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于磊控球后衛，莊航得分后衛，這兩個人往場上一站……用一句后來比較流行的話來說，那就是兩道驚天玄雷！

　　于磊和衛峰一樣，在天茗兩年多也只長了三公分，但是他本來就有一百八十二公分，所以他現在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了，但是和衛峰不同的是，他比當初更精壯了，不是那種肌肉糾結的樣子，這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沒有一天不鍛煉的，就算哪天有特殊情況，沒有跑步，身上也是時刻帶著負重的。

　　這樣長時間的練習，平時穿著衣服還不顯，但是一脫了外面的衣服，就充滿了彪悍感。

　　而莊航那是更不用說了，他本來就有一百九十三公分的身高，現在更是長到了一百九十七公分，而且他還是真正的強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個巨無霸，一般的人，就算比他高，但是在力量上也會顯得比較單薄。

　　當然在籃球世界，他們兩個的身材都不算什么，而現在的關鍵是，他們的位置！

　　控球后衛、得分后衛……好吧，在NBA中，在職業聯賽中，一百九十多公分打后衛是很正常的，可是這是高中聯賽啊，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兩人原本明明不是打這個位置的啊！

　　他們兩個一上場，九中的就傻眼了，在一開始的戰術中，他們就沒有考慮過這兩個人，現在當然更不用說了。

　　下面的比賽，完全沒有任何懸念，九中被全面壓制，蔡俊還想過怎么也要給孔玄章來一下，但是于磊卻幾乎緊貼著他，他這邊剛一抬腿，于磊那邊就擋住了，剛一伸手，于磊就將他擠開了。弄到最后，蔡俊幾乎想對他吶喊：“你現在是控球后衛，不應該來看我啊！”

　　最后的比分是五十六比五十，天茗反超六分拿下了這一輪。比賽結束后，看臺上天茗學生的紛紛對九中的做各式各樣的怪臉，他們故意大聲的唱歌，大聲的吶喊，把巴掌拍的啪啪響，氣的九中的幾乎想罵娘，同時也令兩邊的老師非常緊張，而蔡俊等人則是非常沮喪，他們的目的一個都沒達到不說，而且還被對手戲耍了四十分鐘！

　　“我操！”

　　比賽的哨聲一響，蔡俊一腳跺在地板上，手中的球就向天茗那邊砸了過去，不過也許是因為憤怒，也許是因為到底有所顧忌，所以這個砸的不是很有準頭。

　　這個球算是偏著天茗的眾人過去的，孔玄章等人都沒有說什么，跑進來慶賀的衛峰卻跳了起來：“裁判，他犯規！”

　　裁判向這邊看了一眼，沒有說什么，雖然這個球是往這邊砸的，但畢竟沒有砸到人，而且差的有點遠，裁判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惹麻煩。

　　“裁判，他就是犯規，你看他還瞪我呢！他還瞪我呢！”

　　衛峰指著蔡俊道，若不是苗勇在后面拉著，蔡俊已經沖過來了，裁判左右看了看，開口：“比賽已經結束了，都趕快回去吧。”

　　見挑不起來事端，衛峰也只有聳聳肩，拉倒了。

　　“別高興的太早！”

　　雖然被拉著，蔡俊還是忍不住開口，天茗對此的回應是一起望天，只有于磊的猶豫了一下，向那邊走去，他一往那邊走，孔玄章等人也跟過去了，九中的也立刻圍了過來，裁判本來已經走到了場邊，此時不得不馬上回轉：“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老師，我就給他們說兩句話。”于磊老老實實的回答，轉而又面向蔡俊道，“其實你們都挺好的，身體素質都挺好的，好好打，能打的很不錯的，以后不要再這么干了，真的，沒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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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句，表情誠懇，語氣真誠，但是，造成的殺傷力，那用巨大來形容都毫不為過，不夸張的說一句，孔玄章等人努力了四十分鐘，沒有于磊的這一句對蔡俊等人的打擊更大。

　　于磊這幾年和衛峰、孔玄章這樣的聰明人經常在一起，也比較開竅了，他知道自己這一句不太討人喜歡，因此也不等回應，轉身就走了，于是，被打擊的蔡俊等人只是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

　　喧鬧的籃球場，結束的比賽，被眾人簇擁著離開的背影……這一幕，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經典了。

