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戎子手腳發軟地,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回直升機旁,爆頭一臉焦急地跪坐在地,守著奄奄一息的谷梁米。
谷梁米肩頭一個大口子,半邊身子都染了血,仰躺在地上,低喘著氣,擡頭吃力地看向戎子。
戎子儼然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看著他的傷口,又看著他的臉——那雙黑汪汪的眼睛定定地望向自己,深深的都是痛楚、眷戀和不捨。
他立在一邊呆若木雞動也不動,谷梁米只能苦笑了一下,吃力地拍了拍地面,微弱地張嘴。螺旋槳的轟鳴聲太大,戎子只能見他口型,似乎只是自己的名字,「戎戎……」
他這才惚恍恍有了動作,僵硬地跪了下來,繼續呆呆地看著谷梁米的臉,半晌,猛然俯身將谷梁米上本身抱進懷裡,死死地摟住。
「咳……咳……」
他抱得太緊,當下痛得谷梁米咳出一口血來。
「戎戎……」他又虛弱地喚了一聲,擡起染了血的一隻手,輕輕摸了摸戎子的臉。
戎子將他那隻手抓住按在自己臉上。
谷梁米開口又在說些什麼,他一句都聽不清,只覺得眼睛裡都閃出片血色來。
「你大聲點!你大聲點!」他喊道。
然而還是一個字都聽不見。
他焦急地起身四下張望,沖爆頭吼著,「去關了它!關了它!」
爆頭聽了好幾遍才聽懂是要自己去停螺旋槳,臉上啼笑皆非,他哪裡會搞這高級玩意,但看戎子一臉殺氣騰騰,只能轉身爬上機去,進駕駛室將那駕駛員的屍體推到一邊,胡亂把每個看似電源的按鈕往下扳著。
「別亂動!」隨便也跟著爬進來。擋了他的手。
他也聽到說谷梁受傷那句話,跟著跑了回來。只見他熟練地往操作台上動了幾個鍵,顯示屏上的針往回落了落。
「耶?」爆頭奇異地盯著隨便,「你會?」
隨便沒有時間多回他,轉身要下機去看谷梁米狀況,卻被爆頭拉住了。
「你別去打擾他們。」爆頭神神叨叨地道。
……
直升機外頭。
螺旋槳的聲音漸小。
戎子的心跳聲卻越來越大,如雷鳴一般衝擊著耳膜。
「咳……好痛……」躺在他懷裡的谷梁米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睛一直水汪汪地望著戎子,「我可算知道那天小致有多痛了……」
戎子張開嘴,卻彷彿失聲一般,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戎戎,」谷梁米繼續說著,聲音都沙啞起來,「我要死了,怎麼辦?」
「……不……」戎子竭盡全力,總算擠出一個字,接著用力地搖起頭來。
「不,不要!不會!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他吼起來。
「不該怎樣啊,」谷梁米低低地說,「你喊得我頭好痛……」
他的手指彎起來,反握住戎子的手,「戎戎……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的。每天一定要記得吃早飯。入秋了多買幾件衣服,你也要學會逛街的啊……雞湯什麼的,自己學著做一做,其實蠻簡單的……任務什麼的,不要拼了命去做,爭什麼編號第一的,還不如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就好……」
「不要說了,閉嘴,閉嘴……」戎子的聲音發著顫,平日裡都吼著說的兩句話,此時完全帶不出氣勢。
「再不說……就沒機會了……」谷梁米道,「我……」
他突然停了話,看向戎子的眼神裡有一絲驚異,「戎戎……你哭了?」
「叫你閉嘴了!」戎子紅著眼睛吼。
