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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第155章
154、蕭令先被抽

  朝臣們如此整齊劃一的行動,沒來由讓蕭令先覺得毛骨悚然。

  世家也就罷了,在蕭令先的印象裡,世家確有明理之輩,然而頑固的更多。他也要拿人家開刀的,人家對他放箭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嗎?蕭令先生氣、鬱悶,好歹能夠理解。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鄭靖業居然妥協了?

  有沒有搞錯?!我沒辦法拒絕的時候,你就該頂上啊,不然要首相是做什麼的?蕭令先再把眼風往下一掃,希望能夠來一個「直言極諫」的忠臣阻止一下。這回更好,連他老師秦越都沒有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左右一看,連已經被升職了的梁橫都沒有跳出來的欲望,蕭令先苦逼得無以復加!

  蕭令先沉著臉把他兩位老師給留了下來,他的中書舍人們自然也是在的。幾人沉默地坐了一會,蕭令先最先沉不住氣地語帶指責道:「剛才丞相為什麼不反對葉廣學重返朝廷呢?」

  鄭靖業心中也很無奈啊,難道他希望葉廣學回來嗎?躬一躬身,鄭靖業含蓄地道:「葉廣學資歷夠、人望夠,在相位也沒出過什麼大差錯,他是為母守喪而避位的,德行也夠。更兼他本就是宰相,沒理由讓他不回來。若能攔,臣早就攔了。所以,臣做的,也就是不主動去提他而已。」更重要的是你靠不住啊。

  蕭令先心頭泛起一股躁意:「難道就這樣算了?」

  池脩之對他挺感冒的,裝死。

  柳敏權衡再三,也不說話,心裡其實挺苦逼,當初怎麼就不長眼地入了東宮了呢?雖然自己也算得賞識了,但是比起那個甜似蜜的梁橫,柳敏又不確定了。他瞧不起梁橫,那也算是個人才麼?可他的好聖人,看梁橫的小眼神,真是越來越熱愛啊!柳敏泛起了深深的危機感!

  但是!他不能靠「媚上」來進位。餘光瞄了一下冷著一張臉的池脩之,這一位什麼都好,就因為替先帝起草了一次詔書,到現在還洗不白,前鑒不遠,柳敏不想犯二。雖說富貴險中求,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柳敏卻比梁橫多了一樣東西──智商,他決定閉嘴。

  梁橫左看右看,非常想說話。蕭令先看到了他的神情,鼓勵地問:「梁卿有什麼話要說?」

  梁橫心中略有得意,小聲清清嗓子,未語臉上先泛一點笑,這一點笑容落在蕭令先以外的人的眼中,真是猥瑣透了!

  梁橫深知自己資歷不夠,刻意放低身段,畢竟生嫩,還是透著指點江山的豪氣:「這等人最是慣會裝模作樣了,明著看,自然是一點毛病也沒有,還得讓人贊一聲好。背地裡不知道還有些什麼汙糟勾當呢!鄭相與葉廣學相識多年,難道不知道他一點違法的事情?不如丞相回去求刺其短,揭出來就能讓他灰溜溜地走人!不但是葉廣學,蔣進賢也是這樣啊!鄭相一定能辦得到的,對吧?」

  鄭靖業:「……」

  他突然不想跟這個二貨生氣了,尼瑪能二成這樣也不容易啊!你能想像嗎?一個小科長,TM「指示」國務院總理拍黑磚!你二到家了!老子像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配灰嗎?你指到哪我就打到哪?!你……鄭靖業完全想不出形容詞來罵梁橫了。

  蕭令先這二貨居然還一拍身前矮案:「妙!」

  秦越大怒,指著梁橫質問蕭令先:「聖人,此等侫佞緣何得侍君側?他有才華嗎?他有德行嗎?他有功勞嗎?他有品級嗎?區區一舍人,居然當著聖人與臣等的面,對當朝首相指手劃腳!讓當朝首相陰求另一宰相之短!這等鬼魊伎倆,也能拿出來說嗎?為人當正直!便是聖人,也要尊重大臣的,葉廣學若不賢,自有國法辦之,自有御史彈之,奈何掘人陰私!這樣的跳樑小丑,居然也配談國政嗎?」看向蕭令先的眼裡透出濃濃的失望。

  蕭令先只是一時氣憤,被秦越一說,已經知道自己辦得不對了,略帶心虛地看看鄭靖業。鄭靖業面無表情,眼神卻挺冷。

  鄭靖業與梁橫,傻子都知道要選擇哪一個!蕭令先果斷地斥責了梁橫:「這不是你該說的話!」越權了越權了,還小瞧了首相,這個梁橫,太急躁了啊!

