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轎子裡,黎傲然摟著白月仔仔細細的看著,從頭髮到臉龐,再到脖子。似乎怎麼也看不厭倦。
「讓你受委屈了。」黎傲然在白月的耳朵邊輕歎,聲音裡的心痛和懊悔聽在白月的耳朵裡,讓白月更是莫名的感動。
「傻瓜,不委屈。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接我,一定會。」白月聲音裡的堅定讓黎傲然愣住了,有什麼暖暖的東西在自己的心裡奔湧著,擴大著。
「嗯,我一定會來接你。即使我死了,我的魂也會來。」黎傲然心痛的更摟緊了白月。
「一起死也不錯。」白月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做對鬼夫妻。」
黎傲然聽著這虛無縹緲的話,也不再說話,只是微笑著寵溺的看著白月。
「現在我們要去哪?哇,雲虛橋真的在天上飛啊。」白月坐在轎子裡感受著這奇妙的感覺。風呼呼的在耳邊吹著,掀開轎子的窗簾,引入眼簾的是快速後退的高牆大樹。現在,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什麼都不想去計較,什麼都不想去想了。只要身邊有他,去哪裡其實都不重要了。
「我們先去會合凌言他們,順便也讓他們八個人休息。他們可是一路都沒有休息過。」黎傲然將不安分的白月拉回懷裡,輕輕咬上了白月的耳朵,細細的碎碎的吻慢慢的遊走著。
白月低垂下眼睫,慢慢的轉頭將自己的額頭貼著黎傲然的額頭,滿足而甜蜜的微笑著:「你一醒來就立刻趕來了是不是?」
黎傲然只笑不答。
「炔迷那個混蛋,他到底是什麼人?」白月突然想起那個噁心的娃娃臉,看起來那麼可愛,沒想到卻是那麼的下流。還有卻是他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啊。伏擊大家的人很明顯就是他安排的。
黎傲然臉色一沉,眸子裡浮起虐色,才緩緩道:「他應該是鄰國皇室中人,因為我中的毒也只有皇室才會有。」在自己最後昏迷的那一刻,自己突然想起來了,可是,為時已晚。
「皇室之人?」白月驚訝的低呼出聲,「他把我抓住再賣給了歐陽辰逸,然後被皇上滅了別院的守衛把我秘密帶走的。」
黎傲然皺起眉頭,事情似乎有點複雜。
「皇室之人抓我做什麼?他不是無憂宮的護法麼?」白月很是不解,歪著腦袋看著皺眉的黎傲然,伸出了拇指用力的想將那兩道好看的眉頭撫平。
卻不料黎傲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送到嘴邊就咬住,低沉而魅惑的說道:「想在這裡就誘惑我?」
白月臉剎那通紅,忙抽回自己的手指等著黎傲然唬聲道:「誰誘惑你了,少貼金,自己定力不好。那個炔迷早點抓住,我非打的他像豬頭不可。」
「一個一個來,傷害你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黎傲然碧綠的眸子剎那又深邃起來,深不見底,危險的氣息越發濃重。
白月撲到黎傲然懷裡,甜蜜的笑了。卻不料撲的力道大了些,將轎子稍微斜了下。轎子立刻調整好後,外面傳來幾個人曖昧的低笑。
白月的臉都紅到了耳朵根,知道外面的人誤會了,但是又不可能探出頭去解釋吧。
黎傲然看著自己懷裡嬌羞的白月,越發的妖冶動人,忍不住低下頭吻住了白月的臉,這下白月是動也不敢動了。黎傲然見狀是越發的囂張,也開始上下其手起來。
「欺負我啊。」白月小聲抗議,手卻還是沒有老實下來。
看的白月是又好氣又好笑。
出了城,轎子還在繼續前行。
「在哪等他們啊?」白月好奇的掀開窗簾,看著越來越遠的城牆。
「前面一間客棧裡。」黎傲然摟過白月,「過來坐好。」
「哼。」白月把放在自己腰上和胸上的手拉開,坐了過去。
轎子終於平穩的停了下來,白月走出了轎子便看到抬轎子的四個人正以曖昧的眼光看著自己,而轎子後面跟著的另外四人隱忍著笑。白月低著頭不動了,等黎傲然出來忙貼在了他的後面不肯抬頭。
