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聶行風奔回客房,當看到霍離和小白並立在牆角,看著他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後,他的心一沈,問:「張玄呢?」
「跟、跟丟了……」霍離兩手捏著耳垂蹲下,抽泣說:「剛才大哥突然跑出去,他讓我攔住保全人員,等我把保全人員搞定後,就發現他不見了,對不起……」
聶行風看看小白,它也蹲在那裏,伸爪抓住兩只貓耳朵,說:「我嗅覺太差,找不到張玄,法術也不管用……」看到魏正義跟進來,小白閉上了嘴。
「別這樣,我不是怪你們。」要怪的話,他第一個要怪自己,明知張玄有危險,他卻跟周林林離開。
說到周林林,聶行風忙打電話給馮晴晴,一接通馬上說:「讓周林林聽電話!」周林林知道很多內情,卻又不直接告訴他,只拉著他到處找線索,事關張玄的安危,他已經沒耐心再耗下去了。
對面有瞬間的沈默,聶行風吼道:「讓周林林馬上聽電話!」
「周林林不在……」被嚇到了,馮晴晴結結巴巴說。
「那把他的手機號碼告訴我!」
「……他手機停了……」
手機停了,人又忽來忽去的,周林林到底在搞什麽鬼!
聶行風關了手機,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仔細回想這兩天的突發事件。
張玄突然離開一定是算出了楚歌的下落,他是不死之身,生命應該不會有問題,自己與其茫無頭緒的找人,倒不如盡快理清頭緒,找出問題的根源。
魏正義提出去找張玄,先離開了,聶行風打開電腦上網搜尋,霍離和小白也湊過來,不敢問他找什麽,只乖乖站在旁邊看。
網路很快搜索到萬華集團的資料,一些報導有記載萬華因長期經營不善,現任總裁被董事會勒令下馬的風聞,報導旁附有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稍顯年輕,留著落腮胡子,但明顯是陳昱。
陳昱身爲公司董事,居然假冒船長的身分出航,聶行風吃了一驚,直覺想到大副等人可能都被賄賂了,要是這樣的話,郵輪駛進死亡海域的後果不堪設想。
他忙拿過手機,撥響爺爺的電話,很快,對面傳來聶翼健朗的聲音,「是行風啊,聽說你們去旅遊了,怎麽有空打電話給我?」
聶行風按捺住雜亂情緒,問:「爺爺,你對醫藥世家的白先凱和服裝業的楚家是否熟悉?」
話筒那邊一陣沈默,然後聶翼問:「你怎麽會突然問到他們?」
「我和張玄在郵輪上遇到了他們,白先凱向我提到你,現在出了許多事……」
「去哪裏航行?」聶翼打斷了聶行風的話,詢問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金銀島。」
「船上是不是還有萬華陳家的人?」
「有,還是船長。」
「快離開他們,離得越遠越好,那是一群瘋子!」聽了聶行風的回答,聶翼語氣已不僅是慌亂,而是焦急不安的大吼。
聶行風苦笑:「已經晚了,爺爺,你是不是知道他們去金銀島的目的?」
又是良久的沈默,就在聶行風忍不住想再追問時,聶翼打開了話匣,「二十年前,我跟白先凱有過來往,甚至……關系還很不錯……」
不過一場金融風暴把一切都改變了,那場風暴席卷了整個商界,聶氏也難幸免,股市下跌,經營處于薄冰狀態,就在那時,白先凱來找他,告訴他找到了可以扭轉危機的辦法,目的地是金銀島,他乘船後發現同去的還有陳铎,就是陳昱的父親,另一個是楚正南。
他們四人按照白先凱提供的地圖線索,來到金銀島後的一個小島嶼上,海圖上寫的是死亡群島,他們照海圖標記畫下招魂圖案,然後聶翼便看到那個黑影惡魔從海底出現。
「爺爺確定他是惡魔?」
「相信我,孩子,那不是人,是死神,是蠱惑人心的魔!」
那是聶翼今生都不願再去回顧的景象,黑影從海水深處走來,看著他們,眼裏閃爍著蠱惑人心的美麗暗光,像夜的使者,更像是深水精靈,聶翼承認在那瞬間自己被熒惑了,幾乎信了他的信口雌黃。
聽著聶翼的敘說,聶行風眼前似乎浮出暗夜之魔的畫面,流動唇間的笑意冰冷甜美,帶著令人甘願墮下地獄的誘惑。
「他答應幫你們?」
「不,孩子,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我拒絕了那份契約。」
聶行風的心怦怦悸跳,忙問:「什麽契約?」
「海神契約……」
聽筒裏突然傳來雜亂嘶聲,聶翼的話聽不清,然後電話便斷了線,再無法連上,聶行風忙改用電話重撥,同樣無法接通。
郵輪上有專用的GSM網路信號系統,不會出現斷機現象,除非信號受到人爲幹擾。
電話在最關鍵的地方斷掉了,不過從爺爺的語意來看,其他三家應該簽下了那份海神契約,所以他們的公司在金融風暴中挺了過來,可是多年之後,經營又再度下滑,于是他們又重起去死亡群島的念頭。
聶行風似乎想到了什麽,忙重新查看萬華的信息,萬華前任董事的資料顯示出來,男人面容冷峻狠厲,右頰有塊紅斑,似乎那個瀕臨死亡的老人也有。
那人果然是陳铎,陳昱送自己的親生父親去死亡海域,難道是與契約有關?
