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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系列024:老貓》第8章
第七部:妖貓的報復

  我腦中的思緒很亂,是以我在不由自主地搖著頭。

  所長又重提剛才的話:「如果你有那頭貓,我想詳細檢查一下!」

  我問道:「你還想發現甚麼?」

  所長略想了一想:「剛才我對你說的,那位專家的推測,聽來好像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但是事實上也有它不合理之處!」

  我望著他,老實說,我的心中,反倒願意那位專家的解釋正確。我曾給不少怪異的事弄得心神不定,但是從來也未曾像這一次一樣,給一頭貓弄得這樣顛倒過,我實在不想再提起任何有關那隻貓的事了,所以我寧願牠是一隻普通的老貓,只不過是有某些不正常,是以才形成了牠骨骼鈣組織的異常變化。

  可是,所長卻又說那不合理!

  我望著所長,並沒有出聲,所長接著又道:「你知道,任何生物,都有生長的極限,簡單地說,一頭貓,如果牠的骨骼鈣組織已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牠早就無法活下去了。」

  我略怔了一怔:「可是這頭貓,卻是活生生的!」

  所長皺起了眉:「所以我才要看看這隻貓,衛斯理,用人的情形來作譬喻,這種情形,就像是有『靈魂』頂著一個早已死亡的殭屍復活了!」

  聽得所長那麼說法,我不禁苦笑了起來。

  事情越來越荒誕了,我呆了好一會,才道:「你為甚麼不說有『靈魂』借用了那隻貓的身體呢?」

  所長像是自己也知道這種假設太不可思議了,是以他也自嘲地笑了起來:「借屍還魂的事,究竟不怎麼可靠,而且,人的屍體有機會被保存幾千年,貓的屍體有甚麼機會,被保存幾千年?」

  我思緒本就已經夠亂的了,再給所長提出了「借屍還魂」這個問題來,我更是茫然摸不著一點頭緒。在那樣的情形下,我莫名其妙地變得暴躁起來,大聲道:「太荒謬了,根本不可能有借屍還魂的事!」

  所長睜大了眼,奇怪地望著我:「咦,我一直認為你是想像力極豐富的人,你一直說,宇宙之間沒有甚麼事是不可能的,所謂不可能,是人類的知識還未發展到這一地步,是自我掩飾的詞令。為甚麼你今天忽然改變了想法?」

  我無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只好苦笑著,拍著他的肩頭:「請原諒我,因為我實在給這頭貓弄得頭昏腦漲,不想牠再出甚麼新的花樣了!」

  所長搖著頭:「不要緊,我也不過隨便說說。」

  我嘆了一聲:「我一定會盡力去找那頭貓,和牠的主人,找到之後我通知你。」

  所長高興地答應著,送我出來。

  到了外面,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了馬路上的那麼多行人,才肯定我自己仍然是在我所熟悉、生長的世界之中。

  我一定要再找到那頭貓,要在一個大城巿中找到一頭貓,那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要找一個人的話,那就容易得多了,所以我下定了決心,我要找到張老頭。

  那頭貓是張老頭養的,張老頭甚至經常帶著牠外出(古董店老闆說的),那麼,張老頭對這隻貓一定極其熟悉,我想,如果找到了張老頭,事情一定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不會像現在那樣一片迷霧了。

  但是,要找張老頭的話,該如何著手呢?

  我一面走,一面在想著,終於決定了去找那位古董店的老闆。

  當我見到了古董店老闆之際,他對那一對被貓打碎了的花瓶,不勝欷歔,並且告訴我,那暴發戶也去找過他,希望再找一對同樣的花瓶。

  這正合我的來意,我慫恿他登一個廣告,表示希望和那位出讓花瓶的張先生見面,我替他擬了這則廣告,廣告的文字,暗示著這對花瓶的賣主,如果和古董店老闆再見面的話,可以有意想不到的額外的好處。