「你們精神還很好是不是?」黎傲然綠眸一沉,眾人臉色立刻正經起來。「去開幾間上房,你們這幾天也累了,休息去。」黎傲然拉著白月往路邊那間簡陋的客棧走去。
「凌言他們什麼時候到?」白月張望了下四周,這裡人煙非常的稀少。
「快了吧,他們也是日夜兼程趕來的。」黎傲然拉著白月進了客棧。
「宮主,你們的房在二樓。」八人中的一人沖小二說道,「帶我們宮主和夫人上去。」隨手一錠銀子彈進了小二的衣袖裡,那準確無誤的動作讓白月咋舌。
小二摸著袖裡的銀子眉開眼笑的在前面帶路:「二位客官請。」
「送點熱的洗澡水,這裡的諸位都累了。」白月對小二囑咐。
眾人一怔,隨即都微笑起來。看來,日夜兼程的趕路也是值得的。
當凌言一行人趕到時已是翌日的黃昏了。
「白月!」凌言看著安然無事的白月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你沒事就好,你要是出事,我看這小子第一個殉情。」
黎傲然冷哼一聲,轉過頭沒有說話。
「你們辛苦了。」白月感動的看著風塵僕僕的眾人。
「不辛苦。」眾人看著眼前笑靨如花平安歸來的白月都是會心的笑了起來。
「我們失散後發生了什麼事?」白月揪著凌言不放了,問起黎傲然,他居然說自己一直暈著,很多事都不知道。
坐在了客棧的大堂裡,眾人都顯得疲憊不堪。「我喝口水先啊。」凌言無辜而可憐的看著白月。
「哦哦,也對,你們都很辛苦了。」白月恍然,忙吩咐小二上茶。
待凌言將事情的前後慢慢說出後,白月越發的吃驚。原來,這次傲然中的毒是如此的的厲害,難怪一直沒來救自己。而落天插嘴告訴白月飛雁山莊以此來威脅讓兩人分別娶冉家兩姐妹時,白月勃然大怒。
「還做小?!」白月氣呼呼的說道,「虧他們是名門正派,在別人危難時刻不幫人,反而落井下石!」
「無所謂啊,反正他們不可能再威脅我們了,人都救好了。」凌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什麼意思?」白月沒有看漏凌言眼裡一閃而過的陰狠。
「威脅我的人他還是第一個呢。所以,算他倒霉啊。」凌言說的是雲淡風輕。
白月瞪著眼睛,這小子到底說的什麼意思啊?怎麼打起太極了,自己一句也聽不懂。
一旁的黎傲然本是無語,突然的轉過頭,失聲道:「莫非你小子把……」
凌言沒有說話,默認了。
「什麼意思啊?什麼意思啊?」白月不滿了,凌言自己不好意思凶他,可自己的男人就不一樣了。白月瞪著黎傲然:「快說,到底在說什麼?」
「他最恨別人威脅了。這次還真是有意思,居然把他的人都從那麼遠調集過來了。」黎傲然看著自己好奇的娘子,無奈的解釋著。
「啊?他自己的人?凌言是哪的人,不是無憂宮的人麼?」白月可是一直以為凌言是無憂宮的人呢。
「是個屁!」黎傲然少有的粗口爆出,「他在我那白吃白住了那麼多年,我沒問他要銀子就不錯了。」
白月張大嘴,看著眼前一臉心虛的凌言,知道傲然說的不假。
「別這樣啊,傲然,我們的情誼是能用銀子來衡量的麼?」凌言乾笑著。
「你是哪的人?家裡幹嘛的?剛才傲然說的你的人又是怎麼回事?」白月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讓凌言汗顏。
「我是無碩國的人。我家啊住在深山老林,窮的很,所以來這混吃混喝。」凌言愜意的喝著茶,滋潤著自己快冒煙的嗓子。
「瞎說!沒說到重點!」白月吹鬍子瞪眼的看著凌言。凌言卻不為所動,只是瞇著眼睛滿足的喝著茶。本就對茶沒什麼特殊的愛好,什麼茶在他嘴裡都一樣的味道,無非就是為瞭解渴。
「你說!」白月不滿的把矛頭指向一邊靜坐的傲然。
「他是無碩國什麼破莊的莊主,武林盟主不當,有錢卻摳門的很跑我這來白吃白喝的。」黎傲然淡淡的將凌言的身世抖了出來。
白月眨巴了眨巴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微笑的無害的男子。武林盟主不當?家裡很有錢?
