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米羅神官坐在房間門口的走廊上，一邊揉著額頭，一邊閱讀著島上的藏書。

　　不知道為何，從昨天開始，總覺得腦袋有些發脹，對自己用了數次治癒之光也毫無效果。

　　面前一片陰影飄過，眼角餘光看到熟悉的身影，便暫時放開書去，抬眼看了一下，是一直住在隔壁的神官，來自星輝公國。

　　這位神官特別熱情，前幾天總是過來串門，說些各地風情、奇聞軼事，倒是很投米羅神官的緣，只是今天看起來，好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父神在上，切爾西神官您看起來好像有點不舒服？」

　　一直在米羅神官發頂上趴著的元素寶貝，輕輕的飄了下來，繞著切爾西神官轉了一圈，似乎對他產生了一些興趣。

　　而之前，切爾西神官不管怎麼逗它哄它，它都是不肯離開米羅神官發頂半步的。

　　「父神在上……」切爾西神官聲音飄忽，好似夢遊似的，「請問您是哪位？」

　　米羅神官楞住了。

　　不會真在夢遊吧？

　　切爾西神官似乎也沒等米羅神官的答案，只聽了數秒，又飄飄忽忽地往前走，飄進了自己的房間裏，輕輕的關上門，差點把潔白的元素寶貝夾在門縫裏。

　　元素寶貝在那門口一陣猛飛，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之情，才又飛回來，懶洋洋的趴在它的專屬位置。米羅神官看著切爾西神官緊閉的房間門，很是納悶。

　　想起這幾日的生活，米羅神官皺著眉頭，覺得真的有問題！

　　說是神官試煉，可進入島嶼以來，只要求神官們最好每日待在自己房間裏，不要隨意走動，並沒有絲毫關於試煉的內容。每日只是三餐送到，有專門的侍者打掃房間。那些侍者們從來都不與神官搭話，問什麼都不回答，只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想起這幾日的三餐，米羅神官就恨不得把腦袋上的元素寶貝暴打一頓。

　　難得看起來豐富美味的食物，但每次這小傢伙都會先撲上去，將身體一抖，全身掉落數千根斷了的絨毛在各個碗裏，再也吃不得。還得他只能偷偷倒了那些精美食物，每天啃乾糧度日。

　　偶爾也會覺得，這些食物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但前些天對切爾西神官旁敲側擊過，只說這些食物異常美味，還能對光明之力有所提升，米羅神官也就消了這疑問，只覺得是小傢伙咬不到暗夜那高級妖魔，跟他鬧彆扭呢。

　　是不是真的會有神魔大戰啊……也不知道莫菲斯那邊探查得怎麼樣了。

　　原本莫菲斯推測，如果真有神魔大戰，那麼作為神界一方，必然會通過天界之門，讓天使偷偷降臨下來。

　　可是這個推測卻被推翻了，島上只有八位大天使，天界之門也沒有開啟。莫菲斯一時沒了頭緒，不知要從何入手。

　　推開房門，外面已經是黑夜了，地面上盛開的鮮花泛著微微白光，像是一盞盞天然的花燈。天空中飛舞著神聖之島特有的螢火蝶，一閃一閃，像黑夜中的精靈。

　　暗夜站在莫菲斯身後，扭頭往神聖之島深處看去，那幾道凝練的白光將天空映照得猶若白晝。

　　莫菲斯也順著暗夜的視線看去，半晌，奇怪的說，「不是只有八個大天使嗎？怎麼有九道光柱？」

　　暗夜不語，出乎莫菲斯意料之外的平靜，只是定定的看著那幾道光。

　　平靜得近乎平淡的表情，卻異常得讓莫菲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只看著這毫無表情的冷淡的臉，莫菲斯總覺得看到了這平靜的湖面下，隱藏了兇猛的龐然巨獸，好似下一秒就會猛撲出來，將所有一切吞噬殆盡！

