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發燒，真發燒

Harry無語地站在床邊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額頭上已經佈滿細細汗水的Tom，沒有像八點檔電視劇裡面那樣煽情地上去握住對方的手，說一聲放心我不會走。他只是坐在床邊伸手覆在了Tom的額頭上，然後被手下那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

「果然是發燒了。」Harry苦笑，遲疑了一下就輕輕晃動著即便是在睡夢中也眉頭緊皺的Tom，「Tom，醒醒，你醒醒？」

正沉浸在噩夢中的Tom猛然聽到一個溫和而熟悉的嗓音，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慢慢恢復感覺，意識到有人在搖晃他。

「誰！」他立刻反應過來，從床上坐起來並且抽出了枕頭下面的魔杖，戒備地看著面前的人影。

「是我，Tom。你，生病了。」Harry遲疑地說，並且對著那幾乎戳到他鼻子的魔杖皺了皺鼻頭，「你發燒了。」

在聽到Harry的聲音之後，Tom才放鬆了緊繃地神經，張口還沒有發出聲音趕Harry離開他就渾身無力地重新倒在了床上。

「滾開，Potter。」就算是倒在了床上，Tom嘴上也覺不妥協，「我說過，不想看到你。」

「你在任性。」Harry直白地指出，臉上那哭笑不得的表情氣得Tom再次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而你在裝聾子嗎，Mr. Potter，我說過，我不想看到你。至於我的身體，我想我才是最瞭解的那個人。」

「可……」Harry看著面前臉色已經不是緋紅而是通紅的Tom，想起之前碰觸他額頭的時候那種滾燙的感覺，本來升起來的怒火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你這樣……」

「我什麼樣子都不用你管！」Tom滿眼血絲地怒視Harry，「還有，如果你再不從我面前消失，那麼就是我立刻走。」

Harry遲疑了一下，在確認Tom不是開玩笑之後才點了下頭。

「我懂了。」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個坐在床上呼吸不穩的人，然後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臥室。

Harry一離開，Tom就重新倒在了床上。之前強裝出來的強勢和精神全部都消失了，他閉著眼睛忍受著頭疼的感覺低聲嘟囔。

「白痴，讓你走，你就真的……走啊……」他扯動了下唇角，算是露出一絲笑容，「平時怎麼沒有見你這麼聽我的話……」

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Tom雙眼無神地望著那破舊的房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可能是因為真的發燒的原因，所以很快他就又一次失去了意識。

而再次醒來，還是被叫醒的。

一睜開眼，Tom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Harry？」Tom迷茫地叫著，完全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你怎麼在這裡？」他伸手碰觸著Harry的臉，認真地盯著Harry的臉。就在Harry開口要說什麼的時候，Tom突然嘴巴一撇，抱怨了起來：「我以為你不再理我了！」

「呃……」Harry錯愕地看著面前神色委屈，看起來似乎快要哭出來的Tom，「Tom，是你吧？」

「你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嗎？」Tom黑色的眼睛中立刻浮現了一層水光，「Harry……」他嘟起了唇，本來應該無力的手臂現在卻如同魔鬼網一樣纏繞在Harry的身上，死也不放手。「你怎麼能連我都不認識，我是Tom啊！」

「可是……」Harry掙紮著，在用盡全身力氣而又怕傷害到Tom的情況下最終只能妥協，老老實實地讓這個「發燒」的Tom像八爪魚一樣留在自己的身上，「Tom，你還記得你生病了嗎？」

「記得……」Tom可憐兮兮地在Harry耳邊說，「可是，Tom不要吃藥……」

「Tom……」Harry微微顫抖著，感受著那噴在他脖子間的熱氣，還有Tom說話的時候嚅動的唇碰觸自己脖子的感覺，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的聲音甚至微微顫抖起來，「乖，」Harry輕輕拍著Tom的後背，學著佩妮姨媽哄達力吃藥的樣子低聲哄著Tom，「發燒難受吧，只要吃了藥你就不會難受了。」

「不要，吃了藥會被丟進……」Tom猛然直起腦袋，表情無辜得像兔子，滿是血絲的眼睛也紅得像兔子一樣地看著Harry，「Harry不會是想讓我吃了藥之後把我丟出去吧？我保證——」

Tom伸出了一隻手舉在臉旁邊，「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比利斯塔布斯的兔子真的跟我無關，我不是怪物，不要把我丟出去……不要拋下我一個人……」