「去找陳昱!」
陳昱控制了航行方向,又知曉內情,張玄和楚歌的失蹤一定跟他有關。聶行風轉身跑出去,就在這時,客房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聽到霍離在身後叫:「聶大哥,是晴晴姐的電話,讓你趕緊去三樓,楚正南的房間!」
聶行風刹住腳步,轉頭看霍離,小狐狸手裏握著話筒,一臉緊張地說:「楚正南死了!」
張玄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周圍出奇的冷,而且一片黑暗,他活動了一下,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壓在身下。
該死的陳昱把他當粽子綁,不過……
張玄嘿嘿笑起來,他以前可是在偵探社混的,這種綁法根本困不住他,雙手在繩索間蹭了一陣子,弄松繩子,把手掙脫出來,然後仰身坐起……
砰!
額頭重重撞在一處,張玄低吼著重新摔倒,這才發覺自己原來是被困在一個狹長櫃子裏,像是小狐狸說的放僵屍的木棺,難怪這麽黑。棺內空間很小,他試著推推棺蓋,麻醉效力還沒完全過去,他沒力氣推開,冷氣順著棺蓋上的通氣孔不斷滲進來,讓他有種被冷凍的錯覺。
喉嚨很痛,想叫喊也有心無力,看來陳昱在麻醉藥裏添加了其他藥類,再把他關進冷藏室。張玄猜這裏可能是存放宋澗和鄧妍屍體的地方,沒人會關心死者的現狀,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打死也不會有人來。
親愛的招財貓,這次不用你招財,把你自己招來就好了,他不怕子彈,不過還沒有過冷凍經驗,一個弄不好,說不定直接冷凍到地府去了。
砰砰……
敲打聲打斷張玄的怨念,他側耳聽聽,擊聲沈悶雜亂,從附近傳來,他也試著敲敲棺壁,很快,那敲聲回應了他,還夾雜著低微呼叫。
「是楚歌嗎?」跟他關在一起的,除了楚歌張玄想不出第二個人,不過他嗓音低啞,可能對方沒聽懂,安靜了一會兒後又繼續敲擊。
張玄靈機一動,試著在棺壁上敲動摩斯密碼,這也是他混偵探社時學的,楚歌是靈異社社長,希望對這些旁門左道有研究。
『我是楚歌,你是誰?』
很快,楚歌有了回應,讓張玄欣喜若狂,急忙繼續打,『我是張玄,你也被關在木棺裏?』
『是,我聽到了叔叔跟船長說活祭的事,才知道他帶我出海並非爲了相親。』楚歌不僅會摩斯密碼,還敲得很快,『我猜船上的死亡事件跟他們有關,想通知你們,誰知被發現了。』
『活祭?』
『是啊,傳說在金銀島的死亡海域用活人祭祀給海神,就能得償所願。』
有這種事?爲什麽他不知道?雖然他把調查重點放在掘金上,但如果有活祭這類傳說的話,他一定會注意到的。
『你們靈異社去金銀島,不會也是想用活人許願吧?』
『不,我們只是想用招靈儀式請海神現身,跟他作筆交易,可惜一直沒成功。』
跟死亡海神作交易?這幫靈異社的家夥還真沒什麽不敢做的,照楚歌所說,宋澗和鄧妍是活祭對象的話,他們的死該早在安排之中……不,如果是事前安排好的,陳昱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他們,郵輪上這麽多人,沒人會注意到有人失蹤,也許,他們的死在預料之外,陳昱和楚正南真正想殺的其實另有其人。
寒冷在一點點侵襲張玄的身軀,讓他打消了深思的念頭,在冷藏室裏學偵探玩推理,可能還沒等他捉到凶手,就先變成速凍人幹了。這麽久也不見招財貓來,看來是指望不上了,所以,還是自己想辦法逃命才是正道。
