹不住腳,撞進了對兩人來說過于暧昧的距離裏。他很吃驚,今晚的敖劍很不一樣,他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那段往事,更不會對自己太過親密,這個男人雖然殘酷冷血,生性風流,但對自己一向都彬彬有禮,然而此刻,他看到對方露骨的占有欲和情色,毫不掩飾地透過銀眸向自己傳達過來。

  想到那是因爲自己的不告而別而引發的不快,洛陽笑了,心裏有種小小的勝利感,看著敖劍,眼神有些迷惘,許多往事在刹那間一齊湧了上來。

  愛這個字,甜蜜又苦澀,美好又恐怖,就像最絕望的咒語,受了詛咒的人永生都無法得以解脫,或者,也不想去解脫……

  「你還在想著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

  洛陽幾乎要問出這四個字,不過對方隱忍的不悅告訴了他答案,他一愣,隨即微笑:「爲什麽這麽問?」

  「因爲你始終不肯答應把右眼變成相同的顔色。」敖劍不快地說,猜想那是洛陽出于對那個男人的留戀,因爲那是他喜歡的瞳色。

  洛陽的雙瞳是紫色的,那是他原有的瞳色,但在遇到敖劍後,爲了續命,他的左眼被敖劍轉成了琥珀色,以示臣服,不過右眼卻一直保持原色,敖劍一直都沒在意,不過在洛陽不在的這幾天裏,他突然有些在意了。

  千年前洛陽看自己的眼神是敬畏,千年後敬畏轉成了尊重,而現在,敖劍不悅地想,雖然洛陽語氣仍是尊重,但氣勢上,他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洛陽已經跟自己並駕齊驅,甚至,他很懊惱地發現,在洛陽不在的日子裏,他許多事都做得一塌糊塗,那個跟隨了他那麽久的無影,連洛陽的一半都比不過。

  「爲什麽希望我換瞳色?」

  像這樣的問話,千年前的洛陽絕不敢問,不過輕柔嗓音弱化了質問的語調,不僅不讓人反感,反而讓他不忍再去逼迫。

  「因爲那是徹底屬于我的證明。」敖劍說,話中霸道自顯。

  洛陽抽回了被抓住的手,後退兩步,微笑看他:「爲什麽是我屬于您?而不是您屬于我呢?」

  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敖劍徹底怔住,看著洛陽施施然離開,他笑了,說:「我想喝你泡的咖啡。」

  「我還是病人。」

  洛陽冷淡地說,頭也不回地離開,不過目的地卻是廚房。敖劍跟了過去,看他拿出杯具,放進咖啡粉,調好水溫開始煮沸,簡單的工序做得分外細致,舉手投足間透出長年養成的優雅,讓人感覺看他做事都是一種極美的視覺享受。

  「把頭發留起來吧,長發更適合你。」

  洛陽的脊背微微一僵,隨即說:「現在已經很長,再長,會比較難打理。」

  敖劍沒再勉強,只是立在旁邊默默看著洛陽煮咖啡,一刻鍾後,香噴噴的咖啡端到他面前,外加一盅鮮奶,是他最喜歡的搭配。

  敖劍接過咖啡杯,見洛陽轉身離開,突然問:「那針麻醉劑是怎麽回事?」

  洛陽腳步一滯,繼而轉頭看他,「是我打的。」

  「你不是那種枉顧人命的人。」

  洛陽不置可否,敖劍眉頭一挑,似乎想到了什麽,微笑中閃過狡黠:「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們會怎麽處理這件事。」單從張玄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來,在他心裏,洛陽毫無疑問已被列入第一危險人物。

  洛陽的紫眸裏拂過一線潋滟水波,淡淡說:「不管怎麽處理,絕對是您想要的結果。」

  第二天,理查德德德的律師給敖劍帶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理查德德德死前修改過遺囑,將遺産的半數贈予李蔚然,剩下的半數歸喬。當聽說遺囑是在兩天前修改的,敖劍淡淡說:「手腳倒快得很。」