  人總是貪心的,我想,張老頭在看到了這則廣告之後,或者會出現和古董店老闆聯絡。

  我除了這樣做之外,似乎已沒有甚麼別的辦法可想了。

  本來,我也想到過,那頭黑貓自己扯斷了尾,血淋淋地逃走,或者張老頭會帶牠到獸醫院去,我似乎應該到全巿的獸醫院去調查一下。

  但是,我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則,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遲了,如果張老頭曾攜貓求醫,一定早已去過了。二則,我認為那頭貓既然如此異乎尋常,那麼,張老頭十之八九,不會帶牠去求醫的。

  我回到了家中,每天都等古董店老闆來通知我張老頭出現的消息。可是一連等了七八大,都是音訊沓然。

  白素看到我有點神魂顛倒,不住地勸我放棄這件事。事實上,張老頭要是不出現的話,我想不放棄,也不可能了。

  天氣漸漸涼了起來,是在離開我和化驗所所長談話的十天之後,那一天,我們夜歸,我和白素,由一位朋友的車子送回來。

  為了不過份麻煩人家,車子停在街口,我們走回家,當然要走的距離不會太長,大約是兩百碼左右。

  那時,是凌晨三時,街上靜得出奇,我才走了十來步,就停了下來,十分惑疑地問:「你覺得麼?」

  白素呆了一呆:「覺得甚麼?」

  我有點緊張地道:「好像有人躲在黑暗中望著我們!」

  一個敏感的人,是時時會有這種感覺的,我是一個敏感的人,白素也是。這時,我看白素的神情,顯然她也有了同樣的感覺。

  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著自己,那是一種十分微妙、很難形容的事。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實際上,還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見黑暗之中有甚麼眼睛的光芒,但是卻突然之間有了這樣的感覺,使得人感到極其的不舒服。

  白素和我的腳步慢了下來,我低聲道:「小心,可能會有人向我們襲擊。」

  白素緩緩吸了一口氣:「那麼靜,要是有甚麼人向我們襲擊的話,一定會有聲響發出來的。」

  我們一面說,一面仍然在向前走著,已經可以看到家門了,我又低聲道:「未必,或許當我們聽到甚麼聲響時,已經遲了!」

  越是接近家門口,那種被人在暗中監視著的感覺越甚,可是四周圍仍是靜得出奇,一個人也沒有。我和白素都感到十分緊張,我們終於到了門口,沒有甚麼事發生,我取出了鑰匙來。

  就在我要將鑰匙插進鎖孔之際,忽然聽得白素叫道:「小心!」

  那真是不到百分之一秒之間發生的事,白素才一叫,我便覺出,半空之中,有一團東西,向著我的頭頂,直撲了下來。

  而也就在那一剎那間,白素一面叫,一面已然疾揚起她的手袋來。

  那團自我頭上撲下來的黑影,來勢快到了極點,但是白素的動作也很快,「拍」地一聲,手袋揚起,正打在那團東西上。

  那團東西,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叫聲,也就在那一剎那間,我陡地想起,自半空之中向我直撲下來的,正是那頭老黑貓!

  也就在那一下難聽之極的貓叫聲中,我的身子,陡地向後一仰,我已看清了那頭貓,牠那雙暗綠的眼睛,閃著一種妖光。

  白素的手袋擊中了牠,但是牠的身子在半空中翻騰著,利爪還是在我的肩頭上疾抓了一下,使我感到了一陣劇痛,我立時飛起一腳,正踢在牠的身上,牠再發出了一下怪叫聲,又滾了開去。

  等到我和白素一起趕過去追牠時,牠早已跑得蹤影不見了。

  這一切,加起來,只怕還不到十秒鐘,我感到肩頭疼痛,白素也驚叫了起來:「你被牠抓中了!」

  我低頭看去,肩頭上的衣服全碎了,血在泌出來。我吸了一口氣:「快進去!」

  白素急急開門,我已將上衣和襯衫,一起脫了下來,肩頭上的傷痕,約有四吋長,還好,入肉不是太深,但是也夠痛的了。

  進了屋子,白素替我用消毒水洗著傷口,又紮了起來:「這貓……我看你要到醫院去。」

  白素在那樣說的時候,滿面皆是愁容。

  而我的心中,也覺得不是味道到了極點。我曾和許多世界上第一流的搏擊專家動手,而了無損傷,可是現在卻叫貓抓了一下,那自然不是滋味之極了。可是看到白素那樣著急,我只好裝著輕鬆一些:「到醫院去?不致那麼嚴重吧!」

  白素卻堅持道:「一定要去!」

  我也感到事情有點不對頭,那隻貓,分明是有備而來,向我來報斷尾之仇的,雖然,從來也沒有貓爪上有毒的記載,可是那是一頭異乎尋常的怪貓,誰知道牠的爪上有些甚麼?

