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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笑的檢事(生活安全課系列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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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你覺得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由貴邊問著,然後在杯內加入半包糖。

這裡是他與江神兩人常來的咖啡廳,其實有時候出來也不見得聊什麼,他會拿著自己的書閱讀,而江神則會抱著喜歡的時代雜誌看。偶爾對方會針對新新聞發表意見或跟由貴一起討論有關全球風雲人物的作為。

「我從認識你以來就覺得你異於常人啊。」江神打趣道。他在自己的咖啡裡頭放了整整兩包糖,不過也沒加奶精。在對於咖啡的認知上,兩人都有志一同的認為,奶精是破壞咖啡微妙氣味的最大兇手。

「......我真的覺得你對我一定有什麼誤解。不過現在先不談這個,你真的不覺得我不對勁嗎?」由貴在把攪拌棒從杯子中拿出來,然後小小的啜了口自己的當日精選咖啡。

「會這麼問我的你的確很不對勁,不過你可別叫我從你的表情判斷,你那張萬年不變的木頭臉我已經看膩了,偶爾換一種表情好不好?」江神在咖啡杯旁打開自己帶來的雜誌,這回不是時代雜誌,而是男性的時裝雜誌,偶爾他也會參考一些男模怎麼穿衣服,穿著適當的衣服,上法庭時也能增加演出效果。

「對不起,我就只有這種表情。」由貴慢慢飲著咖啡,對於江神的調侃他已經從大學聽到現在,早就習慣了。

「我看你就自己招說你覺得你哪裡不對勁吧,省的我又說一些沒營養的話。」江神仔細的低頭看著雜誌目錄,最近他特別喜歡特別一點的領帶,不知道哪個品牌有出好貨?

「我看起來像戀愛的人嗎?」由貴問。

「我不喜歡吃鯉魚(日文的鯉魚音同戀愛)......」江神翻過一頁,嘴上喃喃念著......「等、等等!由貴你再說一次!」他總算把注意力放在坐在對面的友人身上,而且還一臉好像吃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說,我看起來像戀愛的人嗎?」由貴只好重複一次自己的問題。

如果江神的嘴裡有咖啡,八成會當場沒形象的噴出來,他張大著嘴一時還闔不太起來,最後他顫抖著聲音往後瑟縮了下道:「由貴、我很認真的懷疑......」

「我並沒有被外星人掉包。」由貴道。

「你怎麼知道我想講什麼?」

「你就那麼幾套,不摸清楚也該猜的到。」由貴歎著氣。

「喔、好吧、下次我會想點新花樣。對了、你戀愛啦?」江神把男性雜誌推到旁邊去,一臉興味十足的趴在桌上問。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由貴再度歎氣。

「你就那張木頭臉,我哪看的出來。」江神攤著手。

「好吧、那算我沒問你,你繼續看你的東西吧。」由貴說著,從一旁的公事包中翻出『信長燃燒、下』準備看。

「你以為你自己提起這個這麼有趣的事情,我會就這樣放過你嗎?」江神一伸手,把由貴手上那本文庫小說『沒收』。

「是你自己聲明無法回答我的問題的。」由貴顯的有些無辜。

「可是我可以問你別的呀。」江神把那本信長燃燒下冊擺在被自己推開的雜誌上,然後一臉開始準備要詢問證人的認真表情。

由貴大概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身為律師的好友這麼對待,所以心裡有點複雜。

「對方是誰?」江神拿起自己泡的甜甜的咖啡,大大的喝了一口。

「新宿署生活安全課的警察。」

「名字?」

「上原智佐。」

這回江神真的好不容易才將自己口中還剩下的半口咖啡吞掉,他拍著自己的喉頭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男的。」他還真希望自己記錯呢......

由貴點頭。

「等等......先讓我冷靜一下......」江神真的把頭轉到一邊去然後喘口大氣。怎麼辦?當跟你交情很好的友人有天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戀愛了,而且還是跟同性......怎麼辦?笑著說『你在開什麼玩笑』還是要生氣的說『這樣是不對的』,或者是『幫他把對方弄到手』......嗚喔!好、好難以抉擇......

