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危難

咚咚咚！咚咚！

「輕聲，你這個蠢貨！你想讓所有的人都聽見？！」一個聲音輕蔑的說。

「這該死的玩意兒卡住了打不開。」有人回答，「另外，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敢再多說哪怕一個侮辱的詞，我就讓你永遠張不開嘴！」

「哦，是嗎，你可以試試看——」

「夠了！」另一個新的聲音——女孩的——抗議，「都給我閉嘴。休息一秒鐘，我來。」

亂糟糟、黑漆漆的屋子裡有一隻巨大的櫃子在發亮，籠罩在一片模糊暗淡的白光裡。很快那光線一點點收攏，重新聚集回到櫃子上，消失不見。接著，「砰」的一聲，笨重的櫃門被打開。

「哈，窮鬼韋斯萊，你甚至不如你妹妹。」鉑金頭髮的男孩第一個從櫃子裡鑽出來說，臉上的假笑加深了。

「馬爾福，你該死的真的以為我不會把你——」

「好了，你們都安靜點，別忘了我們是在逃命。」褐色頭髮的女孩在他的另一邊說，「我不知你們是否有注意到，這兒靜的可怕。」

最後一個人，金妮，跳出櫃子。她或者原本是想嘆氣，不知為何，卻突然抓住前一個的胳膊打斷，「噓——聽，外頭是不是有什麼聲音？！」她瞪大眼睛說。

這句話後是幾人都緊張的靜止不動，並且屏住了呼吸。那持續了一小會兒的時間，但，什麼也沒發生，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依然是沉浸在壓抑的寂謐裡。

「這裡什麼都沒有，」德拉克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輕鬆點的說，「是你太過慌張。」就像要證實自己的言論，他向前走了兩步，停留在大門前，握住銅製的門把手後轉頭，對剩下的三個格蘭芬多說，「那麼，我們的合作最好到此為止。接下來我想我們還是——」

金妮看著，不知為何她潛意識裡一直有種隱隱不安的預感。她顫抖的咬著嘴唇，直到感覺一股寒顫穿脊而過。「小心！」她大喊，然後撲了上去，將德拉克壓在了下面。

「什——」跟隨的是爆炸產生的巨響，覆蓋住德拉克的聲音，後者的耳朵嗡嗡直響。

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後是大量的紅光閃過，環繞在周圍。那些床棱、門檻、圍牆瞬間碎成了千萬片，像紙片一樣紛紛飄落的砸下來。幾片碎木屑刺入了他們的胳膊和後背，小股的鮮血流了出來。又過了一分鐘這些才終於停止下來。

「梅林——發生了什麼？！」紅發的男孩掙扎的從折斷的木樑地下爬出來，身上頭上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你們都沒事吧？金妮，赫敏！回答我！」

「我很好。」赫敏費力的推開她前面倒著的桌子，「不過我恐怕金妮和馬爾福受了傷。」

「別擔心，我們都沒事，」另一個女孩回應，儘量無視掉肩胛骨處的鮮血正順著她胳膊流到地面——即使那像毒蛇一樣咬痛了她。

「嘿，你——」德拉克皺眉想要回答，被他上方的女孩不讚同的怒視回去。

「放心，只是碰破了些皮。」金妮接下去說，並為自己施了個止血咒，「不過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外面會突然爆炸？！」

「不知道，或許是——」赫敏想要放鬆的說，突然，沉甸甸的不好感覺又降臨到她心裡，「都躲起來，快！不要出聲！」她突然驚恐的喊。

他們全都點點頭，躲到了一堆瓦礫的下頭，不敢發出一聲動靜來。這真是一種煎熬，心臟在胸口裡激烈的砰砰跳，胃部幾乎要縮成一團，直到一陣「噠噠」聲由遠到近，打破了夜空。

那聽著像是馬蹄的響動，急促的折磨著那幾個學生的神經。而就在他們想設法聽的更仔細，這時，又一片綠光照亮了殘破的商店，透過牆壁上被炸出來的洞，他們看到了今生最恐怖的畫面——

滾滾的濃煙遮擋住天空閃著冰冷藍光的月亮，黑魔標記正在殘破的廣場瓦礫上燃燒著邪惡的綠光，令人作嘔的烤肉味就像冬天裡被凍結住的河水，厭惡的一圈圈擴散開。不遠處——其實就是牆壁的破洞外——這家商店的主人，博金先生的頭就在脖子處要掉不掛的懸著，臉上帶著深度的恐懼。就在今天，這兒有超過100人於這場血腥的屠宰中死去。

