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到帳篷，在篝火邊坐定，魚已經烤成焦炭了。鍋裏燉著的湯倒剛剛好入味。

　　莫菲斯盛出一碗給暗夜，又舀了一碗給米羅神官，這才清理了焦炭狀的魚，在鐵絲上重新穿了幾條燒烤。

　　「你怎麼知道他中了暗元素之毒？」如此微量的暗毒，要不是事先聽神官描述了一遍，莫菲斯也沒發現。

　　米羅神官笑著朝黑暗中招招手，只見一顆潔白絨毛球狀物，磨磨蹭蹭，似乎很不願意，飄到神官身後數尺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毛茸茸的軟毛，整顆有拳頭那麼大，看不清頭尾，也沒有眼睛鼻子嘴巴，似乎就是一顆絨毛作成的玩具。

　　暗夜停住喝了一半的湯，抬起頭來，看著這顆絨毛球。

　　不知為何，看到這顆白毛球接近，暗夜心裏的不爽和暴力因數翻騰不已，手掌也發癢，只恨不得捏成一團或者踩扁丟到混沌結界的空間縫隙裏去。

　　看到暗夜瞪視的目光，白毛球飄拂的絨毛似乎在顫抖，瑟縮著努力像要不著痕跡的後退。

　　「暗夜，別欺負它。」莫菲斯及時阻止了慘案的發生。

　　這東西看起來很眼熟，仿佛跟記憶裏的那東西長得很像，但大小差得有點多……

　　「難道竟然是元素寶貝？這麼大？還是光明系的？」

　　「沒錯，就是光明系的元素寶貝。我剛撿到它的時候，它還很正常，只有米粒大小，黏在我的衣袖上，不知跟了多久。正式領養它之後，不知為啥，它一天天的就長這麼大了。」

　　莫菲斯對元素寶貝不熟，只聽說簽成寵物之後，能提高元素親和力。而且元素寶貝對相斥的元素特別敏感，有時候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就像判斷出那位冒險者身上的暗毒，大約就是由於元素寶貝的排斥表現。

　　只是，元素寶貝太小了，極其難找，而且沒有任何攻擊力，畢竟要佔用一個寵物位置，又是元素寵物，需要契合的精神力和魔法力供養、大多數真心想養的找不到合適的，意外捕捉到的又不適合養。像米羅神官這樣，剛巧遇見屬性極其罕見的光明系元素寶貝，不比路上撿到一萬金幣更簡單。

　　更奇怪的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元素寶貝能長大到拳頭大小的……

　　「對了，莫兒菲斯，你怎麼會在這裏？」神官好奇的問。

　　從露納港口出發，唯一的終點就是神聖之島。莫兒菲斯和暗夜，一個是藥師兼魔法師，另一個更厲害，大約是高級妖魔，難道也想入神聖之島？

　　那裏可是有眾多大天使在！縱使一個高級妖魔，想必也討不了好去！

　　莫菲斯笑了笑，說，「其實我是來找你的。關於神魔大戰的占卜消息，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

　　神魔大戰？

　　米羅神官顯得有些意外。還以為莫菲斯要說暗夜想潛入神聖之島，他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怎麼一轉眼，說起神魔大戰了？

　　看到神官迷茫的表情，莫菲斯就知道答案了。於是轉移話題地問，「其實，我想問下您的試煉怎麼樣了？似乎最近都沒有聽到關於新神諭者的事情了，依照慣例的話，這些不是都會特地請人散佈最新消息的嗎？」

　　米羅神官長長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說到這個，其實我也很奇怪。不但試煉的內容奇怪，而且到現在為止，關於新任神諭者的選拔程式毫無頭緒，完全沒有放出任何標準。試煉只要求了募捐的最低數額，越多越好，卻不規定方式。只要求發展最低幾個信徒，也是越多越好。清理最少幾名邪惡異端，得到最少幾件寶物。

　　「典籍上說，在特殊時期，選取新的神諭者要求極其嚴格，每一個參選者身後都會跟隨著監察，一旦發現違背父神恩慈教義的行為，立即就被取消資格。然而，這些天來，一路上許多神官為非作歹者甚眾，卻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止。」

