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關于這一次的爭吵，歐和青到最后并沒有吵于磊，只是在聽完全部的過程之后，對于磊道：“石頭啊，你的口才是該練練了，你看看，你明明說的是對的，但就因為不會說，表達不出自己的意思，結果只能干生氣。”

　　于磊要是過去聽了，估計也就笑笑，倒不是不在意，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要練口才……那就和他數學考滿分一樣，基本上就是屬于不可能的任務。

　　不過這一次，他聽了之后想了想：“那要怎么練？”

　　歐和青倒沒想到他真用上了心，不過想了想還是道：“第一，要大膽的說出自己想說的，我看你是沒問題了；第二，要口齒伶俐……這個，倒也罷了；第三，要言之有物。也就是說，你不僅要說的有理，還要有據，只是有理別人可能還會不服，但要還有據的話，一般也就無可反駁了。”

　　“至于怎么有據嘛，那就需要你有足夠的閱歷，知識度，起碼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石頭啊，你平時不是學習就是練習，這很好，不過適當的，也可以放松一些，比如看看課外書。你要真有心的話，就看看地理、歷史方面的書籍。當然，這還看你的喜好。”

　　于磊聽了點點頭，回去就真開始找這方面的書，在這方面，他沒有什么經驗，王鑫和馬森也幫不了他，這兩位，玩電子游戲那是一流的，看書那是九流的。后來還是孔玄章從網上搜了搜，然后幫他找了幾本。除此之外，還給了他幾本自己過去看的雜志，有關于兵器的，也有關于汽車的。

　　“你既然想多了解一些東西，那就隨便看看吧，你要不感興趣，那就再給我。”

　　他們參加了這一次的開幕式之后，也差不多就要開學了，于磊的大部分時間都給了學習和練球，不過現在也會抽出一點時間，看孔玄章給他的書和雜志。

　　在一開始，他只是按照歐和青的要求多看看，但在看了之后，他才發覺自己過去對于知識的認識太狹窄了。

　　他總是覺得要上學，要聽老師講。但那是在過去，而現在，其實不聽老師講，他也可以了解很多東西的。

　　想通這一點，他的心下的一塊巨石終于落地了：以后就算不能上學了，他還是可以學習知識的。

　　他現在每個星期都回家一次，每個月的補助也都拿回家了，徐惠玲一開始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收了五百：“石頭，我知道你有心，媽媽也不和你客氣。不過你現在正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吃好，你每個月有兩百的補助不假，但只靠那些是不夠的。同學幫你是幫你，但你也不能光靠人家幫你。我給你算了下，一定要三百才夠的。”

　　見推不過，于磊還是把那一百收到了卡里，不過沒有用，一直存著，事實上他現在連二百塊都用不了。

　　他倒沒有想過要占別人的便宜，他知道不能總沾別人的光的，但每次總有人和他一起去食堂，然后，和他同去的，總會多點東西，他倒是想避開的，但提前是提前不了的，畢竟他總要等到下課，或者訓練完了，才能去吃飯。

　　但要拖后，那不一會兒，就有人幫他打來飯了，幾次之后，他就不再躲避了，既然是大家的好意，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受了，然后，再找機會報答。

　　在于磊翻地理歷史書的時候，孔玄章也在看有關電腦方面的資訊。

　　他算是開市第一批接觸電腦的人，如果說網絡的話，他在全國也算是比較早的那一批了。

　　中國互聯網是在1994年正式被國際上承認的，那時候他才六柒歲，當然不在那個行列，不過他卻是在瀛海威時代，就開始接觸互聯網的。

　　都說電腦是玩出來的，孔玄章可以算是這句話的最好注釋，對于他來說，電腦一直都是個玩具，后來網絡龐大了，東西多了，那就是再加上一個搜索功能。要說靠這個賺錢、發家，他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他老爸是靠房地產和電器發家的，房地產是不說了，家里一直都有關系，做的算是順風順水的，就算最近各方面關的嚴了，土地少了，但拆遷的也多，所以還是能做的。

