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夜對於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目前唯一的興趣就是將莫菲斯圈在懷裏。
但是,為什麼小傢伙不滿足呢?要說話,說給他聽就夠了。輕柔又美妙的聲音,只要聽到就覺得胸口軟軟的,好像要坍塌下去一塊般,不但溫暖,還會發癢。
想要笑,笑給他看多好?看到小傢伙對著他笑的時候,總覺得身體不需要任何力量就能飛起來,整個身體都輕飄飄沒有絲毫重量。
好看的笑容為何要笑給不相干的人看?好聽的聲音為何要說給不相干的人聽?
想到這裏,暗夜就覺得手指發癢,蔓延到全身,從腦海到身體的任何部位都叫囂著要將手下圈著的莫菲斯收起來,瞬移到沒有任何人類存在的地方去。
沒有任何人類,只有他,和他的莫菲斯。
多好!
想得美妙,暗夜也覺得這並非難事。但在決定進行的前一刻,總會有種莫名而柔軟的約束,讓他打消這個念頭。為什麼?
莫菲斯是他的。
這一點毫無疑問,不管是以妖魔的方式,還是人類的方式,都確定了歸屬。身體是自己的,名義上也是自己的,為此他還請了一個討厭的祭師證婚!
妖魔界、人間界以及神界,都是自古以來存在的,妖魔界的王者、神界的王者,是這三個界的頂點,只有制定規則的分,哪有遵守區區人類所制定的規則的?
然而,暗夜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在莫菲斯的歸屬問題上,暗夜毫無抗拒的遵循了人類所制定的規則,用「婚姻」作為了約束。
在妖魔界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打擾,沒有其他,莫菲斯的任何東西、所有時間都是屬於他。但那時候莫菲斯卻不會笑,不會生氣,即便笑起來,那笑容也縹縹緲緲無論如何也捉摸不住。而今,莫菲斯卻笑得越來越魅惑,越來越溫暖。
小傢伙會生氣了,生氣的時候會掐他。莫菲斯或許已經是用盡力氣的掐住,但一點都不疼,太輕了!每當那時候,總覺得好高興,恨不得把全身每一個角落都送與莫菲斯掐咬,怎麼掐怎麼咬都行!
以前作為女性姿態接受嬌寵的時候,每個上位者都叫他「寶貝」,將一件又一件珍寶玩具送他,人類靈魂的美味也送他,力量的前進方向也毫無保留的指明方向。曾經對這個稱呼只是疑惑了瞬間,絲毫不懂其中的意思。
而今,懂了。
沒有任何其他更好的稱呼,所以只能稱之為「寶貝」,要每時每刻收在懷裏細細密密疼寵著,想將自己的一切都送給他,只求他為自己展露笑容——
不,即使不展露笑容也可以,所有的一切都給他,只要他願意接受,那就夠了!
原來……
這就是寶貝。
珍愛的,獨佔的,想要完全屬於自己,不容他人覬覦!
低頭,看著柔和的發,將鼻尖湊近,不知道為何,暗夜腦海裏浮現出「柔軟」二字。這兩個字不是形容其他,正是形容自己。
◇◇◇
「麻煩也說不上,只是您的寵物看起來,有些孤單的樣子,讓我很擔心。」神官大人眼中閃耀著憂心。
萬能的主,請原諒他善意的謊言吧!那只奇怪的鳥已經用掉了他尖塔里半年的藏紙和大量墨水,再這樣下去他會破產的!
「另外,您的寵物小鳥,似乎正在構思驚天動地大作。」神官大人補上一句。
「驚天大作?」莫菲斯眨了眨眼,無法想像這樣的景象,只能對神官大人的友善收留,再一次表示感謝。
他們在說什麼?暗夜頓了頓。
把那傻瓜一樣、鳥形的垃圾失敗品帶回來?
真的帶回來?在耳邊嘰嘰喳喳打擾他們兩個人的世界?或者在莫菲斯正迷蒙喘息的時候偷看?
本該生氣的,暗夜卻笑了。
「沒關係,我會掐死它。」輕描淡寫的語氣。
然而,語氣中的認真程度,讓整個室溫頓時降低了十幾度,涼颼颼的感覺環繞,神官先生頓時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掐死?掐死什麼?
剛才……有說到什麼特別的事情嗎?怎麼突然室溫下降至冰點以下?