　　「試煉任務卷軸是來自神聖之島？」莫菲斯問。「有沒有可能卷軸是假的？」

　　米羅神官搖頭，非常肯定的答道：「絕對不可能是假的，每一張卷軸都有來自神界的特殊印記，神力是沒有辦法仿製的！」

　　就是說……這次新的神諭者選取試煉，很有問題？

　　莫菲斯不由得想起暗夜占卜的結果：神界內訌。

　　神王已然被封印，這是毫無疑問的。而神官試煉也似乎問題很多。上一任神諭者死亡之後，接管神聖之島的至少是那十八個大天使。

　　問題出自大天使，還是神界上的更高的神祇？要知道，天界可不像妖魔界，沒有完全阻隔的結界屏障！

　　莫菲斯皺皺眉，仔細分析現有的資料，只覺得隱隱有些脈絡，卻又無法撥開迷霧。

　　要是……進入神聖之島探查一番就好了。

　　莫菲斯不由得看向暗夜。「我們能偷偷的入島嗎？」

　　暗夜否定。「神聖之島週邊有一層魔法陣類結界，是神王那傢伙布下的，若不是島上的人主動撤防，闖入的話一定會驚動裏面的人類。」

　　莫菲斯沉吟良久，說，「暗夜，要不我想辦法跟神官進入神聖之島，你……」

　　——想也別想！

　　暗夜冷哼了一聲，眸子不悅地眯了起來，考慮是否要直接把莫菲斯捉回去。

　　「好吧好吧，我再想想辦法！」莫菲斯立即投降。「神官先生，您可以帶兩位侍者入島嗎？」

　　看著莫菲斯嚴肅的表情，米羅神官仍舊摸不清頭緒，說，「侍者最多可以帶到五名，這沒有問題。但是島上有眾多大天使，暗夜先生的身分……一定會出問題的吧？」

　　連光系元素寶貝都能察覺到暗夜先生的氣息而發抖，又何況大天使？

　　一位高級妖魔偷偷潛入神聖之島——被發現的話，米羅神官簡直無法想像會引發什麼樣的滔天大浪！

　　「女王，人界的各個公會在黑暗森林週邊佈置了不少人手。」跪在下首第一位的銀眸綠發妖魔，彙報近日的發現，「他們並不深入森林，只日夜在週邊監視，有一部分人類發現屬下，也並不上前打鬥，只偷偷跟在後面，見屬下回來，他們便又撤回原來之處了。」

　　女王托著腮，擰著眉。

　　這些人類想要做什麼？以往見到一個妖魔，必然會聚集起百人以上，喊打喊殺，絕不會像這樣偷偷的看幾眼就走。現在，竟然監視起整個黑暗森林週邊，難不成竟想將森林裏的妖魔一網打盡不成？

　　這個念頭讓女王忍不住冷笑。一個初生妖魔，就得上百個最強的人類一起圍攻。這森林裏半百的妖魔，人類只怕是吃不下，想必也沒那麼傻。

　　「還有什麼其他消息？」女王掃視了一圈跪著的追隨者。

　　跪在第二排的妖魔上前一步，說，「屬下甩了監視的人，出黑暗森林之後，人界的氣明顯與以往不同，似乎滲入了神界的東西。在黑暗森林東北方遙遠的地方，有黑色的大氣漩渦，似乎是來自妖魔界的窺視。」

　　「人界的氣滲入神界的東西，這我倒知道。」女王冷笑，「不就是人類的聖殿又一次糜爛了嗎？所以大天使降臨下來收拾爛攤子。」

　　不過來自妖魔界的窺探——有什麼需要窺探的理由？

　　這底下的大部分都是從上一次神魔大戰就留在人界的妖魔，半數以上保留著與妖魔界的方法，雖然在人界追隨自己，但同時也忠於妖魔界的數個高級妖魔。

　　與其數位高級妖魔耗費大量暗之力、刻畫大型魔法陣打開窺視的通道，跟黑暗森林的妖魔聯絡不是更容易？

　　兼之神祇分身潛入黑暗森林的事，揉了揉額角，女王想起小妖魔火兒說的「神魔大戰」。

　　一直以為這是神祇的陰謀，以神力影響妖魔火兒，使得她深信自己做了伴生能力的預知夢。具體是什麼陰謀，線索不夠，推斷不出。但以目前的線索，或許人界的占星師真的占卜出「神魔大戰」的結果？

　　「你們有誰會占卜之術？」女王又揉了揉額頭。

　　在黑暗森林以來，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耗費腦力的事情出現了。

　　良久，底下跪著的一眾妖魔沒有回答。

　　女王撇了撇嘴角，只得揮了揮手，讓他們繼續去探查。她得好好整理一下這些線索。

　　這種事情她實在是不想理會，只是這次連神祇的分身也潛入進來，只怕黑暗森林不能平靜……

　　「神魔大戰，怎麼可能……」米羅神官失神似地喃喃自語，「怎麼可能……」

　　自從聽了莫菲斯從盜賊公會購買的資料，米羅神官就一直持續這樣迷茫的狀態。

　　通往神聖之島的船上，載滿了各地來的神官和他們的追隨者，雖是米羅神官只是喃喃自語，倒有幾個老者眼中精光一閃，暗中盯住了米羅神官。

　　上一次暗夜撕裂的長袍還沒修補，莫菲斯只得從魔法公會新購買了一件。暗夜自然是收斂了全身的氣息，只裝作高級武者，少言寡語，面無表情。這樣的武者在船上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倒也不引人注目。

