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七是開朝的第一天,雖然年節剛過,可各地的奏報便紛紛傳來。秦歌身子不適,只是在西暖閣見了幾位朝中重臣。又有人提出了吏部尚書和吏部侍郎的空缺一事,被他冷眼一掃掃了回去。
「吏部尚書和侍郎之職朕自有考慮。與其在這裡惦記那兩個肥缺,不如把心思多花在青化、高棠、泗丕三省受災百姓的身上。」
「皇上教訓的是。」剛剛提吏部尚書和吏部侍郎一事的幾位官員趕忙高聲喊道,其中就包括內閣大臣陳唏言。
雪災雖然過了,但受災的百姓們生活依然艱難。秦歌下令從國庫撥出二十萬兩白銀用於安置受災百姓,購買糧食、種子等。同時,他從工部、都察院抽掉了幾名官員前往受災地區幫助災民們恢復春耕生產以及監督救災銀兩的使用情況。
寇佘稟奏道:「皇上,每年七月是淮江洪災最為嚴重之時。淮南布政使張清則上奏朝廷,請求朝廷撥銀兩修河道。」
秦歌的臉沈了下來:「朕記得已經連續三年給淮南撥銀兩修河道了,怎麼至今還沒有修好?柳卿。」
柳冉立刻說:「齊奏皇上,三年來朝廷一共向淮南撥了五十八萬兩白銀。」
肖壽驚呼:「五十八萬兩白銀夠國庫四個月的盈入了!」
陳唏言這時候說:「皇上,這是淮南數位知府彈劾張清則的摺子,請皇上過目。」
秦歌接過,看後怒道:「這個張清則!朕給他銀子是讓他修河道,不是中飽私囊!給朕摘了他的烏紗帽,押回京城!白卿,由你親自審問此案。」
白祿年上前:「是,皇上。」
樊梓小心觀察了一下皇上的臉色,說:「皇上,女貞國請求與我朝聯姻,以求萬年好合。」
秦歌的眉頓時擰了起來,樊梓又馬上說:「皇上,女貞部落近年來日益強大。我大東北有突厥、西有羌部、南有鹿兒、女貞和風鳴三國,東還有虎視眈眈的尼楚國。與女貞聯姻可以更好地穩固南疆,也可以威懾西部羌族,臣請皇上三思。」
寇佘躬身道:「皇上,我大東朝日漸繁榮,皇上也該娶妃立後,以延續皇室血脈。」
肖壽直接跪下說:「皇上,臣懇求皇上娶妃立後,以延續皇室血脈。」
「皇上──」其他人見狀,都跪了下來。原本就心中有氣的秦歌更是渾身散著寒氣。他重重地捶了下桌子,震得一干人身子發顫。
「朕還沒死呢,你們就急著立太子了!」
「皇上息怒!臣絕無此意……皇上息怒……」
「哼!」秦歌起身甩袖離開,一干人等不敢再言,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厭惡娶妃之事。
不悅地離開西暖閣,秦歌直接回了寢宮。身子的不適時刻提醒著他與伍子昂在小屋的那場歡愛,提醒著他無法接受女子的事實。臉色不好的躺在床上,秦歌閉著眼睛平復心中的怒火。想到這樣的事今後還會出現,除非他娶妃有了子嗣,他就格外惱火。溫桂心知皇上為何龍顏大怒,屏退其他的隨侍太監們,他則靜悄悄地守在寢房外面。
柳府,與梁王的婚事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此次的婚事得到了皇上的重視,柳冉在朝中的地位在悄然中變得不同於以往。相比柳府的喜慶,梁王府則顯得平淡了許多。伍子昂一聲不吭地在大婚前離京去了梁州,梁王府內雖然也很喜慶,但伍子昂這一舉動或多或少會讓人覺得怠慢。尤其是柳雙,即將成為梁王妃的她竟是最後一個得知伍子昂去了梁州,心裡的難過可想而知。
京城守備軍的軍帳內,關渡一掌拍在新上任的參副將的肩上:「子英,年節剛過怎麼悶悶不樂的?」
伍子英一愣,馬上說:「沒有。」
「呵呵,子英,別緊張。」以為伍子英不習慣這份差事,關渡熱心道,「軍中是最好處事之地。你只要誠心待那些士兵們,他們就會把你當做兄弟。有什麼不懂或為難的地方儘管來找我。你兄長是我的好友,你可別見外。」
伍子英的臉微微漲紅:「我有不對的地方,您只管說便是。當不好職,我有負皇上和大哥。」
關渡又拍了兩巴掌:「呵呵,你能這麼想就好。別緊張,怎麼說這裡也有我,慢慢來。」
不習慣與人交際的伍子英臉更紅了。「謝謝關將軍。」
「走。今天是你正式當值的第一天,我帶你去見見其他人。」
「是。」
伍子英被關渡拉了出去,心中的酸楚只能放到一邊。府裡到處都是大紅的顏色,猶如一把把利刃刺在他的心口。
……
