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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第195章
194、恐怖的校服

  就在鄭琰還在為「第一所小學的誕生」驚呆的時候,池脩之已經用在太府鍛煉出來的細緻,把建校的預算都給算出來了,又用之前在大理混過的縝密思維制定了校規,還把需要聯繫的老師、學生家長等等都列出了個大綱來。此情此景,令人無言以對。

  池脩之自己列著計畫,越寫越開心,寫得哈皮了還問鄭琰:「妳想的點子,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鄭琰硬著頭皮來看,小學什麼的,她熟啊!在池脩之殷切的目光之下吱吱唔唔地道:「地方選得不錯,鬧中取靜。這個,學生就二十個?咦?居然只分了男女班?」

  「那是,不能白費了心力便宜了別人家的臭小子,咱們閨女給忘了啊。」池脩之理所當然地道。

  鄭琰把這個條款看了又看,提出了一些意見,就是按照她對穿越前的小學的記憶來說的:「要不要穿校服?再分個年級什麼的?」師資啊、教室啊連校醫、工友和停車場池脩之都想到了,鄭琰能補充的也就是這些了。

  不料池脩之驚愕了:「什麼是校服?還有那個年級又是什麼?唔,」開始猜測,「校服就是衣服?各家自有衣服,這個不用咱們操心的。年級?這本來就是只收六七歲到十來歲的孩子的地方啊。學得好了,早日出師,學得次些,就多學幾年……」

  弄了半天,這群「古人」的學習習慣跟所謂現代學校是不一樣的,現在分年級,「古代」對於年級的區別不是那麼嚴格的,有人智商高學得好,有人才智普通學得一般,還有一些冥頑不靈啥都學不好的,就不能一樣待。

  比如國子監,雖然也有個入學年限,卻是以最終考試為區分的,如果你驚才絕豔,就有可能及時被發掘,然後做官去了。如果你傻不愣登,幾次考試不及格就要被趕出去。學校是按照治經、治史這樣來分學生,即只分專業、分成績。

  池脩之的計畫裡,就是從小按專業來分,收學生的時候基本上各家都啟蒙了,都基本認識幾百上千個字了,接下來就是講專業知識唄――年紀是比較模糊的。

  像蕭複禮啟蒙的時候都六歲了,池家姐弟一兩歲就拿著識字卡片認識簡單的字詞,再不講究一點的人家八九歲上才讀書也是有的,也有慣孩子慣得厲害、孩子又不樂意學的,哪怕家裡有錢也可能是個半文盲――這個時代的教育就是這個樣子的。

  此時之教育更多的是「師徒」式,老師更多的時候代表的是一種身份、一種社會關係而不是表示一種職業。鄭琰本人就是這麼長大的,只不過她選擇性地遺忘了這一點。

  舊式的教育方法也好也不好,好的方面就在於它不強制學制,不限制學生的進度。壞的地方至少在鄭琰看來,是沒有一個直觀的標準來衡量。

  為此鄭琰與池脩之展開了討論:「照你這麼說,六、七歲的孩子要是學得好了,可與十三、四歲的同班,年紀差這麼大,除了學業,旁的時候能說到一塊去麼?」

  「這有何難?能者無所不能。」池脩之認為這個不是大問題,「能學得好,必是心智過人的,就不會只有一樣長處,哪怕只有這一項長處,也不該埋沒了。妳也說了,到了朝廷上,誰管妳年紀大小?年輕了還是毛病呢,不知道哪位老夫子看你不順眼,就要來一句乳臭未乾……」

  鄭琰本要說那是你不知道什麼叫高分低能,聽到最後又笑了:「你這是夾私貨呢,誰笑話你年紀小啦?你這是炫耀自己年少有為麼?」也把這一茬給丟開了,眼下不是討論細分年級的時候,客觀條件不允許嘛。

  這個時代講究個「學而優則仕」,讀書出來最終的目的就是做官,甚至學而不優只要有背景,也要仕那麼一仕,又不是後世有更多的職業可以選擇。管你是學寫文章還是學判案子的,大家殊途而同歸。

  池脩之擠著鄭琰的臉:「不許笑。」

  鄭琰撓了他兩把,救回了自己的臉:「別鬧,說正事――也不能差得太大了,還是分一分吧,不按年紀分,就按學業來分,如何?」

  「這個妳卻是多慮了,真要到上學的時候,學得好的、學的差的,自然而然就分了開來。」

  至於校服,池脩之說得跟鄭琰想的,完全是兩個概念,池脩之問得挺仔細。

  鄭琰有了分年級的教訓,也不很堅持自己的看法了,隨口道:「就是,大家都是同學嘛,穿一樣的衣裳,像那麼一回事。我就看宮裡御林也好,親衛也好,一溜兒的整齊,也不用攀比什麼的。」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傻,這年頭能讀起書上得起書,還能跟他們家熟的人,有幾個會在乎穿著上的這麼點錢?