一會兒、終於從煩惱的螺旋中脫出的江神問道:「你是認真的啊?」

「你不覺得問題一下子跳太遠了嗎?我自己都無法確定那樣叫不叫戀愛。」由貴倒是若無其事的繼續啜飲著咖啡。

「說、說的也是!」江神用力點了下頭道:「呼......反正事情都還沒有確定,我在窮緊張個什麼......好、那你自己說,你為什麼會覺得你在戀愛?」

「我不知道。」由貴看見江神無力的表情,只得又補充了句:「只是......胸口會覺得,嗯、就是跟平時不一樣。」

「那個人哪點吸引你的注意?」眼看問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江神決定改變方向。

「他會笑。」

「廢話!除了你以外誰都會笑,而且說不定連小狗小貓也會。」江神用力搔了搔腦袋。

「被打了也還笑的出來。」由貴道。

「那誰都......咦?」

「我第一次碰見上原,是在醫院裡,那時候祖父他還在,在還沒有到醫院之前,祖父說,在上原被送到醫院之前,對送他到醫院的刑警笑了,他說他不恨那個讓他受傷的人,就這樣。其實途中他有醒來過一次,他也是對祖父說同樣的話。祖父說,他沒有看過除了孩子之外的人能夠露出那種天然的......真的不帶任何恨意的笑容。我想、既然是祖父說的,那就應該不會錯才對。原本那次的案子應該是由祖父負責才對,只是祖父年事已高,還沒有把案子結束就過世了。」

「那麼你是因為你的祖父的關係才對那個姓上原的如此在意......」

由貴搖頭,「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我想,光是憑著這點,應該還不足以讓我有那樣的感覺吧?更何況是親吻什麼的......」由貴說完,把杯底剩下的咖啡解決掉。

「親、親......你居然說親吻......那個K開頭的單字嗎!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麼主動的傢伙!(而且對方還是男的)」江神猜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很像孟克的那張『吶喊』圖。

「不、是被親吻。」由貴換了下主詞與受詞。

「啥?那個不叫你對人家有意思,而是人家對你有意思吧?」江神也把自己的咖啡喝掉,然後揮手叫來女服務生,要求兩人同樣的都再來一杯。

待服務生收下杯子離開後,江神又繼續話題。

「不要被人家拐了啦、我就想你怎麼可能會對個男的心動。」

「可是我沒有拒絕,而且也覺得很舒服。」

「......你......詳細說一下那是什麼狀況......」江神覺得自己快昏倒了,由貴說被男人親會覺得舒服......由貴居然說被男人親會覺得舒服......而且還是一臉正經的這麼說......