　　「暗、暗夜，好像有點冷，我們進去吧？」

　　暗夜看了莫菲斯一眼，冰冷到絕對零度的寒眸終於開始溫度回升。

　　這島上遍佈光明之力，只怕以暗夜的脾氣，忍不了多久——莫菲斯搓了搓手臂，心裏有點後悔。

　　探查什麼的可以想別的方法，要是暗夜真的發飆起來，那可真是應了神魔大戰這個占卜結果了。

　　不行，得想辦法儘快離開這裏。

　　「什麼都沒查到？真是廢物！」聖女狠狠地摔了杯子，「妖魔界的動作也查不到，一個普通的人類也查不到，竟然還被黑暗森林的妖魔傷了翅膀！」

　　靡麗娜想起在黑暗森林裏被滅的九千年神力分身，心中火氣更盛。

　　底下靜靜跪著的天使，一邊翅膀鮮血淋漓，卻面無表情，好似受傷的不是他的翅膀似的。

　　又摔了幾個東西，稍稍平復一下怒氣，靡麗娜問道：「怎麼就你一個回來，其他天使呢？」

　　「尊貴的女神陛下，他們去了枯蕪之荒漠，查探妖魔動向。」

　　靡麗娜哼了一聲，倒沒再摔東西。

　　魔王找不到也就算了，一開始也沒想過能找到魔王。但區區一個人類，十個大天使找了這麼久連半點線索都沒有！

　　靡麗娜揉了揉眉心。

　　難道，那人類竟然日夜跟魔王在一起不成？

　　想到魔王的力量，靡麗娜臉色很是難看。

　　好不容易降臨的三個分身，一個在黑暗森林被滅了，一個竟然遇上了魔王，一番治療之後，那暗元素之火竟然燒到了天界的本體之上，切斷了那分身與本體的聯繫，成了獨立的存在，以至於現在只剩這最後一個分身了。

　　可恨的是，丟了兩個分身，連散佈出魔王與神王兩敗俱傷的消息都不成功，倒是將會始新神魔大戰的消息，從各地占星師的口中傳出，在某些層次的人類中間傳得沸沸揚揚。

　　可惜降臨在占星師身上的分身已經滅了，要不然直接占卜就好，也不至於現在茫然不知去何處尋找那個人類蹤影。

　　所有計劃的開始都系在那人類身上，只要找到那個人類，能拷問出魔王的弱點最好，即使拷問不出，也能佈置好陷阱，將那人類作餌。

　　以這位魔王的性格來說，不管這玩具價值幾許，一旦能從魔王眼皮子底下搶走他的玩具，為了魔王的尊嚴他也會出現的！恢復全部力量的魔王她自認毫無辦法，但現在嘛，多多謀劃一番，不怕他一個剛從封印裏蘇醒的魔王能逃得出去！

　　哼，只要他以魔王身分出現在人界，那麼天界就有足夠的理由從天界之門調集天使和眾神，到那時候……

　　靡麗娜打開通訊寶石，吼道：「通知各地聖殿，動用一切力量尋找畫像上的人類！」

　　女王拈著一根潔白的光羽，似笑非笑地看著沾了滿手的鮮血。

　　光明的力量天生對黑暗力量有所克制，一個大天使流出的鮮血，依照以往，早就開始腐蝕她的雙手了。

　　但是，已經過去數個小時了，這鮮血仍舊是鮮血，沒有絲毫腐蝕之力，就好像普通人類或魔獸的血一樣。

　　「你們都是這片黑暗森林裏，最見多識廣的妖魔，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女王伸出柔嫩的、沾了血的玉手，掌心放著那根白羽。

　　白羽閃耀著熟悉的光明系的柔和光芒，卻沒有了以往讓妖魔厭惡的氣息。

　　底下的妖魔面面相覷，一臉迷茫。

　　在人界，光明永恆克制黑暗。而如今光明卻無法克制黑暗了，為什麼？

　　「不是說降臨了大天使？」

　　「難道降臨的竟然只是天使在人類身上的投影？」

　　「若是投影，那血自然只是人類之血，可是投影的光羽是能量化的，脫離天使的身體後會立即化為光元素消失，不會存幾個小時還在吧？」

　　底下的妖魔小聲議論不已。

　　「女王陛下，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金髮的妖魔上前一步，恭敬的說，「我想，只有掌握了光明守序法則的神王被封印了力量，才會造成這樣的情況，就像我王封印人界與妖魔界通道之前，那段人類稱之為黑暗紀元的年代一般。」

　　如此大膽的猜測，引起一片譁然！

　　人界的黑暗紀元是每一個妖魔為之自豪的一件事：妖魔界之王，掌握混亂的空間法則比神界之主早了數千年時間！這是任何一個神祇都無法否認的事實，因此人界經歷了數千年的黑暗紀元年代！