  梁橫心中不太服氣的,鄭靖業畢竟老了,未來該是年輕人的天下,為了大政方針得以推行,私下使點小手段又算得了什麼?也就是秦老夫人這個迂腐的人,才拿正義說事,政治上的事,有乾淨的麼?當然,一時忘形什麼的,梁橫心中有數,卻不太樂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這頂多算「失誤」!梁橫這樣告訴自己。低下頭,聲若蚊蚋:「是下官激動了。」

  如果鄭靖業知道蕭令先心中所想,一定會對他比個中指,就你這德行還敢說別人急躁?

  蕭令先見梁橫道完道,順口就求問鄭靖業下面要如何辦才好。

  鄭靖業心中略感失望,念在他還是個年輕的皇帝,耐著性子道:「唯今之計,聖人必須耐得下性子,要先做出一些實績來,先立功業再行權。先帝晚年很多政令也是世家所不喜的,可他們必須得接受,為什麼呢?因為威望!先帝積威數十年,所以才能夠行非常之法。聖人初登大寶,自以為能與先帝晚年相比嗎?」

  蕭令先誠實地搖了搖頭:「自是不能。」

  還行,還有救,鄭靖業接著道:「今日自蔣進賢而下,多人請辭,聖人為什麼不許呢?為什麼不與他們相抗到底呢?」

  蕭令先磕磕絆絆地道:「這、這、這樣不是明君所為,一下子、一下子黜了這麼多人,這、這也太、太難看了。」他還要面子啊!

  鄭靖業搖頭:「不是這樣啊!聖人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敢請辭?因為他們知道,一旦他們離去,朝廷根本選不出這麼多人來辦事!聖人,得用世家。臣也不喜歡那些自命清高之輩,然而,世家畢竟有人才!世家數百年的積累,聖人得依靠他們。」

  蕭令先果斷地道:「難道不能簡拔新人?」

  鄭靖業道:「如果能找到這麼些人,臣今天就不會順著蔣進賢的話往下說啦!」如今朝中形勢,看著像是鄭靖業占優,事實上也占優,但是,鄭黨已經在擔心人材儲備的問題了!「姑用之,試削之。再者,世家也是陛下臣,當一視同仁才好。現在要用得到他們為國效力,那就要試著與他們妥協,有時候不得不分些好處給他們,甚至是分得多一點。」

  蕭令先的表情痛苦得像是被人一拳打在了胃上,他一點也不想跟世家分享榮耀,或者說,不想讓世家占大頭他占小頭!不行,絕對不行!他猶不死心地問:「難道一個可用的青年俊彥也沒有?」

  鄭靖業面上皺眉,心上已經樂開了,嘖,這小子挺好忽悠的嘛。誠懇地道:「怎麼會一個也沒有呢?但是,年輕啊!年輕是好,有幹勁,可年輕也有年輕的壞處,沒資歷,沒人望,驟然提拔了,沒人服氣,會政令不行反而壞事。聖人若想要年輕人呢,臣回去稍加整理,明日奏於聖人。」歐耶!在蕭令先這裡安排自己人,可比在先帝那會容易得多了!

  秦越暗道蕭令先是個呆貨,哪有皇帝是放開了讓宰相列名單薦人的啊喂!但是,鄭靖業比蕭令先靠譜很多!他不是個絕對正直的呆子,他懂得權變。如果政事都由鄭靖業把持,至少現在不會亂,鄭靖業也老了,秦越居然難得地是信任鄭靖業人品的人,認為這樣做,還是利大於弊的,也不再作提醒了。

  鄭靖業還有工作要忙,很快離開了。留下秦越給蕭令先繼續洗腦,作為一個鄭靖業粉,秦越理所當然地認為鄭靖業說的是對的。再有,他也有自己的判斷,秦越判斷,鄭靖業說的是正確的,世家,不可能被消滅,至少,不是蕭令先這樣的呆貨,帶著梁橫這樣的二貨,能在短時間內幹掉的!

  於是,秦越惡狠狠地趕走了梁橫,苦口婆心地給學生擺事實講道理:「單就蔣氏來說,聖人知道蔣進賢五服之內有多少男丁嗎?他們束髮讀詩書,生於官宦之家,對朝政並不陌生。普通百姓家能識字就不錯了。」

  沒被趕走的柳敏拼命地吸收著知識,這些老先生們或許身上有這樣那樣他看不過去的缺點,但是就經驗上來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柳敏所不能及的。

  沒落世家子池脩之同學,用自身的經歷告訴蕭令先,世家比皇室更受人尊敬那是有原因的。他小時候過的是什麼苦逼日子,蕭令先絕對想像不到!