  不料池脩之對這個說法非常感興趣:「這個有意思!」

  「哈?」

  池脩之開心地抱著鄭琰啃了一口:「我家娘子最英明了!」興奮得兩眼放光,「到時候,嗯,兩三年後,咱們都來兼一課,如何?我自認熟讀本朝律法,娘子書畫雙絕。」

  鄭琰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當然啦,若是找不到好老師,我寧可自己教一些呢。」

  「來來來,咱們把計畫擬了,明天下了朝,晚上去跟岳父、先生商量商量,這是個好事呢。」

  「……」好像不太對勁的樣子,哦漏!「我還要說呢,大郎過了年就七歲了,朝中也該定了太傅了,可他一個人在宮裡連個伴都沒有,是不是給他邀幾個同學一道學?不是什麼伴讀啊,就是同學!」

  「娘子的意思,就跟這辦學校似的?」

  「對啊。」鄭琰眨眨眼。

  池脩之開心得緊:「究竟選什麼人,還要仔細斟酌呢。」

  「對啊對啊。」

  鄭琰這時候還在傻贊成著,直到第二天被鄭靖業大力誇獎了,她才知道她辦了一件多麼恐怖的事。

  兩人連夜商議出了學校的雛形,連地址都劃好了,把學校的大概模樣都有了腹稿,何處是琴室、何處是小校場、何處是教室、何處是醫務室……

  池脩之最終同意把學生按照大致年齡,分為三個階段的班級――讓七歲的孩子跟十四歲的少年一起上課確實兒戲了一些,當然如果有神童,必須要特別對待。就等第二天向長輩彙報了。

  ※

  次日,鄭琰因為跟池脩之商議好了學校的事,心情特別好,上課時的態度也更好,讓蕭複禮跟著開心了大半天,又納悶地問道:「先生什麼事這麼開心?」

  鄭琰拍拍額頭:「光顧著高興了,忘了拿出來了。」把畫好的連環畫給拿了出來。

  蕭複禮沒見過畫得這麼逼真的鉛筆畫,驚訝地張開了小嘴,眼睛看得有點直:「這是給我的?真好看。」可憐的孩子有個苦逼的童年,就算他的童年不苦逼,鉛筆畫自從常弼死了之後,也有十來年不曾流行在這世間了。

  鄭琰拍拍他的腦袋:「往哪裡看呢?讓你看底下的字,你盯著畫幹什麼?」

  蕭複禮吐吐舌頭:「我知道先生心疼我的,畫的就是給我看的。」

  鄭琰戳戳他的額頭:「收起來慢慢看,不要扯壞了。」

  蕭複禮用力地點頭:「嗯嗯。」眼睛仔細不要往畫上瞄。

  鄭琰看天色不早了,又叮囑一句:「想看就看,給你了就是你的了。功課必得完成了才好!明天我來檢查功課,要是寫得不好,我還收回來!」又讓懷恩監督,「老翁提醒阿元。」蕭複禮要是因為這個「玩物喪志」了,她就成千古罪人了。

  懷恩笑咪咪地道:「您就放心吧。」

  蕭複禮也保證:「先生放心,我會用心寫功課的。」

  鄭琰從大正宮出來,回到家裡繼續督導一雙兒女的功課,池春華已經開始握筆,每日功課與蕭複禮一樣,小丫頭開蒙更早,識的字比蕭複禮還多。池長生小朋友就淒涼一點,有點像「乳母的孩子」,親媽給別人當儲備糧,自己在家喝稀粥。兩人只有在下午的時候,才能被鄭琰教導識字背書、背兒歌、背詩詞。

  以致於讓鄭琰有了一種「即使不辦小學,也要先辦幼稚園托兒所」的感覺。

  這一天是池氏小夫妻往鄭府裡跑,顧益純是個能不上朝就不上朝的人,閒得很,也不在乎跑這幾步路鍛煉一下身體,也跟慶林大長公主過來了。杜氏與兒媳婦、孫媳婦們忙了一頓豐盛的晚盛,因先帝之喪,並沒有歌舞,卻也其樂融融。

