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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我問你,如果在心中覺得,那個人是特別的,這樣是什麼意思?』
『哈哈,你去問你妹,保證她會跟你說是戀愛。』
『父母也覺得孩子是特別的、學生對於喜歡的老師也可以說是特別的老師,這樣也算戀愛嗎?』
『嗯......由貴你不懂嗎?』
『一直都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我一直以為你很能體會呢。』
『沒這回事,到目前都沒有讓我心動不已的小公主,我跟你說呀、如果到了那種時候,看見了就會覺得緊張,怕自己說的話對方會不喜歡,拼了命的想知道對方的一切,在她面前就會笨手笨腳的,而且......』
『而且?』
『就是這裡面啊......』
『胸?』
『會跳的很急促喔。』
『你不是才說你不明白嗎?』
『那是謙虛的說法啦,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
『我果然搞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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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喜歡折盒子耶。」智佐拿毛巾抹著還濕漉漉的頭髮,看著桌上已經撐開的大紙盒中整齊的擠滿了一個個未打開的小盒子。而且剛才自己洗澡前明明又收了一疊放著,現在除了尺寸太小的傳單還留著之外,其他的又都變成盒子了。
今天、他又讓由貴上樓了,雖然知道自己家裡沒什麼讓人值得留戀的東西,不過對方的公事包內一向都會塞個幾本書,也不怕無聊就是。
關於大西由貴,智佐心裡一直都抱持著很多疑問,包括自己今天並沒有強勢的逼對方非得上樓不可,他只是普通的詢問,那麼結果怎麼樣,看看房間裡幾個人就知道了。
這個人到底對自己怎麼想?他說自己是特別的,那麼有多特別?
智佐一直認為自己很難真正打開心胸去跟由貴做些交流,或許是在潛意識裡頭他無法忍受如此正直的人類吧?那樣太過完美,而且先前就說過了,一旦將由貴這個人看的太清楚,就會遭到更深的挫敗,對於自身體認的部分......他們是完全兩種型的人。
「祖父教的,他說可以用來裝小垃圾。」由貴看著智佐道。
由鮮豔紅髮上落下的水珠,到肩、到頸項......由貴追逐著水珠的流向,一瞬間竟感到有點目眩。
「我家也沒那麼多小垃圾可以裝,我明天帶去分同事們一些吧。」智佐啪一下子坐到地板上,開始用毛巾用力的擦頭,當他再度毛巾從頭上拿下,他的頭髮不但膨、而且非常雜亂。
由貴轉而又盯著智佐現在的鳥窩頭。
智佐指著自己的頭道:「像不像視覺系藝人?」
「那是什麼樣的藝人?」由貴不解的問。
「就是頭髮弄得很奇怪、臉上的妝也很奇怪的藝人。」智佐把毛巾放在腿上道。
「你並沒有化妝,所以可能不像吧。」由貴回答。
「哈哈哈!這答案不錯!」智佐拍著大腿。
「對了、你應該要擦藥不是嗎?我記得領藥處的人跟我說洗完澡就可以擦了。」由貴問。
「那個等會兒再說啦......現在身體還濕濕的耶......」智佐敷衍的笑道。
「你的藥呢?」由貴馬上敏銳的這麼問。
「呃、櫃子裡。」智佐搔了搔臉。
然後、由貴很快的站起身,走向左手邊......
