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決定

第三十一章

村裡的王大夫急匆匆的提著急救藥箱衝進了齊家的院子。躺在地上的祁青讓他嚇了一跳。趕緊上去查看。

狼崽子一言不發的盯著王大夫，他抓著祁青的手都在隱隱顫抖。奶奶在旁已經急的哭求：「王大夫，二牛怎麼樣？求你救救他啊！」王三嬸子扶著齊奶奶滿臉的無奈。

王大夫神情凝重，用聽筒聽過祁青的心跳又翻翻祁青的眼皮道：「得馬上送醫院。」

奶奶驚「啊！」了一聲，望向王大夫，說：「送…送醫院？二牛，二牛他怎麼了？」

王大夫開口道：「齊奶奶，你也別太急。二牛現在屬於昏迷狀態，但是他身上多處受傷，恐怕會傷到骨頭和內臟。所以必須去醫院檢查，不然會有危險。」

奶奶聽的直發愣，醫院她只去過一回，也就是狼崽子生病的那次，其他可什麼都不明白啊。這讓她怎麼送祁青去醫院？

「王大夫……怎麼辦？我…我怎麼送二牛去醫院哪？」奶奶說著又痛哭起來。

王大夫忙道：「齊奶奶，您別急！您拿上錢，看看誰家有騾車，先送娃子去鎮上！」

王三嬸子這時候也安慰齊奶奶，說：「別擔心，我讓王三送你們去鎮上！上回他不是也去過醫院麼？」

王三叔也應聲，說行。

齊奶奶千恩萬謝，在王三嬸子的攙扶下站起來，急急去了房裡拿錢。祁青一直把部分的藥錢放在齊奶奶這裡當成日常用的錢，所以還剩下了幾百。

在外面的大人們，就想把祁青抬上外面的騾車，陶石頭也過來幫忙，看著昏迷中的祁青，歎道：「這可是造的什麼孽哦！」

只是沒想到剛有人要碰祁青的時候，就被狼崽子吼了一聲。嚇的村人趕緊縮手。

人們這才發現，齊輝這時候跪在祁青身邊，雙手撐在地上，原本可漂亮的一雙眼睛裡佈滿了紅絲，閃著駭人的精光。少年的身軀散發著極低沉陰冷的氣息。凡是看到有人要靠近祁青，他就像是要衝上去撕人似的吼著。

村裡人驚呆了，王大夫也愣住了。這孩子還真不愧叫「狼崽」這是在護著祁青麼？因為齊輝的動作，居然也沒人敢再動祁青。

這時候，齊奶奶拿著錢出來，問王大夫：「王大夫，這些錢夠不夠？」

王大夫看著奶奶手裡的幾百塊錢，神情間有點猶豫，說：「恐怕得住院。不管了，先帶著吧。」

奶奶點點頭，可旋即又看到了那副駭人模樣的齊輝。奶奶嚇了一跳，狼崽子這是怎麼了？

王大夫對齊奶奶說：「您要不上去勸勸狼崽吧。他不讓人動二牛。可耽擱不起啊！」

奶奶聽著這話，眼淚又下來，她哪能不知道這兩個小崽子感情好呢？特別是狼崽子，就是依著二牛長大的啊！奶奶走上前，輕輕摸著齊輝的頭，哏嚥著說：「狼崽啊！讓叔伯們把二牛抬上騾車，二牛要去醫院才行啊！」

齊輝迷茫的抬起頭，看著奶奶，啞聲道：「奶奶，青青…青青不理我！」

奶奶把齊輝抱的更緊，說：「乖崽，你二牛哥不會有事的，等到了醫院，他就能醒了。」

齊輝總算還聽奶奶的話，這會兒就點點頭。周圍的人群都鬆了口氣，王三叔和陶石頭趕緊上前小心的把祁青抬了出去。

然後，王大夫，齊奶奶和齊輝就全部上了騾車，王三叔駕車就直接朝著鎮上去了。陶石頭本來也想跟著，但是奶奶說他趕了一夜的車，就先歇歇吧。陶石頭就沒再堅持。

一路上齊輝跪坐在祁青身邊，小心的拉著祁青的手，一聲一聲低低喚著祁青，就好像只要這樣做，祁青就會聽見，就會醒來一樣。聽的周圍幾個大人，眼睛都酸澀的難受。

緊趕慢趕到了鎮上的醫院之後，王三叔記得給狼崽子治病的時候祁青是跑去掛號的。奶奶趕緊把錢給了王三叔。狼崽子一看到錢之後，又急忙把自己兜裡的小一千全給了奶奶。王大夫在一旁看的有點發愣，多大的孩子，居然帶著這麼多錢？不過轉念想想，這該是齊家賣藥的錢吧？這還齊家兩小子還真是不簡單。

奶奶接過錢之後，心裡總算是定了點，她剛才看王醫生的神色，就知道恐怕自己手裡這幾百塊怕要不夠。有了狼崽子賣藥的錢，這回總有點底氣了。

說來也巧，這回在急診的居然還是上次給狼崽子看病的那個醫生。估計是對這一對小子印象深刻，雖然也隔了兩年，但一眼還給認出來了。再加上看到祁青這一身駭人的傷，大為驚訝，就問：「這誰下的手啊？這麼狠？」邊說邊急急忙忙的給祁青做緊急治療。