張玄摸摸口袋,很郁悶的發現靈符都被搜走了,槍當然更不用說,更可惡的是連零錢都沒放過,心疼得他把陳昱和楚正南祖上完美無缺的問候了一遍。
挪動一下身子,頸下傳來細碎響聲,是霍離給他的口笛禦守,挂在衣領下沒被發現,他忙把金笛叼在口裏,用力吹起來。
口笛只有一寸長,不過聲音出奇響亮,雖然明白有人來這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總比幹等好吧。
很意外,哨子沒吹多久,張玄就聽到外面傳來響動,很快門被打開,有腳步聲慢慢靠近,他忙扯著嗓子喊:「救命!」
那人拍拍棺蓋,摸到木棺的鎖扣,打開,棺蓋在吱吱的沈悶聲中被推到一側,一只手探進來摩挲著抓住張玄的胳膊。
奇異藥味隨之傳來,張玄被熏得打了個噴嚏,藥味下是冰冷的死氣,還有腥濃血味,那只手從他的胳膊慢慢移上脖頸,然後猛力掐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張玄已一個翻身,從木棺裏翻了出來,掙紮爬起,手觸到牆壁上的開關,把燈按開了。
眼瞳在熾光下有一瞬間的緊縮,還沒等張玄看清房間裏的狀況,就聽冷風從身後襲來,好在他躲得及時,拳頭擦著他耳邊擊到了牆上,他回過頭……
「呀!」
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鬼臉跟他的臉相距僅一公分,和雙死氣瞳孔深情對視,即便是一流天師也禁受不住這麽強烈的視覺震撼。張玄忙向後撤,這才看清對方的模樣,是個半百老人,鼻子和嗓眼都插著透明細管,血紅液體斑駁地黏在肌膚上,眼球沾滿濃濁液體,遮住了已散光的瞳孔,從並不太僵硬的身軀來看,這人應該才死沒多久,而且因爲某種原因變成了活跳屍。
他怎麽這麽倒楣啊,人家海難片裏吹小哨子就能召喚到救援,他怎麽召喚出個僵屍來?果然相信那只笨蛋小狐狸的他才是天下第一的笨蛋!
屍體動作很快,瞬間又撲過來猛掐張玄的脖子,身上沒道符,張玄匆忙口念咒訣,彈在他眉心正中,虛弱之下咒語沒充分發揮其作用,僵屍只是微微一晃,張玄跟著又補上一腳,靈力加武力,將他踢了個仰面朝天。
危機暫時解除,張玄轉回眼神,見身旁還有個木棺,忙奔過去掀棺蓋,問:「楚歌,你還好吧?」
「嗯……」楚歌聲音更啞,勉強發出個單音節。
棺蓋扣得很緊,張玄氣力不足,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掀開一條縫,那僵屍又沖了過來,張玄忙著躲避,棺蓋又合上了,他氣得揮拳沖僵屍面門上狠狠來了一記,正想再接再厲,胳膊突然一緊,有人從後面將他緊緊抱住,力氣奇大,輕易將他抱離了地面,跟著對面有人撲過來,居然是鄧妍,龇著牙,白森森的牙齒朝他頸部咬下。
張玄忙口念天罡咒,揮指訣將她逼開,同時另一只手手肘後撞,性命攸關,他拚了全力,將對方撞得松開了手,自己也因用力過猛,一跟頭撲倒在地。
才剛倒地,老僵屍就撲了過來,張玄慌忙就勢滾到一邊,這才看清抓自己的是宋澗,他和鄧妍的屍身被暫留在這裏,用布蓋住,剛才張玄沒注意到。他現在即使是腦筋急轉彎的N次方,也猜不透這三人怎麽會死而複生,還兩眼惡狠狠地看著他,慢慢逼近。
楚歌還困在木棺裏,他體質不如張玄,無法自力逃脫,又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麽事,不斷敲打棺壁詢問,可惜張玄此刻根本沒閑暇回應。
對一個法力暫時失靈的道者來說,最恐怖的事不是遇到僵屍,而是同時遇到三個僵屍!