「他問我要不要接吻,然後我點頭。」由貴很老實的說。

「你幹嘛點頭啊!」如果現在不是在咖啡廳,江神一定會開始尖叫。

「因為想這樣做。」

「那如果對方問你要不要跟他上床,你也會點頭嗎?」江神開始自暴自棄的問著連自己都覺得很糟糕的問題。

然後他也眼睜睜看著坐在對面的友人很率直的把頭給點了下去。

「天啊、你真的沒救了......」江神趴在桌上悶悶不樂道。

這時女服務生替兩人送來了跟剛才一樣的咖啡,並微笑著點頭離去。

「這代表什麼?」由貴看著表情變化多端的朋友不解的問道。

「你不要自己舉了一大堆驚悚的例子之後又一臉天真的問我這種問題好不好?」江神哀嚎著把糖包撕開往咖啡裡倒。

「因為真的不知道所以才問的。」由貴自己也很無奈。

「反正你就是已經愛那傢伙愛到沒藥醫了,就是這樣。」江神下了個連自己都很不想說出口的結論。

「喔。」由貴應了聲,把上一杯所剩的半包糖放進新的咖啡中。

「你倒是很能接受嘛。」江神咬咬唇,丟下第二包糖。

「不接受也不能怎麼樣,反正無法改變。」由貴說的倒是很輕鬆。因為是事實,所以就不用反駁了,法庭上如此、人生也如此。

「也就是說,兩情相悅羅?記得以後要去外國登記結婚時叫我一下,如果那時我手上沒案子,說不定還可以跟你們去。」江神說完,喝了一大口對由貴而言過甜的飲料。

「什麼兩情相悅?」由貴不解的問。

「你不是喜歡那傢伙嗎?」

由貴點頭。

「那傢伙不也喜歡你嗎?」江神又問。

由貴搖頭。

「幹嘛搖頭!」江神被由貴的動作弄得搞不清楚了。

「我想......上原應該不喜歡我。」由貴緩緩的道。

「等等、你們不是接吻......好、換個說法,你不是『被他吻』了嗎?他不喜歡你幹嘛還要親你?」

「他說那是無聊打發時間才做的。」由貴老實的把智佐說過的話重複一遍。

「......好差勁的傢伙!」江神擰起眉。

「別這麼說,因為我原本可以拒絕的。」由貴忙道。

「還是一樣差勁啊,我們家由貴的吻可是很珍貴的,哪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區區小刑警這麼亂來!看我怎麼教訓他。」江神說著,已經開始動腦要怎麼把智佐給惡整一番了。

「不可以。」由貴用力的制止。

「我才要跟你講『不可以』咧,那種傢伙聽起來就很惡劣,你如果真的喜歡男的的話,一定還會有其他更好的人嘛,我也可以幫你找呀!幹嘛非得要那個說跟你接吻只是無聊想打發時間的混蛋呢?」

「就算是打發時間也沒關係。」由貴揅揅的說,「他高興就好了。」

「喂......不能這個樣子啦,這樣的話你的心情怎麼辦?」江神心想:聽由貴的口氣,好像已經真的陷下去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我無所謂。」由貴把咖啡杯舉到唇邊。

「這樣子太奇怪了,那傢伙說『打發時間』耶,你聽了不會生氣嗎?」江神不死心的想說服由貴另謀對象。

「我真的......沒關係。」由貴嚥下了咖啡。

大概是溫度不夠吧?要不然怎麼有點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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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今天的真也小弟弟也好可愛喔!」一把抱住北大路,智佐把臉埋在對方的頸子上磨蹭。

「那個......上原先生......請、請放開我。」北大路有自知之明自己論力量絕對輸給智佐,所以只能用說的。

「借抱一下有什麼關係,別這麼小氣。」智佐說著,繼續抱著對方。

「可是這樣我就不能上班了。」北大路無奈道。

「那麼就一起翹班嘛,反正加上我們課裡的人,店裡人手很足,缺幾個有什麼關係。」智佐無所謂的說。

「可是......」

「上原、還不快點放開人家,沒看見對方很困擾嗎?」松阪一抓智佐的後領,很輕鬆的就把他從北大路身上拔開。

「不要多管閒事嘛,你看真也弟弟那麼可愛,任誰都會想抱一下的嘛。」智佐很無辜的說。

「要親熱就把人家帶回家去親熱,不要擋在更衣室前面,看了很礙眼。」松阪瞪了智佐一眼,沒什麼好氣的道。

「......我不想穿這樣出去嘛。」智佐終於說出了真心話。「你看這是豹紋、豹紋耶!那個保育類動物的豹......」

「反正是假的,你以為我就想穿成這樣啊?為什麼我的襯衫上半部沒有扣子?」松阪拉拉自己的衣服,果然一動就能看到赤裸的胸膛。

「因為山吹覺得讓你露胸肌可以增加人氣吧。」智佐聳肩,不過他可不明白自己跟豹皮有什麼好搭的。

「我好羨慕章一喔......全身包緊緊的。」松阪拚命想把根本沒有扣子的衣服往胸前拉緊。不知道誰有別針能借幾個來用用......

「反正山吹一定又會說什麼禁慾的美感吧?」智佐攤手。

「幸好只有一周,要是叫我每天晚上都穿成這樣,我一定會瘋掉。」松阪垂頭喪氣的道。

「今天生意看起來如何?」北大路問。

「好......的不得了。」松阪一臉痛苦的道。

「今日子小姐一定會很高興。」智佐吐著舌,「唉......我們又沒有薪水領。」因為這算是潛入搜查的一種,當然不是正式兼差(也不准),因此怎麼樣也不會賺錢的。

其實當緒方說出店名與店的位置時,智佐才猛然領悟到,原來今日子竟是管理官的前妻,還真是嚇了一大跳。

「出去吧出去吧,我只是來這裡喘口氣而已。」松阪深吸口氣,拍了下自己的臉頰。

智佐點了點頭,抓了北大路的手也一起把他給拖往外場。

才一跨到服務區內,馬上就瞧見三名風格不同的美麗女孩朝他們招手。

「阿智!你太慢了喔!」小惠伸長了纖手朝智佐招了招,現在因為是晚上,所以出現的是靈活機敏的主人格。今晚的她穿著粉紅色的迷你窄裙、外加同色系露出肩膀造型貼身衫,看來非常活潑俏麗。