  鄭琬摔壞的腿已經好了,因為傷停職也恢復了,他的事這回都沒用鄭靖業多操心,宜和大長公主一炸毛,氣場全開地給女婿討了許多福利回來。如今鄭五身上幾乎看不出受過傷害的痕跡來了,笑嘻嘻的模樣,一副紈絝相。

  席間,鄭琬夫婦對鄭琰分外熱情,弄得鄭琰以為鄭琬吃錯了藥,念在他曾經瘸過的份上,鄭琰忍了。

  吃過飯,鄭靖業很無奈地再次召開了個小會,鄭琛參加了、鄭德興、鄭德平、鄭德謙也在。

  池脩之評估了一下與會人員,很痛快地道:「先生、岳父,阿琰與我商議,想開一所學院。我們家孩子少,怕孤單,也是怕拘束著不會與人相處。想擇一地,邀名師,再邀些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過來,自家親朋的孩子願意來更好,為的就是從小相處。」

  學院這個事物並不新奇,不但有國家開辦的如國子監這樣的官方學校,還有私學。比如顧、鄭二人就曾在季繁門下求學,季繁因為名聲大,學生多,也形成了學生過百、年齡跨越二、三十年的一年私立學院。

  顧益純首先提出了疑問:「各家差不多的都有家學,再不成也有族學,何必捨近而求遠?只怕肯來的人少,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有人願意附學,也多不了幾個人。孩子小,怕孤單,」看看鄭靖業,「送到你岳父這裡來,在親外祖父家裡,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鄭靖業也微微點頭,時代嘛,民情嘛。

  池脩之笑道:「我們辦的這個學院不太一樣,不似一般私學。」掏出一疊紙來解說,「阿琰想,他們穿一樣的『院服』,讀一樣的書,有一樣的老師,前消而後繼……」

  三個「一樣」下來,鄭靖業兩眼放光,顧益純面露疑惑:「別的都好說,為什麼要穿得一樣?」

  鄭靖業壓抑著興奮,繃著聲音問池脩之:「這是阿琰的主意?」

  池脩之認真地點點頭:「是,小婿一開始還不曾想到這些呢。」

  鄭靖業開心地捶桌:「甚好!甚好!」

  顧益純道:「你們翁婿窮開心什麼?有什麼好的?這與家學、族學有什麼不同麼?除了衣服什麼的……」

  鄭靖業道:「可見你是個世家子。你們家,幾百年下來,宗族上百,我們這等貧寒人家,這才幾個人?如何比得?單請先生太浪費啦!人少,認識的人就少,眼界也不開闊呢。」奸笑,笑得好奸詐,「自家人少,就要多交些朋友嘛,有不趁手的事情也有個幫襯的。」

  池脩之道:「天下多少軍鎮,服色大致一樣,又各有不同,一見到服色一致的,就知是同袍……」

  說穿了,就是一種歸屬感,「我們是一夥的」。現在是同學,哪怕小有不摩擦,出去了還是一個團體,到了朝廷上互相扶持成為一方惡霸。朝廷上的結黨就夠讓人吐血了,更何況這是真真正正的從小結成的情份?

  鄭琰的腦袋裡劃過了四個大字「伊頓公學」。

  據說,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個腐國,除了黑暗料理哈利波特黑心裁判,還有一所可與霍格沃茨媲美的學校。霍格沃茨是腐國魔法界的唯一學校,出來的學生都是巫師。而伊頓公學,出來的學生基本上全都混政壇去了,不從這個學校裡出來,根本就在政壇高層混不下去!

  她好像無意中又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OTZ。

  顧益純略一想,也明白了:「這樣好是好,可,豈不是有黨爭之兆?別說你們不知道,世家雖然勢衰根基仍在,新興之族又起,你們這一弄,不是又要鬧起來了?眼下國家多事,正要安定,怎麼能再亂?」

  他畢竟見識過人,除了鄭靖業說的表面原因,很快領悟到了鄭琰能想到的內容,看向鄭同學的目光也帶上了複雜。他是不喜歡世家,可看著世家被這樣生機勃勃的力量衝擊著,心裡的滋味啊,簡直是甭提了。