「你就是霸道……」谷梁米嘀咕著說,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掛起來,「嘿嘿……戎戎為我哭了……」
「笨蛋,」戎子罵了句,將他摟得更緊了一些,臉顫抖著貼在他額頭上,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但一滴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滴到他額上去了,「笨蛋……我不准你死,我不準!」
「這種事哪有什麼准不准的?」谷梁米苦笑道,「戎戎……我都要死了,可不可以問你……」
戎子等了半天沒聽到他問什麼,擡起頭看著他,啞聲道,「你說啊。」
「昨天……你為什麼親我?」
「……喂水,你喝不進去。」
谷梁米愣了一愣,眼神黯淡下去,說,「啊……」嘆了一聲,但馬上又問,「那……其他人你會不會這麼……這麼喂?」
「我幹什麼要管其他人!」
「哦……也是……嘿嘿……」谷梁米又樂陶陶起來,看著戎子的眼神喜滋滋的,「戎戎,我一直都想問你……」猶豫了又猶豫,「……在你心裡,我是什麼……」
戎子倒是毫不猶豫,「笨蛋。」
「……」
看著對方本來就毫無血色的臉,更加沮喪地灰敗起來,戎子嘆了口氣,重新將臉貼回谷梁米額上。
他不是不知道谷梁米想問什麼。
很多東西他終於懂了,比如賴老闆,比如隨便,比如谷梁米平時偷偷地巴巴地看他的眼神,比如……自己現在如刀剮般的心臟,顫抖得幾乎止不住的手腳,快接不上的呼吸。
痛。痛得厲害。痛得無法忍受。痛得絕望。
也就是這種痛,才讓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會痛。
「……笨是笨,可是只有你。」
谷梁米一呆,像是聽不懂這話似的,腦子裡來回過了三遍。
可是只有你,可是只有你,可是只有你?
噶!
一口氣沒接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沒幾下又咳出一口血。
「小米!」戎子急急地摟著他喊。
要死了要死了,谷梁米頭昏目眩地想,只覺得眼前炸了無數雞心形的煙花,蒼天大地,讓我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死也甘願了……
暈乎乎地都沒注意到自己把話說了出來,「要死了……」
戎子聽得眼圈一紅,又是連著幾滴淚淌下來。「小米!」
攀在機門邊上偷聽的爆頭忍無可忍地大咳了一聲。
谷梁米嚥了咽口中的血,似乎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氣息是越來越微弱,卻還是吃力道,「戎戎……我其實……一直想跟你說……」
「你說……」戎子聲音幾乎帶著哽咽。
「我喜歡你……」
「嗯……」哽咽地更厲害。
「你剛才的意思……是也喜歡我的吧……」
「……恩……」淚水滴滴劃過臉頰。
「我……很久以前問你說……如果我成了喪屍……你會不會馬上殺我……你……現在真的會嗎……」
「嗯。」邊流淚邊點點頭。
「噗!」
谷梁米又是一口血咳出,痛苦地按住胸膛,幾乎咳得不成樣子。
戎子只當他瀕死,心中絞痛得更厲害,沾著血的手擡起來,顫抖地蓋住他的眼睛,「你……不要怕,很快的,馬上就好。」
另一手化了降魔杵出來。
「戎戎……」谷梁米的手也抖起來,按住了他放在自己眼上的手,「你真的……要殺我?」
他結巴著繼續道,「我,我說不定……說不定會像季前輩那樣……還……還有一點點意識,不會殺人呢?」
「小米……」戎子將手移開,捧著他的臉,紅著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我喜歡你。」