這是張玄現在唯一的感歎,看著三個怪物不斷逼近,他迅速掃了一眼房間。因爲冷藏室暫作殓屍房使用,溫度調得很低,房間也很空蕩,門在對面,不過被僵屍們擋住了。
自己以一敵三,勝算不大,還是先去搬救兵,楚歌在木棺裏,僵屍們傷害不了他。
主意打定,張玄忙做了個大極雲手,聲東擊西,把他們的目光引到別處後,立刻向門口沖去,老僵屍上前阻攔,被他一腳踹開,宋澗隨即吼叫著撲來,張玄氣力沒完全複原,行動滯緩,衣袖被宋澗撕開,尖銳指甲劃過,在他胳膊上留下數道指痕。
「該死!」傷處沒有痛感,只有些麻木,希望不會倒楣的中屍毒。
緊急關頭,張玄趕忙雙手同捏指訣,不過此刻他道力不足,僵屍們只是呆了呆,隨即又凶惡撲上。張玄架住宋澗的拳頭,卻冷不防被鄧妍一腳踢在心口,飛撞在後面牆壁上,跟著又彈到地上。
靠,這幾個家夥打雞血了,大白天這麽精神。
這腳踢得狠厲,張玄覺得全身骨頭都痛散了,眼見他們又沖過來,慌忙翻身滾開,好在房門就在咫尺,爬起來,幾下擰動後,終于打開了沈重鐵門,以迅雷之勢沖出去,將張牙舞爪的三個怪物及時擋在了門後。
張玄鎖上門,聽著裏面隱隱傳來的嘶叫聲,他輕呼了口氣,這次總算是有驚無險,順利逃出來了。
外間是個儲藏室,只亮了盞備用小燈,張玄走到門口,剛推開門,就聽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有人走過來。
「咦,你怎麽在這裏?」來人看到張玄,很驚奇地問。
「是你?」張玄也一愣,隨即將他拉進儲藏室,嘶啞的聲音道:「把手機借我用一下。」
接過對方遞來的手機,張玄側過身,飛快按動數字鍵,那是聶行風的手機號碼,可是響了半天卻沒有人接聽。
拜托,快接!
「喂……」
手機終于接通了,張玄正要說話,忽聽耳旁冷風傳來,頭部被東西重重敲下,眼前一陣迷蒙。他轉過頭,看到對方手裏緊握的鐵棒又用力揮來,濃稠液體從額前流下,蒙住了他的視線,隨即額上又是一陣劇痛,鐵棒再次揮落,他搖晃著栽倒在地,手機也跌了出去。
「喂!喂!」
聶行風急促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張玄很想回應他,張張嘴,卻發現有心無力,氣力隨著血的流失慢慢流走,連躲避對方攻擊的掙紮都做不到。
鐵棒一下下揮落,他似乎聽到自己頭骨碎裂的聲響,勉強睜開眼睛,看到濃濃液體無聲流出,很快在地上彙成一灘血泊。
冷眼看著張玄從最開始的掙紮到陷入沈寂,眼神漸漸呆滯,那人放棄了擊打遊戲,走過去將手機撿起來,手機早已斷線,他看了看,冷靜地放回口袋。
「你不該再活著!」明知張玄已無法聽到,他還是說道。
目光轉向冷藏室,裏面很安靜,但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僵立在房裏的三只怪物,他想了想,過去將門上的鎖挑開,然後轉身走出去,在經過張玄時,手中鐵棒扔到了他身旁,鐵棒在地上滾動了幾下,發出空寂回音。
「就讓你成爲他們的晚餐吧,這是你的榮幸!」
別走……
重重的關門聲在耳邊回蕩,驚醒張玄最後一絲意念,掙脫過死亡的呼喚,他吃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溢滿一地的鮮血,腥濃氣味將他死死裹攏。
並不覺得痛,似乎冰冷地面麻木了那份痛感,靜靜躺在那裏,他只感到一種極度深寒的冷,跟木棺的冷不同,是生命走到盡頭,死亡來襲的冰冷。
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不,不是,沒人可以殺得死他,即便是天神……
思緒在一點點沈澱,視線變得模糊,身體動不了,只聽到耳邊一陣窸窣蹭動聲,僵屍們慢慢挪到了他面前,看著他,呆滯眼神中爆出啃噬獵物前的戾光,然後手擡起,一起向他胸前狠狠抓落……