　　自從魔王從封印中脫困之後，若說新的神魔大戰即將開始，任何一個妖魔都不會感到意外。但新的黑暗紀元內……保守的說，沒幾個妖魔會這樣幻想。

　　「你是說，神王被偉大的魔王陛下封印了？在人界這個以光明為顯性的地方？」女王漫不經心似地問。

　　「不，不，尊貴的女王殿下，」金髮妖魔單手貼胸跪下，「屬下的意思，黑暗森林本來就是以黑暗為主之地，只是在人界這個大環境中，表現並不明顯。然而如若神王力量減弱，或者昏迷，那麼在黑暗森林中，黑暗成為顯性也是有可能的。」

　　女王沉吟了一會，點了點頭。

　　這種推論雖然有點離譜，但確實有這樣的可能性。

　　「你說，以現在這種情況，若我們出黑暗森林，光明對我們妖魔的克制會不會比原本減少一半？」女王唇角露出一抹笑容。「神界能在人界遍地安插聖殿來宣傳教義、得到信仰，那麼，妖魔界未必不能建立魔教，不是嗎？」

　　金髮妖魔想了良久，才謹慎地說，「即使比原來減少一半，克制的力量也仍舊很明顯。更可況，並不能得到確切的時間，不知何時人界會恢復原來的樣子，所以請女王殿下三思，我們的同伴太少，不適合冒險。」

　　女王笑容收斂，抿著唇，美眸瞪視這金髮妖魔許久，才生氣似地說，「哼，罷了，我知道你向來都是怕死的，不然也不能活了那麼長命！」

　　金髮妖魔露出一枚苦笑。

　　吃過晚餐，莫菲斯與暗夜坐在臺階上，一邊看著天空閃爍的螢火蝶，一邊聊天——莫菲斯說，暗夜聽。

　　「奇怪，今日島上的白袍侍者好像少了許多？」

　　暗夜將莫菲斯拉進懷裏靠著，捉著莫菲斯的手指揉捏把玩。

　　「昨日還看到六個侍者，灑掃、澆花、送飯之類的，今天從早到晚卻只看到一個。」

　　暗夜「嗯」了一聲，不知是隨口附和，還是確實在聽。

　　「這些侍者都很奇怪，每一個的表情都淡淡的，毫無情緒的樣子。被武者的切磋波及到、劍氣從發尾削過也毫不在意，表情連瞬間的變化都沒有。」

　　莫菲斯坐起身子，「真的很奇怪，昨日我故意丟了杯子在地上，那打掃的侍者也好似沒聽到一樣。」

　　暗夜又「嗯」了一聲，手掌壓住莫菲斯的胸口，稍稍用力往後一帶，莫菲斯又緊緊貼在了他懷裏。

　　這個姿勢暗夜很滿意，終於唇邊勾起了一個弧度。

　　「你都沒有聽……」莫菲斯輕輕抗議了一句，放鬆身體，貼著暗夜靠著，感覺涼涼的風從身邊吹拂而過，很舒服。

　　暗夜環抱著莫菲斯，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莫菲斯的長髮，眯著眼，看著那潔白炫目的光柱，不知在想什麼。

　　「奇怪，怎麼好像多了一道光？」莫菲斯突然問道。

　　「多了一個天使。」暗夜隨口答道。

　　靜靜的躺了良久，看著那幾道光柱許久許久才稍稍移動一點距離，有道甚至全然不動。

　　閉著眼睛，聽著海風在結界外尖銳的聲音，感受著結界裏柔和如春的微風，莫菲斯對暗夜道：「這結界是神王佈置的嗎？」

　　如果是自己的話，佈置包圍幾個人的結界是沒有問題，如此大型的就難了，先不說需要耗費的魔法力和精神力都是無法估計的龐大數目，單單這麼多複合魔法陣的排布，且彼此之間的銜接不能有任何衝突就是不可能的任務。無法計數的魔法文字，任何一個筆劃的粗細都有可能影響魔法陣的成功與否，線條的流暢亦然。

