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圈養……
我臉上發燙,腦中閃過許多三十二歲以下禁讀的畫面,鼻腔開始發熱……
想當初,我被師傅的一番話刺激得六神失常,離了丞相府,在雨中四處晃蕩,是這人把我從石板橋下領了回去,洗乾淨了塞進被窩里灌姜湯。
我因師傅而遷怒于他,犟著不肯喝姜湯,實在是忘了他的不擇手段,直接點了我的穴道,將那姜湯一口一口哺入我口中,說:"他不要你,還有我要你,你難過什麼?"
我被嗆得咳嗽連連,眼淚嘩嘩地流。
我總以為,他會知道我的身份,是因為我身上有什麼皇家胎記,比如說背後蓋了個玉璽引子表示皇家出品……
他說是因為輕功——十三鷹獨步武林的輕功,讓他順藤摸瓜查出了我的身世。所謂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就是這麼回事了,墨惟和師傅從我的玉佩查出我的身世,陶清卻是從我的功夫出身入手,結果卻都一樣。
彼時他點了我的穴,讓我只能聽,不能說。
"我是想過將你作為政治籌碼,扶你登基。"
切!就像呂不韋在公子楚身上下注嗎?
"可你實在扶不上牆。"
靠!你還罵我是爛泥!
"你性子太野了,若你一心想逃,我要廢更多的心力去控制你。與其這樣,還不如投注在六皇子身上,同樣得利,而且,還能得到你!"
呸!我不是供你們談判交易的籌碼!
"別這樣不甘地瞪著我。你不願被束縛,我不鎖著你。你不想當皇帝,我也不會逼你。我何嘗遷就過一個人到這般地步?李瑩玉,你還想如何?"
呵!你對別人都是打一百大板,所以打了我五十大板我就該感激涕零嗎!
"我喜歡你自由自在的樣子,像北方草原上的海東青,而我,是你唯一的主人。"
滾!我不是鳥,不是人,不是鳥人!
所有的腹誹無效,那個說不願意束縛我的人用實際行動讓我三天下不了床——所以說男人也多半也是口是心非的。
可能是那時候還不夠成熟,遇到了難題只想著:我是該逃避啊還是逃避啊還是逃避啊……逃到最後,只能逃入絕境。
我的二哥啊,他欺我,壓我,蹂躪我,我怕他,躲他,討好他,不是沒怨過他,可就像他說的,我還想他做到哪一步呢?又不是話本故事里的男男女女,愛得沒有自我,沒有不顧一切。他有他的責任,對白虹山莊,對家人,現在,他也把我納入了他的羽翼之下,說:你是我在這世上,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里,最親密的那一個,夠不夠?
我想:應該是夠了的。
守株待兔。。。
賈淳傑在門口說:"殿下,飯菜送來了。"
我抖了一下,推開陶清,看到那傳說中的因接吻而產生的——銀絲,臉上發燙,他似笑非笑看著我:"你也會害羞?"
呸,我又不是真的那麼無恥!
為了維護形象,我從陶清懷里爬出來,坐到另一邊去,干咳兩聲,說道:"進來。"
賈淳傑掀了簾子進來,行了個禮,把飯菜送到我桌上。
我注意到他看向陶清的目光有絲崇拜,哦……我了然地點點頭,說:"陶清,這小兵很機靈,以後就跟在你身邊磨練吧。"
陶清認真地看了那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地小兵兩眼,點了點頭。
陶清現下雖然還沒有職權,但很快就會有了。我的人嘛,怎麼能沒名沒分的。
賈淳傑領了命去門外站崗,我狼吞虎咽的,不忘抬頭問陶清。"你吃過沒?"
他含笑看著我,"吃過了,沒有人跟你搶,你慢點小心噎著。"
我又不是擔心他跟我搶……
"喬羽哪里去了?"
"我和唐思帶來的一百二十人需要另外安排營地,喬羽負責。"
"那你在這里干什麼?"
"守株待兔。"
我立刻就猜出了這麼一個經過:陶清跟唐思一夜奮戰之後(這句話看起來好淫……)隨軍回營,陶清是首腦,負責跟我方高層接洽,于是唐思先下手為強,找到了我狼啃,被喬羽發現了,又支開喬羽。陶清驕傲得要命,我被唐思抱得死死的,他不想吵醒我又不想跟唐思搶懷里的人,所以就郁悶地來我的營帳里——守株待兔。
我這只兔子,狠狠撞死在他懷里了……
二哥,原來你也別扭啊!
頓時,我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腹黑,深沉,強勢都是偽裝,本質就是別扭,別扭,別扭!哇哈哈哈……
"別笑得這麼猥瑣……"他嘴角抽搐了兩下,說。
我差點被噎到……
安然吃完一頓飯,我優雅地擦擦嘴角,干咳兩聲,問道:"那個,燕離哪里去了……"
"報仇。"
"啊!"我震驚了,身子向前一傾,"他還是去了閩越國?"