  蕭令先的眼神越來越誠懇,秦越的語氣也越來越緩和,一天的授課進入了和諧期。終於,秦越收起了講義,蕭令先意猶未盡:「原來如此,可惜還要再忍。」

  秦越差點趴在了桌子上,嚴肅地道:「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

  蕭令先鄭重地點了點頭。秦老先生抹一把虛汗,告退了,尼瑪教這麼個熊孩子真是費勁啊!當初他不是這樣的啊,怎麼放到先帝手裡一年,就成這個德性了呢?秦越不由懷疑起先帝的教學水準來了。

  ※

  前朝鬧哄哄的時候,鄭琰正在後宮裡忙碌碌。

  這一天不論對鄭黨來說,還是對鄭琰來說,都過得不算太愉快。鄭黨是通盤不愉快,鄭琰是開頭不愉快。她進宮是來尋徐瑩商討事情的,表面上看,主要是關於釋放宮女,實際上,卻是想著提高女權的。已經放下了第一顆棋子,現在該放第二顆了。

  鄭琰信心滿滿,極力想促成自己的計畫。池脩之想放到外郡,鄭琰也不想讓他離京太遠。一個過於年輕的郡守,還頗有裙帶嫌疑,放到哪裡、幹得再認真,也會有人嚼舌頭,那就光明正大地裙帶好了!鄭琰的主意,就是尋一個在京畿附近的大郡,背後有人撐腰,吆喝一聲家長就能趕來助拳,多好!

  這個地點鄭琰都選好了,當初鄭琇、鄭琦兩個外放為郡守的時候,那兩個郡就很不錯嘛。一來兩位兄長已經經營過若干年了,對當地情況也算了解,有個輔導老師;二來當初這是自家爹給親兒子選的地方,能壞麼?

  雖然宮女的來源是全國各地的人民,畢竟京畿的最多,最途最近,方便嘛!鄭琰在這附近推行「仁政」,她的名聲就好,很大程度上可以幫到池脩之爭取民心。所以,出宮的宮婢與外放,那是連在一起的兩件事情,今天鄭琰是來推進它的!

  懷著這樣的心情,鄭琰踏進了東宮。由於諸王公主那裡的房子剛剛在蓋,太妃們尚未搬出,除了蕭令先住在大正宮前殿內設的臥室之外,他的家眷都還在東宮裡貓著,鄭琰要見徐瑩,自然要到東宮。

  東宮裡遇到了徐少君,她還眼含期望地看著妳,鄭琰的好心情瞬間飛走了大半。打狗還要看主人,徐少君好歹也是蕭令先的小老婆,鄭琰不得不打聲招呼:「孺人別來無恙?」

  徐少君臉上有些慌亂地道:「一切都好,七娘一向可好?」

  這種受驚的兔子樣……鄭琰忍著胃痛,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不然會忍不住走掉:「已經入秋了,不要在外面久待啊!」

  徐少君輕飄飄地笑著,眉攏輕愁:「我這樣的,原也……唉!」她是有事要求鄭琰的,雖然對鄭琰有些各種不滿與羨慕嫉妒恨,但她現在還是得求著鄭琰。新君的後宮還沒定品級,蕭令先把這事交給徐瑩去辦了,徐瑩她聽鄭琰的。

  一共四個孺人,本身品級就不夠高,三個還是宮婢提上來的,蕭令先忙於朝政,不重視是理所當然的。徐少君自覺出身最高,但是孫孺人有孕,她也有些吃不準,很想請鄭琰在徐瑩那裡說點話。

  在徐少君的判斷裡,鄭琰是一個與她的父親鄭靖業不一樣的人,前半生太順遂了,所以沒那麼陰毒,有些嬌蠻任性,但是心思不會太轉彎(T T廢太子死得好慘);同樣的,又因出身比較高,也有傲氣,看事比較寬大,還有點朝中大臣的氣派,就是那種自以正義凜然,萬事不放心上,只想要名聲政績的那種(T T你知道她撈了多少錢嗎?)。

  這種人好求,放低姿態,擺出難處,她一時高興,就答應了。

  徐少君本想說得婉轉一點的,奈何一想到鄭琰這個呆子幾次聽不懂她的暗示就頭疼,再說,這求封號的事情,要怎麼說得婉轉?萬一她理解錯了呢?