  理查德德德的律師爲伯爾吉亞家族服務多年,在接到理查德德德修改遺囑的要求時,就覺得蹊跷,猶豫後決定向敖劍彙報,畢竟,現在在伯爾吉亞家族裏,真正的主人是敖劍,得罪了他,自己今後就別想再在律師界混了,不過在他還沒跟敖劍聯系之前,理查德德德便已死于非命。

  警方也打來電話,說現場勘查結果證明理查德德德是死于自殺,他留在書房的遺書算是最好的證明。

  敖劍派尼爾去警局處理相關事宜,尼爾走後,無影說:「李蔚然敢明目張膽地將理查德德德的財産據爲己有,看來是等不及了。」

  敖劍倒沒在意,他猜李蔚然可能是看出理查德德德有所警覺,不太好控制,所以索性用法術讓他修改遺囑,然後殺人滅口;之所以擄走喬,可能是想通過他來牽制理查德德德名下的産業,如果那個真正的敖劍還活著的話,可能也會成爲李蔚然控制下的傀儡。

  「最近他們派來的探子不少,要不要我去警告一下,讓他們別太過分?」無影請示。

  「門面上的事尼爾會處理,至于探子,」敖劍掃了無影一眼:「有人送食物給你,你該高興才對。」

  他雖然喜歡吃鬼,但最近發現尼爾的料理做得比陰鬼美味多了,不過這話無影可不敢在敖劍面前亂說,只能點頭答應。

  聶行風和張玄也很快聽說了遺囑的事,不過伯爾吉亞家族內部紛爭跟他們無關,洛陽找到了,也等于張玄接下的任務順利完成。

  早飯後,他請敖劍將報酬的余款轉帳給偵探社,然後應聶行風的約去購物。

  「白目最大的好處就是在金錢方面不小氣。」張玄一語雙關,笑眯眯地說。

  雖然洛陽最終不是他們找到的,但他絕不會因此而不好意思收錢,敖劍既然肯出這麽大一筆金額,證明這個案子值得這個價錢,想到聶行風還爲此被打致死劑量的麻醉劑,他就覺得沒趁機多敲詐敖劍一筆已經很有仁義了。

  「洛陽給你打麻醉劑這筆帳我會好好跟他算。」

  「事情還沒完全厘清,別輕舉妄動。」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有時候我們看到的未必真實。」

  一直以來,洛陽給聶行風的感覺都不錯,他想不透洛陽這樣做的原因,如果給他打針的是那個變態李享,倒還說得過去……

  一個念頭在腦海裏迅速騰起,聶行風正要說話,就見無影從對面走過來。無影最近幫敖劍管理城堡的許多事務,所以大多時候都以人類身分出現,除了那個永遠無法映出的影子。

  「那個,你,過來!」

  張玄像召喚服務生一樣沖無影打了個響指,後者猶豫了一下走過來,向他微鞠了一下躬,生疏的動作,證明他很不習慣服侍敖劍以外的人。

  「人你們關了很久了,打算什麽時候放?」

  看到無影在聽了這話後一臉呆滯狀,聶行風差點笑出來。

  「那個……」

  張玄一擺手,制止了無影的解釋:「不放也無所謂啦,反正對他們來說,在哪都一樣,不過別忘了給他們送飯吃,尤其是我家小寵物,它的那份要多加瓶酒,至于酒的種類嘛,越貴的越好。」

  張玄說完,拉聶行風離開,走出城堡後,聶行風忍不住笑道:「我很想看看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那種鬼東西,不看也罷。」