　　「是那傢伙隨意之作。」暗夜略帶不屑地說。

　　想起暗夜一個人佈置了隔絕妖魔界與人界通道的結界，莫菲斯突然覺得，雖然自己沒有可能做到，但對暗夜這層次的存在而言，這只是小事罷了。

　　莫菲斯突然深刻理解了自己與一位魔王的力量之間的差別。

　　自己跟暗夜並不是同一個空間的生物。

　　睜開眼，盯著光柱楞楞的看了半天，莫菲斯突然戳戳暗夜的手臂，問，「你看那道光，是不是在朝我們這邊的方向移動？

　　暗夜眯著眼看了一會，突然冷笑道：「這不是大天使。」

　　不是大天使？

　　莫菲斯琢磨著暗夜話裏的意思。

　　難道是人類？或者竟是神祇不成？

　　靡麗娜露出聖潔的笑容，身後跟著十余位白袍侍者，沿著走廊緩緩而來。

　　打著妖魔烙印的神官隨從，今晚終於行動起來，根據白袍侍者觀察的結果，似乎在聯手佈置一個大型通訊陣法。

　　這種場合，不適合天使出面。而普通的白袍侍者，怕是壓制不住，只能她親自走一趟了。

　　神聖之島的聖女，在聖殿中地位超然，只是一心侍奉父神，除了重大節日之外，不輕易在人前顯露。神諭者回歸眾神懷抱之後，島中再沒有超過聖女地位之人。

　　聖女親臨，神官隨從們紛紛向聖女行禮，靡麗娜也恰到好處的回禮，平和淡定，一派超脫的氣質。

　　純粹好奇的隨從們，早早都聚集在走廊那端。莫菲斯朝四周看了一圈，零零散散自顧自聊天的，除了幾位老者之外，還有一些氣質冷冽者、表情漠然者，好似對那聖女不感興趣，大約都不是普通人。

　　由於聖女的駕臨，原本安靜的夜晚，像沸騰起來一般。

　　暗夜只淡淡掃了那個方向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圍了一半的走廊，全然看不到人群中間被包圍的聖女。

　　這嘈雜的聲音讓暗夜不滿。

　　那所謂的聖女太近了，在神聖之島上近距離使用黑暗之力，即使只是神祇的一個分身，也會感覺到異常。

　　與所有力量絕對強大者一樣，暗夜不喜歡動腦。

　　引起神祇分身的注意＝引起大騷動＝莫菲斯會不高興。

　　如此簡單的層遞關係，暗夜非常清楚這個時候需要忍耐。

　　與這些弱小的人類打交道，靡麗娜十分不耐煩。然而不能隨意打昏他們，只能擠壓出可憐的耐心，敷衍這些弱小人類。

　　以嬰兒之身降臨在神聖之島上的分身，靡麗娜的聖女分身對神聖之島的結界的每一個角落都瞭若指掌。

　　以光系晶石佈置的遮罩魔法陣——嗯嗯，一層，兩層，三層，四層……足足佈置了五層。裏面是極淡的黑暗氣息。

　　魔法陣在倒數第三間空房間裏。

　　「真的很抱歉，我還有事情，請讓我離開一下好嗎？」靡麗娜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聖潔之中帶著禁欲般的誘惑，晃花了附近所有人的眼。

　　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路，靡麗娜帶著白袍侍者，緩緩前行。

　　散落在黑夜裏的視線聚集而來，靡麗娜對著視線來的方向一一點頭致意。反正這些人類都不能活著出島，對著必死的螻蟻，何必吝嗇笑容？

　　暗夜看著這神祇分身，唇邊扯出一抹笑容，笑意未及眼底，眼中神色莫辨。

　　有點意思，只是一具神力不高的分身，卻是真身在人界的投影。若一掌打死了她，這神祇在神界的本體會立即折損一半的力量。

　　暗夜不由得覺得有些手癢。

　　仿佛有所察覺，靡麗娜眼神對上暗夜的。那毫不掩飾、赤裸裸的殺意，猶若實質，冰冷入骨的感覺讓靡麗娜渾身僵硬了一秒！

　　定了定神，靡麗娜才發現，這不過是個普通的武者，力量淺薄得一眼能見到底，以她這分身的力量，也能一指碾死。再看到暗夜唇邊嘲笑似的笑容，一股怒火騰起，好不容易才堪堪忍住。

　　指甲戳著手心，提醒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靡麗娜僵硬的微笑了一下，轉開眼看到這武士懷裏還靠著一個美人。

　　銀髮，纖細的身體，典型的魔法師氣質。背對著她看不清面孔。

　　靡麗娜不感興趣的準備收回視線，而莫菲斯正巧轉過頭來看她——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似乎很熟悉的面孔，靡麗娜不敢置信地急忙轉頭再看一遍！