　　而電器，則是因為他們家是最先打出“服務質量”品牌的。那時候，人們才剛剛從買個東西，要求爺爺告奶奶，托熟人找關系的年代中過來，賣東西的還是老大，產品質量出了問題，不管你是正常的，管你也是要收費的。

　　而他們家則打出了保修甚至包修的招牌，后來又反復強調態度，所以在開市眾多商家里脫穎而出，就算這么多年，賣家電的商鋪越來越多，但他們還是屬于龍頭地位。

　　這兩個方面，他將來進去工作沒問題，繼承也沒有問題，但要說現在就跟著干，就有些問題了。

　　他現在還在上學，雖然他的父母都不認為上學是必須的，可是，也不會同意他突然輟學回來經商的，除非他有什么特別的理由，但是很遺憾，他沒有，他總不能說，因為他想強大，所以要提前接手家業。

　　自然，他的父母也不會輕易的讓他去做其他事，就算他搬到學校里住宿，在每天都要訓練、上學的情況下又能做什么？

　　所以，電腦、互聯網幾乎成了他唯一的選擇，第一，這不引人矚目，第二，目前來看，也不需要什么關系。

　　當然，孔玄章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知道自己有技術，但要說他的技術足以做一個大型網站，或者比現在已經非常正規的搜索引擎還是有難度的。而且不是互聯網的初期，出來一個都受人追捧，現在的網站太多了，搜索引擎也太多了，做起來容易，要想出頭卻很難。

　　而且，現在網站也是要搞宣傳的，他一個人，就算再帶上衛峰莊航和于磊也是精力有限，特別是于磊和莊航都不怎么懂電腦，只靠他和衛峰兩個人的話也鋪不開。

　　不過孔大少也不氣餒，像QQ、MSN這些聊天工具，真的說到技術，兩者其實都沒多少的，但他們加在一起，完全可以說風靡全球了。

　　所以，他要弄出的東西，不是技術如何，而是怎樣令人們喜歡，人們接受。

　　于磊在學習，孔玄章在研究，王鑫在養自己的胳膊，就這樣，他們迎來了自己全國大賽的第一個對手。

　　在比賽之前，他們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甚至精神高度緊張，有的甚至頭一天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但是真比了之后，他們卻覺得，很空虛。

　　是的，空虛。

　　這就是全國大賽嗎？這就是令他們向往恐懼的全國大賽嗎？這就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全國大賽嗎？

　　好像，也就是那個樣子呀，比起省建，差了很多啊。

　　……當然要差很多，省建在全國來說，也是強隊了，而他們這一次碰上的，最多也只能算中流球隊，而且是一個打炮轟的中流球隊。

　　當然炮轟不是不好，但是，論速度的話，孔玄章馬森衛峰都不差，于磊的耐力更是強悍。

　　論防守，他們還有莊航這個大個子在。

　　更何況，歐和青的思路一直是：進攻是用來得分的，但贏球，還是要防守！

　　他們練了將近兩年的防守，配合了兩年，面對對手的炮轟，那是絲毫不怕的，雖然在最初因為緊張丟了分，但慢慢的也追了上來，因此到最后贏的沒有任何意外。

　　雖然有些失落，但贏了球，天茗上下還是非常開心的，一個個嗷嗷叫著要慶祝，這個時候，歐和青自然不會敗興，因此當天晚上就帶著他們去吃飯。

　　這一次他們是在中州省的臨近省城比賽的，離開市的距離也不遠，坐火車的話只需要八個小時，不過他們的比賽是在下午，因此歐和青就沒有定晚上的火車，畢竟如果那樣的話，到開市就要半夜了，雖然能讓校車接，卻也不方便，因此還是在當地又多住了一晚。

　　這個省的省城是出名的古城，而且面食發達，特別是泡饃，更是一絕，天茗雖然前一晚就來了，但那時候擔心比賽，自然是既沒心情吃也沒心情玩的。

　　而現在贏了球，心情大好，又沒有負擔了，自然是敞開了心懷帶肚皮。

　　學生們在這里笑著鬧著，歐和青和張威也是面帶笑容，張威倒是真高興，雖然他并不是教練，但，自己的學生贏了球，自然是開心的，而且，跟著球隊這么久，他偶爾的也負責做做監督、照看的工作，說起來，也算是助教了。他又是一步步看著天茗走到這里的，因此此時很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而和他相比，歐和青的笑就復雜很多了。