  張玄拉聶行風來到車庫,選好自己中意的一輛車,瞥聶行風:「董事長,我們真要去購物?」

  「不然你以爲?」

  「我以爲你會去查喬的線索,或者李蔚然。」

  「我改變主意了。」

  「昨天你還急著查喬,今天就換成購物,董事長你這種思維方式算不算朝三暮四?」

  聶行風坐進車裏,瞥他:「那你去不去?」

  張玄立刻跳上車,以實際行動作了回答。

  聶行風把車開出去,走了一程後才說:「錢已經拿到手,以後的事別管了。」

  「你以爲你可以抽身出去?」

  沈靜的回聲,不像平時總喜歡叽哩呱啦的小神棍,聶行風一怔,轉頭看張玄,卻見他眼簾擡起,微笑:「那白目出了這麽一大筆錢,不會輕易罷手的。」

  碧藍雙瞳,透著他熟悉的清亮質感,一瞬間聶行風有種錯覺,剛才的張玄像是陰靈附體,那麽的陌生。

  「怎麽了?」

  「沒什麽。」聶行風搖頭,制止自己的怪異想法。

  他不是不想去查,而是不想按照敖劍布的棋局去走,李蔚然既然將理查德德德的資産留下一半給喬,在短期內就不會加害他,與其它們在前面沖鋒,讓敖劍坐享其成,倒不如把爛攤子推給敖劍,至于李蔚然,他遲早會找上自己,否則李享就不必特意留下名片了。

  所以……先購物好了,張玄還拿著敖劍的信用卡呢,不花白不花。

  于是,一上午時間聶行風和張玄都在購物中度過,隨看隨買,然後付款郵寄,吃午飯的時候張玄已經累趴下了,啜著杯裏的熱可可說:「我把今後十年的購物計劃都提前完成了。」

  「如果購物累了,可以去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客房休息,做一下腳底按摩,泡泡溫泉浴,我想這張卡的額度應該夠付帳。」

  張玄頭枕著胳膊歪頭看聶行風,突然發現他養的招財貓其實很陰險,不過這張剛毅細致的臉龐怎麽看怎麽帥氣,看著看著,張玄臉上浮出詭笑。

  「董事長,你不介意伺候一下你的情人吧?」

  光是想象自己躺在總統套房的躺椅上,享受招財貓的愛心按摩服務,張玄藍瞳就笑得眯了起來,感覺人間極樂不過如此。

  看張玄的表情,聶行風就知道他現在又在轉什麽花花念頭,不過沒打擊他,想享受就去享受好了,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錢。

  得到首肯,張玄立刻付帳,准備去享受總統級待遇。可惜計劃永遠不如變化快,兩人剛上車,手機就響了起來,張玄掏出來一看,是缇娜的來電。

  「我有種預感,我們的浪漫之旅可能要泡湯了。」嘟囔著,他掏出芯片插進手機後接聽。

  『張玄,馬上來,我知道喬的下落了,剛才有聽……說……』

  缇娜似乎非常驚慌,話說得很快,又一半意大利語一半中文摻和在一起,張玄半天才聽懂,忙問:「你在哪裏?」

  『家,我家……』

  後面又是一大串意大利文,顯然缇娜慌亂到極點,本能地用母語交談,聽出不對勁,聶行風急忙拿過手機,用意大利語發問:「告訴我你家的住址。」

  『蒙提、蒙提拿破侖街四百八十五號……快來,我父親很奇怪,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話……不是自言自語,他好像是在和自己的影子交談,他被魔鬼附體了,我好怕……』

  接下來是激烈的哭聲,隨即是東西砸下的亂響,缇娜好像在急跑,急促的呼吸聲通過話筒傳達給聶行風。

  「別亂,我馬上去,先找個小房間躲起來。」聶行風說完,想到缇娜提到影子,又急忙說:「把窗簾拉起來,別讓光進來。」

  手機裏似乎傳來缇娜的回應,聶行風還要再說,通話已經斷掉了。

  聶行風將手機還給張玄,後者看他,藍瞳裏滿滿的哀怨:「我們的浪漫之旅……」

  「驚險之旅比較適合我們,節哀順變吧,帥哥。」聶行風啓動引擎,將車急速飄了出去。

  半小時後,聶行風按照缇娜給的地址來到她家,那是棟灰暗色調的建築物,外觀並不十分豪華,卻莊嚴氣派,印刻著屬于上流貴族的氣勢,不過今天是陰天,灰暗樓房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再加上門前樹蔭過多,無形中遮住了陽氣滋生。