「為什麼你去翻垃圾桶!為什麼你能夠如此準確的去翻垃圾桶!為什麼你知道我把藥丟在垃圾桶裡面!」智佐抱著頭不解的喊。
從垃圾桶中很輕易的就挾出了連同藥袋一起根本就沒開封的藥,由貴很嚴肅的望著智佐道:「因為你是直率的人,覺得不需要的東西就會丟掉,當然是丟在垃圾桶裡。」
「我是說......為什麼你知道我把藥丟掉了?」智佐歎著氣。
「職業病吧。」
「所以是什麼意思?」智佐單手支著臉、嘟起嘴。
「對我說謊可能沒什麼用。」由貴說著,把撿出來的藥袋放在桌上。
「真是的、有時候即使知道人家說的不是真話,也不要說出來嘛。」智佐厭惡的瞟了眼桌上的藥。
「我擔心你的傷不會好。」
「你就算再擔心,傷也不可能一夕之間好起來,反正擦不擦都一樣,等他自然好就好了。」智佐很理所當然的辯解道。
「我可以幫你擦。」
「不是那個問......」智佐話還沒說完,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提議,一會兒他露出狡猾的笑容道:「如果你肯親我一下,我就讓你擦藥,這樣如何?」
不知道為什麼,由貴突然又想到了,幾分鐘前,附著在智佐頸項上,流動著的水珠。
那是什麼?
他假裝若無其事的探探自己手腕上的脈搏,是不是有......加快了?
「你知道我方會怎麼回答?」由貴靜靜的反問。
「一定是說『我方不接受任何威脅』的吧?」智佐笑道。
「......我方決定接受你開出的一切條件。」
沒想到由貴居然這麼說,智佐閉上嘴,認真的把眼前的男人從頭打量到腳。
「喂、大西!你這樣對我好可是拿不到什麼好處的喔!」
「我......嗯......光是這樣待著,就已經覺得很好了。」大概是自己有點意識到了什麼了吧?由貴很難去形容現在的狀態、或者該說......心情。
就像有個東西突然在他腦中觸發了什麼,只是動了一下而已,但是下一秒鐘,世界就可以變的很不一樣。也並不是說快樂或悲傷等已經固定成形容詞的感情......正確來講,可能是預感。
「你居然這麼說。」智佐眨了眨眼,連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到底有哪一點吸引這個前途一片光明的檢察官啊?
「不能這麼說嗎?」由貴問。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自由。」智佐說著,爬到由貴身邊去,「你有沒有戀愛過?算了、不要說戀愛好了,你有沒有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過?請先剔除有親屬關係的人啊。」
由貴搖頭。
「你說過你不能理解那種事情吧?」智佐一伸手,將由貴毫無表情的臉捧起。
「是的、很難明白。」由貴坦承。
「這種事情我也沒辦法告訴你啦......」智佐放開由貴的臉,改指著對方的胸口:「你也並非毫無感情人,總有一天會遇到很好的人選,在那之前、為了打發時間,我來教你一些別的好了......」
「打發......時間?」
「對、如果不喜歡的話,隨時都可以停止,就是這樣。」智佐伸出兩隻手,慢慢的靠近由貴的脖子,他想這種速度,應該很容易會被推開才對。
實際上、他一直再猜自己什麼時候會被拒絕,然而在他碰到對方之後,完全沒有遭受到抵抗的現象。
他抱著由貴的肩頭,凝視著對方的眼睛,為何不曾動搖?
「嘴巴張開一點、像我這樣。」智佐稍微張著唇,就這樣慢慢的貼近由貴,在雙唇密合的一瞬間,他覺得要窒息的反而是自己。
要去碰一個人格比自己乾淨許多的人,比去碰普通人還要難上很多倍。而且這又像是在開玩笑般的行為。
不過說老實話,他也好久都沒有認真過了,一般他總是很輕易的能解讀對方眼中的寂寞、還有那點想毀掉什麼瘋狂,因為對方寂寞、所以便需要自己,自己所追求的瘋狂能夠在對方身上反應,或許對方覺得那是愛,而自己卻很清楚,那只是一種互補。
他想起曾經在舊書攤翻過的一本外國繪本,一個缺了一塊的圓到處旅行,就是為了想把自己身上有缺的一角補起來。結局是什麼他忘掉了,他只知道自己缺了的那部份在很久很久以前,隨著那天的藍色天空與噴上白牆的血一起被帶走了。
智佐一下一下的吸著由貴的舌、然後趁著對方喘不過氣的時候抽開、接著又再度吻上,他的手按在由貴的胸口上,等到確實的感受到速度的加快,他才慢慢的停止一切動作。
他帶著笑望著由貴:「感覺如何?」
一開始還有點說不出話來,由貴吸了口氣才說:「很舒服。」
「你還真老實,反正這事跟做愛一樣,熟能生巧嘛。」智佐又有些得意道:「跟我接吻比跟女孩子來的好吧?」
「沒比較過,所以我不知道。」由貴依舊很老實的回答。
「哦......也就是說......你的初吻我就拿走了嗎?」智佐笑咪咪道。
「應該可以這麼解釋。」
「好榮幸喔、要是說出去,應該會有很多人羨慕吧?」
「為什麼要羨慕呢?我只是普通人而已。」由貴真的覺得很奇怪,他覺得自己是平凡人,不過好像週遭的人對自己的這點認知感到不以為然。
「那麼你覺得什麼人才不算是平凡人?」智佐問。
「能笑著原諒別人的人。」由貴很快的說。
「啥?」
「一個人......他的身體受到了重大的傷害、或是自尊受到重大的侮辱,即使如此,他還是能夠笑著說『我不恨』。對我而言,這種人才是最特別的。」由貴說著,他想起了初次看見智佐的地方。
醫院、滿目瘡痍的身體,呼吸器、點滴、嗶嗶叫的心電圖......
