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皇上駕到──」
清韻宮內的幾人聽到這聲通報後面露慌張。住進來還沒多久的女貞國公主越勒雲秀臉色蒼白地在侍女的幫助下打理好儀態,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臣妾恭迎皇上。」一看到那抹明黃,越勒雲秀就趕緊跪了下來。
「奴婢(奴才)恭迎皇上。」隨她一同從女貞國前來的四名侍女跪在她的身後。
「朕有話對公主說,你們都下去吧。」秦歌淡淡道。
侍從們起身低頭退下,溫桂卻伸手攔住了越勒雲秀的那四名宮女,微笑地說:「你們暫且留下。」四人的臉色變了變,跪在地上的越勒雲秀藏於袖中的手發抖。
孔謖輝關了門,雙手抱劍靠在門上。一看他的架勢,四名侍女的臉色更是青白,低著頭。秦歌上前扶起越勒雲秀,捏住她的下巴讚歎道:「公主真可謂是國色天香,見到公主之後,朕日日都在想著公主。」
溫桂的眼睛瞪大,這是皇上?!
「臣妾惶恐。」越勒雲秀垂眸,眼睫輕顫。
秦歌放下手,似笑非笑地走到榻上坐下,臉色陡然變得冷厲:「把衣裳脫了。」
越勒雲秀抬起了頭,雙眸驚懼,她的隨身侍女正要說話就被秦歌帶來的那四名女子從後摀住嘴巴,一腳揣到膝蓋上跪了下來,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們就被點了穴動彈不得了。孔謖輝眼裡閃過詫異,依然保持冷靜,溫桂就不一樣了,他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實在是猜不透皇上要做什麼了。
「公主聽不懂朕的話嗎?」秦歌的臉色就是溫桂看著都心裡打鼓。越勒雲秀後退了兩步,試圖鎮定地說:「皇上,您要臣妾當著……請恕臣妾做不到。」
「臣妾?」秦歌話中有話地說,「那公主今日就來服侍一下朕吧。溫桂,給朕寬衣。朕要寵幸公主。」
「是。」溫桂小跑上前,正要給皇上寬衣就聽「咚」的一聲,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瞧,公主竟然跪下了。
「怎麼,公主不願侍寢?」撥開溫桂的手,秦歌的龍威壓了過去。
越勒雲秀磕頭:「請皇上責罰。臣妾……不願侍寢。」
溫桂瞬間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這位女貞公主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願侍寢?」秦歌眼裡閃過嘲笑,「依朕看,是不能侍寢吧。朕該叫你公主,還是該稱你一聲王子?」
越勒雲秀猛然抬頭,眼裡是慌亂。溫桂的眼珠子險些掉了出來,就是孔謖輝都愣住了。
「把『她』的衣裳給朕脫了!」
四名侍女上前,越勒雲秀起身急忙躲開。不再是溫婉的公主,「她」施展拳腳不讓四人近「她」的身。溫桂急忙擋在皇上跟前,生怕拳腳無眼傷了皇上。見皇上一臉平靜地坐在那裡,直了直身子的孔謖輝又靠回了門上。
閻泯挑出的這四名女子功夫不錯,越勒雲秀的功夫雖然也算是可以,但糾纏了一陣之後「她」就被一人踢中膝蓋,吃痛地跪在了地上。兩人趁機扭住「她」的胳膊,死死壓住「她」,另外兩人上前揪住「她」的衣襟猛力一扯。
扯開的衣服裡是一片光滑,獨屬於男兒身才有的胸膛暴露在秦歌的眼前。作為假胸的兩個軟墊掉在了地上,事情敗露了,不似剛才的驚慌,越勒雲秀喘著氣平靜地看著坐在那裡的人。溫桂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又趕緊合上,心下佩服皇上的火眼金睛,恐怕除了皇上外根本就沒有人能看出此人是男扮女裝。
「看看他有沒有易容。」
一位侍女在越勒雲秀的臉上摸了摸,道:「回皇上,他的臉是真的。」
「把他帶過來。」
四名侍女把越勒雲秀拖到了秦歌的腳邊,秦歌冷冷地看著他:「你的名字。」
「越勒雲山。」不再刻意的變聲是屬於男兒的清脆。
「為何要假扮公主?」
越勒雲山淡淡一笑:「雲秀是我的妹妹,她屬於她心愛的男人,而不是為越勒楚換取權勢的籌碼。」提到越勒楚,越勒雲山的臉上是明顯的厭惡。
秦歌細看那張臉,問:「越勒雲秀和你長得一樣?」
「我和雲秀是雙生兄妹。」越勒雲山焦急地說,「皇上您要殺要剮隨便就是。雲秀有心愛的人,強扭的瓜不甜,請皇上您成全他們!」
「你的膽子很大。」秦歌淡淡地說,可卻讓越勒雲山湧出了冷汗。「越勒耶是否知道你的身份?」
越勒雲山稍稍別過臉,躲開皇上的眼神,回道:「他是半途中知道的。」
「你身邊的人難道沒有發現?」
「她們,是雲秀的貼身侍女。」想到了什麼,越勒雲山慌忙看過去,「她們四人沒有洩露出半點風聲。這件事是我擅作主張,和她們沒有關係!」
秦歌看也不看那四個倒在地上的女人,叫了聲:「孔謖輝。」
孔謖輝上前拔出劍。
