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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Ⅱ五 幢影(天師執位系列)》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情人把你賣掉了。」李享靠近他,在他耳畔惡意地說:「爲了一百萬歐元,他說出了能從你身上拿到索千秋的辦法。」

  聶行風怒視張玄,張玄有些膽怯,把頭微微別開,冷冷道:「你這麽看我幹什麽?是你先出賣我的,被追殺時,你爲了救喬舍棄了我,我這樣做也是爲了自保。」

  「我那是不得已,我現在不是來救你了嗎?」

  「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你了!跟著李先生,有財有權,強過每天被你呼來喝去,你最好是跟他合作,否則……」

  「否則怎樣?」

  「拿走索千秋,我們一刀兩斷!」

  「你……」

  聶行風還要吼他,背後傳來保險栓拉下的響聲,李享笑道:「這是不是就叫做道不同不相爲謀?行風,命只有一條,你是不是要再好好想想?」

  「不!」聶行風毫不猶豫地否決。

  李蔚然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天賦異禀,心智過人,這樣的人材如果籠絡到手,對他的計劃將是一個完美的添補,可惜對方放棄了,無法用的東西,即使再好,也沒留下的必要。

  李蔚然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盤算著在拿到索千秋後看看是否能用法術將聶行風的暗影喚出來,讓暗影驅使他效力。

  「你不是說他讓你把索千秋封印在身體裏嗎?要怎麽樣才能拿出來?」李享問張玄。

  李享跟聶行風離得很近,憑道術修爲,可以感覺到他體內有股被封印的強大力量,所以對張玄的話信了大半。

  他不敢小觑,在用槍口指住聶行風的同時,另一只手做了個制伏手印壓在聶行風背心上,讓他無法輕舉妄動。

  「很簡單。」張玄走近聶行風,看著他,突然伸手按在他心口,道:「只要催動功力把它引出來就行。」

  張玄掌上發力,聶行風突然感到心口一陣劇痛,不由自主彎下腰,很自然脫離了李享的控制。痛楚令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拼命大口呼吸,張玄連連催發功力,只讓他更痛苦,卻無法從他體內拿出任何東西。

  「怎麽回事?」

  事情太詭異,見聶行風已痛得半跪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李享收回手印,看身旁的師父。

  李蔚然也是眉頭緊鎖,把目光投向張玄,張玄很無辜地搖頭:「按照我封印的法術,要喚出索千秋很簡單,可能董事長爲了保險,又讓人加了一層封印。」

  李享冷笑:「保管得這麽嚴密,看來他的野心也不小,不如快把那個施術人找來,一起解除封印。」

  「那個人已經死了。」半晌,聶行風緩了過來,擡起頭淡淡說:「所以,現在這個世上除了我自己外,沒人能拿到它。」

  東西近在咫尺,卻無法取到,李蔚然也有些急躁,臉上神情卻依舊溫和,柔聲說:「我們勉強拿,你也遭罪,這又是何苦?不如選擇跟我合作?財富、權力、永生,所有你想要的,應有盡有……」

  「你所說的我都擁有了,至于永生……」聶行風淡淡一笑:「我只要一輩子就足夠,太多的,沒福消受。」

  「該死,你再敢拒絕一次,將會比喬更痛苦!」李享惱羞成怒地罵。

  他們淪落到這番境地都是拜敖劍所賜,他們小看了那個人,更沒想到他的力量居然強大到可以改變被他們所控制住的那些要員的意志,所以索千秋從最開始的可有可無變成了必須,沒有它,他們在短期內就必須以這種見不得人的形式存在,十幾年的心血一朝化爲烏有,李享很不甘心,他們現在急需用索千秋改命,改回他們被通緝前的狀態。

