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晚宴後

以霍格沃茲教授的身份坐在那兒的感覺真的有些古怪，那是種全新的體驗。並不是說教師席的長桌會與下面有什麼不同——除了他是坐在斯內普的旁邊。他確定並感謝鄧布利多的刻意安排，在坐下的那刻，校長在向他示意舉杯——但當他看到麥格教授對那些充滿新奇與興奮的新生們發號施令，舊生們圍在一起侃侃而談，一種旁觀者的微妙心情令他覺得奇怪而不可思議，而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分院的工作被有條不絮的進行下去。

如果說鄧布利多開始提高聲音向所有人介紹他自己時，緊張尚且是可以避免的，那麼當他隨後又提及哈利的時候，他由衷希望自己的表情不會洩露出什麼情緒。好在宴會隨即在喧鬧聲和吵雜中順利進行，雖然其最主要活躍的話題還是「霍格沃茲來了個潛行者以及哈利;波特去了那裡」。前者無可非議，至於後面的那個，哈利有時真的不知道應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態度才是合適。相比起擔心，更多人是憂慮和好奇，當然，還有少數人是懷有惡意。

他當然知道自己自出生起就背負了眾人多少的期望，即使在那之前從未有人問過他究竟願不願意。恐怕沒有多少人想過十幾歲的未成年少年是否真的能抵擋一個已經徹底扭曲瘋狂了的強大瘋子，但他現在明白了，他真的無法苛求太多，就像溺水者抓住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放，這是所有人類的本能。

他保持沉默的看著下面，還有教師席裡的那些人，關於討論「哈利發生了什麼」的種種可能性充斥了每一個角落，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被釋放出來，哈利開始驚訝於學生們的想像力。然後，在他設法忽略掉更多荒誕之言時，他同樣滿足的看到他最好的兩個朋友臉上流露出的情感——他們在認真的替他擔心。哈利在心中抱歉的同時，只能祈求今後可以獲得他們的諒解——

oo00oo——

三個小時以後，疲倦的，哈利走向地窖的房間。由開學宴會上引起的狂潮已帶給他足夠多的精神上的乏累，現在他更希望能盡快能回到屋子裡享受放鬆的時光，並祈禱之後的第一堂課不會太過難熬。

如果說能與斯內普一同消磨掉睡覺前的1、2個小時會再完美不過，但令人遺憾的是，那個嚴謹的男人不得不去執行斯萊特林學院院長的職責而繼續留在學生休息室。所以，當哈利看到那兩個人並不在格蘭芬多的塔樓而徘徊於自己的房間前，驚訝是顯而易見的。

「嗯，這算不算違反校規？」他吐出這句話時的感覺是如此奇怪，畢竟在過去他自己就是不守校規的代名詞。

「哦，嗨，普萊切教授。」赫敏緊張的咬住下唇，「請原諒，不知道我們可否打擾下，有些問題需要您的解答。是——嗯，對我們而言很重要的事。」

「我想我已經充分瞭解到這一點，」哈利點頭，「畢竟在開學第一天就夜遊可不多見。」他充滿趣味性的說。

赫敏充滿希望的問，「所以說我們可以和您談談？」

哈利真誠的微笑，「當然。我的房間怎麼樣？我可不覺得走廊是個好地方。」

「謝謝！」羅恩鬆口氣的說，然後他想到什麼，不確定的補充，「不會有扣分吧？」

哈利大笑，「不會有，事實上我從明天起才開始上任。」

當屋子裡的燈光被點燃，他們已經坐到了屬於哈利的舒適的沙發裡，然後才有機會打量起周圍。他的臥室其實與辦公室以某種程度上的方式相連接，牆上鑲嵌的水晶鏡子投射了橙黃的光暈，巨大的書櫃上密密麻麻的擺放了各類書籍。就整體而言簡潔而流暢的裝飾更多體現的是舒適和溫馨，但細心的人就會發現，這個房間裡究竟有多少個可以反射各個方位影像的平面。

「要喝點什麼麼？」哈利問，「咖啡、紅茶還是熱巧克力？」

「熱巧克力，謝謝。」赫敏禮貌的回答。

「我也一樣。」然後，羅恩突然變得有些困窘，就像有什麼難以啟齒。就在哈利思索要不要問出來的時候，他朋友肚子的叫聲給出了答案。

「羅恩！」赫敏不滿的看他。

「呃，抱歉？」羅恩咕噥，「好吧，我知道很失禮，但這不能怪我，你看到那些人包圍的有多緊，我甚至都沒吃上什麼東西就和你逃出來！」他分辯。

哈利忍耐住不讓唇上浮現出笑，「我不太喜歡嚴肅的氣氛，我想或許邊吃點東西邊聊聊天會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彈指，接著，一個熟悉的家養小精靈出現在他們面前。

「很抱歉這麼晚找你，但我們需要些幫助。」哈利溫和的說，「看，多比，你能不能為我們提供些蜜餞果餅或餅乾，接下來我們有場對話要進行。」

多比驚奇的眨眼，「尊敬的先生，多比久仰您的大名——實在是太榮幸了——」他球狀的眼睛因激動而通紅，「請稍後，多比這就為您服務。」下一秒他消失在眼前。

等待的過程中赫敏打量著她的新任教授，就像感覺到她的注意，哈利回頭回以微笑，「怎麼？」

「不，沒什麼。」她尷尬的收回視線。

很快，多比端著托盤又一次出現，那上面內容豐富的讓人咂舌：現磨的咖啡、熱可可還有柳橙汁，配著奶罐和方糖。冒著熱氣的金棕色的蜂蜜鬆餅，至少一打以上的奶油曲奇餅乾，旁邊是蜜餞、蘋果醬、黃油和奶酪。最妙的是