  張玄仰頭看房子,很肯定地說:「意大利一定沒有風水師,居然把玄關建在死門上,門口還正對樹,迎門見樹,主家丁不旺,家裏必有人久病難愈……」

  聶行風扯著他衣領,將啰啰嗦嗦的家夥扯下了車,來到門前,按響門鈴,卻無人回應,四周樹影婆娑,渲染著肅殺氣氛。

  張玄掏出鐵絲幾下別開了門鎖,嘟囔:「爲什麽有錢人都喜歡把房子建在樹蔭下,搞得陽氣都被遮住了。」

  門開了,裏面有些陰涼,窗簾低垂,遮斷了戶外日光,張玄打了個激靈,「好重的陰氣。」

  「是空調沒關。」聶行風走到牆邊,把開得正強的冷氣關掉了。

  張玄臉上有些讪讪,從室溫幾乎達到冰箱冷藏點的程度來看,空調吹了很久卻沒人來關,不是這裏沒有人,就是出了事,讓人根本沒時間理會空調。

  冰冷感覺並沒隨空調的關掉消失,而是越來越濃,夾雜著死亡殘暴和狠惡的氣息,是聶行風最討厭的感覺。隨張玄往樓上走,恍惚中只覺眼前鬼影幢幢,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瘋狂開槍,他身後的牆壁上聳立著一個龐大黑影,似乎是他的影子,似乎又不像,仿佛是附身在男人身上的惡靈,惡毒的指揮他做出瘋狂的行徑。

  有人斜靠在牆上,看著男人肆無忌憚地殺人,嘴角微微翹起,帶著變態的笑欣賞自己的傑作。聶行風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手掌卻穿過了那些幻影,影像消失的那瞬間,他看到李享臉上一閃而過的陰笑。

  「董事長你怎麽了?」

  聶行風回過神:「我看到了一些不想看到的東西。」

  或許不是看到,而是感應,李享故意讓他感應到的殺戮畫面,雖然這裏沒有血迹留下,但存留的嗜血氣息不亞于任何一個凶殺現場,引導這場暴虐殺戮的元凶,不可原諒!

  「我知道喬的那些手下是怎麽死的了。」他喃喃說。

  「怎麽死的?」張玄走上二樓,邊環視四周邊問。

  「那些人頸上的傷口不是被刀所傷,而是道符。」

  紙堅硬起來,比刀更鋒利,更何況是印有符咒的道符,聶行風想,以李享的身手,絕對可以做到這一點。

  「有道理。」張玄說完,想了想,歎氣:「可惜我還做不到。」

  他沿走廊把門一扇扇打開察看,有幾間房裏躺臥著中彈倒地的人,證實了聶行風看到的幻影不久前曾在這裏上演過。

  在看過數個房間後,張玄在一扇門前停下,擡手推門時,絕望恐懼的氣息透過厚重門板傳到他手上,有種感覺,門裏面將是他不想看到的景象。

  聶行風幫他推開了門。

  裏面是間化妝室,只有朝南一扇窗戶,窗簾放下,導致房間很暗。光線隨房門的打開斜射進去,光束的盡頭,一個纖細身體斜靠著牆壁倒在地上,女生隨身攜帶的小化妝包散亂的攤在她身邊。