「不要覺得這種人很偉大喔,他或許只是覺得沒什麼好在乎的而已。」智佐不以為然的道。
「能這麼想的人,也是很厲害的。」由貴稍微點了下頭。「對了、藥。」
「討厭、記這麼清楚幹什麼?」智佐苦著臉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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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中村晴香的詳細驗傷報告已經出來了,證實那燙傷並非意外,而是人為所造成的。可是很可惜的、因為為了處理燙傷處而必須清洗傷口,因此只能證明中村晴香的陰道有撕裂傷,也就是曾經被異物入侵過,卻不能確認是誰幹的。」智佐揚了揚手上的驗傷單,然後把東西交給緒方。
「嗯、早知道會是這樣。」緒方只瞄了眼驗傷單後便不再看了。
「那中村靜江人呢?」緒方問。
「她等一下會主動到案說明,我會好好問問的。」智佐道。
「她不見得會供出仙葉九郎的名字,要不然一開始不會選擇隱瞞。一旦問出來之後,我們要以涉嫌暴力傷害中村晴香的罪名緊急逮捕那傢伙。」
「我知道了。」智佐點點頭。
「中村晴香她還在昏迷是嗎?」緒方問。
「是的、意識尚未清醒,似乎是本人非常抗拒醒過來。」智佐難過的道。的確、任誰遭遇到那種事情......
「或許那樣睡下去才是最好的也說不定。」緒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她總有一天得醒來面對這個世界,因為她還活著。」智佐歎著氣。
「上原、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總是追尋著死亡嗎?」緒方很直接的問道。
智佐笑道:「原來緒方也是會想管別人閒事的好傢伙呢。」
「沒辦法、我這種天性淡薄的人剛好就跟大助那種熱血過頭的傢伙湊在一起,不管的話會有人念我的。」緒方淡淡的把一切主導都推到松阪身上。
「呵呵、好吧、我稍微透露一點也沒關係,以前有人約我一起死,結果後來到了那邊的世界卻只有他一個,我很想知道他在那裡到底看見了什麼,只是這樣而已。」智佐輕鬆的回答道。
「最好不要去期待死後的世界。」緒方冷漠的說。
「你是『活在當下』派的,對吧?」智佐瞇起一隻眼。
「不、我這是特別給你的忠告,因為去過那個世界的人,沒有回來過的。至少不只是我,還有挺多人想繼續見到你。」緒方毫無表情的道。
智佐微愣了下。最後道:「我會盡量愉快的活下去。」
「大西檢察官如何?」緒方轉了話題之後,又露出了微笑。
「他很好啊,就算沒有我他也一樣會很好。」
「很有意思的形容。」緒方摸了摸下巴。
「我再說清楚一點,他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一個不需要我的人。他擁有正直獨立的人格,他是真的很棒,對我而言那太刺眼。」智佐把手按上緒方的辦公桌。「我正在逼他遠離我這種人,你們可不要攪局。」
「你做了什麼?」緒方有點笑意。
「我教那個木頭如何接吻,想也知道那是初吻、而且他還一定連女人都沒碰過,不過即使是這樣,我居然知道不管我怎麼對他,他一定都可以接受。」智佐越說越有點激動,「我不要那麼好的人,你們硬是把他湊到我身邊,我會糟蹋他,我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讓那傢伙很明白我就是在玩他、我只是無聊在打發時間,這樣他才會自己離開。」
「檢事喜歡你,這樣不是很好嗎?何必把自己貶的那麼低,我們都知道你其實對人很好,又善於照顧人。」緒方攤著手。