「那剛才說什麼派他的人趕來又是做什麼?」白月皺眉。
「滅掉飛雁山莊啊。」凌言的眼睛笑的彎彎的。正人君子?自己從來就不是。偶爾殺幾個世人眼裡的壞人,那不過是別人剛好惹到了自己。換句話說,不管誰惹到自己,管你什麼人,一個字,殺。
「滅掉?」白月還沒接受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全部殺光光啊。」凌言把茶放下,依然笑瞇瞇的說道。
白月黑線,無語。
「是不是殘忍了點?」白月弱弱的開口。
「殘忍麼?有麼?」凌言起身,伸個懶腰,無所謂的笑了笑,又自己回答道,「我覺得自己很善良啊。小二送熱水。洗澡睡覺,好累啊。起來再給你們說那個炔迷的事。不著急,他跑不了。」說罷,打著呵欠往樓下走去。
白月的背心冒起寒氣。
原來,這個一直有著如春風般和煦微笑的人才是真正的惡魔。他才是真正殘酷邪惡的人。
黎傲然卻一點也不在乎的喝著自己手裡的茶,對眾人道:「都先下去歇息吧,最近你們都累了。」
待眾人離去,白月一把揪住黎傲然,看著黎傲然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白月擰起眉頭:「你好像早就明白他要做什麼啊。」
「恩啊。」黎傲然放下手裡的茶杯,這茶的味道還真是難喝。
「不阻止?山莊那麼多條人命啊,有很多事無辜的啊。」白月有些急了,想起冉紫悠那個單純熱情的女孩。
「若是有人那樣威脅我,要我娘子做小,我當場就滅了他們全部,哪用的著等這麼久。」黎傲然回答的更是輕鬆,「他那人最恨別人威脅他了。你現在想阻止也來不及了,恐怕飛雁山莊已經成為平地了。」
白月忽然有些明白兩個人成為朋友的一些理由了。
對自己在乎的人甚至可以付出生命,而對於傷害了自己在乎的人的那些人,毫不留情,甚至是殘忍的發指。
不管怎麼說,白月還是有些不忍。
黎傲然看著白月那不悅的神情,有些後悔了,早知道不引發這個話題了。
飛雁山莊唯一看透凌言的便是冉夜。而外出辦事的他逃過了這一劫。冉家兩姐妹也因在外沒有被誅殺。兄妹幾人的反應如何又是後話了。
「月,我不該對你說這些的。」黎傲然有些擔心的看著白月。
白月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起身,走出了客棧。黎傲然擔心的跟了上去。
看著夕陽西下,白月有些惆悵。
天邊的夕陽紅的像血一樣讓人不舒服。
「月……」黎傲然在白月的身後輕聲呼喚,心裡隱隱的不安起來。
「傲然,對於傷害過我們的人,我們是不能留情,不過,我只是覺得……」白月話未落,黎傲然已經抱住了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等事情了結了,我們就隱居無憂宮,再不問世事可好?」黎傲然在白月的耳邊輕喃。
「好。」白月疲憊的閉上眼。這些日子來的紛亂真的讓自己好疲憊。
「然後我們生一大堆孩子。」黎傲然笑著補充道。
出奇的白月這次沒有反駁說什麼把自己當成是母豬,而是淺淺的笑著握上了黎傲然的手,道出一個堅定而甜蜜的字:「嗯。」
「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白月轉過身靠在黎傲然的胸前,聽著他強而有力的規律心跳聲,溫柔的問道。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黎傲然也柔柔的回道。
「我希望生個女兒。」白月不明意味的嘿嘿乾笑起來。
「好,你生的我都喜歡啊。」黎傲然當然不知道白月打的什麼算盤。
「對了,邪教怎麼樣了啊?」白月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邪教不是幫某個人斂財的麼?當傲然他們在宮中辦事的時候,他把自己虜回了巢穴啊。掌門不是說要剷除他們麼?