　　哦，當然，歐和青也是高興的，但是除了高興之外，他還有一點別的感情——因為他的手機，不斷的收到那個王八蛋的短信！

　　什么時候和那個王八蛋熟悉了呢？

　　真讓歐和青想，他也想不出來。一開始只是普通的教練與教練的關系吧，就算他受邀到省建進行了幾天的友誼賽，他和那個王八蛋，好像，最多也就只能說是朋友。

　　那么是什么時候熟了呢？

　　從他不斷的打電話，而自己總不好意思每次都掛掉的時候？或者更早一點，在省城他答應了和那王八蛋一起喝酒的時候？

　　是的，歐和青和沐文君一起喝過酒。

　　那還是在去年天茗到省建打友誼賽的時候，雖然他一開始就看沐文君不順眼，但是在那一天沐文君邀請他去喝酒的時候，他還是答應了。

　　畢竟，這個教練除了說話怪異點，真做的事……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況，現在自己的學生就在省建，和人家的學生一起吃飯一起訓練。雖然說兩隊之間有點摩擦吧，但這點摩擦，甚至連矛盾都說不上的。

　　而且真的說起來，和省建打友誼賽，收益更大的是天茗。

　　于是，出于禮貌、出于面子、出于脫不開，歐和青答應了和沐文君去喝一次酒。

　　沐文君帶領著，也沒去什么高級的地方，就是一個看起來還有點臟的小店鋪，兩人要了一份大盤雞。

　　麻辣的雞肉，冰爽的啤酒，之后就是勁道的燴面，吃的很是盡興，喝的也可以說是痛快的。

　　沐文君雖然偶爾會吐出一兩句讓人不知如何回答的外星語，不過兩人一起聊聊籃球，罵罵中國男足，說說學生時代，也勉強可以說是投機的。

　　再之后呢？

　　再之后好像沒有什么了，只是從那以后沐文君就開始喜歡給他發短信，然后他有時候也會回上一兩個了。

　　再然后呢？

　　想到這里歐和青有些頭疼。

　　是的，他是很少想女朋友、家庭這樣的事，但是，他更少想男朋友！除了在最開始懷疑自己是同性戀的時候想過，之后，就沒有再想了。

　　雖然他對女人沒有多少熱愛，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就喜歡男人，特別是像沐文君那樣的男人……想到這里，歐和青打了個冷戰。

　　而與此同時，沐文君正在不斷的給他發短信，省建這一輪沒有意外的也贏了，這種勝利對他來說已經說不上喜悅了，相比之下，歐和青的回復更令他精神抖擻，只可惜歐和青的回復總是稀少的，而且，總是短小的。

　　“青青啊青青，你怎么如此殘忍。”沐文君一邊按著鍵盤一邊抱怨，“忘了過去還不說，現在還對我如此冷漠……”

　　和第一次闖入省賽不同，第一次進入全國大賽，天茗的運氣倒還不錯，他們第一輪碰上的對手普通，第二輪碰上的對手也不是很強，第三輪碰上的對手很有些實力，天茗打的也很驚險，不過最后還是憑運氣球獲勝了。

　　那看起來的確是一個運氣球，當時比賽已經進行到最后的幾十秒了，天茗還有兩分落后，而且還是對方拿球。

　　比賽進行到這個時候，對方也非常謹慎，他們明顯的是想把時間拖過去的，在這個時候，時間越少對他們越有利，雖然籃球里有二十四秒進攻規則，但是剩三十秒和剩五秒顯然是不同的。

　　籃球在幾個球員之間來回傳遞，然后在不得不出手的時候，被截斷了。

　　大意？

　　不，正好！

　　這個時候離結束只有八秒，八秒當然是可以組織一場進攻的，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整個都回防了，他們相信自己能守住這八秒的。

　　他們也的確守住了，天茗在嘗試了兩次不僅沒能攻入內線，還差點丟了球，驚慌之下馬森犯了個失誤，他將球傳給了于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