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我在洛陽有一處小山莊,因我不常在洛陽,這處山莊只是讓人看著每日打掃。如今我到了那裏,少不得得有一番收拾。
往日這些事情自然有左成左住去操心,可這一次,沐風卻硬插上了手。當日我曾想將他留在蘇州,可沐風卻怎樣不肯,就算他知道我此去洛陽為的是什麼,他也不願放我一人。
可是見他那般沉鬱,我的心也始終揪著放不下來。現下插手左成和左住兄弟倆的事,應該也是想藉口避開隨時可能出現的慕容。
可是,即使我給慕容送了信,慕容也沒有出現。
盛夏的暑氣漸漸消散,進入秋季,我也始終沒有接到慕容一星半點的消息。我的心漸漸往下沉,卻也無能為力。
這日深夜我始終無法入睡,披衣下床,推開門。白玉色的月光落在階下,斑駁的樹影在風中婆娑搖動。角落的樹下露出一截人影。我一陣心喜,疾步跑去,喚道:“慕容?”
可是這份歡欣變成一把刀淩遲在另一個人身上。站在樹下的是沐風。他那雙沉鬱到極處的深黑色眼睛望著我,無形間將他心中的那種痛傳遞到我的心裏。
“沐……風……”
他看著我,身體繃得緊緊地,“我只是看,看看……沒有……想打擾公子……”
沐風從來不會這樣手足無措的,我的沐風,我一手帶大的沐風,何時變成了這樣。我心疼得幾乎快哭出來。如果是別的事,我也許還能夠喊打喊殺地去替他鳴不平,可是……
“……沐風,時候不早,去歇……息……”
剩下的話全部被沐風用胸口堵了回去。他突然緊緊地抱住我。除了披著的那件,我只穿著件內衫,彼此的胸口緊緊地貼著,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沐風的心跳。沐風略有些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上,我微微仰著頭,依然可以聞到沐風衣服上露水的氣味。
我試著掙紮一下,可他緊緊地抱著不鬆手。再用力掙紮一下依然毫無用處。
“沐風,放開,好不好……”
“……”
他抱得更緊,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仗著會武功就欺負我嗎?
“沐風,如果你不看見我會比較好受的話……”
“我不走。”
“……”
“他,他不會來的。他早就在這附近了,他喜歡公子沒有,沒有……”
想說他喜歡我沒有我喜歡他多嗎?
這個我是知道的,而且清楚得就像是我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所以,沒藥可救的,沒藥可救。
“沐風,我沒有辦法。”
肩上覺得有些濕,衣服貼到身上,覺得燙得灼人。
“我知道,公子對我並不是那樣,可是……”
我只覺得他的手動了一動,再想開口的時候,卻是連嘴都動不了。他輕輕地放開我,那雙黝黑的眼睛看著我。
然後,吻了上來。清澀的,笨拙的吻,甚至不清楚怎樣打開我的口舌。他只是吻著,不是用他那形狀姣好的唇,不是用他的口舌,而是用他的心。只不過是那樣單純的吻著卻能讓人感覺到至深的感情。
良久,他停了下來,臉色通紅,眼睛濕潤。
“……只要一次,公子。在,在他來之前。我,我……”
他說不下去,我的心情卻略有些平復。微微垂下眼瞼,沐風,這樣只會更加痛苦。而我並不希望成為你的災厄。
這麼想著,他已經將我打橫抱起,須臾間進了房間。他極輕地將我放在床上,放下紗帳。透過紗帳而來的月光昏暗柔和地映在沐風的眼睛裏,帶著一層霧氣。
我無法動彈,只能看著他慢慢褪去我身上的衣服,然後他解開自己的腰帶,慢慢地,那具完美的身體展露在我的面前。
與所有練武的人一樣,他的身體有著完美的恰當好處的弧線,細緻地勾勒著內在蘊蓄的力量。可是,我卻沒有任何歡喜,所有填充在心裏的全部都是難以言喻的傷感。
他已經站起的長柄菌摩擦在我身上,我閉上眼睛,就當作還給他的債吧。
他輕輕地吻著我的眼角,臉頰,嘴唇。然後是鎖骨,慢慢地移動到胸前,腰間。那吻生澀而溫柔,他帶著繭子的手掌慢慢地撫摸我的身體,漸漸往下移去撫弄著男性最為敏感的地方。可是,即使如此,我也無法找到感覺。
“公子……”
他的聲音帶著鼻音,我知道他在看我,可我卻沒有勇氣去回應。突然之間我被那裏傳來的被包裹住的柔軟感給驚到了,我睜開眼睛,目瞪口呆。
只見他伏在那裏,努力地吞吐。不過才開始,那張臉便漲得通紅。看著那隨之起伏的黑髮,他專注的神情,讓我絕望地再度閉上眼睛。
沐風他不要說老於風月,就是這人事也該是第一次。他也許從哪里知道有這樣的方法,他這樣一個執著而驕傲的人這麼做,即便是個石人也不會無動於衷。
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也許我最終都無法回應他的感情,也許最終都只能對他憐惜,也許我最終只能負他。就算身體上那酸酸甜甜的快感不會順從我的意志消退,也並不能證明一切可以改變。至少,我沒有信心……
我再次想起,“如果我會武功……”這樣的句式。我會武功的話,眼下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沐風你可知道,這只能讓我們越離越遠?