　　船已經行了兩天，一片白茫茫的水面，絲毫看不到島嶼的痕跡。莫菲斯對著海水歎了口氣，想起為了讓暗夜自願配合，許下了上次雙倍的諾言。

　　暗夜對周圍一切毫不在意，只斜靠在船頭看著莫菲斯。見莫菲斯對著海水歎氣，暗夜擰起眉頭，覺得很不高興。卻又不知要怎麼做才能讓莫菲斯高興起來，心裏煩躁不已。

　　以往那些玩具，從來在他面前只燦爛的笑。雖然在背後爭寵不已，用盡一切惡毒手段，但在他面前卻是妝點出最美麗的一面。要哄他們開心更是容易，給點恩寵、或者賞賜權勢地位金錢力量，總有他們想要的。

　　然而，莫菲斯不同，他全然不要這些，以至於暗夜毫無辦法。連日日夜夜的恩寵，都只會在當時喘息著求饒，迷蒙又癡纏，好似舒服到極點——一轉眼回神之後，又離得他遠遠的，怎麼誘哄也不願再舒服一次。

　　人類據說有智者，專門幫人指點迷津……要不然抓幾個來問問？

　　潔白的絨毛球躲在米羅神官身後，不時的探出半個圓球身子，似乎對暗夜的存在極其敏感。

　　只是，這個「人人」不似昨日見到時那樣充滿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威壓，聞起來倒像無害的樣子，這讓元素寶貝單純的腦袋很不解。

　　一夜之間，怎麼會差別那麼大？

　　小心翼翼的從米羅身後飛出一尺，稍微接近暗夜一點點，那謹慎的樣子，仿佛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嗖」一下躲回神官背後。

　　這個小東西，完全吸引不了暗夜的絲毫注意力，倒是附近有幾個穿魔法袍的老者，皺著眉看著小東西，似乎它的體型和外表，讓他們很困擾。

　　一尺、兩尺、三尺……

　　絨毛小球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特別吸引它的注意力，只是一味自以為沒人發現，時左時右，時而貼著地面，小心翼翼的靠近。可惜它忘了它的身體已經不是原來米粒大小，一個拳頭大的絨毛球，再怎麼小心翼翼的飛，也不至於會讓人忽視，何況它又長得那樣獨特和可愛。

　　近了，更近了，已經近得只有半尺距離了——為什麼這個「人」一點都不動？

　　絨毛球小小的腦袋無法理解，只覺得身體分成了兩半，一半在發抖，努力想要拉扯著身體躲得遠遠的，另一半則充滿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欲望，這種欲望勾引它冒險，勾引它不斷貼近這個原來危險，現在不知是否危險的「人」。

　　飄浮在距離暗夜袖子半尺距離的空中，元素寶貝的理智和欲望不斷鬥爭，良久，終於欲望取得了勝利，它充滿絨毛的身體突然裂開了一半似的，張開了一張黑漆漆的、以它身體而言巨大的嘴巴——

　　沖上去！

　　咬住！

　　附近注意到小毛球的魔法師們，只覺得眼睛一花，那看起來像放大了數百倍的元素寶貝，瞬移似的，緊緊「咬」住了那武士的手腕！

　　眼花了吧？從來沒聽說過元素寶貝還長嘴巴的。這絨毛球是新發現的種類嗎？

　　人群裏，幾個魔法師不約而同的揉了揉眼睛，然後仔仔細細的看——真的是「咬」！整個身體掛在那武者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帶倒鉤的牙齒釘住了皮膚，在陽光下閃著銳利的光芒！