自秦歌那日在西暖閣發怒之後,朝中的氣氛一直很緊張,因為秦歌的臉色自那日之後就一直很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押解回京的淮南布政使張清則居然被人在半道上劫走了,秦歌更是在朝堂上大發雷霆。大臣們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皇上的眉頭引來殺身之禍。
在御書房內,秦歌冷著臉聽取大臣們的奏議。伍子昂離京快十天了,秦歌卻是度日如年。習慣了那人天天在身邊,這一下子見不到那人,他格外難過。再加上最近的煩心事接踵而來,秦歌自然擺不出好臉。
「皇上……」樊梓瞧了其他人幾眼,為難地開口,「皇上……女貞國送來書信,他們不日將派出使臣與我朝簽訂友好盟約。女貞國希望……與我朝,聯姻。」說罷,他不安地後退了一步。
肖壽趕忙說:「皇上,臣等已經把皇上的意思告訴了他們,不過女貞國還是希望能與我朝聯姻。他們派出使臣也是為了表明誠心。」
秦歌冷聲道:「此事等女貞國的使臣到了之後再議。」
諸位大臣互看了彼此一眼,低頭:「是。」
「張清則有消息了沒有?」
兵部尚書車安國身子一抖:「回皇上,臣無能。目前還沒有張清則的下落。不過他的家眷已被全數捉拿,三日後既可押解進京。」
「不得再出岔子。」
「臣以項上人頭擔保!」
禮部尚書段問:「皇上,今年的春祭是在『帝春台』還是在『天御山』?」
秦歌這才想到春祭要到了。「今日是初幾?」
「回皇上,今日是十六,離春祭正好還有整整一月。」
「帝春台」在距離京城三百里的帝台山;「天御山」在距離京城一百多里的天御縣。秦歌考慮了一番之後道:「在『天御山』吧。」
「是,皇上。」
「災年剛過,此次春祭不要太過奢華。」
「是,皇上。」
「皇上,淮南布政使一職……」關常開口。
秦歌蹙眉道:「淮南布政使一職你們遞個摺子上來,朕考慮考慮。」
「是。」
關常又趁機說:「皇上,開年過後各部的事物繁忙。吏部尚書和侍郎一直空缺,吏部的許多事情都無法決斷。」
秦歌道:「傳朕的旨意,升都察院給事中趙平為吏部尚書、吏部郎中方奎為吏部侍郎。」
「皇上!請皇上三思!」秦歌的話一落,諸位大臣們各個雙目大睜,險些暈過去。
「皇上,萬萬不可啊!」肖壽第一個跪下,「吏部尚書與侍郎之職事關朝廷官員的任命,事關朝堂的穩定,請皇上三思……」
「皇上,趙平和方奎資質平庸,一個是四品官一個是五品官,這立馬升為一品和二品大員,朝中大臣豈會心服?還請皇上三思!」樊梓也是堅決的不同意。
「請皇上三思!」
秦歌毫不所動地說:「此事朕已經決定了,你們不要再說了。無事便退下吧。」
「皇上!」肖壽還想再說,秦歌眼神一凜,他無奈地起身行禮退下。其他人見狀也只能退下。待他們走後,秦歌吐了口氣,揉按額角。伍子昂離京後一封信也沒有來,讓他在思念之餘更是異常不悅。
「溫桂。」
「奴才在。」
「不許任何人打擾朕。」
「是。」
溫桂退下,屏退其他人後,他走到孔謖輝跟前小聲說:「孔統領,王爺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孔謖輝淡淡道:「不知。」
溫桂急道:「這可如何是好。孔統領,您能不能想法子聯繫到王爺?讓他給皇上來封信,報個平安。」
靠牆站著的孔謖輝卻是閉上眼睛假寐,不冷不熱地說:「皇上和王爺的事溫公公就別摻和了。」
「什麼叫摻和!」溫桂怒了,「孔統領難道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嗎?」
孔謖輝還是冷淡地開口:「皇上的事自有人著急,溫公公若閒得慌就去御膳房給我弄點吃的吧。」
「孔統領還是自己去吧,雜家忙著呢。」氣憤不已的溫桂頭不回地大步離開,在心裡腹誹無情無義的孔謖輝。孔謖輝睜眼瞧了氣惱的人的背影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秦歌的頭很疼。年少時他就有頭疼的毛病,後來在太醫的調養下好了一些,可這一年他頭疼的毛病又犯了。吃了藥也不見好,秦歌索性不吃了。只要煩心事不多,即便是頭疼他也受得住,可若如這幾日這般煩心事太多,他就頭疼得厲害。
捶了半天腦門,頭疼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重了。秦歌忍著頭疼拿過奏摺,治療頭疼最好的法子就是批奏摺。若明天伍子昂還沒有信送回,那他今後也就不要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