沐風的牙和舌輕輕磕碰在我的長柄菌上,長柄菌不由一陣戰慄。沐風最終放開了我,他抬起頭,迎上我的目光,那張臉上卻洋溢著幸福。這有什麼可幸福的,有什麼可幸福的?
他取出一個小罐子,我暗自歎氣,究竟沐風是從哪里學會這些的?努力為自己做心理建設。對自己說,沒關係,沒關係,就一次。可是我等待的那種感受卻始終沒有出現,卻漸漸傳來沐風的略有急促的喘息聲。
只見他分腿跪著,醮著藥膏的手指在自己的□裏來回的□。那張俊朗的臉上漸漸蘊蓄起彌蒙的色彩,他原本就站立的長柄菌不斷地跳動。
可當他以為自己準備好了,打算坐上來卻看見我已經毫無精神的長柄菌。他伸手撫摸著,慢慢地動,慢慢的揉捏,可是起不到一點作用。
沐風的眼睛漸漸暗淡下去。
“為……什麼……”
我心中酸澀氾濫,閉上眼睛不忍去看那雙眼睛。我知道他伏在我身側,臉埋在我的頸窩。良久,他突然抬頭,微微笑著,伸手解開我的穴道。面對只有苦澀的□,他為何還能這般溫柔地微笑。
“公子,對不起。”
我看了眼他已經變軟的長柄菌,只有疼痛,他的心也好,我的心也好。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良久說出一句,“這是何苦?”
沐風沒有應聲。我試圖起身,他慌慌忙忙地拉住我。
我歎息一聲,“沐風,你知道不行。”
“只要一個晚上,公子。只陪我……”雙手扣上我的腰,然後他將頭背對著我,黑色的頭髮散落在床上。我突然覺得,連最冰冷的黑色也是哀傷的。
我心軟下來,撫摸著他的頭,“沐風,我去拿床被子……”
“公子冷的話,我、我有內力。”
我說不出話來,只能伸出手輕輕將他攬住拍撫。
一夜無眠。
第二日清晨,天空中飄起細雨。見沐風熟睡,我悄悄起身去打水。推門出去,微弱的晨曦在雨幕中顯得更加黯淡。
紅樓下,微風細雨,慕容執著把傘站在階下,一身孤寂。
我站在臺階上,無法動彈。
“不請我進去坐麼?”
我張口結舌。
慕容露出笑容,這笑容陌生而又決絕。
“紅燭羅帳,一夜春宵。”
慕容見我無言,笑得越發譏諷。
“流光最易把人拋。何公子,自此之後,你我倆不相干。”
竹傘應聲裂開,慕容一拂長袖,轉身離去。
我一時不知如何去攔他,心如刀絞又如何。他這般決絕能聽我說什麼?十幾年,大概這就是結果。
然而沐風攔在了慕容跟前,他形容憔悴,目光傷神而黯淡。他向慕容抱拳道:“慕容公子,公子他並無錯處,是沐風……”
慕容面無表情地看了沐風一眼,縱身離去。
慕容須臾間消失在洛陽的雨幕當中,走得毅然決然。
我默默地站了一會,招呼沐風回去歇著,便去廚房讓人燒水。沐風猶疑地叫了我一聲,我拍拍他的肩,說,“日子總要過的。”
是啊,這世上沒有什麼誰離了誰過不下去的事情。至少我不會這樣,更不會允許自己這麼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