　　咬。

　　咬咬。

　　咬咬咬……怎麼咬不動？

　　小毛球容量極小的腦袋裏冒出了疑問。

　　想咬的感覺，已經持續一天一夜了！

　　自從看到這個「人」開始，它就發現身體內部進化出了牙齒，雖然害怕得發抖，卻止不住發癢的牙齒。

　　不管怎麼樣，終於咬住了。

　　元素寶貝心滿意足的掛在暗夜手腕上，死也不肯鬆口。

　　這是什麼東西？

　　暗夜手腕發癢，然後看到上面掛著一團毛。

　　搖了搖手腕，那團毛隨之搖動了幾下，卻毫無離開的意思。

　　很……礙眼的東西。好像是那個神官身邊的寵物？

　　暗夜瞪著手腕上這團毛，似要將它瞪出洞來！

　　小毛球仍舊鍥而不捨的咬住，使勁兒磨牙，立志要把牙齒下的皮膚鑽出一個洞來！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任務，暗夜兩指揪住一縷毛，輕輕一拔，就將這小東西從手腕上拔了下來。手腕上布了一圈密密麻麻的牙印。

　　捏死，還是丟水裏？

　　暗夜皺著眉，手指發癢。

　　捏死只要兩個指頭足夠。只是，這畢竟是莫菲斯「朋友」的寵物——

　　小東西這時候，恐懼的回憶又回來了，嘴巴閉合回身體內部，又是一顆完完整整的小毛團。它全身顫慄著，突然斷開被暗夜揪住的一縷絨毛，立即就想逃走！

　　在他手裏還想溜？

　　暗夜唇角勾起一條弧線，眼裏卻毫無笑意，伸手一撈，便擋住了一個方向，正是那飛速飄走的毛團行進的路線。

　　出乎暗夜的意料之外，毛球高速的身體突然一頓，以一個詭異的角度飄移，堪堪擦過暗夜的手，逃出生天。

　　這東西，膽子不小！

　　暗夜眉頭皺了起來，手掌一翻，一道勁風襲去，「啪」地一聲，像拍蒼蠅似的，將小毛球拍在船的甲板上。

　　附近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面露不忍。

　　這麼可愛的小東西，竟然就這樣被拍成了扁平狀，真是可惜……

　　暗夜冷哼了一聲，便懶得再看這東西。

　　倒是有點本事，不但能在他手下逃走，還能將真正的身體縮成一個無比小的點，緊貼在甲板縫隙裏逃生。

　　果然，過了五、六分鐘，這小東西的絨毛像被風吹起來一般，漸漸的膨脹起來，隨後，如同被風吹起的絨毛小傘，搖搖晃晃的飄了起來。待到漸漸飄飛到米羅神官附近的時候，已經幾乎恢復原狀了。

　　倏然飄進神官身後的影子裏躲著，小毛球粘著米羅神官腳腕附近的長袍，偷偷又探出半個身子，還是朝著暗夜的方向窺視。

　　好想……好想再咬一口……

　　半夜的時候，船終於到達了神聖之島。

　　一踏上島內的土地，魔法師們頓時身體一僵，臉色變了數變！

　　毫無疑問，這島上充滿了光明力量，若是神官們修習的都是光明魔法，自然是如魚得水，而其他元素卻是絲毫不見蹤影。

　　一位火系魔法師輕輕吟唱了幾句，一個稀薄虛弱如同燭火的「火球」出現在掌心之中。這位魔法師，連同附近幾位，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各位神官請跟我往裏走，除了神官以外的各位，請留在這裏，一會有人會帶你們去住的地方。這是神聖之島的週邊，可以隨意走動，但不得靠近內部的結界，以免被當成不速之客而受到傷害。」穿著白袍的少年禮貌地說道。

　　人群裏，幾位老者眸子閃了閃，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神聖之島上想必沒有隱私可言，幸好路上已經商量完了，米羅神官也只能像其他神官一樣，與莫菲斯隨意說了幾句話，就想招呼寵物走。

　　身前身後都沒有看到自己的寵物，米羅神官立即熟門熟路的看向暗夜。

　　果然，神官頭痛的發現，那小東西又掛在暗夜的手腕上了了。

　　暗夜兩指將小毛球揪離自己的手腕，手指一松，往下一捏——很奇怪，只捏在中間的部位，小東西卻是連絨毛一起，瞬間變成了薄薄扁扁的一片。

　　鬆開手指之後，小球搖搖擺擺的像樹葉一樣飄落。

　　米羅神官趕忙接住小紙片球，偷眼看了看暗夜，他的臉色漆黑得能滴出墨汁，瞪著小毛球的眼神能將它烤熟，米羅神官覺得自己的壽命遲早會減少到零。

　　顧不得跟莫菲斯繼續說幾句，米羅神官急急忙忙地躲了開去。這個惱人的小東西，怎麼老喜歡去招惹暗夜這妖魔呢？

　　由於充滿了光明的力量，遍地都是盛開的鮮花。一些在別處罕見的光明系藥草，這裏遍地都是。

　　莫菲斯卻無心打量這些，只緊緊跟著暗夜。

　　這裏畢竟是神聖之島，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光明元素，讓暗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暴躁。