在座三位閒人無法理解,面面相覷。
神官和鎮長兩位大人一同詢問的看向莫菲斯,莫菲斯費力轉過半邊臉,想從暗夜臉色上看能不能瞧出什麼蛛絲馬跡。
有那麼一丁點扭曲的臉,在接觸到莫菲斯的視線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放軟,從面部扭曲的程度來看,這應該……
是一枚微笑?
回轉頭,對兩位大人搖搖頭,莫菲斯表示自己同樣疑惑。
「莫兒菲斯,您今天來這裏是不是有什麼事?」鎮長大人見聊天告於段落,得到空閒問及正事。
莫菲斯點點頭:「確實有些事情。前幾天暗夜出去打了些魔獸回來,我就作成肉幹了,自己吃不完,鎮長大人您就看著處理掉吧。」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袋往外面掏東西。
聽到「肉幹」二字,神官大人就想起之前做苦力的時光,偷偷笑起來。
鎮長大人一定會連眼睛都掉出來吧?那麼厚厚一堵又一堵牆的肉幹,全部做完後連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不過最佩服的,還是莫菲斯的魔法力之強大!即使是最初級的水系和火系魔法,如此長時間不間斷使用,真的很難相信他是「孱弱」的魔法師呢!
◇◇◇
許多吟游詩人,提到魔法空間袋的時候,都會說:「只見光芒一閃,整個屋子裏都是閃閃發光的金幣、珠寶和武器裝備……」,以至於大部分純樸的人們都以為空間袋的使用方法是隨心所欲的。但事實並非如此。
空間袋,只不過開闢出一個未知的平行空間的通道,用一種特殊的印記標識後與儲藏用的袋子或戒指聯繫起來。這個空間並非是被創造的,只是任何人都不知道那個空間在何處。
大多數魔法師稱之為「儲藏空間」。
跟普通袋子一樣,東西放進去和拿出來都要依靠手的,放在袋子裏的東西要靠摸或看,放在空間袋裏的東西卻可以靠袋子本身的印記去感覺,心念一動之間,它就會從通道的入口出現在手中。
使用空間袋是需要訓練的。不止一次聽聞有人將大型的武器放入空間袋,取出的時候沒有集中注意力去感覺,手被鋒利的刃割傷或者空間袋被割破。
鎮長大人只看見莫菲斯手一晃,一大塊美味誘人的肉塊出現在桌上,三面光滑,一面連著半透明的獸皮,肉幹切口上的紋理有著金屬般的光澤,色澤焦黃,是最上等的熏肉一然後又是一大塊,像是中間部分的肉塊,四四方方整整齊齊。
將四方的疊在中間,三面光滑的放在四周,不到一會兒,就在桌上疊起高高的一垛。而莫菲斯仍舊源源不斷的從空間袋裏取出來,桌子上很快就再也放不下了。
這裏……怕是有三隻魔獸的分量了吧?
一邊高興著鎮民們又可以補充肉類,鎮長大人一邊計算著數量,然後越算就覺得越多,到後來竟算不過來了!連地上都開始堆滿了肉幹!
「可不可以問一下……」鎮長大人小心翼翼想要拉住莫菲斯的袖口,讓他暫停一下,不過誰都知道,有暗夜在場,想要碰觸莫菲斯?
哼!門窗都沒有!
摸了摸受傷的手指,那種瞬間的痛覺不知道是算電到或燙到還是冰到。
停下手上的活計,莫菲斯白了偉大的魔王一眼。不要以為他專心幹活就不會發現他做了什麼小動作!
「鎮長大人有什麼問題嗎?」微笑著問道,刻意忽略鎮長大人在兩人間打量的動作。看著鎮長大人臉上的了悟和很能理解的表情,莫菲斯覺得有些丟臉。
笨蛋暗夜!
「這……我想問的是,這附近的魔獸是不是都被你們抓光了?」如果那樣的話,這些肉youzishu吃光了,以後怎麼辦?
一陣冷風吹過,連神官大人也忍不住思考這個問題。
這麼多魔獸的屍體和肉,即使沒有抓光……
估計也沒剩多少了吧?
◇◇◇
「惡魔神官,惡魔神官,你給我出來!」大清早,達爾侍衛長的大嗓門就傳遍了小小的聖殿。
不在前庭種菜,不在廚房做甜點,不在懺悔室懺悔,人哪去了?
達爾侍衛長風風火火的從前庭沖到後院,不但大聲喊叫,連每個房間都進去找了一遍,結果證明了一個結論:惡魔神官不在家。
該X的,人跑哪去了?