  張玄聳聳肩:「你現在就算殺了他,東西也一樣拿不出來,其實兩物合璧,也不一定非要將索千秋拿出來才行。」

  李享眼睛一亮,征詢的目光轉向李蔚然,說:「只要用一半索千秋的法咒召喚,也可以將神器合璧。」

  「咦,我還以爲這只是我的推測,沒想到你也知道這種召喚術。」

  聽到張玄驚訝的叫聲,聶行風很慶幸自己現在弓腰低頭,否則一定會忍不住笑場。

  聽了李享的話,李蔚然猶豫了一下,似乎不想將索千秋拿出來,李享有些急,催促道:「師父!」

  李蔚然擺手讓他稍安勿躁,他當然知道李享的想法沒錯,在封印之人不在的情況下,以神器的力量召喚另一半,是唯一的做法,而且,在現在四面楚歌的局面下,也不容他再猶豫。

  「你是不是不信我呀?」見李蔚然沈吟不語,張玄眨眨眼。

  李蔚然的確不相信張玄,不過想到這個神棍還有用,不能撕破臉,于是急忙否認,張玄聳聳肩,「懷疑也無所謂啦,反正我是拿錢辦事,你們如果不放心,那我只管解封印,召喚神器的事你們自己做。」

  這倒是個好提議,李蔚然沈吟後,交代了隨從幾句,很快,隨從將一個做工精致的檀香木盒拿來。李蔚然接過來,手撫在盒面接縫處的一道黃符上,念動符訣,將加附在盒上的符鎖打開,索千秋的半環銀器靜靜躺在盒內。

  李蔚然拿出索千秋,修長的手指在神器上來回撫摸,像是撫摸心愛的寶物,良久才將索千秋遞給李享,示意他動手。

  李享接過來,藍瞳裏閃過貪婪的光彩,隨即轉頭看聶行風,陰陰一笑,手指撫摸著銀器上的符咒字迹,開始慢慢念動,張玄則同時將手放在聶行風的心口前方,做解封手印。

  很快,一道銀光從銀環上騰起,繼而飛速遊走,隨著兩人口訣越念越快,光芒也越發湛亮,像是有種無形的牽引,在與聶行風的身體間連出一條銀線,四周一片寂靜,連李蔚然也被眼前這一幕震懾住,眼睛死死盯住索千秋,恨不得在下一刻就將它的另一半攫到手中,成爲神器真正的主人。

  就在這時,原本半跪在地上的聶行風突然躍身立起,李享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黑洞洞的槍管對准自己心口。

  本能地,他閃身躲避,子彈射在了手腕上,銀器拿捏不住,落了下去,張玄很漂亮地一個半旋身,探手接住,左手在轉身時已掏出了手槍,向李蔚然射去。

  事發突然,不過李蔚然反應很快,千鈞一發之際順手扯過身旁一個手下,子彈盡數打在那人身上,隨即轉動椅輪,以飛快的速度向後退去,並發出指令。

  很快,隨從們形成一堵人牆擋住了張玄的視線,李享也趁機翻身滾開,他左手傷得很重,隨著他的翻滾在地上灑下一道血線。

  「該死的!」李享大聲咒罵。

  成功將索千秋拿到手,張玄洋洋得意地向他亮了個罵人的動作,算是回應。

  李蔚然在衆人身後,看到張玄跟聶行風並肩靠在一起,兩人各持一槍,面對數十倍的對手,卻都毫無怯意。

  聶行風身上沒槍,那槍一定是張玄給他的,而自己居然沒看出張玄是怎麽給他的槍,送槍,射擊,奪物,一連串的動作做得行雲流水,既准狠又快捷,若非自己反應及時,此刻早身中數槍了。

  氣極反笑,李蔚然恨恨道:「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是你先算計我們的。綁架我家董事長,派影子追殺我們,還劫持我,你說這筆帳該怎麽算?」張玄笑盈盈地回答,藍瞳卻一片陰冷,是笑意無法達到的深寒。

  聶行風的槍口指向人牆,人牆後是李蔚然的頭部,那位置控制得相當准,如果沒有人牆遮斷,李蔚然毫不懷疑那顆子彈絕對可以穿破自己的眉心。他握輪椅的掌心微微滲出冷汗,突然明白,跟聶行風和張玄作對,得有自掘墳墓的覺悟。

  「我們永遠不可能成爲拍檔,因爲我已經有了這世上最好的拍檔。」仿佛透過人牆看到了李蔚然的失措,聶行風淡淡道。

  張玄挺了挺腰板,「那當然,像我這樣又聰明又英俊的情人上哪找?」

  聶行風皺皺眉,發覺自知之明這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小神棍的辭典裏,就聽他問自己:「剛才有沒有弄痛你呀?」