谷梁米這次徹底昏眩,眼前百花齊放,頭一仰,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戎子心痛如絞,但仍是咬著唇,一字一頓地認真道,「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我喜歡你,只喜歡這一個你,而那個……不是你了,你明白麼?我不要不是你的你……你明白麼?」
「……我……我明白……」
「你忍一忍,馬上就好,我很快……」
再次遮住他的眼睛,舉起了降魔杵。
「嗚——!雖然明白,可我還是很想哭啊!啊啊啊——嗚!」
手底下突然傳來中氣十足、淒厲悲慘的哭叫,直嚇得戎子身子手一抖,降魔杵啪地落地。
「哈哈哈哈哈哈!」爆頭從旁邊機門裡探個腦袋出來,拚命錘著機板,「你輸了!你輸了!哈哈哈哈!限量版的《哈瑞斯槍神》,拿來!」
戎子瞪大了還掛著兩滴淚、微微紅腫的眼睛,驚異地看向爆頭,接著又看向谷梁米。
「那啥……」谷梁米被他看得身子一縮,「它指甲給我抓了道口子,然後撞到機門上又被刮到了……」
傷口雖然又大又嚇人,但的確不是被咬的。
先前爆頭跑回來看他狀況,跟他一說那邊發生的事情,他就央爆頭說他是被咬了,想看看戎子到底什麼反應,心不心疼自己,逼戎子說點真心話什麼的。誰知道爆頭一口咬定戎子不管什麼反應,最後都還是要一杵滅了他,他硬不信,二人賭了限量版的遊戲,結果……
其實賺還是賺到,雖然輸了賭局,好歹贏了一大把眼淚和一句話。他一邊樂顛顛地想著,一邊還得繼續往後縮——因為對面戎子的臉越來越黑。
「……」
「哇!哇!戎戎你冷靜點!被咬是假的但受傷是真的啊!我流了好多血!很痛的啊!……哇!那會死的!會死的!哇啊啊啊——救命啊——!!!」
「你給我去死!去死!去死!!!!」
……
被烈日暴曬的大地泛著白慘慘的光,混雜著血染的黑。白白黑黑,浸染聶城。孤單單的小城圍在山水之間,市中心猶有火光衝天、群魔亂世。
十二時整,兩週前埋葬在城中心的「縛魂引」自動引發。
耀眼金光從地底泛起,滔天大浪一般席捲小城,將那房屋樹木、山山水水,盡數包裹在內。喪屍吼聲喧囂,草木風聲鼓鼓,都被遮擋其下。天地陡然肅默。
金光再一泛。頃刻間,一整座孤城灰飛湮滅。萬物化為虛無,滿城盡歸塵土。
唯余一片黑啞啞的土地,寸草不生。
不過一隅小城,數百上千年府志縣誌頁頁,塵封泛黃,誰又能記得,誰會去翻讀。而這城裡的悲歡離合,生生死死,愛恨糾葛,也都化土成灰,消散隨風。
新的草木會破土而出,新的城民會遷徙而入。至於那些逝去的,不要說誰還能想起,真的只能逝去。
緬懷與回憶,最最煽情,卻也最最無力,徒留傷感,於事無益。
因為活著的遠比死去的重要。
也正因為重要,所以人們竭盡全力也要活著,竭盡全力也要好好活著。
所謂生存的意義,對比於死亡才會突顯,無死無生。所謂生存的希望,是從死者身上傳續而來,因為肩負著他們的希望,所以代替他們繼續生存。
輪迴即是往替。而聶城,正守在那片虛無的荒土之上,靜靜等待它的下一個輪迴。
屠城令,終。
後記
後記
西南區除魔總部。
往日裡人頭攢動、熱熱鬧鬧的景象,被清冷的空蕩的孤零零的辦公桌們代替。偶爾有一兩個除魔師出現,也是快著步子走過,像是急事纏身。
「出了什麼事?」戎子略擡了眼問。桌對面那個平日裡慵慵懶懶的男人,竟然也會正襟危坐翻著一沓文件,臉上鬍渣更是好久未刮的樣子。
男人擡頭瞟他一眼,道,「你走後沒幾天,西南區發現魔界黑洞,跡象顯示有大量魔人從那裡邊過來。人手都調去堵洞了。」
「你回來的正好,」他道,「上頭懷疑這事跟聶城喪屍屠城也有關聯。明天你跟谷梁米去大中華區總部匯報。」
「他在泡遊泳池,三天後才出來,」戎子道,「我一個人去罷。」
