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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側花滿堂》第19章
第十九章 報復背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向昕注意著腳下,迅速地奔到美仁的面前。

猛地撲向了向昕的懷裡,美仁便依在了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嗚嗚嗚,大叔,我好怕,你要是不來,美仁只有死在這裡了……嗚嗚嗚……」

一直都很冷靜的明景升卻對那幾口箱子異常好奇,忍不住揭開其中一口箱子,密密麻麻地排著幾排瓷瓶,他拿起其中一瓶,細看了那瓷瓶,果然是那種東西。

「沒事的,沒事的。」向昕將美仁緊緊地攬在懷裡,生怕她就這麼地離開了,所幸,還是讓他找到了她,她沒事就好,以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脊樑,安撫她,哄著她。

依在向昕胸前的美仁並非是真哭,只不過是不想讓他們查看出一絲異樣而已,以衣袖拭了拭眼角擠出的淚水。唉,難怪悅姨說她不做戲子可惜了,真的,如今流淚已練就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收放自如。

握著手中的瓷瓶,明景升偏首望瞭望依在牆邊乾嘔的藍德宗,蹙起了眉頭,放下那裝著某物的瓷瓶,又看了看相互依偎的叔侄二人,道:「向兄,還是先離開這裡,出去再說吧。」

「嗯,」向昕輕應,低首對美仁低語幾句,讓她先站著別動,他先搜查一下這密室還有其他什麼線索,在揭開其中一口箱子,看著滿排的瓷瓶,疑惑地拿起,打開,從中倒出些深褐色的藥粉,放在鼻下聞了聞,卻是無味,便問扶在牆邊的藍德宗:「藍老爺,這是什麼東西?」

藍德宗的身體總算稍稍回覆了適應,強忍著口中的酸味,一見著向昕拿著那藥瓶,臉色大變,接著便急道:「快,快放下,這是我藍家家傳的烘焙茶葉的秘方。」

在聽了藍德宗的解釋,明景升的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既然是烘焙茶葉的秘方,可否讓向某帶一瓶回衙門以做備案。」向昕問道。

「笑話,我藍家的秘方怎麼可能讓你給帶出去。」藍德宗從向昕的手中一把奪過那裝有秘方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板著臉放下狠話:「今日,令賢侄在這裡出了事,我藍德宗自認理虧。之前老夫一直有所隱瞞,便是為了藏在這裡的珠寶和我藍家的這些秘方。秘方一事,沒得商量,若向總捕堅持要帶走,可以,那便是從老夫的屍體上踏過去。」

這時,立在一旁的明景升輕咳了幾聲,適時地開了口:「向兄,這些烘焙茶葉的秘方,曾聽家父提過。令賢侄他已受了驚,最重要的是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這裡的氣味……不太適宜久留。」

藍德宗捂著鼻口,語氣一轉,急道:「對對對,趕緊出去,再不出去老夫的命便要去了一半。」

「嗯。」向昕輕應了一下,便將美仁抱起,往來時的甬道走去。

美仁意欲提醒向昕走錯了,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藍德宗能帶向昕進來,亦可帶他們出去,她決定等著看藍德宗怎樣去揭那春宮圖。

藍德宗抽了口氣,道:「這邊出不去,那邊……畫後面……」

三人齊刷刷地目光,順著藍德宗手所指的畫的方向望過去,除了美仁,其餘兩位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皆滿臉錯愕,頓時羞紅了臉。

什麼叫畫?明明就是一幅春宮圖嘛。

不悅地皺了皺眉,向昕以手輕輕地撥回美仁看似好奇的小腦袋,羞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閉上眼睛,乖。」

偏過頭,微抬星眸,美仁望著一臉緋紅的向昕,這個男人真的好純真,想笑又不敢笑,唯有強忍著笑意,打算將臉埋進向昕的懷裡。巧得是,餘光剛好瞥見到同樣滿臉潮紅的明景升,哼,風流鬼生的兒子竟然看到春宮圖也會臉紅?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一時間,藍德宗也頗為尷尬,一步一挪地走向那春宮圖,輕輕一拉,那畫卷便縮了上去,露出一個方形的凹坑,裡面是一個八邊形的符石。藍德宗輕輕轉動了一下那個符石,只見另一側的石牆動了,發出沉重的聲音,石門之外,又露出一個長而幽黑的甬道。