臥室裏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摸摸床上冷冰冰的,似乎很早之前就起來了,達爾侍衛長無奈的拖過一張椅子坐下,無聊打量著這個房間。
每次來神官這裏,總坐在會客前廳,這臥室還是第一次見。四面雪白牆壁,幾個老舊的木櫃,一張木桌四張木凳,桌上一套茶具一碟點心,別的啥也沒有。
有錢人總愛假裝自己沒錢,沒想到惡魔神官也不能免俗!
達爾侍衛長惡意的歪了歪嘴角,一臉不屑的樣子。
桌上只有一碟點心,茶壺裏乾乾淨淨一滴水也沒有。無聊,侍衛長只能在這些精緻漂亮的點心裏挑了個平凡些的,塞進嘴巴。
甜!甜得發膩!
齜牙咧嘴的咽下這女人才喜歡的點心,達爾侍衛長發誓再也不碰惡魔神官這裏的點心了。
無聊,無聊得荒。
惡魔神官怎麼還不回來?
達爾侍衛長從端端正正坐著等,到斜靠在椅子上等,再到盤坐在椅子上等,又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再從前庭走到後庭、後庭走回前庭,每個房間都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神官還是沒有回來。
閑得荒。
等得荒。
餓了。
達爾侍衛長坐在椅子上,兩腳撐著地,讓凳子向後仰,保持一個舒適的平衡角度,無聊的望著屋頂。
切!乾乾淨淨的房間,連無聊打蟑螂的娛樂都沒有。惡魔神官還真是一貫的無趣!
發了十來分鐘的呆,無聊到了極點,突然靈光一閃,達爾侍衛長跳了起來!
只要是人,總難免有缺點!這惡魔神官向來裝得跟天使一樣,一點破綻不露,這不正是最好的時機!
比如說——男人嘛,總該有點欲望,難道當了神官就不是男人了?
咧開嘴笑,達爾侍衛長儘量輕手輕腳挪開被子,細細打量著床單,發現這床單跟牆壁一樣,雪白乾淨,半點黃斑都沒有,從床頭摸到床腳,也摸不到任何想像中的美女圖冊之類,只得怏怏的將被子還原。
是男人,總難免有用手的時候,這又不是王都,遍地是歌舞酒樓,來這破落小鎮沒多久,他的床單上就沾了些洗不掉的淺黃印子,沒道理神官這沒有呀?
不用說,只有一種可能,這惡魔神官肯定是得了男人都說不出口的那種病!
達爾侍衛長惡意揣測惡魔神官,自得其樂。
就是說,要是男人,總光明正大的,只有像神官這樣有隱疾的,才會在變異中變態,在變態中越來越變態!
難怪,長得一點也不男人(沒有糾結的肌肉),鬍子一根都沒有(每天刮得乾乾淨淨),還喜歡女人吃的甜膩點心!
達爾侍衛長越想越有道理,終於,心頭的惡魔占了上風,偷偷打開神官的衣櫃,想找到符合自己想像中的證據!
只要有證據,就能證明神官不是男人。神官不是男人,那就是變態,就會聲名掃地,那些漂亮的女孩們就會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騙,就會將目光轉向他這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全身肌肉的真正男人身上!
……很遺憾,櫃子裏跟櫃子外一樣整潔,幾套神官學員常用的外袍,洗得乾乾淨淨疊成一疊。
白色外袍,白色襯袍,白色外褲,白色裏褲,全部都是白色的!
真是變態的惡魔神官!
達爾侍衛長想起自己那堆得跟狗窩一樣的床、被子,乾淨衣服、髒衣服……再一次堅定了神官不是男人的猜想!
神官不是男人!一定不是正常男人!這些只是表像!一定有更深的秘密,被很好的隱藏起來了!
比如、比如……
對了,暗櫃!一定有暗櫃!
達爾侍衛長精神一振,眼睛如同金焰碧鷹般,銳利的掃視這看似平凡的櫃子。
當過侍衛長,自然見過大世面,一般那些隱秘的暗格可能出現的位置,沒有人比他更精通了。很快,侍衛長就找到了三個可疑的地方!
哼哼!果然有鬼!要不是有鬼,在這衣櫃裏放這麼多暗格做什麼!
冷笑,達爾侍衛長出手如電!
——襪子?
侍衛長的笑容僵了僵,動手稍微翻了一翻,確實全是襪子。
這惡魔神官想的都是啥?襪子放在暗格裏?
不行,還有兩個暗格,總不能全是襪子!
恢復了一點信心,侍衛長再次出手如電——
……零食?