「喜歡?那個才不是喜歡,至少不是我們所認知的那種喜歡,他的思考回路跟我們不同,他能接受感情卻無法理解,所以我怎麼對他他都不排斥,因為那對他而言只是人類的一種行為,我只是他在偶然的某一天看上的東西,他想就近的觀察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樣的。」智佐就這幾天跟由貴相處所做出來的結論就是這樣。
「你已經偉大到可以幫別人的行為下定義啦?」
剛才智佐說的信誓旦旦,但緒方的一句話卻輕易的讓他感到動搖。
「這才是最合理的推論不是嗎?」
「上原我跟你說呀,大西檢事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感情,就算他的外在感情表現是多麼的不明顯都一樣,大家都看的出來他對你很特別,你也沒有必要特別去否認,因為那樣沒有意義。你就對自己有信心一點,當自己是老天特別派來要跟那個木頭人相遇的吧。」
「......緒方你真的有變耶、以前的你怎麼可能說的出這種比喻?」智佐咋舌。
「人類是有很多可能性的,不要恐懼改變,不管是誰......」緒方愉快的說道。
「算你口才好,我辯不過你。」智佐無奈道。當然他心裡也不否認,的確是有很多種可能性在。
「對了、你知道哪裡有不錯的牛郎店嗎?最好是屬於歌舞伎町那裡的。」緒方突然這麼問道。
「我是知道有不少家都很有名啦,不過找玩樂地點的話,松阪比我還行呢。不過我們這種人去一般的牛郎店沒什麼意思啊、因為大多招待女客。」智佐抓了抓腦門上的紅髮。
「不、不是去玩,是去『工作』的。」緒方笑道。
「工作?你不會是想兼差吧?」智佐驚訝道。雖然有規定公務人員不可以兼差,雖然還是有不少人偷偷的有在做啦......小惠也偶爾在夜店當臨時歌手賺點外快。
「哼哼......怎麼可能『只有』我而已,當然是『全課』一起啦。」緒方舔了下薄薄的唇,露出恐怖的算計神情。
「你、緒方你說什麼?」智佐聞言頓時退離課長辦公桌一步。
「也就是說大家一起當牛郎。」緒方清楚明白的說。
「喲、」智佐朝著身穿水藍和服的艷麗女子打了聲招呼。
女子的整個頸項非常雪白,從背後看來簡直就是川端康成在『伊豆的舞孃』一書中形容過的那些詞彙。智佐自覺沒什麼讀書人的氣息,想不出什麼特別的話來稱讚女人,所以還是老話一句:「今日子你今晚還是很美。」
「謝謝你,這是最好的稱讚。」被稱為今日子的女人,是這家牛郎店『藍兔』的老闆娘,這間店采多元化經營,不只如傳統的女性至上服務、另外也有專門招待男客。
不過、像這種店的花費一次可能就要好幾十萬,所以像智佐這種領公家薪水的小刑警怎麼樣也不太可能經常來玩樂,不過智佐偏偏就是常客,只是他的身份很特殊,他不點人坐台,也不開高級酒,他只坐在最後頭不醒目的位置喝著這間店只為他特別準備的啤酒,而且還有免費的水果盤可以吃。
因為他救過今日子,其實就像三流連續劇中最常出現的劇情,美麗的女人在暗巷被幾個小混混威脅,路過的男人帥氣的救了她,按照接下來的發展,兩人可能會有一段讓觀眾相當快樂的牽扯......如果男人不是同性戀,女人也不是剛與男友訂婚的話。
於是今日子為了感謝智佐出手相救,而且她本身也頗欣賞智佐身上那種放縱卻又壓抑的味道,所以便說他以後來店裡消費都有打折。智佐說自己很窮,一輩子難得踏進這種店一次,於是今日子便想出了能讓他能常到店裡去的方法,啤酒總不會多貴吧?而且店裡氣氛又好,雖然智佐不會點人來陪,不過光是看著別桌熱熱鬧鬧的倒也是種不錯的娛樂。
「總覺得我能夠踏進來這種店裡,每回都很惶恐。」智佐對今日子苦笑。
「沒這回事,這裡是讓人放鬆心情並且給予夢的地方。」
今日子微笑時的唇非常好看,就連對女性毫無興趣的智佐也很喜歡看她笑,那簡直可以稱之為藝術吧,巧奪天工的美與天生的風韻,不知道是誰這麼好福氣能娶到她當太太。