四人一前一後,跟著出了那間滿室異味的密室,沿著那長長的甬道,很快地便見著點點亮光,不一會便出來了。

此時,天已經是雞鳴時分。

「爹,你們怎麼會從這裡出來?還有,美仁怎麼會藏在這個洞裡?」

聽見藍希凌婉轉的聲音,美仁探出頭,發現出口竟是上次躍上假山之後的一個僅能容一人進出的洞口,而藍希凌與仲叔兩人正滿臉焦慮地守在洞外。當美仁見到仲叔時,才憶起何以上次在山後有碰見他,原來他早已知這裡有機關,當時應是防著她才對。

誰都沒有接話,一行人直往美仁之前住的房中走去。

半躺在床上,美仁裹著被子,狀似因恐懼而不停地發抖,對著坐在床沿的向昕不停地顫著聲念道:「秀姑是個吃人狂魔!秀姑是個吃人狂魔!秀姑是個吃人狂魔!」

一屋子的人臉色黯然。

「來人,去請秀姑。」藍德宗陰沉著臉對下人高聲道。

向昕心疼地看著美仁這副模樣,唯有輕拍她的手背,哄著她,柔聲道:「美仁,現在沒事了,不要怕,慢慢說。」

「你追那二夫人出屋之後,沒多久秀姑就來了,她是二夫人的貼身婢女,因之前的事我心有餘悸,豈料,她進了屋,便打暈了我。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就在那個裝著好多箱子的石室。她是個吃人狂魔,她是個瘋子,我親眼看見她正在吸一個小孩的血,她還吃那個小孩的肉,她還說要扒了我的皮,吸乾我的血,吃了我。大叔,美仁真的好害怕,嗚嗚嗚……」說著,美仁又擠了幾滴眼淚,撲向向昕驚恐地哭起來。

「不可能的,秀姑是又聾又啞,怎麼可能會說話,而且還會說出那種話,她平日裡待人和藹可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第一個叫出聲的便是藍希凌。

從向昕懷裡抬起頭,抖了抖睫毛上的一滴清淚,吸了吸鼻子,美仁又道:「姐姐,美仁沒有撒謊,秀姑她既不聾也不啞,她是個瘋子、惡鬼。她說她一看見我這麼大的孩子就會全身都興奮,說可以看到我們渾身的血在流動,那種童貞的血香在誘引著她……」

越說,美仁的聲音就越大,屋子裡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倏地,美仁一把抓住向昕的衣袖,顫著聲問道:「大叔,這附近是不是曾經有十三個小孩失蹤過?是不是?」

望著美仁梨花帶淚的模樣,向昕伸手撫過她臉頰上還掛著的一行清淚,想為她拭去滿心的恐懼,卻觸手之際,感到心陣陣慌亂,她說的沒錯,當初會領她進藍府,目的便是引出那真兇,於是冷靜地開口問道:「是的,你怎麼會知道的?你不是從未來過信陽城嗎?」

「嗚嗚嗚,是她說的,她說要讓我成為那第十四個。後來她將吃剩下的小孩屍體先用化屍粉處理了,要打算吃我,幸好我極力反抗,她自己誤撞到那未化完的小孩屍體上,我的命才得已保住,嗚嗚嗚,我真的好害怕……」美仁不斷地在重複著那密室裡所經歷的可怕遭遇。

「對不起,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向昕輕摟著不停在哭泣的美仁,不在乎旁人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這個做叔叔的是不是表現過於心疼了,「跟我回信陽府,好好地休息一下,待到升堂之時,魏大人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嗯。」美仁輕應。

這時,之前派出找秀姑的一名下人來報,說找遍了全府,也不秀姑的蹤影。

向昕抱起美仁,對一旁沉寂了多時的藍德宗道:「這兩個多月來的十三起孩童失蹤的案子,到了如今已水落石出。眼下府上找不著秀姑的蹤影,與美仁方才所說她已死相吻合。秀姑身為貴夫人的貼身婢女,而向某親眼目睹貴夫人意圖掐死美仁,未遂,但她始終是秀姑的主人,即便不是幕後主使,那也是幫凶。換句話說,藍老爺也脫不了干係,因此,很抱歉的要對您說,貴夫人我們一定要帶走,若您有何不滿,待天亮之後,請於公堂之上向信陽城的百姓說明。告辭。」

「慢著。」事實擺在眼前,讓藍德宗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始終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攔住了向昕,終於找著開口說話的機會,他輕咳了一聲,盯著美仁問道:「向小兄弟,老夫一直不明白,你一直都在說抓你的人是秀姑,要吃你的人也是秀姑,也是她將你打暈的,若她真的死了,也是死無對證。那她有沒有跟你說,究竟是為何賤內意圖掐死你?還請向小兄弟道明,以還賤內一個清白。」

薑還是老的辣。

那藍夫人中了都桓的「驅魂術」,加上之前被向昕所傷,這會就算醒來,多半也與那三夫人一樣,是一個痴痴呆呆的瘋子。如今都桓已死,唯一能救她讓她變回清醒的就只有美仁。整件事來說,她不過是一個被人操控的棋子罷了。

如今藍家被攪得一團亂,藍夫人這件事上也得找個圓滿的解釋才行,那她究竟是救還是不救?