然後，是一個擁有空洞洞、血紅色眼珠的骷髏頭騎士坐在有著巨大蝠翼的馬骨上，全身纏繞著黑氣。它身下的馬蹄踩過橫在地面上的屍體上——還有許多，一具具，只不過不幸住在了這個被選中的地點，成了又一次恐怖襲擊的犧牲品——就像那只是一段橫木，或者隨便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

很快那騎士離開了，但這並不代表了惡夢的結束，因為更多的踩在地面上的「噠噠」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們必須離開這兒。」赫敏緊張的咬著指甲說，並且努力壓抑住噁心的感覺——剛剛亡靈的氣息簡直讓她喘不過氣。「我猜那個只是先鋒，後面一定會有更多的亡靈騎士。」

「別傻了，我們沒地方可去！」德拉克挖苦的說，「消失櫃的另一隻已經被大火毀掉，而只要踏出這兒一步，我們立即就會被發現，變得和那邊那老頭一個樣。」他惡狠狠的瞪著他們，「我就知道，和你們這群他媽的該死的格蘭芬多在一起一定會倒霉！」

「說的這好像是我們的錯一樣。」羅恩吼，「如果不是那個老蝙蝠——」

「你們就不能停止爭吵哪怕一分鐘？！」金妮瞪著他們，又再皺眉，「如果只是不被那堆骷髏腦袋發現，我想我有辦法——」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她說，「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上過那節黑魔法防禦課。」

「你是說亞撒教授的咒符陣？！」赫敏的眼睛迅速亮了起來，「是個好主意，但我們動作得快！」

「另外，」紅頭髮的女孩微笑的補充，「我還有國王草，也許你們也會需要——那骷髏頭身上的黑氣確實蠻厲害的，我被那玩意兒弄的頭暈腦脹。不敢想像他們要是聚集了一幫會變成什麼樣。」

「當然！」赫敏睜大雙眼，「上帝，金妮，我快要愛上你了，沒有你真不知道這回該怎麼辦。」

之後他們立刻行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出一塊地兒。而作為學校中魔力使用最穩定的那幾個人，赫敏以及德拉克理所當然的承擔起畫咒符陣的任務。

「怎麼？」當準備工作正在進行，金妮注意到德拉克的視線。

「我收回之前的話。」那男孩高傲的仰頭。

「什麼？」

「——我說過你和你兄弟一樣的愚蠢，」他挑起一根眉毛苛刻的說，「不過現在看你可要比他強的多。」

「哈，」金妮不以為然地瞥了一眼他，哼哼，「多謝稱讚。」

那咒符陣的圖案相對他們而言過於繁瑣和複雜，幸運的是，他們順利完成了。於是他們不安的走入了咒符陣，銀色的光芒迅速將那幾個學生籠罩，形成一堵透明的牆。在這些人默默祈禱著咒符陣能確保他們都安然無恙的時候，混亂的馬蹄聲音已經到了跟前。他們大氣都不敢喘，因為聽上去那聲音就在屋子外面。

越來越近！

突然，牆上的破洞外面出現了大批的骷髏騎士，足有十幾上百個。它們大多坐在只剩骨頭的馬背上，帶著濃濃的充滿死亡味道的腐蝕之氣。

這是一支軍隊，來自地獄的死亡之旅！

這個認識令那幾個學生同時心瞬間沉到了胃底。而，當那些恐怖的怪物正要從炸燬出來的破洞前走過去，就像被什麼——金妮強烈懷疑是地上那攤忘記被處理掉的新鮮的血跡——給吸引了注意力。它們中的幾個向這個方向過來。

這一刻那些孩子從沒覺得有離死亡那麼近過，即使是不久前被魔鬼火焰包圍著的時候。

寂靜可怕地盤旋著，亡靈騎士的靠近伴隨著的是純粹的瀕臨毀滅的黑暗，還有具腐爛的軀體，麻木的靈魂和靡爛的吐息。帶著腥臭，它能腐化掉所有有生機的東西。從無底的地獄深淵傳來的邪惡以及絕望就像要奪走世界上所有光明和希望，侵蝕著人們的思考和信心。