  「沒有。」剛才其實沒那麽痛,大半是他裝出來的,于是也問:「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沒,不過董事長你來得真夠晚,幸虧我聰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你也很聰明耶,知道我的目的是索千秋。」

  「你也就那麽點心眼。」

  張玄用眼角不快地掃他,嘀咕:「這好像不是在誇我。」

  「你們……」李蔚然滑膩冷森的話聲從人牆後傳過來:「費盡心思弄到索千秋又怎樣?不知道使用它的秘訣,它根本就是廢鐵而已。」

  「誰說我要用它?」張玄揚揚手裏的銀器,然後將它放進口袋,微笑:「我只是要毀了它。」

  「什麽!?」

  如果說寶物被盜讓李蔚然惱怒的話,那麽此刻張玄的話則令他徹底震驚。

  「其實我根本沒有另一半。」雖然看不到李蔚然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狂怒憤慨,聶行風有些憐憫地說:「另一半索千秋早就被毀掉了。」

  李蔚然再沒說話。他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東西丟了還可以再尋回,但如果被毀掉的話,就如同毀掉了他大半的希望。

  他設想過很多結果,但實在沒想到會是這樣,那麽神奇珍貴的寶物,居然有人毀了它,他恨聶行風,更恨自己,爲什麽不在第一時間將東西追回。

  「你是蠢蛋!你們都是蠢蛋!」他低頭喃喃咒罵:「你可知道你毀的是什麽?那麽珍貴的寶物,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件!」

  「因爲我不信改命。」聶行風淡淡說:「或者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命運,所謂的命運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當你想改變時,證明你已經是輸家。」

  張玄側頭看聶行風,覺得自家招財貓說這話時簡直帥呆了。

  「混蛋!」

  這次發怒的是李享,他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不知用了什麽法術,手腕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聽了聶行風的話,他發出陰恻恻的笑聲:「既然神器已經被毀,你們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他一揚手,所有槍支擡起,指向兩人,只聽李蔚然冷冷的聲音道:「解決他們!」

  李享應下,眼神移過來,他笑容咧得更厲害,像是剛剛覓到獵物的毒蛇,不著急立刻吞食,而是欣賞他們臨死前的恐懼,當作犒勞自己的勝利感。

  「我會讓你們死得很難看。」臉上泛著陰慘慘的笑,李享輕聲說。

  人牆開始向兩人逼近,張玄慢慢向後退,小聲問:「老家夥溜掉了,怎麽辦?」

  「先逃出去再說。」

  聶行風剛說完,槍聲驟起,子彈向他們連發射來,兩人左閃右躲,順便揪兩個人盾暫時充當擋箭牌,反正這些人也都已經死了,算是再生資源利用。

  「這次看你們怎麽逃。」李享在人群後面咭咭獰笑:「你們上次在別墅裏玩的手機殺人不是挺順手嗎?不如故技重施,再來一遍?」

  「死變態,我一直忘了問你,你整天染頭發不怕變禿頭嗎?還是你其實對自己的形象太自卑,所以總是不斷去模仿別人的造型,可惜模仿得再好看,也始終都是仿制品。」

  張玄對打途中不忘反唇相譏,這番話戳到了李享的痛處,他冷笑道:「想笑就快笑吧,反正你很快就沒有笑的機會了!」

  被衆人圍攻,張玄果然很快就沒了嘲笑的余暇,感覺整個空間在雙方的槍戰下不斷發出震動,似乎不堪承受擾動的沖擊,隨時會坍方,如果萬一坍方,後果不堪設想,可是對方的攻擊又讓他們沒有沖出去的機會。

  「董事長你怎麽樣?」反擊中張玄的心思一大半放在聶行風身上,發現他的腿有些異樣,身手不像平時那麽靈活,忍不住問。

  「還好。」

  剛才李享用麻醉槍打他,他雖然及時躲過了,但子彈擦破了皮膚,不是很嚴重,但多少影響到了戰鬥力,不過怕張玄擔心,聶行風沒多說。

  兩人邊戰邊退,很快退到了空間角落。

  空間很亮,是那種詭異的亮,光明得可以使妖孽無所遁形,可惜他們面對的卻是一群希望光明的鬼。

  不知什麽時候,每個人背後都出現了一個碩大暗影,鬼影幢幢,在空間中交錯搖晃,似乎在告訴他們,最恐怖的不是黑暗,而是光明,因爲光明可以清清楚楚照見他們恐懼的形體,也只有在光明的地方,才可以讓人更深刻地感受到黑暗的存在。

