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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他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轉頭一笑,自信而淡定。
“當然不可能。”
薛銘笑笑,“那你在擔心什麽?”
張景言愣了一下,隨後心裏苦笑。
是啊,他在擔心什麽呢?
擔心自己年老色衰,魅力不在?
雖然知道是因為工作繁忙而無法避免的事情,為什麽自己會覺得不安?
還是說他對自己的愛人根本就缺乏信任感?
難道在心裏他就認為許鏡優應該像他的妻子一樣,天天在家裏守著他回來?
就算他是個女人,張景言也不認為自己有權利和理由要求對方做到這一程度。
他一直認為愛情並不是一個人生活的全部。
許鏡優是個男人,可以說是個比大多數人都要優秀的男人。
一個男人就需要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夢想。
許鏡優已經為他付出了許多,在兩人的關係裏,可以說一直都是不公平的。
他的付出與許鏡優的,根本就不成比例。
雖然心裏知道是這樣,但為什麽還會感到不安?
究其根本,還是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祟吧?
所謂的愛情,本來就是極易被動搖的東西。
就像一團火,總會有熄滅的一天。
但就算知道這一點,也希望著那一天,能來得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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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回到家中,已經是午夜一點了。
家裏還是沒人。
張景言沖了澡後坐在床上,卻沒有一點睡意。
很想抽煙,但他戒煙已經很久了。
許鏡優總是在他拿出煙的時候皺著眉收走,再塞顆薄荷糖在他嘴裏。
是什麽時候開始,覺得獨自一人睡在床上是件難以忍受的事呢?
明明過去的四十多年都是這樣過的,為什麽一旦熟悉了他人的溫度後會覺得不舍呢?
張景言愣愣地看著窗外,黑色的天空正在飄著小雨,在微弱路燈的映照下像一條條飄忽的絲線。
心裏下意識地想著不知道他帶傘了沒有,他們公司的停車場是在露天的。
兩點時,許鏡優回來了。
身上沒有淋濕,頭髮也很柔順清爽。
手上沒有拿東西。
張景言手撐著頭,歪著頭看他。
許鏡優微微一笑,“怎麽了,這麽看著我?”
張景言也是一笑,“你帶傘了嗎?身上很乾淨。”
許鏡優脫下了外套,狀似漫不經心:“忘記了,今天喝了點酒,公司的人怕我開車不穩,叫人開車送我回來的,明天再來接我。”
張景言沈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是嗎?
對方已經不記得早上跟他說的是要在公司加班了。
人的記憶真是奇妙不是嗎?他記得清楚的事情,別人卻可以輕易地忘記。
洗完澡坐在床邊的許鏡優頭髮還有些微濕,張景言拿起毛巾想給他擦擦。但剛碰到他的頭髮,手就被人揮開了。
很響的一聲,也很用力。
他有些驚訝,許鏡優也愣了。
然後像是掩飾一樣地笑了笑,解釋說不習慣別人從後面碰他。
張景言縮回了手,微微失神了一下後回答說沒關係。
氣氛似乎變得奇妙起來,屋子裏只剩下了沈默。
張景言背過了身體睡覺。
隔了很久,背後的男人才關了燈躺下。
他把被子拉上來了點,室內的溫度不低,但他卻覺得有些冷。
手上被打到的地方,有點痛,有些麻。
他想起以前被蚊子咬過的一次,男人拿著趨蚊水細心給他塗著的樣子。
手好像更痛了一些。
為什麽人在得到後,還會再失去呢?
張景言睜著眼,一個晚上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