  為了安全計,我的確應該到醫院去,接受一些預防注射,是以我點了點頭。

  我們立即離開了家,在車中,我仍然努力在開解白素,我笑道:「這倒是一篇很好的神秘小說的題材,這篇神秘小誽,就叫著『妖貓復仇記』好了!」

  白素一面駕著車,一面瞪了我一眼:「別不將這隻貓當作一回事,牠既然能找到你,一定不肯就將你抓一下就算了!」

  我笑了起來:「是麼?牠還想怎樣,難道想將我抓死?」

  白素皺起了眉不說話。

  這時,我自然沒有將白素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不論怎樣,我的「敵人」只不過是一頭貓,要是我連一頭貓也鬥不過的話,那還像話麼?

  所以,當時我只覺得好笑。

  但是,當我從醫院中回來之後,我就笑不出來了。

  在醫院中,我接受了幾種注射,醫生又替我包紮了傷口,等到我回家的時候,天已亮了。

  還未打開家門,我就首先發現,有一塊玻璃碎了,而一推開家門,看到了客廳中的情形,我和白素兩人都呆住了!

  我立時發出了一下怒吼聲——這是任何人看到了自已的家遭到這樣卑鄙而徹底的破壞之後,所必然產生的一種反應。

  我雙手緊緊地捏著拳,直捏得指節骨「格格」作響,白素則只是木然站著。

  過了好一會,白素才首先打破沉默:「我早知道牠會再來的!」

  我在那一剎那間,有天旋地轉之感,客廳中的破壞,是如此之甚,所有可以撕開的東西,都被撕成一條條,桌布、皮沙發的面、窗帘,都變成了布條,甚至連地毯也被撕裂了。

  牆上掛著的字畫,全成了碎片,有很多,好像還曾被放在口中咀嚼過。

  所有可以打得碎的東西,都打成了粉碎,甚至一張大理石面的小圓桌,上面也全是一條一條的抓痕,石屑散落在桌面和地上。

  如果說這樣的破壞是一頭貓所造成的,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的一件事。

  但是,那的而且確是一頭貓所造成的!

  是貓的利爪,將一切撕成了碎片,是貓打碎了一切可以打碎的東西。自然,那不是一頭普通的貓,就是曾被我捉住過、弄斷了牠尾巴的那頭妖貓!

  我和白素互望著,我們的心中,都有說不出來的氣憤,家中的一切陳設傢俬,全是我們心愛的,我們的家,是一個溫馨可愛的家,但是現在,一切全被破壞了,最令我們氣憤的是,對方只是一頭貓,就算你捉到了牠,將牠打死了,又怎麼樣?牠只不過是一頭貓!

  我們慢慢地向前走去,到了樓梯口,白素身子忽然微微發起抖來:「樓上不知怎麼樣了?」

  我陡然地吸了一口氣,像是發瘋一樣地向上,衝了上去。還好,樓上的一切,沒有損壞,我打開了幾間房門,房門內的一切,也未曾損壞。我和白素,一夜未睡,都已經相當疲倦了,但是我們都沒有休息,我們要收拾客飯廳中被毀壞的一切。等到將一切被弄壞了的東西都搬弄了出去之後,我們的屋子,看來就像是要搬家一樣,幾乎甚麼也沒有了。