  「所以說我最討厭……」

  「外國鬼。」

  聶行風接話,順便一槍打飛了一個想靠近張玄的影鬼。男人頭被打得稀爛,摔倒在地後半天才晃晃悠悠爬起來,像個無頭屍一樣又沖上來,不過還沒靠近就被張玄一腳踹了出去。

  「董事長你記性真好,知道我想說什麽。」

  「這已經是第三遍了!」

  「下面一句話一定沒說。」趁聶行風幫他阻擋槍擊,張玄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道符,笑嘻嘻說:「試試我新開發的武器。」

  金黃道符在光下劃出一道耀眼的光亮,李享有些吃驚:「你身上怎麽可能有道符?」

  在變相劫持時他曾找借口搜過張玄的身,把他的道符都拿走了,槍可以順手盜來,道符卻不能說寫就寫吧。

  「業務機密,無可奉告。」張玄想想又說:「不過如果你出一萬歐元的話,我考慮,啊……」

  老天爺爲了懲罰張玄的貪財,讓影鬼張口咬中他的手腕,劇痛之下,張玄幾乎沒拿得住符箓,拼命想甩開那家夥,可惜對方就像中了邪一樣,咬住死命不放,正掙紮間,影鬼突然身子一陣顫抖,倒了下去,聶行風抽回手,犀刃冷凝,緊緊握在他手間。

  「董事長你總算爆發小宇宙了!」見一道黑影在犀刃的淩厲光芒中消散無蹤,被犀刃刺中的那個人倒下後,再沒爬起來,張玄又驚又喜。

  看到張玄腕上的血痕,聶行風臉色又冷了幾分,攬住他的腰幫他避開對手的攻擊,右手握刃,面向衆人。

  似乎看出了聶行風手中利刃的厲害,所有人的身形都同時一滯,李享也死死盯住他,眼中射出怪異興奮的光芒,垂涎他的利器,卻又對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頗爲忌憚,不敢上前奪取。

  「那是什麽?」他貪婪地問。

  「殺鬼專用品,我獨家研制的,想要的話,打你八折。」張玄的腰被狠狠掐了一下,制止了他的胡說八道。

  李享吃驚之下,很快就又笑了起來:「那我要先好好看貨,再決定要不要買。」

  口中發出哨聲,催動影鬼繼續攻擊。影鬼邪術是他創造出來的,能殺死它們的利器他還從來沒見過,心中已有了占爲己有的念頭,這想法很容易實現,利刃再神奇,終究不能將所有影鬼同時殺掉,等到最後他們兩敗俱傷時,再出手奪寶也不遲。

  李享向後退了幾步,准備繼續觀賞那神器的厲害,誰知眼前疾風旋來,隨即寒光向他劈下,他匆忙間翻身躲避,利器貼著他手臂劃過,將旁邊一個影鬼斬成兩段,一個清冷少年立在自己面前,素衣素發,手握彎刀,冰冷的殺機透過淩厲刀鋒向他完美地傳遞過來。

  少年鳳目斜挑,帶著陰陰的笑,看到那股殺氣,李享貪心立起,他感覺出這個人是個非常好的殺人工具,如果在自己手裏,自己一定能將他訓練成最好的殺手,前提是能將他收爲己有。

  「你是誰?」他舔舔嘴唇,掩去剛才的狼狽,貪婪地笑。

  「殺你的人!」

  直覺討厭對方身上的氣息,羿雙刀一並,又向李享劈去,隨即跟來的若葉卻愣在了那裏。他不認識李享,可對方卻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一瞬間,血腥、死亡、暴戾的氣息在眼前迅速閃過,他似乎猜到了對方的身分,可是,不可能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人不可能還這麽年輕……