「是是......」智佐坐到小惠身邊,然後陪著笑臉說:「幾位小姐今天很漂亮喔!」

「那是當然的。」澄子搔了搔自己那頭風格十足的鳥窩頭。她穿著改良式連身旗袍,在她將勻稱的長腿交疊時,開高岔的側邊可以輕易看見白皙的大腿。

「別說那種理所當然的話呀。」鈴王菜笑嘻嘻的補充。她穿著頗正式的女用衫,脖子上還圍了條淺黃領巾,如同他本身的俐落氣質,更是顯的一副很女強人的形象。

「唉......你們每天都來『捧場』,真是太感激了。」智佐苦笑。如果要翻譯這句話的真實意義,應該是『你們每天都來玩的很愉快嘛!真是太不公平了!(而且還是免費)』

「是啊、要好好感謝我們捧你的場喔,那麼今天就先開兩瓶約翰走路吧!」小惠嬌笑道。

「明明就是普通的茶還這麼高興......」智佐低低的道,不過還是打起精神叫充當男侍北大路拿兩瓶外表是酒瓶,但內容物卻已換成茶水的約翰走路過來。畢竟這是工作......不能真的喝呀!

「你在抱怨個什麼勁呀?」鈴王菜慵懶的把手往腦後枕。這裡的沙發真舒服......肯定很高級哪。「服務到我們算你運氣,你看佐賀跟松阪,可說是坐立難安呢。」

上原稍微一側頸,看見隔壁間的半開放包廂中,松阪被個OL整個抱住,手還不斷往他胸前蹭,至於佐賀只能苦笑著任由另一名女子摟著他的腰,然後抱怨公司的上司哪裡不好。

「這景像要是讓管理官看到的話,不知道作何感想。」智佐終於有想笑的衝動,畢竟人在逆境中就會開始比較誰比較不幸,處境稍微好一點的就會有些優越感。

「不、管理官脾氣好,知道了也不見得會怎麼樣,重點是我們課長......」澄子輕笑著,看著北大路幫她們把『酒』給端上。

「沒錯、我看這幾天松阪回去絕對有得好受。」小惠也點頭同意。

「可是緒方他自己不也左擁右抱嗎?」智佐用大拇指偷比了一下最前面,只見緒方換了副墨鏡、耳朵上還夾了排醒目的寶石耳環、看他輕勾著唇說話的模樣就瞬間覺得『這傢伙是壞男人』,不過偏偏很多人就是愛這型的,所以受歡迎的不得了。

「有句中國成語叫做『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懂吧?」鈴王菜跟緒方也當了不短時間的搭檔,那傢伙的獨佔欲其實超強的,即使從外表看不出來......

「那邊玩的很快樂耶!」澄子指向由長谷川與鈴木負責的一區,他們服務的對象是兩個中年男客,而且看起來就是那種公司大主管型的,如果對像不是女人,這就很得心應手了,只見他們聊天聊的非常高興,而且長谷川還愉快的送出幾個頰吻。

「嗯、這個還算正常,不過那邊的就有點......」智佐稍微咳了聲。

小惠知道智佐指的是什麼,就是由冰室與椎名負責的那桌,也不是說不熱烈、而是熱烈的方向跟牛郎店的經營理念怎麼樣就是不對盤。

只見冰室拚命的替女客們解說如何使用監聽監視器材來測試男友的安全性,而且連藍圖都設計出來,至於椎名則是一股腦的開始跟身邊的大小姐討論起懷舊漫畫與動畫......