  金黃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頰,但從女生身形和服飾來看,應該是缇娜。

  「她是被掐死的。」

  脖頸上的掐痕很明顯,聶行風伸過手,幫缇娜阖上因驚恐而瞪大的雙瞳。

  「如果我的預知力再強一些,也許就可以救她了。」見聶行風臉色難看,張玄在旁邊小小聲說。

  「這不關你的事。」

  聶行風甚至有種古怪的想法,也許敖劍看出了缇娜將會死于非命,才會放過她,這跟張玄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惡的是那個面慈心狠的公爵,還有動手殺死女孩的人。

  「是李享做的嗎?」張玄偏頭問他。

  「我想也許是她的父親。」

  幻影中那個狂亂開槍的是中年意大利男人,從他的氣度來看,該是這裏的主人,沒人會傷害自己的孩子,但當人的欲望仇恨,甚至野心被控制時,他已經不能稱爲是人類了,這樣的人可惡,但控制他的人更加惡毒。

  房間面積很小,缇娜的確照他所說的找了個狹小地方躲避,可她忘了這裏是四面都是鏡子的化妝室,只要有一點點光,鏡子的相互反射就會將光芒轉化成幾倍以上,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就算當時缇娜能躲過她父親的緊逼,李享也不會放過她。

  「你有沒有發覺,死在這裏的都是老人婦孺?」張玄看聶行風,半開玩笑說:「是不是年輕人都被李享帶去訓練成影子死士了?」

  「很有可能。」

  「不過上次喬的手下都沒被帶走。」

  「可能當時李享急著追蹤喬,來不及用法術。」聶行風在房間四處打量,隨口說:「或者那晚在理查德德德的別墅裏我們讓他損兵折將,他得及時補充新血。」

  腳步在窗前停下,一支擰開蓋的唇膏孤伶伶躺在窗簾下,聶行風撿起來,見唇膏頂端摩擦得很厲害,他微一皺眉,視線向上移動,伸手扯住窗簾中間對縫的地方,嘶的一聲,厚實帷簾在他的扯動下滑到了一邊,露出簾後的牆壁。

  張玄湊過來,見窗台下歪扭寫著「78」的字樣,不過再仔細看,又好像是「7」和反過來的「B」,後面還跟著一條長長的劃線,可能缇娜寫到一半就被拽開了,不過垂下的窗簾遮住了她的留言,讓李享疏忽了過去。

  偵探小說裏常用到的招數,一個人死亡之前的最後留言,一定至關重要,可是這也是張玄最討厭的,真希望缇娜要嘛多寫一些,要嘛一個字別寫,臨死還玩猜謎遊戲,明知道他最不擅長的就是猜謎嘛。

  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于是張玄把求救目光投向聶行風,聶行風沒說話,做了個背朝窗戶寫字的動作,張玄立刻恍然大悟,反手寫字的話,看的時候要上下顛倒過來,于是他將字翻轉過來看,然後……

  「BL?」待看明白是什麽後,張玄立刻轉頭看聶行風,藍瞳裏溢滿了吃驚色彩:「BL,不就是Boy's Love這女生好恐怖,臨死前還對同性愛這麽執著!」

  「張玄。」聶行風揉揉額頭,深吸口氣,以求自己在解釋之前先別被氣暈過去,「BL,是Bill Of Lading的縮寫,中文稱提單,貨物出關時船運公司給發貨人發行的最重要的憑證,這是基本常識!」

  張玄半張開嘴巴,眨眨眼,一臉景仰狀看他,「那董事長,你的基本常識起點一定很高。」

  懶得理會張玄的插科打诨,聶行風低頭思索缇娜在臨死前寫下這個詞的用意。殺她的是她的父親,所以很顯然它不是指凶手,缇娜在電話中提過喬,李享也說喬會離開這裏,難道喬將被裝在貨櫃裏運走?