更近了！那怪物和他們只有不到二十英吋的距離。如果不是國王草正好塞在嘴巴裡，赫敏他們相信自己一定會尖叫出來。他們竭力支持住彼此，好讓雙腿不至於被嚇的癱軟在地面上。

就像亞撒說過的，亡靈騎士能分辨出生氣。它伸出只有白森森骨頭的手臂，如同一小截枯萎的樹枝，突然做了個很奇怪的探尋動作。那手骨緩慢而輕輕的對準他們的方向摸了幾次，令幾個學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竭力把身體縮小到後面，甚至希望自己能就此消失在這裡。那玩意兒試驗了幾次，沒發現任何東西，終於，骷髏骨的手放下來，發出咯吱咯吱骨頭間磨合的聲音，開始轉身走開。

逃出來的學生們的心總算放回到肚子裡，就在這時，悲劇上演了。過度的驚慌令那些孩子身體僵硬而麻痺，其中一個女孩，紅發的，受傷的胳膊讓她不小心刺痛的撕裂了一下，發出吸氣。即使之後她迅速用手摀住了嘴，但他們恐懼的發現，那骷髏骨頭又回來了，剛好位於他們之前。

那隻代表了死亡的手骨又一次抬起來，伸向他們。學生用力屏住呼吸，拚命想要阻止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響。他們幾乎不敢睜眼查看，一股噁心的臭氣直接衝入鼻腔。

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他們一定會被發現，並且死在這裡！但眼下這些孩子卻無法專注於去解決眼前的難題——所有的急思妙想都在給畏懼和驚顫讓道！

突然，巨大的響動從並不很遠的地方發出來，一團模糊的黑暗中亮起白光，令所有人不得不在炫目的強光裡用力眨眼。順利的，那亡靈騎士停下所有動作，露出猙獰的齒牙，去追趕新生氣出現的地方。而在它離開的那一刻，幾個學生立即癱軟在地上。

「那東西走了。」赫敏喘著氣說，顫抖的手勉強支撐起身體，身體前傾，似乎就要吐出來。

「我，我很抱歉——」金妮虛弱的說，坐在地上深深吸了幾口氣，擦了擦被汗水和血弄污的臉。

「不是你的錯，你受了傷。」對方把她拉起來，皺眉，「相比這個，我想知道那怪物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很快，另一個響音為她做出瞭解答。「砰」的一聲，所有障礙都被清除掉。接著，當灰塵散盡，有個高大的黑影在無盡的夜幕裡現身，輕輕邁入房間，朦朧的綠光映射下帶著模糊的壓迫感。

所有人都緊張的咬緊牙關。他們渾身上下冒著冷顫，汗濕的手心捏著的魔杖在劇烈抖動，以至無法鎮定下來令自己發出哪怕一道咒語。當那身影一點點向這邊逼近，有那麼幾秒鐘，「他們一定會死」的想法開始像留聲機裡的錄音一樣不停在腦袋裡迴旋。

「羅恩，赫敏！你們在嗎？！」

出乎意料的，是亞撒的聲音！

那些學生露出的是無法置信的驚喜表情。

「亞撒教授，是你嗎？！」羅恩沙啞著喊，試著不讓腔調走音，雖然在內心深處他依然害怕之極。

「謝天謝地我有及時趕到。」下一秒鐘哈利在其他人的驚呼中出現，「真高興你們都沒事。」他看上去真的十分慶幸。

「哦，感謝梅林！」這幾個學生意識到自己終於安全了，幾乎所有力氣被一下子從身上抽離出去。

「你怎麼會在這兒？！」在他們試著令聲音和動作回覆到正常情況的同時，赫敏設法打破頭暈目眩的狀態問。

「我回到霍格沃茲的時候見到第四層教學樓發生爆炸。順著留下的線索，我猜你們可能會逃到這裡。」哈利簡要回答，然後皺眉，隨時注意周圍的動態，「好了，剩下的留到以後再說，眼下可不是我們交換經歷的好時機。」他說，「來吧，我們快點離開這兒，可沒人知道那些見鬼的死亡騎士還會不會回來。」

「可——我們還能去哪兒？」德拉科仍在努力撐起他的身體，「除了霍格沃茲，我不認為有哪兒還會安全。」他拉直嘴角繼續，「而即使是那兒，現在也同樣被食死徒們所把持。」

這確實是個問題，因為他們恐怕還不能回到學校裡去。幾秒鐘停頓，隨後，赫敏突然高興的說，「嘿，我知道有個蠻合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