正用手輕輕拍著Tom後背安撫他的Harry手猛然一頓，然後才輕輕落在了Tom的脊背上，然後無意識地下滑露出了那不知道是因為發高燒，還是因為回憶起那些不好的記憶而瑟瑟發抖的Tom的身體，低聲沉靜而危險地問：「孤兒院的人曾經把你丟出孤兒院？」

面對緊繃著臉，神色難看的Harry，不安的Tom挪動了一下屁股，乖乖地點了下頭。

「他們讓我小心點，說我是怪物，還找一些自稱是『教授』的人來檢查我的精神狀態……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可是我明白，他們把我當成怪胎，以為我是精神病……他們想要擺脫我，可是那次我弄得很多人都知道了……孤兒院怕因此名譽不好失去那些富商的捐助，所以就想盡其他辦法，想把我從那裡趕出去……我不是瘋子，Harry，我不是瘋子，對不對？我不要去那些精神病院，不要被那些『教授』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我，我只是與眾不同，我是獨特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是精神病……你不會認為我是怪胎，對不對？你不會像那些人一樣想要擺脫我……」

面對著不斷把一個個的「對不對？」拋向自己的、因為發燒而記憶錯亂，性情大變的Tom，Harry真不知道自己該是怎麼樣的一種表情。

他所知道的Tom都是從Dumbledore找來的那些記憶中看到的。最初，他看到的是那個才十一歲就強勢到敢於命令Dumbledore的男孩，看到的是一個為了報復殺死了孤兒院其他孩子寵物，搶奪他們的「寶貝」，滿臉防備警戒的男孩。然後他知道的那一個還沒有成年，就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並且讓自己的舅舅頂罪的小Voldemort，還有那個打開密室殺死了一個麻瓜出身的學生的Lord Voldemort。

那個日記本曾經給他帶來過無盡地噩夢，然而現在卻根本就沒有見過那個日記本的影子，魂器的事情似乎也遙遙無期。

只是——

Harry的手不由自主地攀爬到Tom被冷汗浸濕的頭髮中間，輕輕按揉著。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Tom Riddle小時候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他在來這裡之前，已經知道了Tom Riddle到底為什麼會徹底變成Lord Voldemort的？

因為那個Dumbledore的誘惑，威壓，還有策劃。

Tom Riddle確實很聰明，可是比起Dumbledore，就算只是Dumbledore的魂器，他也缺少了差不多八十年的閱歷。所以，他輕而易舉地掉入了成為下一任黑魔王的陷阱中，成全了毫不知情的Dumbledore之外，更多地是強大了那個由恨意和報復心組成的魂器。

甚至就算到那個時代的最後，他也只是一個成全那個魂器的工具而已。救世主是黑魔王的化身，黑魔王注定要在Harry Potter身上復活。能殺死一個黑魔王的男孩會不會比黑魔王更加危險。十八歲的凶手，下一任黑魔王？巫師界的救世之星，還是滅世魔頭。

在那一年的七月份，Voldemort死後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裡面，那個突然出現的Dumbledore就送給了他一個絕妙生日禮物。

短短一夜的時間裡面，Harry就成為了巫師界新的恐懼的代言詞，大部分人，甚至是一些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們都在懷疑他那強力的實力是不是預示著另外一個黑魔王的誕生。

站在他身邊的人少之又少。而Hermione和Ron卻從來沒有離開，一直到他被Dumbledore的魂器魔杖中的綠光擊中，Hermione都在大聲叫著他們之前所得出的那個結論。

「Harry，回到過去，你可以改變一切的！」

Harry苦笑出聲，看著摟著他趴在他的肩膀上快要睡著的Tom，看著那因為發燒而在平時絕對不會出現的那種摻雜了無助、不安、受傷，還有依賴的表情出現在Tom的臉上，他都忍不住嘆息。

他真的能改變這一切？

Dumbledore的魂器曾經說過，就算他不干涉，Tom Riddle也是一個有野心，渴望著至高權力，控制一切的人。而曾經和Dumbledore一起研究過Tom平生的Harry也明白，因為Slytherin血脈過於「純淨」，多年的近親結婚造成了Gaunt一家暴躁殘忍的性格缺陷的出現。Tom雖然是混血兒，可是他的性格中還是隱藏著那種不安定的因素。

當初他一怒之下竟然炸燬了格林德沃的莊園，就是一個絕佳的證明。

而已經因為現實原因和計劃錯誤，進而錯過了Tom那明顯問題不少的孤兒院童年的他，真的能改變未來的一切，阻止一個黑魔王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