「哈哈哈、一看見帳單就會嚇的連魂魄都飛掉了呢。」智佐爽朗道。
今日子聞言也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今天也是老樣子吧?幾罐啤酒呢?」她率先往前走,只有幾位重要的客人她這個老闆才會親自帶位,不過每回智佐來她都會來帶,這表示她很尊重這位曾經救過自己的人,雖然智佐總是說不必這麼麻煩,但今日子依舊堅持這麼做。
雖然現在才九點多、店也剛開不久,但卻已經有些客人開始高聲談笑了,店裡放著輕音樂、週遭也以柔和的粉藍與白色組合,光是走在裡頭就已經很讓人感到舒服了。
智佐一下子坐上柔軟的半包廂裡頭的沙發,頓時有種放鬆的感覺。
「大概就半打吧,我慢慢喝。」智佐道。
「今天有很多心事對吧?」今日子用手遮著嘴道。
「咦?好敏銳喔。」智佐只得苦笑,「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啦,所以想來感受一下歡樂的氣氛,轉換一下心情。」
「要不要找人陪你聊天啊?」今日子很快的笑問。
「我說今日子呀,你就別費心想從我身上賺錢了,這樣說或許有點失禮,不過我可還不會做出花錢找人陪我聊天這種奢侈的事情啊。」智佐搔了搔臉。
「呵呵、這我當然知道呀,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問你需不需要找人聊天的喲,怎麼可能收你的錢呢?」今日子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好聽。
「不用錢?」智佐有點心動的問。真是對不起喔、他就是窮老百姓性格,對於免費與打折這種字眼都沒什麼抵抗力。
今日子感到好笑的搖頭。
「那......能陪我多久?」智佐知道做這行的,有時候坐台坐到一半,若有另外的人指定的話便會去陪另外一台。他可不希望自己話沒說到幾句,人家就被叫來叫去的。
「你今天在這裡坐多久,他就陪你多久羅。」今日子眼看快說動智佐了,也就再多加把勁遊說。她是挺喜歡這個年輕人的,不只是因為對方曾經救過自己,還因為對方眼裡有很多很複雜的東西,那是一種光,凝聚歷練的一種光,如果沒經過很多大風大浪,是不會有那種東西出現的,她知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智佐道。
「他還是個新人,就請你好好照顧啦。」今日子轉過身離去。
智佐望著她娉婷多姿的背影,心想若是這樣子美好的女人,自己或許也能接受吧?只可惜對方不可能屬於自己。
然後他突然想到由貴,那個完美又正直的男人,自己是拿了多少的幸運才能換到那樣子的青睞?可是......正因為太好、所以自己才無法接受,像自己這樣糟糕的傢伙,應該把這種好事讓給別人才對。
大西由貴是個非常棒的人,所以也一定要有一個能足以匹配他的存在,要不然誰也無法接受,包括自己。
智佐出神的想著這件事情,想的胸口有點悶。
「你好、我是真也......咦?」
在來者發出疑惑之聲的同時,智佐也同時抬頭望著對方,雙方都是一臉驚訝。
「刑警先生?」
當然、叫出刑警先生的,是對方,對方正是替中村晴香報案的實習醫生北大路真也,只是現在的他身上一件性格的黑色襯衫、貼身黑皮褲、頭髮用發臘抓的很有形,而且臉上的粗框眼鏡也不見了。
智佐笑出聲道:「你這樣子很好看,肯定迷死醫院一票白衣天使。」
沒想到北大路卻突然紅起臉道:「是這裡的前輩幫我弄的,而且他們還取笑我在醫院的打扮很像笨蛋。」
「哈哈哈、你坐吧,我在醫院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也是這麼覺得,很像醫學院會出來的書獃子,不過看到你笑的樣子卻又覺得你很可愛。」智佐道。