各種乾果、糖果、耐存的餅乾點心,仿佛在嘲笑著達爾侍衛長。
甜點也放在暗格裏!
達爾侍衛長忿忿的將暗格送回原位,嘴巴裏嘰哩咕咱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只隱約聽到「變態」、「惡魔」一類的詞語。
哼,還有最後一個暗格!就不信了!
……堆疊得整整齊齊的潔白的絲綢內褲,讓達爾侍衛長終於崩潰了!
「惡魔神官一定不是男人!哪有男人連內褲都折起來放在暗格裏的!」侍衛長在這最後一個暗格裏翻找,再翻找,仍是什麼也沒有。
這、這是男人嗎?
神官真的是男人嗎?
原本只是惡意的猜想,但這一刻,達爾侍衛長全身打了個寒顫,覺得越來越冷了……那個惡魔神官,好像特別喜歡欺負自己……
「達爾侍衛長,您似乎很喜歡我的內褲?」調侃的聲音,溫和淡然,從門邊傳來。
這個聲音——
達爾侍衛長頓時寒毛倒豎,肌肉僵硬、連頭皮都起了雞皮疙瘩!
全身都僵硬,侍衛長用盡力氣,幾乎聽得到脖頸的肌肉嘎嘎作響,才將腦袋轉向門邊——
神官靠著門,愜意的站著,雙手在胸前交叉,眼睛從上到下打量著侍衛長,再從下到上打量一遍,好似第一次認識他。
「神、神、神官!」
「嗯?」神官和煦的笑,繼續將達爾侍衛長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
視線掃過大開的櫃門,溜達了室內一圈,最後停在達爾侍衛長的手上。
隨著神官的視線,達爾侍衛長眼睛朝下,看到了——手上的……內褲。
被燙到一般,侍衛長瞬間拋開那條內褲!
「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前侍衛長呐呐的辯解,有些無力。然後,在神官興味的目光下,開始局促不安。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緊張。」神官微笑,一徑打量著達爾侍衛長,好像第一次認識他。
神官不說還好,這輕描淡寫的——「安慰」,達爾侍衛長頓時被踩住了尾巴!
「不是你想的那樣!」侍衛長用力嘶吼,不知道是由於心虛、害羞還是激動,臉漲得通紅,「不管你在想什麼,統統給我丟掉!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他想的這樣?
神官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我沒有想什麼呀?我知道,雖然比較奢侈,不過絲綢的內褲穿起來比較舒服。如果侍衛長喜歡,我做幾條送你?剛好,我這還有些絲綢。」
絲綢這東西,只有遙遠的東方神秘國家才有。在王都,絲綢的價格幾乎與黃金相當了,用來作成內褲確實奢侈。只是穿過一次以後,再也不想用那些粗糙的麻布了。
「你給我閉嘴!不許說話!先聽我說!」達爾侍衛長終於暴走!
神官笑了笑,配合的攤子,閉嘴。
這達爾侍衛長,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像氣球一般容易爆炸。
夯嗤夯嗤喘了一分鐘的粗氣,整理一下思緒,侍衛長終於稍稍冷靜了些。「我早上很早來找你,你人不在。」
神官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然後逛了幾圈,你還沒回來。」
神官再眨眨眼睛,表示明白。
「然後就坐在這裏等,等了很久,你還沒回來,我就想你是不是躲起來了,所以四處翻找了一番。」
神官笑了笑,視線掃視了一圈,停留在那拉開的暗格上。
找他?他藏在這一丁點大的暗格裏?
嗯,明白了。
「就是這樣!誰知道這裏有個暗格?一碰就開了!好奇心總會有的!」侍衛長再次漲紅了臉,聲音都嘶啞了。
一碰就開的暗格?神官繼續笑,點點頭。
就當是這樣的吧,還是不要太刺激侍衛長了。
「你信不信我說的?說句話!」侍衛長用力吼!
說話?神官眨巴眨巴眼睛,指指自己。
被允許說話了?