「不清楚那人怎麼想的。他根本就沒參與最後的鬥爭,提前跑了。現在邪教沒了任何的動靜。」黎傲然一挑他那好看的長眉,「問這做什麼?」
「掌門以前吩咐的任務,當然要問啊。」白月理所當然的說道。
「以後我們什麼都不管了,等他們折騰去。」黎傲然的手輕輕的撫上了白月的小腹,那裡有個小生命在茁壯的成長著,「我們回去好好的多造寶寶。」
一席話惹的白月又笑了起來。
是啊,自己也累了。
其實,自己想擁有的幸福很簡單。和自己深愛的人有個家,然後生下孩子,一家人過得開心就好。但是從自己穿越過來以後就沒有什麼太平的日子過。真的是累了。以後江湖的一切都與自己和傲然不再有關係。
「嗯,我們什麼也不管了,回去過我們自己的日子。」白月輕柔的聲音響起。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凌言明天會給我們個答案,那個炔迷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可以在無憂宮潛伏十年。」黎傲然的眼中泛起嗜血的眸光。
「哎呀!還有,還有凌言的終身大事。」白月這才突然想起,好像一直沒有見到藍寒洛那個丫頭啊。
「終身大事?你說的是那個姓藍的丫頭?」黎傲然一聽就明白白月在說誰。
「嗯,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們倆也該有個結果了啊。」白月點了點頭。
「明日再說吧。」黎傲然摟著白月轉身回了客棧,「今日大家都休息。我們也用飯去。」
為什麼沒有見到藍寒洛那丫頭一起來呢?白月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當藍寒洛一身疲憊不堪的到達時,已是第二日的一早。憑著小貂的敏銳嗅覺,她準確的找到了眾人的落腳點。而白月看到她時,自然是異常的歡欣。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藍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白月走下樓梯,看著大堂裡站著的那個熟悉人兒,高興的急速走下來,卻被身後的黎傲然摟住了肩膀讓她慢慢的下了樓梯。
「白姑娘……」藍寒洛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白月,虛弱的擠出了個笑,「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呢?為什麼沒有出現?凌大哥,自己最想見的凌大哥。
「嗯,我沒事。謝謝你關心。」白月高興的走到了藍寒洛的面前握住了藍寒洛的手,突然驚呼出聲,「好燙!」
下一刻,藍寒洛兩眼一黑,身子軟軟的就往下滑去。
「藍姑娘!!」白月驚叫著,忙扶住了藍寒洛。為什麼她燒成了這樣?
第八十七章
「藍姑娘!!」白月驚叫著,忙扶住了藍寒洛。為什麼她燒成了這樣?
「傲然,快看看她怎麼樣了。」白月焦急的沖身後的傲然喊著。
黎傲然趕忙上前把藍寒洛扶著坐在了凳子上,為她把起了脈。「怎麼樣?怎麼樣?」白月焦急的問著,擔憂的看著臉色有些粉紅的藍寒洛。
「勞累過度,還有身上的傷似乎沒痊癒。」黎傲然皺了皺眉,再安慰著白月道,「別急,沒事的,有我在啊。調理下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聽得黎傲然的答覆,白月放下心來。
「那快把她抱進去,等等,你不准抱,我去叫凌言,你敢抱,我砍了你的手。」白月急匆匆的上了樓,走前還不忘威脅著自己的老公不准抱其他女人。
黎傲然無奈的笑了笑,笑裡卻是淺淺的甜蜜。
「凌言,你個豬頭,快點出來,有急事。」白月不顧形象的猛踢著凌言住的房間門。
「幹嘛?」凌言兩眼朦朧,打開門不滿的問道,自己正睡得香啊,太累了。
「快,跟我下樓。有急事。快點。」白月一驚一乍的唬的凌言外套都沒穿趕忙跟在白月的後面下了樓。
下了樓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愣了。粉紅的臉卻不是那種健康的紅,嘴唇蒼白,兩眼緊閉著。她怎麼還不死心?為什麼還要跟著來?