，還有夾了許多香腸和雞蛋的三明治。哈利甚至可以聽見羅恩吞嚥口水的聲音。

「謝謝。」當多比將盤子放到茶几上，他說。然後響起的是多比對於感謝的興奮的難以自制的尖叫。直到他懷著激盪和難以置信的心情離開，他們的耳朵裡殘留有小精靈嗚咽尖銳的歡呼聲。

「哇哦，」哈利端起咖啡忍不住微笑，「他的聲音可真夠大的。」

一會兒之後，他們端著杯子滿足的坐在那裡，盤子裡的食物基本上被消耗一空——即使是赫敏也沒能阻擋住對塗滿厚厚奶油、噴香四溢的鬆餅的誘惑，雖然他們都能看出她對睡前吞下那些高熱量食物後的舉動有多後悔。

在開始喝他的第二杯咖啡的時候，哈利打開了話匣子，「我有點驚訝你們竟然知道我住這裡，而不是通常的教師宿舍。」

「哦，我們的確費了點勁兒才找到的，多虧尼克的幫助。」羅恩緊張的補充，「只是險些被麥格教授看到。」

哈利大笑，「他是個喜歡助人為樂的幽靈，」之後轉向他的兩位朋友，「那麼，你們想要問我些什麼？」

「是關於哈利。」棕色頭髮的女孩不安的說，「我猜您知道我們是他的朋友？我是赫敏;格蘭傑，這個是羅恩;韋斯萊。」

哈利對他們微笑，「是的，我知道。他有提到過，畢竟你們的特徵都很明顯。」他停了一下，溫和的說，「我想我也明白你們想要問的問題。」

「那麼，是說的確是您將哈利帶離這裡？」赫敏試探的問，「我們可否知道他究竟在哪兒？什麼時候能再回來？」

「你們有對朋友的忠誠與勇氣，那很好，我為你們感到驕傲。但——」欣慰的，哈利說，「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們，這是出於安全的考慮——為了你們，也為了他。」他想了想說，「可以說的是，你們的朋友出於保護你們的目的而離開，並且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更為此而努力。」

「但其實我們可以和他一起不是？」羅恩反駁，「我們曾經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保護了魔法石、毀掉了密室，甚至能對付了攝魂怪。他不應該獨自一人，我們可以幫助他！」

「的確，但正因為如此，他才不希望你們遇到危險。他很清楚自己今後會面對的是什麼，有怎樣的危險。但目前，他的能力還遠遠不夠，不足以保護所有人。」哈利平靜的說，「敵人的瘋狂與殘忍——酷刑咒、拷問、折磨——我想你們都很清楚，而到時候會遭到可怕報復的不光是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他看著他最好的朋友們，準確的指出，「羅恩，你生活在魔法世界，或許會得到有效的保護。但赫敏，你的家人並不會魔法。他們好追蹤，容易對付，而在面對巫師的時候，他們卻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他不會想要你們為了他甚至將親人都暴露在危急中。」

「可——」赫敏咬住下唇，「我們也不能容忍自己什麼都不做，讓朋友一人承擔所有。我們想要他知道我們在支持他！」

「而且他並不一定非要離開霍格沃茲，這裡有鄧布利多，還有您。」羅恩快速的說，「哈利說過您在教導他不是？在這裡也可以一樣繼續。」

「羅恩！」赫敏警戒的提醒。

「沒關係。」帶著慰籍，哈利說，「但我想你們不會認為霍格沃茲的學習可以比得上一個更正統的地方吧？」他故作神秘的解釋，「我承認，霍格沃茲很棒，但那更多是作為基礎的教育，在對戰與生死的交鋒中還遠遠不夠。而他現在需要的確恰恰是那些。」

赫敏以及羅恩喪氣的低下頭，「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與他聯繫？我希望能及時知道他好不好。」羅恩做最後的努力。

「我很抱歉。」哈利安慰的說，「並不是說不信任你們，事實上即便是鄧布利多校長，我也無法答應，那涉及到某些巫師界外的事情。何況我想你們知道攝魂取念吧？」

他們充滿失望的看他。在羅恩的最後一口柳橙汁被飲盡，同時也預示了這次的話題進行到了結尾。哈利提出送他們出去，為了防止可能會有的扣分。羅恩和赫敏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

當路過斯內普的房間大門，赫敏在考慮中皺眉，「請原諒我的好奇，您和斯內普教授的關係不錯？」

「是的，」哈利沒有猶豫的點頭，「怎麼？」

「不，只是有些驚訝。」她態度模糊的說，「您住在他隔壁，並且宴會上還坐在他旁邊——我看到您一直與他攀談，而他令人驚異的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她撇嘴，「說實話，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斯內普教授曾對誰和顏悅色過。他，呃，有點嚴厲。」她斟酌措辭。

哈利大笑，「西弗勒斯的確並不是易相處的人，但絕不是壞人。而且如果你認識的久些就會發現他擁有的令人無法抵擋的獨特魅力。」

「哇哦——」帶著被嚇到的表情羅恩喃喃，「我以為六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久，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一輩子不發現那個老蝙蝠會有什麼值得——」

「羅恩！」赫敏再次喝住男孩的口無遮攔，侷促的看向哈利。

「我可不覺得這樣議論你們的教師是件好事。」哈利眨眼，「僅此一次，我會自動清理掉塞入我大腦裡不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