「那也是吸引客人的特色吧。」小惠接過智佐端給她的杯子。

「唉......黑道大哥們快點來吧......早上要上班,下班回家後只能休息一下,晚上還要來作這個,身體會吃不消的,現在每天回去都怕打瞌睡電車坐過頭。」智佐遮著嘴,用力的打了個呵欠。明天還要去旁聽中村晴香的案子,得好好打起精神來呀。

「放心吧,從今天起,會有人送你回家的。」鈴王菜微笑道。

「啊?誰?」

「檢事先生。」澄子宣佈答案。

「什麼?你們知道我們幾點才能走吧?兩點耶、凌晨兩點耶、是誰這麼雞婆跟那傢伙說要送我回家的?」智佐錯愕的喊。

小惠舉起手自首道:「我。」

「小惠、你怎麼......」

「我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嘛......結果打給大西檢事後,他說可以來載你,你看人家對你好好喔,快點跟他交往嘛!」小惠因為被罵而嘟起嘴。

「天啊!他幹嘛答應!我怎麼能讓他半夜還特地出來載我,你有他的手機吧?快點打給那傢伙叫他不用來了!」其實、最讓智佐震驚的真的是由貴居然願意凌晨還出來載他的事情,對自己這麼好幹嘛?對方不嫌麻煩,他都感覺很害怕呀!

「我又沒有。」小惠繼續噘著嘴。

「那你怎麼跟他聯絡的?」智佐懷疑的問。

「就打到地檢署啊,現在人家早就下班了,你不是每天給他載回去?我才想問你到現在都沒有人家的手機呀?」小惠為此不滿的問。

「沒有、沒有沒有、都是你們這群人,隨便亂幫人湊對,也不想想人家怎麼樣,我怎麼樣。」智佐環著胸抱怨。

「你幹嘛就這麼排斥這件事情,我們都覺得大西檢察官很好啊。」澄子眨眨眼,自己也端起放在她面前的『酒』。

「就是太好了啦!我配不上。」智佐忿忿道。

「真的很對不起。」智佐實在覺得很不好意思,三更半夜的,還麻煩對方來接送自己,「明天請不用來了。」他拉起安全帶扣上,又重重歎著氣。

唉、結果還是在連絡不到對方的情況下讓這傢伙開車來載人了。

「為什麼?」由貴扭著方向盤問。

「雖然這麼說很不好意思,不過檢事先生你不覺得你太閒了一點?都這麼晚了,一般人是絕對不會特別跑出來載人的好嗎?我說過不要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你不要我對你好?」由貴這麼問的時候,心裡多少有點難過。

「你還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嗎?既隨便、而且嘴巴壞、也不溫柔,反正就是會隨波逐流的卑劣傢伙,你對我好很浪費呀。」智佐只好這樣回答。

「我不覺得浪費。」由貴搖頭。

「你自己不覺得浪費,可是我會覺得可惜呀,我就連親你都覺得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一樣,老實跟你說吧,我每次都在等你推開我,然後說『不要』,這樣我就會住手。可是你怎麼都不會拒絕我呢?這樣子我好像收下了一個跟我很不配的貴重的東西......良心上面過意不去呀,因為我是那種覺得你很帥就會想親一下的人,並不是對你有其他情感所以才這麼做的,我都已經這麼說了,你還覺得我是好人嗎?就某種程度來說,要說我是混帳也沒關係。」智佐把副駕駛座的椅子往後壓,之後將眼睛閉上。

「我並不會拒絕你,因為沒有什麼好拒絕的,或者你也把我當成隨便怎麼樣都可以的人。我覺得你很好,這就是我對你好的理由。」由貴說著,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有點在賭著氣。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說?他希望對方能夠正視自己的存在吧?

「你好奇怪。」

智佐睜開眼,望著窗外。他不得不承認聽到由貴說『你很好』的時候,心臟猛抽了下,雖然已經聽過不少遍了,不過卻總沒有這次來的讓他感覺心動。由貴的話是毫無心機的稱讚,在對方眼中,自己一定真的就是那樣『很好』的人,可是實際上的自己是怎麼樣的傢伙......一定相差甚遠吧?

他不懂自己在由貴心目中的形象到底是怎麼樣塑造出來的,這還真是一個天大的謎團。

這樣下去不行哪......