「也好,」男人道,擡手拿了戎子遞在桌上的報告翻了翻,「……十四區一號和二十一號殉職,駕駛員與一百二十八號殉職……都死了?」
「是。」
「駕駛員殉職,你們是怎麼回來的?」他擡了眼看向戎子。
「倖存者中有人會駕駛,」戎子道,「不過他不是專業,所以出城後不久直升機墜毀,落入江城琉河,谷梁米把大家救上岸。我已經通知後勤部去處理殘骸。」
「是麼?」男人牽起嘴唇露出一個戲謔的笑,「那麼,倖存者呢?」
「也已經通知後勤部處理,九個小孩和一個女高中生消除記憶,重編身份送回社會。一個少年現在在除魔學院。」
「呵,」男人道,「你倒是處理得快。」
戎子冷冷地擡了擡眼,沒有回話。
「你啊……」男人擡手摸了摸鬍渣,嘆道,「要是脾氣不這麼臭,我早提你上來做副部了。還以為這次的事能讓你收斂點。」
戎子還是沒回他。
男人擺擺手,「罷了,你下去吧。這次的任務完成的還算不錯,只是來接應的兩人的命要算在你頭上,功過相抵,回去等通知吧。」
「屬下告退。」戎子回身去邊拉門邊道。
「等等,還有,年底編號重排,準備得怎麼樣了?」
「……志在必得。」
男人「哦?」了一聲,笑了笑,盯著被他關上的門看了半天,重新回頭來看那份剛交的報告。
「倖存者中有人會駕駛?」他看著列下來的名單,沈吟道。
那個隨便從東區調過來,還沒下到十四區之前,倒是在後勤部做駕駛員的。
他沈吟著,以指節扣了扣桌面。
……
三年後。
大清早的辦公室裡一朵嬌豔小紅衣跳動前進,往前頭一撲,正好攀到一個身材高大,但長了張娃娃臉的青年身上。「米副……!」
谷梁米給膩得打了個哆嗦,抖手抖腳地避開她,「有什麼事你說。」
「幫人家把這個拿去蓋個章~!」
「沒事自己去。」
「不要嘛……我聽說戎部這幾天很火啊,昨天還跟從大總部下來的人拍了桌子——啊,咱戎部牛喲!——可是人家嬌滴滴地哪裡受得了喲~!戎部火山爆發只有你免疫嘛,你去你去嘛……!」魔爪往谷梁米胸前蹭。
「行了行了!別摸了!」谷梁米抖了一身雞皮疙瘩,推開她道,「拿來吧,沒下次了。」
「米副要去耶!」那穿紅衣的小女生回身喊了一嗓子。
「米副!」「米老弟!」「米哥!」「谷梁大哥!」一聲比一聲喊得親近的男男女女嘩啦啦全湊過來,依次堆了一疊文件在他手裡,「拜託你了!」
「……」
輕手輕腳推開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探頭進去看看。
戎子低頭在翻一份文件,一手揉捏著太陽穴,眉頭緊鎖。
谷梁米先把自己那疊文件放在一邊沙發上,去煮了杯咖啡端到戎子桌前,這才開口道,「休息會兒吧。」
「別吵!」一聲暴喝。
火山爆發見習慣了,谷梁米鎮定地站在原地,手裡的咖啡都不曾晃動一下,「好好我不吵,你喝點咖啡提提神?」
「……」
戎子又翻了幾頁,才終於擡眼看了看他,把咖啡端起來抿了一口,道,「要簽字蓋章的快點拿過來。」
「呃?你知道?」
「廢話!你們在外頭吵死了!」
谷梁米去把那疊文件都遞給他,邊幫他拿印泥邊道,「什麼事這麼煩?」
「非法越界的魔人,」戎子揉了揉太陽穴道,「不知道為什麼,從各地往西南區聚集……那老不死的,留了一堆爛攤子給我拍屁股就走!」
他擡手要拍桌子,谷梁米忙去攔,「別,這個月第三張了!」
戎子瞪他一眼。谷梁米湊近去,狗腿地笑道,「沒辦法,經費緊張啊。晚上吃什麼?我熬菏葉粥好不好?清熱去火……」
「隨便。」戎子道。招招手讓他再近一些,揪住兩邊臉蛋,一扯扯出張大餅來。
「嗚……」
拍拍手,心情好些了,往他頭上一拍,蓋好章的文件丟給他,「沒事一邊去!」
谷梁米聽話才怪了,嗷叫一聲撲過來摟住他的腰,「戎戎你虐待我,我的心痛啊!」
「滾!」
「要滾一起滾。」蹭動。
「谷,梁,米!這裡是辦公室!」
被一腳蹬開的谷梁米連撲了幾次未成功,悻悻地「滾」到門邊,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問,「怎麼今天沒看見爆頭?」