  「你們剛才去了哪裏?」

  聶行風的問話打斷了若葉的疑惑,答:「不小心去了另一個空間。」

  這裏的空間布局跟木家的死世很像,由于借靈術的不穩定性,看似一個空間的結界其實隨時可以化成數個、甚至數十個,打鬥的戾氣擾亂了空間平衡,他跟幾名影鬼被旋入其他空間,還好跟羿遇上。

  羿的法術說高不高,不過他的刀恰好是影鬼的克星,幫忙把跟若葉糾纏的影鬼殺掉,若葉又尋著陰氣找過來,他跟師父學過一些借靈術,懂得如何轉換空間。

  有聶行風和羿的利刃相助,影鬼被他們殺得連連敗退,李享也被羿的煞氣震住,幾個回合後便露敗勢,肋下被刀尖劃過,頓時鮮血直流。

  不過兩人的兵器雖然厲害,卻架不住對方人多,而且在看出不是他們的對手後,那些影鬼不再逼近,只在遠處向他們開槍,這樣犀刃便無法再傷到他們。

  「奶奶的,這些變種的家夥有思維,比僵屍厲害,董事長,活捉一個回去做研究。」張玄躲避子彈時不忘提醒聶行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感覺四壁空間震動得愈發厲害,聶行風很擔心這裏馬上就會塌陷,他轉頭看若葉。

  似乎明白他的想法,若葉點頭說:「可能設界的主人已經離開,這裏失去了他的法力控制,再被擾亂的話,很難支撐太久,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讓我來!」

  張玄拿起剛才一直沒來得及出手的道符,揚天撒去,同時拈出殺邪咒訣,道符當空連成羅網法陣,金光隨符上鮮紅硃砂符箓綿延回旋,宛若遊龍,整個空間登時一片金色輝煌,炫人眼目。

  影鬼們被符光震懾,立刻連聲怪叫,交織在四壁間的幢幢影像頓時消失無蹤。張玄雙掌合並,手指不斷做出滅殺指訣,喝:「乾坤借位,雷電齊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誅邪!」

  最後一道指訣完成同時,嘶吼聲從符陣當中傳來,雷霆震怒,空間隨之劇烈震蕩,聶行風看到兩條銀龍形狀的物體自符陣騰起,在罡火中交織遊走,那些詭異鬼影頓時消失無蹤,成爲傀儡的人失去了控制,紛紛跌倒。

  「老天,你怎麽可能殺得了影鬼?那是我研究了多年的心血……」李享被羿傷得很重,當看到所有影鬼在瞬間被符陣殺得幹幹淨淨,他看著張玄,臉上頭一次少了囂張氣焰,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見鬼的神情。

  「上次你們對影鬼還完全沒辦法的,你是怎麽做到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

  髒東西完全消失無蹤,張玄很得意,拍拍手,收工,順便向李享微笑:「這世上有種人叫天才。」

  自诩招衆人白眼,覺得背後涼飕飕,張玄轉頭,對上聶行風陰冷的目光,他有些心虛,縮縮脖子,「怎麽啦,董事長?」

  「你有可以殺鬼的道符,爲什麽一開始不拿出來?」

  「終極武器當然要在關鍵時刻才用嘛!」張玄義正詞嚴。

  其實很想說是因爲想逼聶行風拿出犀刃,他才一直按兵不動的,那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寶器,不過看看聶行風的臉色,他實在沒勇氣坦白自己的私心。

  「哈哈!」李享狂笑起來,卻牽動了傷勢,捂著肋下摔倒在地,忿恨地看張玄:「影鬼術是我獨自領悟的,我才是天才,你不過是個三流神棍!」

  羿大怒,揮刀向李享當頭劈去,若葉急忙攔住他。他看出來了,羿在蝙蝠形態下雖然憨態可掬,但一旦化成人形,個性就明顯變得狠戾殘暴,他不喜歡這樣的羿,不喜歡看到他嗜血冷酷的樣子。

  被制住,羿怒氣大增,反手推若葉,拉扯中刀鋒劃破了若葉的手臂,看到鮮血從他胳膊上流出,羿陰狠的神智突然清醒過來,眼簾垂下,小聲說:「對不起。」

  「快離開這裏!」

  空間震蕩得厲害,讓聶行風擔心這個原本就是借來的空間還能再支撐多久。被他提醒,若葉急忙在前頭引路,聶行風跟上,見張玄還立在那裏盯著李享,他沒好氣地拉住他的手就走,手有些涼,讓他忍不住將手又握得更緊了些。