「嗯、你說過了,我不是正常人。」由貴道。

「你被這麼說都不會生氣嗎?」

「不會,我只是很疑惑,因為我真的覺得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不會傻傻的三更半夜還開車來接一個不知道算是什麼關係的人。」智佐沒轉過頭,但是他可以由夜晚玻璃的反射看見由貴的臉。

還是毫無表情。他會不會有機會看到由貴其他的表情?很奇怪的、當這個念頭從智佐的腦袋中冒出來後就停不了了,他開始想像由貴的笑容......一定、很棒吧?

「那麼、我比普通人笨吧。」由貴順著智佐的推論這麼回應。

「笨蛋也許還能當上刑警,不過我可不相信笨蛋能隨便考個檢察官來當當。」

「只要會唸書、而且用心念就好了,那對我來說反而是最簡單的事情。」

「比起感情?」

「是的、比起感情。」由貴回答。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的瞭解『喜歡』是什麼,由各方面的跡象來判讀,他很可能『喜歡』智佐,不過喜歡就是這個樣子嗎?因為很在乎所以胸口便會不舒服、因為什麼所以會變的怎麼樣......

由貴後悔著為什麼自己沒能趕在祖父去世之前好好問清楚,祖父到底是怎麼察覺自己愛上祖母的呢?而且一旦喜歡上了之後,又該怎麼辦才好?

以往他對這類的話題毫無興趣,不過那是因為自己並未接觸過這類讓人苦惱的問題,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於情感方面的經驗還真是貧乏的使人無力。

「喂、大西,你為什麼都不笑?」智佐突然這麼問。相信這個疑問絕對不只是自己,很多人一定都很想知道吧?

「我好像忘記怎麼笑了。」

沒料到居然是這麼突兀的回答,智佐愣了會兒。「你說......『忘記了』?」

「嗯、不只是笑,其他表情也忘的差不多了。」

「怎麼會忘記呢?」智佐因為太好奇而追問。

「小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好像能比週遭的人更能看清楚事物的本質,因為這樣,一旦知道背後的真相便會覺得不有趣,就像台上有人變魔術,可是你卻很清楚那是怎麼弄出來的......所以就笑不出來,生氣也一樣,我大概是過的太過順利了吧,所以也不太發脾氣......久而久之,就忘記該怎麼做了。不過、對日常生活沒有什麼妨礙,便不會想改變。」由貴娓娓道出不知道該算是奇特還是怪異的人生體驗。

「這樣也不錯,很特別呢。」智佐哈哈笑道。

「是這樣子嗎?」

「是呀、現代人太普通啦!偶爾也該出現一兩個特別一點的,要不然這個世界會很無趣的。」智佐終於把頭轉而面向由貴。

「我讓你感覺有趣嗎?」由貴問。

「應該算是吧,除了太過完美這點不好。」

「『完美』......嗎?」

「你一定又要說『我只是普通人』對吧?」智佐搶先道。「你要想想,世界上有絕大多數的人無法像你活的如此正直,光是從這一點來看,你就太特別了。」

「這是你給的稱讚嗎?」

「嗯、稱讚喔。」正是因為是如此好的人,智佐才不敢把對方當成那種對像來看。

「謝謝。」

「不用道謝啦,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存在有多特別,不要老是把『我只是普通人』這句掛在嘴上,對我而言還頗刺耳的。」智佐淡淡的扯了笑容。

「我還是......覺得你是好人。」

對由貴而言,這個就算是他最高的讚美詞,只是智佐現在並不明白這點而已。

「隨你想吧,總有一天你會看清我的真面目的,到時候不要哭喔。」

「如果我因此而哭泣的話,你會怎麼做?」

「這......」智佐想了下,開玩笑道:「當然是不管你啦,誰叫先前說了這麼多警告你都沒聽進去,要哭也是你活該。」

「我知道了。」由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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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辯護人進行反詰問。」

檢察官結束主詰問後,審判長催促道。喜多緒律師優雅的站起身來。

「好的、請問證人,你說被告是在幾點離開你的住處?在那之前,你們做了些什麼事?」喜多緒瑞利的雙眼緊盯著中村揅江不放。

「是......凌晨大概兩點整左右......在那之前,我們上床,然後我......」中村揅江身著深色連身裙,一臉憔悴。

「請證人只需回答我問的問題即可。」喜多緒打斷揅江的話。「那麼、根據剛才你對於檢察官的詢問,你說你是聽見女兒的哭聲,所以才起床查看的羅?」

「是的。」

「當時你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仙葉他......他拿著熱水壺,而晴香......我的女兒倒在地上,地板上都是水。」回想起當時的慘況,揅江崩潰的掉下淚來。