「別裝成啞巴似的!」侍衛長牌氣球,又爆炸了。
「不是你讓我不許開口說話的?」神官笑。
笑笑笑,一天到晚笑笑笑,小心笑死了!侍衛長滿懷惡意的,在想像中把神官砍成了十七、八段。
「好吧,我相信你說的。」能想出這樣水平的藉口,對侍衛長大人而言,已經算難得的急智了。「那麼,您來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
侍衛長頓時鬱結。就這樣相信了?他還做足了心理準備,想要大大的辯解一番才能得到信任的?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侍衛長呐呐的將話尾咽了下去。
這明明是理直氣壯的事,可不知為什麼,這一刻,侍衛長突然覺得,不太說得出口。
「那,您來找我,有什麼小事嗎?」
沈默了三分鐘,侍衛長突然問,「您、您是不是說過,失落小鎮裏沒有任何盜賊?」
是說過。失落小鎮交通閉塞,全鎮就那麼多戶人家。這種純樸小鎮的盜賊,怎麼可能生存得下去呢?哪怕偷把菜刀,也會很快被人發現吧?
「難道,侍衛長大人是丟了什麼東西?」神官好奇的問。
是丟了。
侍衛長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丟了什麼?」神官更好奇。
以侍衛長的脾氣,如果丟了東西,該立即暴跳如雷吧?怎麼成了悶聲的葫蘆?
「一、一點小東西。」侍衛長視線開始遊移。
神官饒興味的看著侍衛長。他這態度,不太尋常呀?
視線遊移了半晌,侍衛長突然下定了決心,也不看神官,一徑盯住被子,似乎想把被子看出一朵花來。
「對了,您、您剛才說,可以幫我做幾條內褲是不是?」
「咳咳咳!」神官頓時讓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這話題轉得真快?
「當然,如果您喜歡的話。小鎮裏沒有專門的繡工,我三天後給你送去。手藝不好千萬別見怪。」
三天……
「能、能不能明天就、就——呃……」侍衛長用力板著臉,表示出嚴肅的樣子,只是耳根和脖子的通紅,露出了些許尷尬痕跡。
如果等到三天後,大約全村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臭味了。
「明天?」神官為難的擰起眉頭,「明天就要?那是有點趕。」
不能笑,千萬不能笑。指甲掐住手心,掐得生疼,神官終於保持住平和的表情,保持正經形象。
「只要一條!」侍衛長用力逼出幾個字,「麻煩您了!」
「不麻煩。」神官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一笑。「說起來,您住的屋子裏有點混亂。平常沒什麼關係,可到了連內褲都找不到的地步,也太……」
「誰說我找不到了!」像被踩到了尾巴,惱羞成怒的侍衛長,血「轟」一聲直沖腦門!「我五天前洗了曬在外面,第二天就全都不見了!」
……一片寂靜。
這、這麼丟臉的事!達爾侍衛長用力捂住自己的臉。
是的,他已經五天沒有換洗貼身的內褲了。
誰說失落小鎮沒有小偷的?結果卻是最不可能被偷走的東西,被偷了!
一室尷尬的氣息。
男、男人嘛,幾天沒有換洗貼身衣物,還是可以理解的—神官腦海裏冒出一條五天沒有洗的貼身小內褲,尤其還是穿在一個性格的、愛出汗的男人身上……
萬能的父神啊,請饒恕您的孩子吧,您的孩子無法接受這樣的想像!
默默的祈求父神寬恕,神官小心翼翼、不經意的退後了三大步。達爾侍衛長更是尷尬得幾乎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不行,得轉移話題才行。
話題話題——靈光一閃!
「惡魔神官,你這麼早出去幹嘛了?」達爾侍衛長質問。「難道偷東西去了?」
偷東西?
神官腦海裏又跳出了幾條顏色可疑的內褲。
不行不行,不能笑!要是笑出來,難保惱羞成怒的侍衛長大人會殺人滅口!
「沒什麼,只是鐵匠大伯家的兩位元女孩,急切的需要得到父神的恩澤。」
「鐵匠家的胖女兒,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了?」這個消息勾引起侍衛長大人的好奇心。
「是的,她們精神不太好,似乎很失望的樣子。不過身體都還不錯。」
身體和精神不是侍衛長關心的重點,八卦才是。「那麼,你知道她們為什麼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在王都生活了幾十年的侍衛長大人,對八卦的熱愛,已經滲進了骨子裏。
「不,這我並不清楚。」神官搖搖頭。「我讓她們沐浴在父神的光芒下,很快她們就睡著了。」
話說,那兩位女孩一早見到他的表情,倒是很值得推敲。
皺眉、幽怨、怒氣、開心……從來沒有見過在一瞬間能夾雜如此多情緒的表情。難道,這事與他有關?
嗯。一會去拜訪一下那些女孩們吧。雖然對於女孩子家來說,用鬼鬼祟祟來形容並不恰當,但他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了。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萬能的父神,您在給您的子民什麼樣的提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