「她怎麼來了?」凌言看著昏迷的藍寒洛冷聲問道。
「哇,什麼男人啊,真是絕情,好歹人家是追著你來的吧。」白月翻起了白眼,「少說廢話,先把她抱上去,我警告你,別推辭,我的男人絕對不准抱其他女人,即使是我的好朋友也不行!」白月說的是斬釘截鐵。
凌言抬頭看了看一臉青色的白月和一臉無奈的黎傲然,抽了抽嘴角,認命的彎下身抱起了藍寒洛。「行了,我怕了你們倆了。」
白月拉著黎傲然跟在凌言的後面上了樓。
上了樓,凌言猶豫了下,客棧的房間都被住滿了,而現在一大早都沒起床。
「別想抱我們房裡。」白月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在前面不客氣的一腳踢開了他的房門,「進去。」
「孕婦應該保持心情平和。」黎傲然伸手拉過白月,禁錮在了自己的身邊。
凌言不再說話,無奈的抱著人進了房。
「開點藥,我找人去抓藥。你給她用冷毛巾敷敷頭。等藥好了,你餵著吧。」黎傲然漫不經心的說完拉著白月轉身就離去了。
白月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不料卻正看到凌言雙眼裡的複雜。
「就把他們丟那不管了?」白月不放心的低聲問道。
「一切都看他自己的想法,他若不願,誰也勉強不了。」黎傲然的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無奈何擔憂。自己何嘗不希望自己這唯一的摯友走出以往的陰影。
白月低垂著眼,輕歎了口氣。
感情的事,誰也幫不了誰。唯有靠自己。
房裡,凌言複雜的看著床上的女子。
自己何嘗不知道眼前女子的心意。一直追著自己。那日將她扔下是因為自己早知道那附近有無憂宮的人,本想讓她死心,沒想到她卻依然不肯死心,還是一路追了來。
在霧城自己刻意對她冷淡也想她死心了早日離去,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走呢?
自己已經沒有把握去愛了,自己不敢,不願再走出那步了。太累,太累。
「凌大哥……」床上的人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囈語,凌言吃驚的看了看她那粉紅的臉,卻只見長長的眼睫依然低垂著,沒有醒來。
原來,是在說夢話麼?
凌言苦笑,自己有什麼好,為什麼連在你的夢裡都是我。
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眼前虛弱的人兒,凌言輕輕歎氣,大手溫柔的撫上了她微燙的臉,低沉的幽幽道:「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凌言起身,準備出門。
「凌大哥,不要走……」虛弱的聲音突然輕輕的傳來。
凌言回頭,正對上藍寒洛那朦朧的雙眼,眼裡的乞求是那麼的明顯。凌言看著藍寒洛無助的樣子,心中一緊。卻還是沒有說話,依舊轉身大步離去。
藍寒洛失望的閉上了眼。為什麼,為什麼凌大哥會這樣?剛才恍惚中自己明明聽到了他的囈語,他對自己也是放心不下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又是這樣的態度?自己真的不懂了。
白月和黎傲然坐在樓下的大堂裡,片刻後就看到凌言也下了樓,大喇喇的坐在了他們旁邊。
「喂,你把藍姑娘自己扔在房裡啊?」白月不滿了。
「沒,我叫人去幫忙了。」凌言翻起桌上倒扣的茶杯為自己倒了杯茶,轉頭沖小二喊著,「再加副碗筷。」
白月雙手支起下巴放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凌言,直把凌言看的都不好意思起來。
「這麼看我幹嘛?」凌言有些心虛的問道,再戲謔道,「不是看上我了吧?」
話落就後悔了,黎傲然冰冷的眼神立刻就掃了過來。
凌言吞了吞口水道:「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忙轉頭看著櫃檯那邊,「掌櫃的,叫你們小二快點上飯。」
「算了,我也不逼你,只是你不要後悔就是。人啊,就是欠揍的很,往往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那時候珍惜還有什麼用?」白月無所謂的收回自己的手,轉頭看向一邊。
凌言不再說話。是,自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如果當年,自己珍惜紫鈴……
「還有啊,人總活在回憶裡很累的。」白月看著沉默的凌言,忙再丟出了句話。凌言抬頭看向白月,白月卻裝作沒事一般看著黎傲然。