「那麼、你當時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麼?」不管對方是否情緒激動,喜多緒照樣冷然的問著問題。他不曾同情被害者,但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委託人,他純粹只是因為這是工作所以才這麼做,他本身就是個道德感微薄的人。

唯有從法庭上所能汲取到的刺激,對他而言才是愉快的,至於其他的事情,不管是量情還是良心,一點意義也沒有。

這就是喜多緒秀司,一個有才能卻殘忍的男人。

「我、我心裡想著『怎麼會這樣?』」

「也就是說,你並未馬上想到,這是一起強暴事件羅?」喜多緒露出完美的笑容。

坐在旁聽席上的由貴聞言,不禁搖了下頭。他已經能預料到接下來審判的走向會完全按照喜多緒所策劃的方向來進行。至於坐在由貴身邊的智佐雖然對於審判的事情並未如此敏銳,但多少也感覺到了情況似乎很不妙。

「可、可是......」

「那麼、你心裡想著『怎麼會這樣』的同時,為什麼沒有馬上報警或是叫救護車呢?根據起訴書上所言,你發現女兒的傷勢是凌晨一點四十幾分,然而醫院接到傷者卻是早上五點,而且還是你親自將你的女兒送到醫院去的,這段時間內,你有太多事情可以做了,例如偽造現場......」

「有異議!」檢察官忙站起來說。「辯護人現在只是在憑空臆測,這並不恰當!」

「這是攸關證人的證詞可信度,亦即證據能力的問題。」喜多緒理直氣壯的道。

「異議有效,請辯護人注意你的詢問方式。」裁判長說。

「好的、對不起,是我太過心急了。」喜多緒說話的方式簡直就像個舞台劇演員,具有豐富的戲劇性,足以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那麼、我換個問題請問證人,請問證人在我剛才提到的那麼一段長時間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我先將女兒帶到浴室,用涼水沖著她的身體,當時她一直叫好痛好痛,我那時以為她被燙傷的部位只有腹部......」

「請等一下,為什麼你會如此認為?」

「......因為當時晴香是穿著內褲,我並沒有幫她將內褲脫掉......而且也完全沒有想到那個傢伙......強暴了我的女兒......」

「聽到這裡,我再度確認了一件事情,審判長,這個證人的證詞是一派胡言!」喜多緒舉起手,指著揅江道。

「有異議!」檢察官幾乎是用尖叫的方式說著這句。「辯護人的指控是完全沒有根據的!」

「辯護人,你怎麼說?」審判長問。

「我的根據就是來自於證人剛才的證詞,不知道檢事先生有沒有聽說過,其實我的委託人,也就是仙葉議員正準備與證人,也就是中村揅江女士討論分手。」

「這、這件事情根本案沒有關係!」檢察官怒道。

「當然有關,甚至可以說,本案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所引起的,我方的主張是:中村揅江因為分手的處理事宜並未談攏,所以才不惜犧牲自己女兒挾怨報復!」

喜多緒話一出口,旁聽席起了一陣騷動,坐在前排的幾名報章雜誌記者震筆疾書,好像深怕漏寫了喜多緒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智佐緊握著拳頭垂在身側,如果他不是身為刑警的話,老早就衝過去揍人了。

由貴看智佐這個樣子,只得輕輕將自己的手放在智佐的拳頭上拍了拍,然後低聲道:「你冷靜一點......其實喜多緒的話很多都只是強詞奪理,如果檢察官能夠冷靜應付的話......」

「有異議!這分明是誘導式詰問,而且辯護人還很輕率的作出結論!」檢察官開始拍著桌子大罵了。

由貴看到這種景象,只得再度歎了口氣。法庭就是這樣子,誰先失去冷靜,就等於誰先輸了一半。

「異議無效!辯方只是聲明己方主張。」裁判長搖頭。

「那麼、就請讓我繼續問問題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由貴似乎覺得喜多緒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朝向了自己,不過只一會兒,又聽見了對方氣勢高昂,咄咄逼迫著證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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