「喂!」手機在聶行風的話聲中斷了線。
「是誰啊?」霍離在旁邊問。
聶行風搖搖頭,是個不熟悉的號碼,他試著打回去,卻是無法接通的電子音。
他們在楚正南的房裏,而房間的主人此刻就直挺挺躺在他們面前,血從胸前流下,染紅了地面。發現凶殺現場的是馮晴晴,她路過時從虛掩的門縫裏看到了血迹,嚇得不輕,現在還躲在大家後面不敢露頭。杜醫生幫魏正義檢查死者的傷口,神經大條的攝影師江笙也不甘寂寞,拿著相機在旁邊左一張右一張的拍著。
聶行風趕來時白先凱父子和幾個服務生都已經在現場了,靈異社的學生們也在,還有那個華發老者,立在門口淡漠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連中兩槍,左臂的是擦傷,致命的是心口那一槍。」魏正義說。
杜醫生急忙問:「會不會是逃犯做的?」
之前魏正義向陳昱說明自己身分時杜醫生也在場,所以知道逃犯的事,不過其他人不了解情況,江笙奇道:「什麽逃犯?」
「他指的是凶手,船上太危險,我們要盡快返航。」魏正義一語帶過,轉頭看聶行風。
還以爲這次公費旅遊是賺到了,沒想到會倒楣的碰到這種詭異事件,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奇死亡,師父也失蹤了,不管這些是不是逃犯幹的,船上乘客的處境都很危險,所以現在首要該做的是立即返航。
「殺楚正南的也許是他熟悉的人。」聶行風淡淡說。
楚正南的表情很平靜,說明他對下手的人沒有防備,想起爺爺說的那番話,他覺得陳昱和白家父子都很值得懷疑。
「那個……」輕柔聲音從門口傳來,是蕭雨,她剛聽到消息,匆匆趕過來。
白皙怕她看到凶殺現場又受刺激,忙走過去攔住她,小聲問:「我不是讓你在房裏好好休息嗎?」自從蕭雨被恐嚇後,她就一直處于驚恐狀態,所以白皙讓護士小姐陪她,誰知她會過來。
蕭雨顯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猶豫了一下,說:「我剛才有看到陳船長很慌張的從楚叔叔的房間出去……」
聶行風注意到蕭雨在說這話時,白先凱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白皙忙問:「你沒看錯?」
「我跟向先生一起看到的,應該沒有看錯人。」蕭雨指指站在她身旁的向文。
向文只是個服務生,不過蕭雨很客氣的稱呼他先生。她說在房裏覺得很悶,所以跑出來看海,碰巧向文也在,兩人就聊了一會兒,當看到陳昱從楚正南的房間出來時,她並未在意,不過現在楚正南出了事,再聯想到當時陳昱慌張的樣子,她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魏正義問向文,「你確定是陳昱?」
「我視力很好,先生。」
向文很有禮貌的微一躬身,墨瞳輝亮,讓聶行風愈發覺得他面熟,那感覺就在腦子裏打轉,卻偏偏想不起來。
「咦?」霍離突然發出輕喚。
小白從他懷裏跳下,沖進床底,用爪子將一柄匕首踢了出來,示意大家看。
魏正義上前撿起,刃棱上沾著斑駁血迹,隱隱透著腥氣,匕首寬度跟宋澗和鄧妍身上的傷口很吻合,他恍然大悟:「原來宋澗他們是楚正南殺的,現在他的同夥怕事情敗露,又殺他滅口。」
聶行風看向白家父子,很想知道他們有沒有涉足這次的殺人事件,卻突然發現站在門口的陸平臉色有些詭異,兩人視線對上,陸平立刻別開了目光。
杜醫生不太贊同魏正義的看法,說:「可是楚先生跟那兩人根本不認識,爲什麽要殺他們?」
「先去找陳昱,他會給我們答案!」魏正義的判斷力一向是一根筋通到底,越想越覺得陳昱就是逃犯,讓兩名保全人員負責留守現場,自己一馬當先沖出去。
聶行風跟在後面,出去時發現那個華發老者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