黎傲然寵溺的笑了笑,摸了摸白月柔順的頭髮。待飯菜上來,明明只是饅頭小菜,白月和黎傲然也在互相為對方夾著小菜。
凌言嘴角一歪,吐出一字:「酸。」
白月連頭都沒轉,更酸的語氣回道:「你那是嫉妒。」
凌言將一個大饅頭塞進了自己的嘴裡,使勁的嚼了嚼,努力吞進去後,瞪了兩人一眼。「那個炔迷的事,還想不想知道了?」
「對哦,那個死娃娃臉,流氓,無恥,下賤!」白月一提到他就是激動。
黎傲然沉下臉:「他對你到底做了什麼?」
白月啞然,沉默下來,臉色卻越發的不好看。不想說,自己是一直都隱瞞著沒有說出來那個娃娃臉的獸行。那是自己的噩夢,不想說,不願說。
黎傲然見白月沒有說話,眸色越發深沉下來。
「沒有,他還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麼,歐陽辰逸就來了。」白月咬了咬唇,似是很不願回想起那段難堪的記憶。
忽然,手上一暖,白月抬頭,黎傲然的大手覆在了白月的手上,眼中儘是痛心和刻骨的懊悔。
「我沒事啊,我現在好好的。」白月回了個微笑。
「咳,咳~~」凌言怪聲怪氣的咳了咳,兩人轉頭看著他。
「說吧,那人是不是鄰國的皇室成員?」黎傲然詢問。
「不錯,看來那毒讓你猜中了嘛。」凌言喝了口茶將口裡的饅頭嚥下,「他是寧夏國的三皇子。有計謀有膽略,太能忍了,居然潛伏在了無憂宮十年。他本來的計劃我不知道。只是白月出現後的計劃嘛,想你們也猜出一二了。他把白月抓去賣給了歐陽辰逸,而歐陽家是本國最大的兵器製造鈁,也是皇帝身邊的新貴。看出了歐陽辰逸對白月的野心,也知道皇上也中意白月,所以就導演了這場戲。」
「那他什麼目的?」白月皺眉。
「簡單啊,分化君臣嘛,寧夏國早就對滄月國虎視眈眈了。這次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下啊?」凌言說的隨意。
白月恍然大悟:「那他人現在在哪呢?」
「跑了,估計這會在滄月國和寧夏國的邊界了。傲然的師傅為皇帝小兒把屁股擦的乾淨的很。再沒人會去告訴歐陽辰逸是誰派人擄走的你。」凌言說起百子曉,眼裡儘是鄙視。這老傢伙什麼都好,就是遇到私人感情的事了就變成了白癡。
「跑了,那怎麼辦?」白月不滿了,不能就這麼放了那個禽獸吧。
「跑不了。當我送給你們成親的禮物,到時候一定帶回來。」凌言打著哈哈,這還吃的真舒服。
「我娘子有身孕,不適宜看到血腥的場面。」一直沒說話的黎傲然陰陰的冒出了句話。
「快當爹的人就是不一樣。」凌言撇嘴,「放心,放心,到時候只給你看,不讓白月看行了吧?」話落,凌言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出了客棧。
黎傲然冷著臉,依凌言的個性,自己清楚的很那將是怎麼樣血腥的場面,當然絕對不能讓白月看到,更別說她現在還懷著孩子。
「不堪就不看,我才不想看呢。」白月哼了聲,雖然自己不能親眼看到那個非禮自己男人的下場,但是白月明白絕對不會比皇帝好。
「那個歐陽辰逸你想怎麼處置?」黎傲然湊在白月的耳邊輕咬。那個人三番五次的糾纏上門,確實很煩。
白月沉默了。那個人麼?真正的歐陽離的話會怎麼樣對待他呢?畢竟是他的親哥哥,雖然抓走自己幾次,卻沒有一次對自己做出實質的傷害,只是將自己軟禁起來。可憐,可悲的人。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自己真的沒有什麼心情處置。
「能將人易容成我的樣子不被人識別出來麼?」白月轉頭看著黎傲然認真的問道。
「只能像九成。」黎傲然有些不解,「做這個幹什麼?」
「那如果是死人呢?」白月瞇起了眼睛。
黎傲然笑了,立刻明白了白月的意思。
「其實,歐陽離的死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懲罰了吧。」白月有些不忍。
黎傲然看著白月不忍的表情,伸手覆在了白月的小腹上:「做了娘的人就是心軟,我可不想他以後還來騷擾我們。」
「嗯,那你看著辦吧。」白月露出了個柔柔的笑,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明日我就命人著手操辦婚禮。當然還要宴請羽山派的人。」黎傲然起身,拉著白月的手往樓上走去。
「這麼快?」白月驚訝。
「還快?我還嫌慢,真是恨不得現在就迎娶你。」黎傲然不滿的回道。
白月只是笑,不再回話。幸福的感覺卻滿溢,從心裡慢慢的溢了出來,溢出了眼角。一切的一切終於要結束了,終於可以和自己最愛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進了屋,黎傲然回頭,見到白月臉上的淚痕,怔住了。接著是手忙腳亂的為白月擦著臉上的淚痕:「月,你為什麼哭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