「不要!」越勒雲山奮起的身子被四名侍女死死按在地上。在他後悔和驚恐的眼神中,那四個知道秘密的婢女死在了他的面前。
「沒有人能欺騙朕。」秦歌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四人,說,「你是女貞國的『公主』,朕,不殺你。女貞國將錯就錯,用一個男人來糊弄朕,這件事朕不會善罷甘休。溫桂。」
「奴才在。」
「公主過度思念故土,氣若體虛,被鬼怪纏身以至瘋癲失常。把公主送到『錦陀寺』,驅鬼靜養。任何人不得私見公主,違令者,按覬覦後宮嬪妃處置。」
「奴才這就去安排。」
「你們四人從今日起為『公主』的貼身婢女,要照顧好『公主』,不得讓人攪了『公主』的安寧。」
「奴婢遵旨。」
「朕回宮了,你們把這裡收拾乾淨。」
「奴才恭送皇上。」
毫不憐惜呆坐在那裡,衣衫凌亂的越勒雲山,秦歌起身回宮,在開門前,他丟下一句:「廢了他的武功。」
「放開……唔!!」
把越勒雲山的掙扎關在屋裡,秦歌冷著臉回宮了。走進寢宮,他獨留下孔謖輝:「清韻宮所有服侍的宮女太監及侍衛一個不留。這件事你去辦。」
「是。」孔謖輝領命,可心裡卻很奇怪,這種事不都是交給李韜辦的嗎?想到了什麼,他皺起了眉頭,難道皇上是要瞞著梁王?不過他當然不會問。
……
傍晚,親自跑了一趟「錦陀寺」的溫桂回來了。「錦陀寺」在京郊,屬於皇家寺廟。「公主」要在那住著,他自然要安排妥當。
「皇上,奴才已經把您的吩咐告訴了『錦陀寺』的住持慧清方丈。他說三日內會把寺內的梅花園收拾妥當。那裡清靜,屬於內寺,不會有香客進入,最適合『公主』靜養。」
「嗯。」秦歌躺在躺椅上,懶懶地應了聲。
偷瞄了皇上幾眼,溫桂猶豫了半天,開口:「皇上,這件事,您……」
「管牢你的嘴。」秦歌睜開眼,溫桂抖了抖不敢問了。
秦歌伸出手,溫桂趕緊給皇上倒了杯茶,端上來。喝了兩口茶,秦歌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件事朕不打算告訴他。」
為什麼?溫桂滿目的疑惑。
「哼。」冷冷哼了聲,秦歌卻沒了下文,只是又叮囑了一句,「告訴孔謖輝,這件事不許透露給『他』一個字。」
溫桂縮縮肩膀:「奴才記住了。奴才絕對一個字都不對王爺說。」
秦歌要瞞著伍子昂的原因很簡單。在「公主」是女人時,那人的醋火都飆到了天上,足足做了他一夜,這還是他對女人全無興趣。若知道「公主」變成了男人,還是那樣一個模樣傾城的男人,除非殺了越勒雲山,否則他別想有安寧的日子。這在秦歌看來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可以避免麻煩,就繼續隱瞞「公主」的真正身份好了。反正他把「公主」變相軟禁在了「錦陀寺」,那人該不會再吃莫名其妙的醋。
想到這裡,秦歌的神色稍稍和緩了一些,溫桂見狀立刻問:「皇上,您是怎麼看出……」
「男人就是男人,再怎麼裝也變不了十成的女人。宮裡的女人那麼多,朕豈會辨別不出。」越勒雲山一進來時,他就看出了異樣。再漂亮,他也是個男人。因此他才會抬起他的頭看,果然看到了他沒有藏好的喉結。
「皇上英明。」溫桂想了想,只想出這四個字。他是壓根沒看出哪裡有不同的。
……
和太師一同用過晚膳後,秦歌讓閻日找來了閻泯。沒有瞞著越勒雲山的事,他告訴了閻泯他是越勒雲秀的雙生兄長。閻泯聽後很是鎮定。
「這件事不許告訴梁王。」
「是,皇上。」
「找到越勒雲秀,把她安置起來,不要讓女貞國的人找到她。」
「是,皇上。」
「去吧。」
閻泯消無聲息地退下了,秦歌勾起了唇角。越勒雲山的事對他來說是弄巧成拙。若他真是個女人,還會麻煩一些。越勒耶知道他的身份,那越勒楚也定會知道。女貞國欠他一個交代,心虛的他們一定會盡快找到真正的越勒雲秀,趁他召「公主」侍寢前再來個偷樑換柱。可惜的是,他們晚了一步。
如果他沒有看出越勒雲山的男兒身,他也許會讓他們得逞。不過他今日召公主侍寢一事應該已經被人傳了出去吧,不用多久女貞那邊便會得知。若他這個時候讓大兵壓境,越勒楚會怎麼做呢?拿出一封他早已寫好的密信,秦歌喚來閻日,讓他把這封信送到邊關大將上鋒的手裡。
站在窗邊,秦歌仰頭看著天上的彎月。已經是三月末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子昂依稀是昨日才回來。最讓他難以相信的是他和子昂會在一起。他以為他會等上很久很久。
「皇上。」閻日突然不經傳召地出現在了寢宮裡。
秦歌回頭看去,蹙眉:「何事?」
「閻羅王命屬下告訴皇上,半個時辰前太醫已診出王妃娘娘有了身孕。」
心在那一瞬間揪緊,秦歌只覺得腦袋嗡地響了一聲。閻日沒有等皇上回話,好像僅僅是來告訴皇上這件事。他悄悄退下了。
拳頭攥得死死的,秦歌的臉色難看異常。那個女人……終於有身孕了,為何他沒有半點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