　　暗夜看著島內的方向，眉頭緊鎖，面色漆黑。

　　一般人或許看不到，但有著一半妖魔血統，又與暗夜生命共用的莫菲斯卻清楚的看見，那道終日掛在神聖之島上空的彩虹下，是一個半球形的七彩結界，層層迭迭，佈滿了魔法文字和圖形，密密麻麻無處不在。

　　而在那結界內部，潔白神聖的純粹光之力，猶若實質一般，透過高大的神殿頂部而出，在半空中形成數道光柱。

　　「只有八個大天使。」暗夜陰沈著臉，冷笑了一聲。

　　莫菲斯趕忙拉住暗夜轉身，不讓他看那個方向。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容易，但這不是重點。」莫菲斯努力勸說，「聽說神聖之島上有天界之門，要是你殺了這幾個天使，神魔大戰就真的無可避免了。」

　　「我會在天界發現之前，毀了天界之門。」暗夜哼了一聲，四周似乎連空氣也變得陰冷起來。

　　莫菲斯眼尖的看到花叢後面轉過一個穿白袍的少年，怕更加激起暗夜的情緒，趕緊拉著暗夜換方向，拐進樹叢裏去。

　　剛拐進樹叢，莫菲斯不禁「咦」了一聲，這地方竟然用光系晶石，佈置了一層隔音魔法結界？

　　暗夜看了結界一眼，又看一眼莫菲斯的表情，從虛空中摸出一個光系水晶杯，輕輕巧巧的貼在了結界的邊緣。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杯底傳來。

　　「以前的神聖之島上，雖然光系元素異常活潑，但其他魔法元素依然是存在的，不知為何，這裏竟然會變成了只有光系元素，以至於魔法公會的人全部失去作用。」

　　「這個問題不大。」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幸好這次我們帶了足夠的光系晶石，需要佈置結界的部分，全部由晶石魔法陣來代替。只是不允許進入內部結界，怕是不好調查。我們劍士公會的兩名神官，這幾天全然失去了聯絡，怕是裏面管理很嚴。」

　　……莫菲斯隨意聽了一會，這幾個都是各大公會派遣進來查探的，倒與自己目的差不多。於是示意暗夜取下杯子，不驚動這幾位老者，消去一路行來留下的痕跡。

　　「聖女大人，迄今為止，進入神聖之島的神官，一只有六百四十八名。」白袍的年輕侍從呈上了一張名單，「在神聖之島的週邊，神官們帶來的隨從一共有二千零七十一名，其中能找得到線索的各大公會的人員有一百五十四名，身上有明顯妖魔控制痕跡的有四十六名，都已經清楚標識出來了。」

　　美豔與聖潔並存的聖女輕輕撩了一下捲曲的紅發，仔細研究手裏的清單。

　　「普通隨從和各大公會安插進來的探子都不用管，這種螻蟻般的傢伙對我們的計畫毫無影響。重點看住被妖魔控制的那些，加強週邊結界，不要讓他們輕易與外界聯絡。一旦有發現聯絡的痕跡，立即破壞通道。」

　　「是！」白袍侍者恭敬的回答。

　　「那些神官也看好了，這些年輕力壯的身體，都是我們製造半天使的材料，高級妖魔不能突妖魔界的結界，這些半天使對付一些初生妖魔也足夠了。」聖女微微勾起紅唇，露出一個魔魅的微笑，「除了每日的食物以外，另外在每個神官的房間裏插一枝彼岸花。」

　　只有遺忘了全部記憶的強壯身邊，才能更好的接受戰天使降臨。不是不能私自通過天界之門下到人界嗎？利用人類的身體，讓戰天使的投影降臨，總沒有違反約定吧？

　　「對了，外出的天使有沒有消息回來？那個畫像上的人類找到沒有？」聖女——不，靡麗娜的分身抿唇問道。

　　「外出的十位元天使毫無消息。」白袍侍者恭敬的回答。

　　「廢物！」聖女狠狠的捏碎了桌子上的鮮花，「十個大天使，找個人類都找不到！哼！」

　　染著血紅指甲的玉指伸出，揪著白袍侍者的衣襟，拉近。嫣紅的唇覆上侍者的，狠狠地啃咬吸吮，很是蹂躪了一番。十指往下探去，直將軟綿綿的一條揉成堅挺狀，才撕了他的衣裳，自己坐了上去。

　　侍者婉轉呻吟，臉上露出迷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