「我、我很可愛嗎?」北大路覺得當面被這麼稱讚很是困窘。
這時另一男侍將六罐啤酒一次送了上來後隨即禮貌的退走。
「喝吧喝吧、」智佐招呼著,才拿起一罐啤酒正要開,卻馬上被北大路搶走。
「刑警先生你不能喝啦!酒精會讓傷口惡化的!」北大路義正詞嚴的道。
「耶......別那麼拘緊嘛、而且我叫都叫了,總不能叫我退回去吧?」智佐笑著想拿回啤酒,卻被北大路護的死緊,沒讓他得逞。
「可以讓你打包帶回去,可是在我身為醫師(雖然是實習的)的眼皮底下,我不會讓你碰半滴酒的!」北大路用力聲明。
智佐愣了會兒、又看看北大路那種誓死捍衛手上啤酒絕不讓自己碰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道:「北大路,你這樣做不了這行喔,普通都是叫人開越多酒越好吧?」
「是這樣沒錯啦......唉、我這樣是不是很沒用呀?刑警先生......」北大路把手上的啤酒放回桌上歎道。
「不會啊,像你這樣有原則又有正義感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要好好保持下去,不要變成連自己都厭惡的大人就好了。對了、我叫上原,不要叫我刑警先生,在這裡聽起來怪彆扭的。」智佐道。
北大路點點頭,有點羞澀的笑道:「只有刑、啊、上原先生這麼說我,很多人都覺得在這個社會上還存著骨氣還是正義感什麼的簡直就像笨蛋一樣。對於教授的命令完全不敢反抗、明明對於很多事情有諸多不滿卻什麼都不敢說......唉、其實我也是啊,我只是在能做到範圍內盡量去做,可是還是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啊、完蛋了,怎麼變成是我在跟你發牢騷呢?抱歉抱歉!」
「你真有趣啊,沒關係,反正不管是誰在人生上都有不如意的時候,誰聽誰說都沒有關係啦!」智佐笑道。他真的覺得眼前的青年越來越可愛了,唉、像這種認真的好青年,比起自己帶回署裡輔導的那些......簡直是天差地遠哪。
「你是來這裡兼差的?我記得你們實習醫師兼差不是應該都會找同樣是醫院然後職夜班嗎?」智佐好奇的問。
「當然得兼差羅,我們實習醫師的薪水才一個月兩萬八,要是不兼職哪活的下去啊?而且我們的專業書又那麼貴......嗯、一般是會去其他醫院值夜班,不過我不願意,那種需要我們這種菜鳥值班的醫院都是因為正規醫師人數不足、或是根本就不在才會叫我們過去,萬一遇上緊急病患,我們根本無法獨自處理,這時候要是送來的患者死掉的話,我會覺得那是我的責任......醫生是用來拯救人命的,我不願意在自己的技術不足下看著有人在我面前死掉,所以我不要兼晚上的班。」北大路靜靜的道。
「你倒是個完美主義者。」智佐對北大路露出讚賞的笑。
「我要磨練到我覺得可以為止,患者的命可不是隨便就可以拿來犧牲的東西。」北大路說。
「那麼、就敬未來的大醫生一杯吧!」智佐把桌上未開封的啤酒推到北大路面前,「你說我不能喝對吧?那你就代替我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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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教授!喔喔喔!去死吧!」北大路伸長了手用力揮了揮,眼看即將跌倒,一旁的智佐忙伸手攬住他的腰。
「你走好呀......」智佐苦笑著歎氣。他不知道這傢伙才喝幾罐啤酒就可以醉成這樣啊!結果反而是自己在照顧他。
「嗚嗚嗚小林學長......我......」