  極其怪異的想法,不過如果對手是李享的話,聶行風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立刻拉張玄出門,說:「馬上找台電腦來。」

  「董事長你當計算機是餡餅嗎?隨時從天上掉下來?」

  嘟囔歸嘟囔,不過張玄做起事來絕對雷厲風行,沒用兩分鍾,一台精裝筆記型計算機就被他從某個房間裏找到了,拿到客廳,接通連線,然後擡頭看聶行風,等候指示。

  難得看到這麽認真的張玄,聶行風問:「你最近的駭客技術有提高嗎?」

  「有沒有提高我不知道,但絕對比你強。」

  這倒是實話,聶行風沈吟:「先連上海關網,利佛諾的那個,它是離佛羅倫薩最近的港口,如果李蔚然要出貨,一定選那裏。」

  「什麽……海關網?」愣神三十秒後,張玄無辜地眨眨眼:「董事長你讓我入侵意大利的官網?我不懂意大利文耶。」

  這一點聶行風真忘記了,于是先進入利佛諾的海關首頁,裏面有英文語言選項,他選擇後把計算機推給張玄。

  「查一下從昨天上午開始是否有以立貝茲或李蔚然名義發行的提單。」

  「喔。」

  不太明白聶行風想查什麽,張玄只好照吩咐去做。他英文口語不行,不過在破解程序方面的知識還是很深厚的,很快就進入海關內部程控中心,將昨天發行的提單表全部列了出來,裏面屬于立貝茲和李蔚然名義的共有十幾個貨櫃,分別運往各國,張玄又沒辦法了,于是轉頭看聶行風。

  聶行風看著列表沈吟:「今天周五,提單已經報出來,四截六開,船只應該明天出航,CFS被海關抽查的機率最大,不可能藏人,刪掉。」

  「董事長,能麻煩你用地球語言跟我溝通嗎?」

  「聽不懂沒關系,照做就好。」

  張玄老老實實把標有CFS字樣的貨櫃取消了,頁面頓時少了許多,余下的四十尺櫃和二十尺櫃的貨櫃提單共有四票,聶行風想了想,又讓張玄查尋這半年來跟立貝茲家族和李蔚然合作的船運公司名單。張玄照做,很快,各家船運公司名單列出,一家名叫斯特朗波的公司首當其沖,跟他們的合作次數最多,而且運行目的港都是中國。

  聶行風把頁面轉到明天的貨櫃上,果然有一票是由斯特朗波公司發行的,發貨人是李蔚然,四十尺長的貨櫃,編號爲STLU4825463,發票內容寫的是皮革制品,船只在利佛諾海港停泊,明日十點出港。

  聶行風看完船號,又進入外輪代理公司網頁,讓張玄調出明天出港貨輪的貨櫃配載圖。找出貨櫃所在的位置,張玄根本就是執行工具,怎麽撥弄怎麽動,根本看不懂那些花花綠綠的配置圖片。

  聶行風看完後,轉身下樓,張玄急忙跟上,叫:「你不會認爲李蔚然把喬裝在貨櫃裏運到中國吧?他會憋死的,而且一個大活人在貨櫃裏,也不可能通過海關。」

  「喬的手下也不少,李蔚然如果通過正常路徑帶走他,一定會被發現,現在貨櫃大都有安通風裝置,還有李享那個道術高手在,一定有辦法保證喬的生命安全;至于海關方面,這種四十尺櫃被抽檢到的機率幾乎是零。」

  聶行風奔到樓下車前,張玄隨之跳上車,並習慣性地系好安全帶。董事長要飙車了,天師第六感向他報備,果然才剛坐穩,跑車就如箭般射了出去。

  「你懷疑那家船運公司跟李蔚然勾結?」飛速行駛中,張玄覺得無聊,于是問。

  「船運公司、貨代、甚至海關,可能都有人被收買,像李蔚然或敖劍這種生意人,如果不在整個航運相關部門裏安排人手,根本寸步難行。」

  「那你還敢單槍匹馬去救人?」

  「誰說我單槍匹馬?」聶行風瞅瞅身邊的情人,「不是還有你嗎?」

  「拜托飙車時看前方!」看到他們幾乎跟一輛貨車擦貼著經過,張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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