  到了中牛時分,胡亂吃了一些東西,我們上樓,在書房中,面對面坐了下來。

  白素又喃喃地道:「我早知道牠會再來!」

  一聽得白素重複那句話,我突然站了起來:「牠還會再來!」

  白素睜大了眼睛望著我,我道:「看,我使牠斷了尾巴,牠是來報仇的,是不是?」

  一頭貓來向人尋仇,這事情聽來有點匪夷所思。但是實際上,那貓的確是來報仇的,是以白素在呆了一呆之後,點了點頭。

  我指著自己的肩頭(它還在隱隱作痛),道:「現在牠的報仇並沒有成功,牠只不過將我抓了一下,我傷得很輕,牠雖然破壞了我客廳中的一切,但是對一頭貓而言,那是難洩牠心頭之恨的——」

  我講到這裏,提高了聲音:「所以,牠還會再來,再來對付我!」

  白素苦笑著:「那我們怎麼辦?我實在受夠了!」

  我冷笑著:「看我捉到了牠之後如何對付牠!」

  白素望了我半晌,才道:「你準備如何對付牠,牠畢竟只是一隻貓。」

  我實在恨極了,我道:「然而,牠比人還可惡,我不會放過牠!」

  白素又望了我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變得殘忍!」

  在白素沒有那麼講的時候,由於我恨那頭貓,恨到了極點,是以我心中,不知盤算了多少方法,當我將那頭貓捉住之後,可以虐待牠,我甚至想到,要用沸水來淋牠!

  可是,當我聽得白素那樣提醒我之後,我不禁感到很慚愧,我想:我是怎麼了?我從來也不是一個無聊到要虐待動物來洩憤的人,可以說,我從來也不是有那種殘忍虐待心理的人。

  殘忍的虐待心理,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是人類野蠻的天性之一。這種野蠻的天性,雖然經過數千年文明的薰陶,但是還是很容易在沒有知識的人身上找到這種根深蒂固的野蠻天性。在街頭上,不是經常可以看到身高幾乎六呎的大人在虐待小動物麼?

  我更一向認為,這種虐待殘忍心理,從虐待小動物開始,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的野蠻和下流,那是一種獸性,是我最厭惡的事情。

  但是,我自己卻也在想著用沸水淋那頭貓!

  白素的話,使我感到慚愧,也使我感到,那頭貓,在使我漸漸趨向不正常,再下去的話,我可能會神經失常,變成瘋子!

  我心中暗暗吃驚,鎮定了好一會,我才道:「不論怎樣,我一定要捉到那頭貓!」

  白素幽幽地問道:「有甚麼辦法?」

  我道:「希望牠今天晚上再來,我去準備,我料牠今晚再來,一定會來攻擊我!」

  白素現出駭然的神色來,那頭妖貓——稱之為妖貓絕不為過——可以說是防不勝防,人枉為萬物之靈,但是在阻擊方面,想勝一頭貓,可以說極不容易!

  但是白素立時鎮定了下來:「好,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

  想到那頭貓還會來,而我又可能捉到牠,精神不禁為之一振。

  我們先將要準備的東西記下來,然後分頭去買。

  等到晚上,我們因為精神緊張和亢奮,反而不覺得疲惓了。

  我們估計那頭貓,如果夠乖巧的話,可能要到下半夜才來,是以天色才黑,剛吃完了睌飯,我們就睡了。我將一張大網,放在床邊。

  那張網和捉蝴蝶的網差不多,有一個長柄,是結實的尼龍織成的,柄上連著一根繩子,可以將網口收小,我將網放在床邊,以便一伸手就可以拿得到。

  白素有她的辦法,她將一床相當厚的棉被,放在身邊備用。

  我們兩人,也經歷過不少大敵,這時,為了對付一頭貓而如此大動干戈,想起來,實在有點啼笑皆非。

  八點鐘,我們全睡著了,究竟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是以一睡著了之後,就睡得很甜,鬧錶在午夜二時,將我叫醒,我又搖醒了白素。

  我們都躺在床上不動,等著,傾聽著。

  靜得出奇,一點聲響也沒有。所有的窗子,全拉上了窗帘,是以房間中也暗得出奇,甚麼也看不到。

  我們等了足足一個鐘頭,甚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我低聲道:「或許牠不來了!」

  白素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她苦笑的意思,那頭妖貓,今晚就算不來,明晚也會來的,明晚不來,後晚來的可能性就更高。