  四人向前跑去,沒人理會受傷倒地的李享。李享學過一些借靈術,知道現在情況危急,嘴裏咒罵著那個毫無人情味的老狐狸,卻不敢怠慢,掙紮爬起來跟著一起往外跑。

  聶行風拉著張玄跑不多遠,就覺他腳步有些滯緩,忙問:「不舒服嗎?」

  張玄臉色蒼白,從剛才就一直有個怪異聲響在他耳旁飄蕩,魅惑婉轉的聲音,卻是激起殺機的最佳頻率,心房鼓動得很厲害,越來越快,在跟頻率一點點接軌……

  眼簾擡起,他看著聶行風的眼神有些茫然,淡淡答:「可能是過度使用法術造成的。」

  「我背你出去。」看看張玄的臉色,聶行風說。

  轉身把後背亮給他,張玄趴到他背上,一只手環過他的脖子。冰冷的觸感,聶行風一激靈,隨即就感覺有硬物頂住自己後心,他急忙側身,同時扭住張玄的手腕,就勢向前一甩,張玄就像沙包一樣被甩了出去。匕首脫手落在地上,他卻好像沒有痛感,摔倒後又立刻跳起,抄過匕首,揮刀向聶行風當胸刺去。

  若葉和羿在前面聽到響聲,轉頭看時,就看到張玄和聶行風打得激烈。不,確切地說,是張玄一味地狠命攻擊聶行風,刀刀刺向他的致命要害,那凶狠程度就像是跟聶行風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出了什麽事?老大瘋掉了?」

  太過霸戾的邪氣下,羿嚇得抖了抖,很沒形象地變回了小蝙蝠狀態。空間搖蕩得厲害,沒時間再耽擱了,兩人急忙返回來想拉開張玄,可是他就像瘋了一樣,根本無法靠近。

  刀在幾個回合後被聶行風打掉了,卻無形中激起了張玄更暴力的一面,拳腳齊揮向他狠力攻擊,聶行風無法還擊,只能不斷躲閃,瞬間胸腹被揍了數拳,隨即嘴角作痛,被鐵拳擂到,鮮血順唇角滑下。

  「張玄,醒醒,是我!」架住張玄再次揮來的拳頭,他大叫。

  不明白張玄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不過聶行風知道這一定跟敖劍有關,很顯然張玄自己也知道終有一天他們要面對這樣的局面,所以才提前叮囑自己要提防他,也幸好他有叮囑,否則剛才自己絕對無法避開刺向後心的那一刀。

  回應聶行風的是狠毆在心口的一拳,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自嘲地想還好自己經常鍛煉,否則這一拳足以讓他肋骨斷掉兩、三根,這該死的小神棍下手真是一點都沒留情。

  「老大別打了,你會打死董事長的!董事長你快還手啊!」羿和若葉在旁邊看著幹著急,卻幫不上忙,忍不住大嚷。

  聶行風一直沒還手,無論何時,他都無法對張玄出手,于是被打得連連倒退,不多時臉上便一片青紫,終于在一記重拳下跌倒在地,張玄探手拿過落在地上的匕首,向他當胸刺去。

  「哔——」

  一聲尖銳響聲從張玄的腕間傳來,是他的腕表鈴聲,有股強烈力量在鈴聲響起的同時刺入張玄的心房,他感到頭突然一陣暈眩,匕首落下,雙手揉頭坐倒在一邊。

  若葉急忙搶上前扶起聶行風,羿也一搧翅膀,將匕首搧去了遠遠的地方,免得老大再戾性大發,傷著董事長。

  「出了什麽事?我們怎麽還在這裏?」半晌,張玄擡起頭,看著他們茫然地問。

  羿飛到張玄面前,小爪子在他眼前晃晃:「老大你沒事了?」

  「我當然沒事!」張玄瞪牠,隨即看到聶行風坐在旁邊,嘴角挂著血絲,臉色疲憊,似乎剛經曆過一次殊死搏鬥,他急忙撲過去,抓住聶行風的下巴仔細看,大叫:「董事長你怎麽搞成這樣?是誰打你的,該死的,我殺了他!哎喲……」