「沒有,我很好。」白月使勁搖頭,淚卻不停的滑落著,如斷線的珠子般,一顆接一顆的落在了地上。
「還說沒事,到底怎麼了?」黎傲然慌張起來,摸了摸白月的額頭,又把了把脈。一切都很好啊。
「我真的沒事。」白月搖頭,忽的一把抱住了黎傲然。
「你知道麼,傲然,有你,真好。」白月再一次將心底的聲音說了出來。上天對自己真的很好,讓自己穿越到這裡來,原來是為了見他。
「我有你,也真好。」黎傲然平靜下來,反抱住了白月那柔軟嬌小的身子,滿臉都是幸福的笑。
眾人在客棧休整了兩天。兩天下藍寒洛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卻明顯話變的很少了。看著凌言的時候也是不再多話,只是深深的看著他卻一言不發。
兩日後,「白月」的屍體送到了歐陽府邸。歐陽辰逸當場崩潰,情緒不能自已。整個人恍惚,而公主衣不解帶的守護在了他的身邊。
第三日,凌言先行離去,只是告訴黎傲然去給他帶份成親的大禮。
藍寒洛看著馬背上越來越遠的凌言的背影,惆悵著。自己是不是該放手了呢。
「藍姑娘。」白月忽然從後背拍了下藍寒洛,藍寒洛一驚,轉過頭看著笑吟吟的白月,也笑了。只是,笑裡有著很多酸楚。
「白姑娘,我也該告辭了。」藍寒洛淒然的笑了笑。這份感情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不是麼?他走前甚至都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道別的話。
「告辭?你要去哪?」白月疑惑。
「回家。」藍寒洛說出這兩個字時,臉上浮起了溫馨的笑。那裡,才是自己的家。
「為什麼,你對他……」白月不解,話音未落,卻被藍寒洛擺了擺手打斷。
「我累了。」藍寒洛沒有回答白月的問題,「我累了,想回家。」
「可是,我就要成親了,你不來麼?」白月不捨得這個唯一的朋友離去。
藍寒洛沉默了下來,抬頭看著白月那期待的目光,終於歎氣:「嗯,我去。等你成親完後我就回家了。」
「嗯,好。那我們後天就出發。」白月高興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遺憾,凌言始終還是不能解開心結麼?難道真的又要失去才懂得珍惜?看著藍寒洛不自然的臉色,白月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來。
而凌言快馬加鞭去了和下屬們約好的地方。
在一間昏暗的屋裡,炔迷四肢被牢牢的鎖在牆上,幾日沒有吃喝的他已經十分虛弱。千算萬算,算漏了那個一直不顯山露水的凌言!一直以為他這是無憂宮的貴客,從來不知道他的背景居然是如此複雜。哼,真是功虧一簣。雖然後來那個女人的出現讓自己的計劃改變,但是效果也會是一樣。原本自己派人將消息透露給歐陽家後,回國就可以舉兵城下了的。就差一點點!不甘!自己潛伏了這麼久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好不甘啊!
「喲,小炔迷,好久不見啊。」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在昏暗的屋子裡響起。
「凌小哥,是很久不見啊。」炔迷虛弱的聲音裡帶著戲謔和嘲諷。來的還真是快啊。自己真切的聽到了死亡的腳步聲。
「小炔迷精神不錯啊。」凌言笑的有如和煦的春風,又如燦爛的陽光。慢慢的走近了不能動彈的炔迷,低下頭在他的耳邊用低柔而媚惑的聲音說著,「是不是以為自己死定了?放心,不會的。因為,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炔迷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嘲諷的笑漸漸的浮上了臉,笑裡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絕望。
夜,漆黑一片。
客棧裡,掌櫃的房內掌櫃瞪著眼睛一動不動,血從他赤裸胸口的血洞還在不斷的湧出。
「呸!」一個嬌俏的身影站在站在他的面前狠狠的呸了口。若不是自己沒有了武功,還用得著誘惑這麼噁心的中年男人?
屋內的女子拳頭越發捏緊,直到骨節發白。
白月,這一次,一定要連本帶利向你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