「你老問他做什麼?」戎子擡眼殺氣十足的一眼掃過來。
「噗,我就問問,戎戎你別吃醋……」
「滾!!」
「哇!這裡是辦公室啊!」
圍在辦公室外頭的人齊齊非常有默契地讓出條道來,給他們米副部長逃命用,眼看著降魔杵嗖嗖跟著谷梁米屁股後頭去了。
「難怪爆頭這麼倒黴老被派去做高難度任務呢!」紅衣小女生一錘掌,「原來和戎部是情敵喲……!」
……
「我他媽怎麼就這麼倒黴啊!」爆頭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天橋上仰天大喊。
旁邊一小朋友咦了一聲,被他的媽媽快速拉走。
「姓戎的老子回去跟你沒完!」爆頭又沖下頭車水馬龍吼了句。
沖路過的行人罵了句「看什麼看!」,他憤憤不平地沿著天橋往下走。
他也真真夠倒黴的,被戎子派來清除一隻嗜殺的狼人,看資料是一月內擔了十幾條人命。可他媽的這狼人流竄速度太快,今天在三區明天就到五區,幾乎夜夜吃人作案,偏又狡猾得要死,不留一點痕跡。
他現在是連著三四天沒睡個好覺吃頓好飯,日夜兼晨地追著那狼人,好不容易追到這個城市,還將對方打成重傷,眼看著到手了,十字路口上紅綠燈一過,親娘的,又跟丟了!
毫無辦法,在陌生的城中四處晃蕩了一天。
那狼人受了傷必然要找地方休息,或許還要吃頓新鮮的補充體力。被那傢夥傷的人命越多,他這任務就算完成得越失敗了,他是再餓再累也只有咬牙切齒地繼續找下去。
到傍晚時候,終於尋著隱約血跡,尋到了城郊的一片平房。
也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撲鼻的臭味。
那圈平房裡頭隱隱傳來此起彼伏的咕咕聲。
養雞場?
爆頭皺了皺眉頭。想想也是,那傢夥已經受了重傷沒什麼力氣在城裡襲擊人,想必就來佔雞的便宜了。
他又上前幾步,突然聽到那圈平房裡頭一陣的雞飛狗跳,咯咯汪汪嘲嘲亂成一團。
是那狼人?!
他剛要繼續上前,那圈平房旁邊一個單獨的房子裡亮起燈來,有人拎了只照明燈走出來,一邊走向雞場一邊高聲喊道,「二筒!叫什麼叫!林林?你別去跟著湊熱鬧,髒死了!」
這聲音入耳熟悉無比,爆頭擡頭一看,頓時驚喜起來,「大便!」
照明燈嘩地打到他臉上,照得他眯了眼,一邊擋一邊喊道,「大便!是我!爆頭!」
「你小子!」隨便看清了是他,也是面露喜色,跑過來往他頭上刮了一下,「喝!長這麼高了!……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你還活著啊!那時候掉進水裡找不到你們……我想也是,你肯定跑路了!」
隨便哈哈笑起來,笑容依舊爽朗朗的,「不跑?回去總部不知道關我禁閉哪,還是抓林林去做研究哪?」
「還好,」爆頭拍拍他道,「姓戎的跟上頭說你們殉職了,他總共也沒做過幾件好事!就算上這件!」
「哈哈哈!」隨便樂了,「你這話說的,這幾年給他折騰慘了?」
爆頭正嘆著氣苦著臉要訴苦呢,雞場那邊又是雞叫狗叫,竟還夾雜著幾聲淒厲的嚎叫聲。
「那是什麼?」隨便斂眉正色問。
「我這次的獵物,殺了十幾個人,就地清除。」
「那便好。」隨便笑。
回了身喊了句,「林林!那個能吃!」
「嗷嗚——!!」
狼人的慘叫聲當即更厲害了,掙紮不過一會兒,無聲無息。
隨便回頭來攬過爆頭的肩往小房子裡帶,「進屋坐,正好趕上晚飯!試試我煲的雞湯?」
「太好了!我都快餓死了——!」
「嘲!」
「哇啊啊——!!」
「林林!雞湯會給你留的!那個不能吃!」
「……嘲……」
……
所以,這是一個HAPPY ENDING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