還好王大夫在村裡的時候就已經做過處理，現在只要拍片看看有沒有內傷就行了。齊輝在那女醫生身邊跟來跟去，就和個小尾巴似的。女醫生看著好笑，說：「你擔心你哥哥啊？」

齊輝默不作聲，女醫生就想拍拍齊輝的頭，這手還沒下來，一旁的奶奶的就急了，說：「哎！大夫，這崽子頭碰不得呦。」

女醫生嚇一跳，趕緊收手，奶奶歎說：「這崽子從小怪脾氣，除了他哥，誰都碰不得他。」

女醫生看了眼齊輝，笑道：「這哥倆感情倒是真好。上回是這崽子病了吧？唉，我可是印象深刻，他哥直接就給他弟弟跪下了。」

聽了這話奶奶在旁不住的歎氣，而齊輝突然抬頭，看著醫生說：「我不會讓他再替我跪的。」

齊輝的眼神認真的驚人，說完之後，他再度一言不發，轉過頭像是要把祁青深深的刻入心底似的，就這麼看著。

祁青被推著去拍了片子，狼崽子被阻在了門外，他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直到祁青又被推出來。等結果的時候，祁青已經在掛水，狼崽子就靠在病床的邊上，手裡替祁青暖著。

終於，醫生看了報告之後，鬆了口氣，說沒有大的淤血內傷，比較嚴重的就是被那棍子打傷的右肩，肩胛骨和手臂擋去了那棍子大部分的力道，要是打實了，打在脊椎骨上，那祁青這輩子估計也站不起來了。現在只是手臂骨折，肩胛骨骨裂，總算不幸中的萬幸。但是為了安全，還是要住兩天醫院。這下不光是奶奶，王三叔和王大夫也都鬆了口氣。

齊輝看著醫生說：「青青會好麼？」

醫生笑了，點頭，說：「會好的。」

齊輝下一瞬哭了。轉頭看著祁青，把頭埋在祁青的肩窩處，哏嚥著喊：「青青，青青！」狼崽子在心裡恨自己，為什麼他就不會再快點趕回來，為什麼他會讓祁青替他挨了這麼一下，他比祁青結實，挨一下不會有什麼事。為什麼他就不能好好保護祁青！他為什麼總會讓祁青受傷！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要保護祁青！他不會再讓他的青青受任何傷害。

齊輝擦乾了眼淚，對著奶奶說：「奶奶，您去休息吧。青青我來照顧。」

奶奶看著像是瞬間懂事齊輝，憐愛的拍拍他仍是稚嫩的肩膀，說：「傻小子，你也累了一晚了，先睡會吧。等二牛醒了，他就能看到你了。」

齊輝搖著頭死活不肯離開祁青的床邊，奶奶拿他也沒辦法，只好讓齊輝陪著。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過不了多久祁青就能醒過來。可出人意料的是，祁青已經足足昏迷了兩天，可還是沒有絲毫要醒的樣子。鎮上的醫生該給祁青做的檢查已經全部都做了，可還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齊輝陪著祁青也足足有超過四十個小時沒睡了。小臉煞白，全是倦容，卻仍是不肯去睡。

最後奶奶沒辦法，把齊輝抱上了祁青的病床，又說要是二牛醒了見他這副模樣，肯定要生氣，才讓狼崽子陪著祁青睡了一會兒。齊輝睡著的時候，一手也是緊緊拽著祁青，生怕人不見了似地。可等齊輝睡醒，祁青仍是沒有恢復意識。

齊輝急了，像只困獸一樣焦躁的在祁青身邊轉悠，奶奶更是束手無策，坐在祁青的床邊悄悄抹淚。同村的王三嬸子過後也來了，村長家的兩個媳婦也代表村裡人到醫院看望。

說起來，這兩年祁青種藥草的事，已經是全村皆知。大夥兒從一開始對個小孩要種藥草這事，完全就當成了一個笑話看，直到現在佩服的、嫉妒的、眼紅的等等都有點子的情緒在內。只能說村裡人對齊家的這個孫子很是看重，連帶著也開始關心齊家的一些事。

對耕子這個人的存在，村裡有些人也有種不太厚道的想法，都有這麼個懂事又能賺錢出息的孫子了，有耕子這麼個不成器的賭徒也生在齊家，這果然是老天也見不得人獨好的事啊！不過農村裡的人還是淳樸的佔多，平時裡三姑六婆七嫂八嬸的話多，各種羨慕嫉妒也是有的，可真到了出了齊家這碼子事的時候，心疼孩子的還是大把的人在。

再加上，那天又有不少村人眼看著耕子打了孩子搶了錢就跑了，他們卻礙著「這是齊家的家事」這道理管不得，心裡不好受的又或者是覺得歉疚的還真不少。村長也是在知道這事之後，大罵那個耕子，又責怪村人為什麼居然就讓耕子就這麼跑了。然後連帶著就讓自家兩個媳婦去看看齊家的孫子，順道也捎上不少村裡人送的東西。

齊奶奶在醫院裡對著幾位村人萬分感謝，可是一轉頭看見仍是昏迷的祁青卻又難過的流淚不止，「冤孽啊！冤孽啊！」

兩家的媳婦們陪著齊奶奶也抹了幾滴眼淚，安慰說二牛是個有福氣的，不會有事。

就在這時候，始終沉默的小狼崽子齊輝卻突然抬頭，說：「奶奶，我要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