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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馬上的,他又垂下了頭,恢復了之前冷漠淡然的樣子。
“又是幻覺嗎?”
他扯出一抹苦笑,“他現在怎麽可能在這裏......”
張景言蹲了下來,無言地看著他,然後皺起了眉。
許鏡優的下巴上一片鐵青,看起來幾天沒刮過鬍子了,身上的衣服聞起來也有股酸臭味,邋遢狼狽地像個乞丐。
這一向重視儀錶的他來說是不可想像的。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都是怎麽照顧自己的?
臉上瘦的整個凹陷下去,眼睛下面也有很深的黑眼圈,他到底多久沒睡了?
“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吧......”
張景言點點頭,“是很生氣。”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恨我......”
聽到他的肯定,許鏡優的神色更加的頹喪,忽然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那晚我喝醉了,我弄錯了......弄錯了......”
張景言看見他眼睛一紅,像馬上就要哭了出來,不由地歎了口氣,張開手抱住了他。
“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愛哭的啊。”
被溫暖的身體抱住的許鏡優身體僵了一下之後馬上放鬆下來,猶豫了很久才環住他的背。
“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他說得顛三倒四,反復地用貧瘠的詞語解釋著。張景言也沒多問,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
“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埋在他懷裏的許鏡優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似乎在此刻終於崩潰了。
他就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嗚咽聲全都淹沒在張景言的懷裏。
他哭了很久,張景言覺得感到衣服都被打濕了。
最後可能是發洩完了,精神上終於放鬆下來,他也睡了過去。
張景言歎著氣把他放在床上,拉好被子。
看著身上濕了一片的衣服,無奈之下只有找許鏡優的換了一件。
走到樓下,JASON似乎坐在沙發上,桌上放著煮好的咖啡一副早就等著他的樣子。
“他現在怎麽樣?”
“還好,剛睡了。”
他松了口氣,“那就好,他最少三天沒睡過覺了,這對身體的負擔很重。”
張景言喝了口咖啡,說道:“他的精神現在很混亂,暫時還沒有辦法跟他正常的對話,說一下你知道的吧。”
JASON花了點時間,想了想怎麽組織語言,然後說道:“我在醫院見到他的時候,情況很糟糕。他的樣子除了絕望可能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了......那時侯你還在進行急救。”
放下了手上的杯子,他看著張景言:“我對你們的事知道一些,憑我對他的瞭解,他是不可能對你做出那些事的,所以我很驚訝。他那時非常慌亂,他說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事,他以為那是幻覺。”
這時他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奇怪,“後來他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見你,所以要我把他帶到這來。關於他說的幻覺......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他最近一段時間的不正常?”
張景言沈思了一下,然後說道:“的確,他前段時間似乎很不願意看見我......似乎是故意躲著我。”
JASON點點頭,“後來他跟我說過,他最近一直不斷地在做夢,那個夢很奇怪......”
張景言疑惑地看著他。
“那些夢,不是單獨的......而是像系列一樣。”
他看著張景言笑笑:“打個比方,普通人做夢,大多都是獨立的,夢與夢之間沒有什麽聯繫的。有時候一個晚上可以做數個夢,而且醒來後很多都不會記住。但他的不一樣,他的夢,就像播放連續劇一樣。”
張景言想了想說:“你是說他的夢就像連續劇一樣,是不斷延續下去的?”
JASON彈了彈手指,“沒錯,就如同他有著兩個人的人生。白天過著一種生活,而晚上則是另一個人的。”
張景言眼光一閃,似乎想通了什麽。
“他夢裏有個人和我長得一樣,而且和我是一個名字是嗎?”
JASON略微詫異地看著他,點頭同意。
“是的,是這樣沒錯。通過他說的,不如說那人就是你,擁有不同人格的你。那個夢裏的時間和這個世界有所差異,夢裏的他大概十一、二歲,和現實一樣,他和你在一起。”
張景言垂下了眼。
“而和現實不同的是......那個你,非常的暴虐。”
他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多了點憐惜。
“他跟我說的很少,但是只是他提及的部分,我想大多數人都無法忍受......”
張景言更加的沈默,而且悄悄握緊了雙手。
“而且那個夢非常的真實,他說他完全感覺不到是在夢裏。夢裏發生的一切......就像是真正發生過的,另一個現實中的一樣。”
他苦笑了一下,“你能理解到現實中深愛的人在夢卻變成惡魔的樣子嗎?而他每天都在重複經歷著這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