  而我們是不能永遠這樣等下去的。

  我不出聲,在黑暗中,又等了半小時,我打了一個呵欠,正想說「我們別再等了吧」,忽然,房門上,傳來了一下輕微的爬搔聲。

  我立時推了白素一下,我們都在床上躺著不動。我自然不認為一頭貓可以有能力旋轉門柄,開門進房間來。

  但是我卻清楚記得,我第一次到張老頭家中去的時候,那貓曾在逃進房間之後,將房門大力關上的。

  今晚,我是特地等牠前來的,在我醒來之後,已將房門打開,房門只是虛掩著的。

  所以,在聽到了那一下爬搔聲之後,我們立時一動也不動。

  沒有聲響繼續傳來,但是我卻可以知道,房門已經被推開,因為有些微亮光,射了進來。

  緊接著,我更可以肯定,那頭貓已經進來了!

  我自然不能在黑暗之中,看到一頭大黑貓的行動,但是我卻可以看到牠的一對眼睛。牠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妖裏妖氣的光芒,牠在了無聲息地走進來。

  我已經抓住了那張網的柄,那頭貓也來得十分小心,牠緩緩地向前走著,看來像是一個慣於夜間行兇的兇手。

  我緊緊地抓住網柄,注視著牠一閃一閃的眼睛,然後,突然之間,揚起網來。

  我和那頭貓,幾乎是同時發動的,我才一揚起網,那貓也在這時,撲了上來,牠才一撲起,像是已經知道不對頭了,是以牠發出了一下怪叫聲,而那張網,也在這時,向牠兜頭罩了下去。

  手中一沉,我知道那頭貓已經落網了,我也不禁發出一下歡呼聲來,這時,我早已坐起了身來,立時想去收緊網口,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那間,手中一輕,那頭妖貓,竟然又跳了出去。

  但是牠才一跳出去,又是一聲怪叫,牠的那雙綠黝黝的眼睛,已經不見了,同時,牠的叫聲,聽來也變得十分沉悶。

  同時,白素大聲叫了起來:「快開燈!」

  我跳了起來,著亮了燈,看到白素將那張大棉被,壓在地上,她雙手緊按在棉被上,那頭貓,顯然被壓在棉被之下!

  一看到這種情形,我不禁大吃一驚,白素可能還不知道那頭貓的厲害,她以為用一張厚厚的棉被,將貓壓住,就可以沒有事了。

  但是,我卻知道,那頭貓的爪,利得超乎想像之外,棉被雖然厚,牠一樣可以抓得穿。

  所以我急忙叫道:「你快讓開!」

  白素卻還不肯走,道:「我不能讓開,掙扎得厲害!」

  這時候,白素按著棉被,棉被下的那頭貓正在竭力掙扎著,從那種掙扎的程度來看,白素按著的,不像是一頭貓,倒像是一個力氣十分大的人!

  我已拿著網,走了過來,也就在這時,白素發出了一下驚呼聲,身子站了起來。

  不出我所料,貓爪已經抓裂了厚厚的棉被,一隻貓腳,已經自棉被中直透了出來。

  我揮動著那張網,連棉被罩在網中,然後,收緊了網口,白素避得快,並沒有受傷。

  等到我收緊了網口之後,我們兩人才鬆了一口氣。雖然我們對付的,只不過是一頭貓,但其激烈的程度,卻是難以想像的。

  當我將貓和棉被一起網住的時候,貓還是裹在棉被之內的。

  但是這頭老貓,卻立時掙扎著,撕裂棉被,自被中鑽了出來,牠發出可怕的叫聲,咬著、撕著,想從網中掙將出來。可是那張網是用十分結實的尼龍繩結成的,牠一時之間,難以掙得脫。

  那張棉被,在網中,已成了一團一團的碎片,白素走了出去,推了一隻鐵籠進來,那也是我們早就準備好的,我提起網,放進鐵籠,將鐵籠完全鎖好,才鬆開了網口,那頭大黑貓怪叫著,跳了出來,在籠中亂撞。

  我先抖動著網,將網中的破棉披全抖了出來,然後,才縮回網來,那時,我可以好好地注視著在籠中的那頭大黑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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