  鄭琰莫名其妙道:「世家為何不可來嘛?!相容並包可也。」小孩子是最容易被影響的,尤其是被老師影響。

  鄭靖業看向鄭琰的目光又是欣慰又是鄙視,池脩之無奈地提醒他老婆:「娘子,士庶有別!」

  顧益純恨恨地道:「就是這個士庶有別!別看你們現在在朝中得意,可不是所有人都服你們的。」略過鄭靖業這個名聲洗不白的奸臣師弟不提,數落起學生來,「你,」指池脩之,「挨的罵還少嗎?與你交心的人多嗎?妳,」指鄭琰,「背後說妳驕縱的也不少,蓋因妳敢直言極諫,又有文名,這才逃過一劫。不然就憑妳私下裡受皇太后所托給聖人啟蒙,妳看彈章是不是要淹了御史台!」

  日子真是過得太順了,以至於忘了什麼是世家了!也是因為京城地方特殊,與權利的聯繫更深一點,鄭家又是站在金字塔頂峰的那一群人裡的一員,鄭琰的感悟才不深。在鄢郡的時候已經有這樣的徵兆了,卻被她強力碾力了。

  鄭琰想了想,一昂頭:「凡事總要有個開始的!如果是這樣,這個學院就要開得大一些,學生要招得廣一些,我不在乎一開始沒有世家子肯入學,只要學院辦得好,自然有人哭著喊著要過來。我想辦這個學院,固是想到了春華姐弟,還是因為大郎……我看著他一個人在大正宮裡坐著,那麼孤零零的,孤家寡人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那麼大的屋子,我坐在裡面都覺得冷,何況他一個小孩子?」

  顧益純變色道:「胡鬧!大郎是聖人,怎麼能到宮外就學?」

  「沒說讓他出宮啊,我當時就是想,他得有幾個同學,不是侍候筆墨的小廝奴婢,不是必須學得比他差的陪襯,就是同學!接著我又想到了自家孩子,在家裡,他們就是主子,如何能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算師生一場,我可不想大郎最後變得不倫不類不著個調。且,天子與重臣平輩論交又怎麼樣了?不可以嗎?三公尚可坐而論政,誰說天子不能有益友?」

  顧益純被驚呆了一下,接受得倒也快,他老人家好歹曾是放涎狂傲的名士一枚,逃過婚、逃過家、發掘了奸相、勾搭了公主,出身世家的他,對於皇室的敬意也就是那麼多了,對於皇帝也可以有相對平等的朋友這種說法,一驚之後也點頭:「人不好找,宮不好出。若是外臣入宮,臣矣!若是天子出宮,既要求學,就要頻繁出入,難!」

  鄭靖業瞇起了眼睛:「也不是不行,太傅照找,其他的……」微微一笑,「今天的事情,先都不要說出去,先把地方選好、房子蓋好,不惜工本,務要舒適大方。」點點學校計畫書,「我不想被人搶了先機去。」

  眾人應聲。

  鄭琰心說,就算學校開不大,成不了伊頓公學式的學霸,退一步留下來當家學也是可以的嘛。

  ※

  鄭琰回去就看帳本,籌畫著建校資金,又想把教室的窗戶全給鑲上玻璃――反正是自家土特產――忙得不亦樂乎。

  池脩之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取笑道:「妳這麼著急做什麼?快過年了,哪裡適宜破土了?」且不說黃曆的問題,就是人工,一時半會也請不來呀。還有土石木材,一時半會到哪裡弄去?天寒地凍的,連地基都不好整平。

  鄭琰怏怏地停下算盤:「怎麼就過年了呢?」

  池脩之笑道:「可不就過年了嗎?新年新氣象,又要改元啦~」

  鑒於蕭複禮小朋友是在年中登基的,這一年還是延用的蕭令先的年號「應天」,要到過了新年,才會通告天下:新皇帝登基,改元了,歷史從此進入了新紀元!這一年的春節,因為是改元,雖然有先帝之喪期未滿,依舊很是隆重。

  經過磋商討論,新君年號為「興平」,這一年就是興平元年。

  這一年,可以視為許多事情的開端。

  過年的時候鄭琰尤其忙,宮中大典她要操持,家中過年她要關心,幸爾蕭複禮是皇帝,他也需要假期參加一系列活動,鄭琰才少了一份兼職。

  而興建學院的事,自從鄭靖業囑咐了要悄悄的進行,又因為冬天不好破土動工,連生源問題都被鄭靖業暫時制止了,鄭琰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把她閨女虐得哇哇叫:「過年還要加倍寫功課!」