  話音未落,臉頰上便挨了一拳,張玄捂著臉看聶行風,「爲什麽打我?」

  他剛才被毫不留情的一頓打,全身都痛得厲害,只打回一拳實在是便宜這個小神棍了,見他還眨著眼睛一臉委屈地看自己,聶行風氣不打一處來。

  「剛才老大你失心瘋,對董事長拳打腳踢,還差點拿刀殺了他,到底怎麽回事呀?」羿在旁邊叽叽喳喳地問。

  張玄臉色一白,想到了什麽,飛快擡起手腕看表。表針已經停了,看招財貓那狼狽狀態,張玄就知道剛才自己一定很瘋狂,心裏有些發虛,不過也慶幸還好法術靈驗了,在關鍵時刻將他的神智喚回。

  他嘴角勾起微笑——跟敖劍的這場對弈,他贏了。

  四下突然一陣劇烈搖蕩,遠處遙遙傳來塌陷的轟響,若葉急忙道:「快跑!」

  張玄扶起聶行風,大家隨若葉向前飛奔,只覺四周光芒越來越暗,是空間即將消失的征兆。

  很快他們身後便化作一片無際黑暗,唯一前方一點光亮,是若葉的引路道符燃起的光芒,奔跑中腳下逐漸出現螺旋階梯,是他們進來時的通口,聶行風剛松口氣,就見身旁人影一閃,卻是李享。

  李享在借靈術上的造詣不如若葉,剛才奔跑途中誤走歧路,反而比他們晚到,不過殊途同歸,大家找到了同一個出口。

  身後狂風急吹,帶著天塌地陷的嘶吼,空間在逐漸塌陷中形成一個強烈的漩渦風口,瘋狂地緊追在衆人身後,妄圖將他們卷入不知名的空間裏。

  沒人敢回頭,只是沿旋梯拼命向上疾奔,突然間前方光芒亮起,是出口的指明燈,像是連接天堂的方向,透出耀眼的光亮。

  馬上就到出口了,但身後黑暗吞噬得比他們更快,腳下旋梯幾乎在追著他們的腳步消失。

  羿第一個飛出,之後是若葉,聶行風腿上有傷,所以張玄一直緊抓住他,堪堪奔出洞口,腳踏到實地,還沒等松口氣,張玄的衣衫被狂風卷起,放在口袋裏的索千秋落了出來,隨風旋入無邊空間。

  李享緊跟在張玄身後,索千秋落下時跟他擦肩而過,他本能地伸手去拿,卻已來不及,一瞬間的猶豫,最後一層階梯已完全塌陷消失,腳下踩空,他當空墜落。

  張玄跟李享並排站立,見他落下,手立刻下意識地探出,握住了李享的手,但隨即後悔之情便猛地湧了上來,幾乎與此同時,手中一空,李享居然松開了緊握他的手,張玄吃驚地看著他向無邊黑暗漩渦墜下,那一瞬間,他隱約看到對方嘴角勾起的陰笑,冷冷的,算計的笑容。

  「張玄!」

  結界已然完全塌陷,出口封閉,張玄的手卻仍愣愣垂在那裏,似乎還沒從剎那變故中回過神來,聶行風急忙叫他。

  神智被喚回,張玄擡起頭,對上聶行風詫異的目光,他心一沈,突然有些驚慌,很想解釋剛才不是他故意松手的,是李享主動先放了手,可是嘴巴張張,卻什麽都沒說。

  沒人會信的,因爲他曾說過要殺了那個傷害聶行風的人,可現在如願以償了,心裏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他不想聶行風覺得他是個無情的人,無情到輕視別人的生命,聶行風對生命的重視他比誰都了解,可是他……

  「你怎麽了?還不舒服?」聶行風緊張地看著張玄,很擔心他的狂症又要爆發。

  澄淨的眼眸,讓張玄有些不知所措,還好身體被用力抱住了,聶行風的手掌在他背後慢慢拍打,安慰:「別擔心,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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