　　“靠！這一次的比賽，是他們在耍人吧！”

　　在天茗等人都消失了之后，蔡俊終于反應了過來，可是，于磊等人已經離開了。

　　而在這個時候，出了籃球場的衛峰等人則快笑趴了，特別是馬森，還一邊笑，一邊拍于磊的肩：“石頭啊，你真是太經典了！太經典了！”

　　于磊看了看他，想說自己是真心建議的，不過他也知道，這話一說，恐怕其他人更要笑了，因此他最后只是張了張嘴，到底什么都沒有說。

　　孔玄章插過去，一邊將他和馬森分開，一邊道：“你剛才說的挺好的，不過你這兩天小心點，如果出學校，不要單獨一個人。對了，叔叔沒事吧。”

　　“沒事。”

　　他倆談到這個問題，馬森自然不好再插過去夸獎于磊，看著旁邊還在吭哧吭哧悶笑的衛峰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開口：“我現在總算明白大智若愚和大愚若智的區別。”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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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不到兩句又掐在了一起，不過對于這個場景，其他人實在是太熟悉了，現在連何益也不放在心上了，反而看著這幾個吵吵鬧鬧，說說笑笑的球員，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現在毫不懷疑天茗能打進省賽，甚至，能打進全國。

　　他想的沒錯，在下面的比賽中，天茗出線的沒有任何懸念，甚至在省賽里，他們也表現出了足夠的霸氣，在和一些老牌勁旅的比賽上，雖然也有一些危險的鏡頭，但到最后，他們還是拿下了比賽。

　　最懸的一次，是在和周市六中的比賽上，那一次兩隊打了兩次加時，最后的比分兩隊加在一起突破了三百，可以說創造了當年省賽的一個記錄，不過最后還是天茗贏了，而且贏的可以說是非常經典。

　　在最后十二秒的時候，是周市六中拿球，而且他們當時領先，雖然說只領先了一分，但在這個時間上，這一分是很有可能保持在最后的，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如果是在加時賽以前，他們也許會更有沖勁，但在打了五十分鐘之后，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他們都到了極限，在這最后時刻，他們所想的，只是拿下比賽。

　　天茗也并不比他們好多少，不過因為他們是落后的，所以，就更有一種壓力。

　　這是小組賽的第一場，雖然說就算輸了他們也不見得不能出線，可是如果贏了，他們就是一定能出線了！

　　第四分五十一秒，周市六中的得分后衛陳泊正終于進了前場，衛峰上前逼搶，被他繞過，卻沒能躲過后面的馬森，在球要丟了的情況下，他向隊友傳球。

　　第四分五十三秒，呂浩接到球，接到球的同一時間，他就在看傳球路線，但是，孔玄章已經過來了。

　　呂浩一邊用身體擋著孔玄章，一邊向內線斜插，但是在同時，他手中的球已經向外面拍去。

　　反彈傳球！

　　他要的，也就是將球傳出去！

　　可是，幾乎就在籃球出手的同時，孔玄章已經轉身了，他在發現自己身后的壓力小了之后，也立刻轉身，正趕上孔玄章將球截到。

　　第四分五十四秒，他逼上了孔玄章，在這個時候，什么道德，什么犯規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后，他只知道這個球是絕對不能丟的！

　　他貼著孔玄章，一路干擾著他拿球，當孔玄章跑到前場的時候，已經陷入了包圍。

　　第四分五十六秒，孔玄章將球傳了出去。

　　他沒有傳給已經插進來的莊航，也沒有傳給就近的馬森，而是傳給了于磊。

　　是的，于磊。

　　于磊是個中鋒，在這個時候他本應該是在內線的，但是，在當時，他的的確確的是在外線的，也因此，這個球沒有任何阻礙的被傳到他手中了。

　　“為什么會漏過他？”周市六中的主教練元東瞪大了眼，在這場比賽中，于磊的三分球絕不少見。

　　“他投不進去，他投不進去，他投不進去……”