  過完年,鄭琰繼續當她的小學老師,與蕭複禮的師生感情越來越好,到暮春時節,蕭複禮已經學會了幾百個字,背了一整本課本,還被灌了半腦袋的名言警句。

  朝廷上終於確定了蕭複禮正式老師的名單,由於秦越死活不肯再出任帝師,鄭靖業也不好繼續擔任帝師,這回的皇帝老師是國內知名學者:楚椿、趙靜。

  兩人都是治學大家,之前沒有提及,乃是因為與鄭琰的聯繫也不大,且鄭琰接觸的都是季繁、顧益純、鄭靖業這一系的,稱得上是全國最尖尖的人。楚椿、趙靜雖有名,比起前面三個,還是要略次一等,於鄭琰來說,乃是「有一百分的幹嘛理九十五分的」。

  大家一定注意到這兩位的姓氏了,沒錯,這是兩個世家出身的人,年紀都在五十開外,成熟穩重,熟得都快爛透了==!

  誰都知道,皇帝身邊的位置意味著什麼,前途無量、簡在帝心……這還是個小皇帝,現在施加影響,足以影響他的一生。楚、趙二人卯足了勁,要給蕭複禮講學問。

  蕭複禮是個什麼情況呢?他是一個六歲半的小男孩,剛剛學習半年,小學一年級。

  小學老師這個職業,女人比男人合適,半調子的兒童心理學女研究者鄭琰已經教了蕭複禮半年多了,讓他再接受兩個半老大伯,從形象上看,就有些不能接受。楚、趙二人長相比不上鄭靖業吧,也是風度翩翩的老帥兩枚,但是一不肯給蕭複禮講睡前故事,二不會摸他的腦袋給安慰。

  態度又過於嚴肅認真,授課內容講得又太深。蕭複禮固然感覺到這兩位沒有惡意,且很想把他教好,奈何能當好大學教授的人,不一定能當好小學老師。蕭複禮很痛苦,尼瑪講的內容他都聽不懂啊!字都不認識!可這兩位真是嚴肅認真,不學又對不起別人也對不起自己。

  兩位老師也很著急:這皇帝好學啊,可他聽不懂,他識字都是現教的!

  兩位世家出身,親友們正式上學也是在蕭複禮這個年紀,可在這之前,各人的爹媽文化水準高,從一兩歲開始說話就教了許多知識,上學的時候誰都不是一張白紙過來的!

  最坑爹的是,蕭複禮同學寫字,只肯照著鄭琰給他的描紅紙來描。紙上的楷書比他們寫得還好!

  你妹!鄭靖業你太兇殘了!知道你字寫得好,也不帶這麼寒磣咱們的!先帝你都沒教好,你還要橫插一杠子,來影響今上打我們的臉。

  兩位老師很堅決地抗議了:你鄭靖業可以教皇帝寫字,但是,你多少跟咱們招呼一聲啊,這樣悶聲不響地就讓我們成了對照組,這情何以堪啊!咱們要罷工了啊!

  事情被韋知勉知道了,扣下了這兩位的上書――反正皇帝不能理政,有事都是丞相在批――語重心長地跟這兩位談話:「你們有沒有看過韓國夫人的書法?擬詔書那會,我親眼所見,文不加點,落筆成書。」彈彈桌面,「書兼鄭、顧之長,近聞她又受皇太后所托為聖人啟蒙,你們看到的,多半是出自她的手筆。」

  李神策更絕:「都別丟人了,只在這一條上,無人能出其右。還是稟了皇太后,就請韓國夫人正式教了聖人的書法吧!我說鄭安民怎麼這麼痛快就答應不再強爭聖人師傅之事了呢――你們真要不幹了?因為聖人照著一個字比你們好的人學書法?丟人不丟人啊?」

  鄭琰就這樣成了蕭複禮的老師,比起有正式師傅之號的楚、趙二人,她似乎更符合「師傅」的定義――授一門絕技,不領薪水、不接額外之官號,尋常得猶如民間一對師徒。

  鄭靖業撚鬚而笑,笑完了就板著臉問鄭琰:「學校建得怎麼樣了?」

  當初縱容慶林大長公主把鄭琰推薦給徐瑩,讓鄭琰給蕭複禮啟蒙的時候,鄭靖業就留了這麼一手。當時是為了讓蕭複禮在未來幾年裡能與鄭琰多接觸,也就是與鄭黨有所親近,現在看來,還有額外的收穫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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