「你還轉的真快、生氣完之後開始哭呀!」智佐拖著北大路的手臂扛在肩上,好不容易才走到街口,眼看這樣對方連話都說不太清楚了,也無法自己回家,因此當下決定,乾脆把他帶回家去算了。
「唉、真是麻煩的小鬼!」
智佐叫來計程車,把已經爛醉的北大路塞進車裡,自己也上車後報了家裡地址。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智佐家就到了,給了車錢後,他發揮自己過人的體力一下子把北大路的身子給拖下車,最後則採用公主式的橫抱法直接把對方抱到自己三樓的住處(他還是不想去撘那台老是壞掉的電梯)。
進入家裡,智佐先把北大路的外套脫掉丟在一旁,在他將對方的領帶鬆開的同時,突然覺得如果就這樣順勢......
「喂、北大路你還醒著嗎?」智佐問著,伸手拍拍對方的臉頰。
「唔......」北大路呻吟著,眼睛卻沒有睜開。
「喂、不抵抗的話我會吻你喔!」智佐輕笑道。畢竟像這種乾乾淨淨的大男孩,對他們這種早就玩過頭的同志而言,是屬於上等貨。
「嗯......?」
智佐雙手撐在北大路頰旁,俯下身,輕輕撬開對方的唇,該怎麼讓對方覺得舒服,這種事情他倒是很擅長,反正做這種事情的好處就是不必思考,只要感覺對就好了。
「嗯......嗯......」
一會兒、根本無法抵抗的北大路發出了舒服的呻吟。
其實不管對象是同性還是異性、只要技巧夠高明的話,結局八成相去不遠,說什麼道德感啦、沒有那種嗜好啦......全部都是一樣的!如果能從那種思考中解放的話,不管是什麼都可以變的很輕易就做到。
突然、他想到了噴濺在那片白牆上的血跡,還有由高處落下時,終於變的不再模糊不輕的那雙眼睛......
「啊、啊啊......」智佐從北大路身上退開,他掐著自己的喉頭喘著氣。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起來?
秋彥......是你嗎?事到如今為什麼才來阻止自己......
智佐又想到自己吻著由貴時,雙手攀住的是那僵硬卻又寬闊的肩,還有那雙自己無法擁有的,清澈又堅定的眼神。
自己一定動搖了,由貴那個人的存在就是在告訴自己,至今他所做的事情沒什麼好值得誇耀的。包括了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態度、還有想法什麼的,全部都是歪斜的足以一推就垮散。
「對不起、北大路君......」智佐伸手摸摸北大路的頭髮,喃喃的道著歉。
「不要哭嘛......學長......小林學長......」勉強睜開眼的北大路,顯然把智佐當成什麼別的人了。
「嗯、我們去睡覺。」智佐扶著北大路到鋪著墊被之處,然後讓他好好躺上去。
「......我好喜歡你......學長......」
北大路還在碎碎念著,智佐拿手指撥開自己眼角的淚,心想自己也曾經有這種時候呢,不過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
「不可以忘記這種心情喔、北大路君......一旦遺忘了,就回不去了,會像我一樣......再怎麼努力也......回不去了......」智佐想笑,不過淚卻又從眼角滑落。
這個晚上、他邊沖澡邊放聲大哭,他不知道自己哭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為了那個回不去的從前嗎?還是為了至今為止的荒唐作為?
說不定、兩樣都有。
他有點想再試著談一場很單純的戀愛,就是那種從交換日記開始的笨蛋戀愛,是不是已經......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