　　有周市六中的球員開始祈禱，也有的，幾乎是絕望的向他奔去，在這個時候，他們當然是做不了什么的，但是他們企圖能進行精神干擾，哪怕只是視覺上的。

　　第四分五十七秒，于磊接到球。

　　第四分五十八秒，他出手了。

　　第四分五十九秒，幾乎就是在比賽結束聲音響起的同時，籃球應聲落網！

　　三分！天茗完成了反超！

　　天茗的替補席上一片歡騰，小組賽的成員除了他們之外就是省建，六中能打過省建嗎？哦，當然不能說打不過，可是，這個可能性實在是不怎么大呀。

　　就算現在沒有了沐文君，沒有了向豪，但省建也還有葛亮，還有趙元，今年的省建，依然是強大的，而如果六中輸給了省建，那他們就是一定能進入全國大賽了！

　　為此，一些一年級的新球員甚至祈禱省建能贏。

　　但不管怎么說，全隊上下都充滿了歡樂的氣息，作為主教練的何益當然也是笑著的，可是，如果真的去研究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笑容，實在是有些勉強的。

　　球隊能贏，他當然高興，可是，這場比賽，或者說是從九中的那場比賽之后，他就越來越有這種感覺，那就是，他被邊緣化了，他現在與其說是主教練，不如說，就和方榮一樣，成了個領隊的。

　　球隊的訓練，有于磊做榜樣，幾乎不用他管，而比賽的布置呢，卻大多是孔玄章在做！

　　和九中的比賽他這么做，他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在市賽之后的比賽中，他也抱著讓他們玩玩的想法容忍了，十六強、八強，一直到現在的小組賽！像這樣的比賽，他這個主教練竟然說不上話！

　　如果他只追求成績的話，那么現在這也算是有成績了，他不應該多說什么，但是，他之所以離開職業隊，除了天茗給他的待遇很好外，也是因為他來這里，能做主教練！

　　他當了幾年的助理教練，絕對沒想過，來到一所高中里還當助理甚至是傀儡的。

　　看著在那邊慶賀的眾人，他的眼神幽暗，天茗下一場的對手就是省建了，這也會是他們今年省賽上的最后一戰，他必須把這個狀況扭轉過來。

　　孔玄章等人當然不知道他此時的想法，他們只知道自己贏了，就是該高興，就是該慶祝，所有人都高興，不過最高興的，恐怕就是于磊了，他覺得自己總算沒辜負歐和青臨走前對他的叮囑，而且這場比賽，也讓他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不單純的是高興，而更像是，好像有什么東西釋放了出來，因此自下了場，他的嘴就沒合攏過。

　　“石頭啊，你好歹也是隊長……”馬森本來想拍他的肩的，但一看旁邊的孔玄章，到底沒有拍下去，雖然他有點疑惑，但好像每次他一拍于磊，孔玄章就會插進來，因此他現在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只要孔玄章在，就不和于磊做身體上的接觸。

　　“不過，這如果不是我的錯覺的話，還真的有點古怪呢。”他這么一想，隨即又丟開了，轉而對于磊道，“作為隊長的你，好歹保持一下形象吧，看這牙露的。”

　　于磊看了他一眼，但還是笑的露牙。

　　“你到底高興什么啊，咱們進四強的時候，你也沒笑成這個樣子。”

　　“我……”于磊停了停，看了眼眾人，“那如果我說了，你們不許笑啊。”

　　他這么一說，其他人頓時來了精神，連莊航都豎起了耳朵，馬森更是一個勁兒的催促：“快說快說，保證不笑，誰笑我打他。”

　　“我就是覺得，籃球挺好的。”

　　他慢騰騰的開口，眾人沉默。

　　“比賽也挺好的。”

　　……眾人繼續沉默。

　　“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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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

　　過了好一會兒，馬森小心翼翼的詢問，于磊點點頭。

　　“真完了？”

　　“恩，真完了。”

　　眾人頓時做鳥獸散，紛紛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于磊抓抓頭，左右看了看，見孔玄章盯著自己，又沖他笑了笑：“那個，我說真的。”

　　“我知道，你是覺得籃球有趣。”

　　于磊用力的點頭。他知道自己的反應有點慢，但是他真的是直到今天才真正的覺得籃球很好，當然過去他也不覺得籃球不好，而是，那時候的籃球對他來說是一種工具，而不像現在這樣有意思。

　　“你覺得有趣就好，以后就能長時間的打了。”

　　于磊笑了笑，能打完高中，他就覺得不錯了，至于以后，他不認為自己還能打籃球。

　　孔玄章握了握他的手，沒有說話，他的計劃才剛開始，現在還不到揭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