在心中略作思量,美仁櫻唇輕啟:「秀姑她……」話剛開了頭,便被衝進來的一名丫環給打斷了。

「回稟老爺……大事不好了……」小丫頭戰戰兢兢地開口。

「有話快說。」藍德宗怒吼。

「二夫人她……她也瘋了。」

「你說什麼?!」

「二夫人她一醒來,就哈哈地不停亂笑,一直拉扯著群少爺說……」

「說什麼?有話就說快點。」

於是,小丫頭語無倫次地回想著二夫人的那些個駭人的瘋話:「夫人一醒來,口中不停地嚷著要找秀姑。一見著坐在床沿守著他的群少爺,神志就開始不太對勁,眼神惡狠狠地,之後死命地拉扯著群少爺,使命地打著他,口中還在不停地罵著少爺,說他這個瘋流鬼,娶了一個又一個,罵少爺到底要娶多少個才甘心。還說什麼,當年人約櫻花樹下的話都是騙人的嗎?還說什麼……她殺了那個小孽種,不停地在說,是她殺了他,她就是想要看著少爺和誰誰心痛的樣子……」

藍德宗聽不下去了,握緊著拳頭,怒叱一聲:「住口!住口!給我滾下去!」

藍希凌瞪了一雙黑眸,難以置信地想都沒想便衝出了屋子,提著裙襬,往海棠苑奔去。

抱著美仁,向昕冷哼一聲,諷道:「看來藍夫人牽涉的命案可不只一條啊。」

一個晚上,自家竟弄得一死一瘋,一個老婆是瘋子也就夠了,居然還弄了兩個老婆是瘋子,藍德宗只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顧不上什麼,他便快步往海棠苑步去。

「大叔,你放我下來,我能走的。」

在美仁的要求下,向昕放下她改牽著她的手,也同去了海棠苑,不管那藍夫人是真瘋還是假瘋,這個她是一定要押回大牢,以待受審。

明景升對美仁的話始終是半信半疑,雖然在那密室裡見到這小子第一眼時,他盯著那化屍的驚恐不似裝出來的,但以他的身手,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被那個秀姑給抓住,除非那秀姑也是懂武之人。這莫名其妙詭計多端的小子真的是那向昕的侄子?

長舒了一口氣,明景升也跟隨著他們出了門,沒料到前來賀壽也能遇上這種事,或許還是跟過去看看比較好。

藍家的二夫人確實是瘋了,不但把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藍希群給挖傷了,還跑到柳絲苑去找那早已就瘋了的三夫人楊青青,她站在那院子裡一邊大笑著一邊罵著,說楊青青是狐狸精,搶了她的男人,所以是要遭報應的,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很快就報在她楊青青的兒子身上,是她謝小環送給藍希碩吃那些蜜餞的,那些蜜餞都是下了毒的,她就是要楊青青親眼看著她的孽種是怎麼死的,她謝小環不僅要她楊青青的孽種死,還要她楊青青死。

美仁望著面前雖是極度瘋狂的謝小環,雖然她神志不清,但她知道她說的話全是真的。中了驅魂術的人若不及時解術,除了神志不清之外,還會將自己埋藏已久的怨氣全部爆發出來,眼前的謝小環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一個男人若是變了心,無論怎麼樣,都難以挽回,而謝小環卻選擇了最極端的方法。女人的嫉妒,是最可怕的。

眾人望著瘋了的謝小環,所想到她為何會三更半夜衝進美仁的房裡,要去掐死美仁,理由很簡單,還是因為嫉妒,同樣的,她也將美仁誤當做了是藍希碩,那麼想殺美仁的動機自然解釋的很清楚。

然而,事實的真相也只有美仁知道,不過她是不會說的,也不打算給那謝小環解驅魂術,或許她是有些卑鄙,但卑鄙的有理。

做為一個瘋子,對謝小環來說,無疑比做一個神志清醒的人要來得幸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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