　　熟悉的五官，體型、發色、眸色！這不正是那個人類？！

　　腦中轟然一聲，靡麗娜瞬間呼吸都停止了！

　　抓住他！

　　不是好時機！

　　抓住他！

　　兩個念頭在腦海中旋轉，良久，靡麗娜用力壓制住想要立即抓住這人類的念頭。反正這人類也逃不出島去，不如暗中讓他蒸發。

　　至於這人類的同伴嘛……靡麗娜露出魔魅的笑容。

　　她會好好的、徹底的折磨一番，不會浪費……絲毫……

　　不對！

　　靡麗娜收斂笑容，重新細細打量這除了容貌毫無特別之處的武者。

　　「大方」從來都不是妖魔之王的優點，既然這人類是魔王的玩具，那麼他絕對不可能有機會躺在其他人類的懷裏！

　　渾身毫無黑暗之氣，也沒有魔王那壓倒一切的氣勢。與記憶深處神魔之戰的魔王，渾身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氣勢，在魔王身邊，連光線都不敢駐留！至於五官長相，倒是沒有特別留意過。

　　眼前這「人」，仿佛一切都能輕易看穿，毫無值得懷疑之處。只是這長相，時常見慣了美貌得毫無生氣的天使，剛才竟沒有留意，仔細看來，竟然俊美得太過，好似高級妖魔一般！

　　是普通人類？

　　還是——妖魔之王？！

　　靡麗娜無法確定。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通訊魔法陣，又看一眼暗夜和莫菲斯，靡麗娜只想了一秒，便轉回身，帶著侍者們快步往回走。

　　這是最好的機會！

　　這裏是神聖之島，是妖魔的禁地！這裏有神王設下的無數結界和魔法陣！

　　妖魔界有門你不走，天界無門你闖進來！

　　靡麗娜冷笑。

　　想必瑞法特會很高興得知這個消息，一定要想辦法將魔王困住！只要困住了魔王，再將魔王封印在神聖之島的下面，隔絕一切暗之力的補給，魔王必不能活！

　　魔王一死，神王也不用留，兩個掌握法則之力的神魔都灰飛煙滅之後，神界就是她的天下了！

　　這次的神官試煉有問題！神聖之島更是有問題！

　　米羅神官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揉著越來越疼痛的額頭，回憶今天四處悄悄看了一圈的結果——

　　這附近的所有神官都陷入了沉睡，除了自己。

　　從發現切爾西神官的不對勁到他完全陷入沉眠，這中間不超過二小時！米羅神官偷偷潛入他房間，用盡一切辦法，甚至在切爾西神官手臂上割出一道傷口，也沒能讓他蘇醒過來！

　　這附近的其他神官也是如此，每一個都是雙手交迭在胸口，唇角掛著和煦的微笑，陷入了深沉的夢鄉！

　　在所有神官之中唯一蘇醒的人，米羅神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們似乎並沒有想讓神官們死去的意圖，只是希望他們沉睡不醒。雖然不清楚天使們的意圖，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些神官暫時還不會死亡。

　　倒是自己，應該沉睡卻仍然蘇醒著，只怕很有問題！

　　偷偷的從視窗向外環視一圈，入目的至少有三名侍者，也就是說偷偷潛出結界是不可能了，難不成只能裝睡？

　　或許是覺得每個神官都應該陷入沉睡了，從昨天起，每日定時送到的食物也不見了蹤影。米羅神官看了一眼空間袋，乾糧和水都是足夠的。

　　緩緩揉著額頭，神官只覺得額頭一抽一抽，越來越痛。

　　趴在米羅神官腦袋上睡覺的元素寶貝迷茫的飛了起來，好似很不解它的床鋪為什麼會起伏不平。繞著米羅神官溫和的飛了幾圈，元素寶貝頓了一頓，突然急速的在房間裏飛舞起來，從屋頂到牆角，從床上到床下，從桌子到窗臺，仔仔細細的每一個角落都飛了個遍——

　　最後，繞著桌面上水晶瓶裏鮮豔的花朵，緩緩環繞了三圈，突然裂開身體，張開長滿牙的漆黑大嘴，一口將整朵花吞了進去！

　　閉上嘴巴，身體顯然胖了一圈的元素寶貝貼著米羅神官的臉磨蹭了兩下，慢吞吞的趴回頭發窩裏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