"放心吧。"陶清安撫地輕拍我的肩膀,"他舍不得死,我也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
這次信他了,我都那麼月下追夫了,他要是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去看看阿澈那邊事情談得怎麼樣了。"我站起身來,兩人並肩朝外走去,卻與站在門外的人打了個照面。
"師傅……"我愣了一下,止住了腳步。
他微微一笑,目光迅速從陶清面上掠過,"殿下,陛下在中軍帳等您。"
我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尷尬,胡亂點了個頭。"我正要過去。"
陶清說:"你先過去,我有話和他說。"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用口型問:說什麼?
陶清笑而不語,手在我肩上輕輕一推,我撅起嘴狠狠瞪他一眼,朝著中軍帳小跑而去。
劉澈估計又累著了,這一個多月來,他的精神看上去越來越差,我進帳篷的時候,他正揉著眉心,見我進來,他抬眼向我看來,唇角微微揚起。"睡得還好?沒敢讓人吵醒你。"
我走到他下首坐下,拍了拍下擺,轉頭看向他。"你臉色不太好,應該多休息的人是你。"關于他的病,我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我也想……"劉澈無奈地搖頭笑笑。
"我剛才好像聽到徐立的大嗓門了。傷亡如何?"
"因為營救及時,傷亡還不至于太慘重,白樊手下傷亡五十三人,徐立手下傷亡較多,仍在統計中,粗略估計在兩千左右。"劉澈聲音沉重,無論是白樊手下還是徐立手下,說到底都是陳國的士兵。"徐立自領三十軍棍,暫時休兵。這一次多虧了你的朋友了。"劉澈自嘲一笑,"想不到最後竟然還要依仗江湖勢力。"
我忙安慰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
他眸中閃過笑意,至于是什麼笑,就看不分明了。"喬羽已經帶了那些人去紮營了,所幸不如我想象那般桀驁難馴。"
我連連點頭。"那是那是,他們都是服從統一調配的。"和一般的游兵散勇聚集起來的部隊不同,這些人不是唐思的手下就是陶清的手下,本也就是組織形式的存在,紀律性自然好過一般江湖人。不得不說,出身官府的人果然對江湖人有偏見,劉澈是,師傅是,喬羽則是人人平等地——一律無視……
"陶清身份尷尬,且沒有戰功和資曆,暫時不宜給予高位,怕難以服眾,也帶不動士兵,只能另外設置編制外軍銜,雖無兵權,但限制也少一些,你看如何?"他問得體貼,但似乎沒給我什麼回絕的余地。果然,當皇帝的無論什麼時候都對兵權一事看得極重,劉澈雖然相信我,也准備著將皇位江山轉交跟我,但我以外的人,即便那個是我的男人,我信任的人,他卻難以信任。
"你既然決定了,那就按你的話辦吧。"我笑了笑。
劉澈看著我微笑:"你今天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
我調整了一下表情,嚴肅道:"不,我的心情很沉重。"中計戰敗,我自然很難高興起來,但是……想到那幾人又回到我身邊,卻又忍不住揚起嘴角……
"看到你高興……"劉澈低下頭,緩緩道,"我又不高興了……"
我干咳一聲,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有扯了扯袖子,撐著桌子站起來,說:"那我先走了。"
"等等。"劉澈開口挽留,"你過來,我有東西交給你。"
我站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半晌,然後緩緩靠近,坐到矮桌對面。劉澈將桌子上的一個黑木匣子推到我跟前,說:"打開吧。"
我游移了半晌,甚至想過——里面裝的會不會是蟑螂……咳咳……阿澈又不是我,自然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了。我的指尖碰觸到冰涼的匣子,頓了片刻,打開金屬扣,翻開了匣子。
"這是什麼?"我端詳著盒子里的東西,好像是老虎模子?
"虎符,兵符,可以調動全國兵力。"劉澈解釋道,又莫名地補充了一句,"只要對方接受調動。"
"只要對方接受調動?"我摸了摸那虎符,不解地皺眉,"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起當年。皇後雖然手中有虎符,卻也調不動我手中的兵,這就是為什麼曆代君王不敢輕易將兵權授予大將,也害怕大將功高震主,威望太高,士兵只認將令,不認君令。"
原來如此。劉澈算是自己起兵逼了宮造了反,便也怕別人如是效仿,就像那趙匡胤陳橋驛兵變,卻在後來杯酒釋兵權。自己咬了人,也怕被人咬。
"你知道,我如今身體狀況多有反複,若是一時……便由你執虎符,代我下令。"劉澈又將盒子推近了幾分,說起自己的事,笑得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抓緊了盒子,垂下眼瞼沉默了片刻,點點頭,收下了盒子。不是矯情的時候,推托只是浪費時間。"希望沒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我低聲說了一句。
劉澈笑笑,不予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