  徐少君不得不單刀直入,上來與鄭琰並肩走:「七娘是去與娘子議事麼?宮人們都說七娘仁德呢。」先小拍一記。

  「這是聖人與娘子的仁德。」

  看吧,她果然是這樣回答的。妳以為妳是朝廷大臣們,這樣假正經!徐少君心中不滿,想到還有事要她去辦,只好放柔了聲音:「聽說……娘子在與七娘商議後宮品級的事?我……不知、會是個什麼情形呢?旁人我也不好問,只好請七娘多費心了。」

  鄭琰詫異地看了徐少君一眼,她什麼時候這麼直接啦?口中卻道:「最終還是要聖人首肯的。妳父兄皆為朝臣,自與旁人不同。只是孫孺人有孕,聖人又在守孝,她的孩子不拘男女都是頭生子,她的位份或許比另兩個再高一些。妳也不用著急,這三年一過,必要充實後宮的,屆時……妳許能隨著再晉一級。聖人年輕,一時不好大封後宮呢,機會總是有的。」

  洩漏點小資訊唄,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寧願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不喜歡她是一回事,明擺著留下話柄又是另外一回事。何況,外人看來徐少君是鄭黨子女,鄭琰多少要回護她一下,那啥,鄭琰也不想把自己塑造成個什麼「人間正義」。

  徐少君聽在耳中,略不是滋味,孫孺人神馬的,是她現在的仇人!可人家懷了孩子啊,她自己卻是沒消息的。

  這不,鄭琰問了:「妳呢?可有好消息?若有,早些告訴我,不然可就晚了。」

  徐少君萬分委屈,非常不甘:「還沒有!」月信已至,怎麼可能有哇!

  鄭琰也只能惋惜地說:「也沒什麼,旁人不也沒有麼?」

  「一切就拜託七娘了。」真是可喜可賀,徐少君終於學會了比較直接地跟鄭琰說話。

  鄭琰道:「我省得。」

  徐少君鬆了一口氣,至少鄭琰說話是算數的。

  兩人一道去見徐瑩,徐瑩正忙,看到鄭琰打聲招呼:「來啦?」把徐少君給撇到了一邊。

  徐瑩脾氣直了一點,又不是個傻子,徐少君還是搶她老公的人,再伏低作小,徐瑩也警惕她!孫孺人生孩子,沒什麼大問題,如果徐少君有了兒子,保不齊朝中就有誰要倒戈了。娘家,對女人很重要。

  「來了。」鄭琰也答得隨意,聽得徐少君對這兩個女人一陣嫉妒,為什麼有的人就能活得這麼痛快?!

  徐少君對徐瑩盈盈而拜:「見過娘子。」

  徐瑩淡淡地道:「坐吧。」

  徐少君再拜而坐,也不敢坐實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鄭琰心中一陣歎氣,就這樣子,讓蕭令先見了,說不定會懷疑徐瑩欺負人啊!

  徐瑩看一眼鄭琰,再看一眼徐少君,心知肚明,這兩個是見過面了。今天本來就是要商議後宮品級的事情的,徐少君見鄭琰,為的怕就是這個事吧?

  當下也不含糊,徑問鄭琰:「聖人已催我把後宮的品級給定下來了,妳可有什麼看法?」說著還瞟了徐少君一眼,徐少君一個哆嗦。

  鄭琰無所謂地道:「聖人後宮,也就那麼四個人,有什麼難的?尚孺人、蔡孺人無功無妊,自然要低些。孫孺人雖也是民女,卻誕育有功,須高些。徐孺人乃大臣女,自不同她們。到底是個什麼品級,讓聖人看著辦唄。日後宮裡保不齊還要進新人,眼下是不宜大封的,否則後進淑女恐無處安置。」

  最後一句話,把兩個姓徐的女人給刺激得不輕,徐瑩直白地瞪了鄭琰一眼:「妳話真多!」但是想到母親對她說的,鄭七心思靈動,對她也比較親近,在這些事情上多聽聽她的主意總是好的,甚至比別人處置得更加周全。也就沒有過多反對,甚至想問一問品級問題。

  徐少君想到現在自己尚無盛寵,也無子嗣,三年後又要來年輕美貌家世好的淑女,不由幽怨地看了鄭琰一眼。

  不大會,其他三個孺人也來了,徐瑩口氣略硬地對孫孺人道:「妳是有身子的人,我不是說了麼,妳以安胎為要,不必總到我這裡來的。」

  孫孺人哪裡肯呢?大家都是聽說今天可能要定級,誰不關心?不但關係自己以後,還關係到肚子裡的孩子呢!

  徐瑩卻要專吊著她們三個,只與鄭琰說放宮婢的事情。鄭琰心道,正好,正色道:「正有一事,是要娘子與聖人說去的。」

  徐瑩因問何事。

  鄭琰道:「放出去的宮婢得多大年紀了?可不一定能嫁個好人家,許多人只能做個填房,又或者為人婢妾,這可不是聖人與娘子的本意。更有甚者,若在遠州,前幾年還有流民之亂,父母家人都不在了,讓她們出去,豈不難過?索性好人做到底,不拘何人,只要是放出宮的宮婢,都可以自立為女戶如何?女人也未必不能幹呢!招個贅婿,自己當家作主,總好過任人揉搓。」

  徐瑩道:「這個只怕難辦呢,從來只有無夫無女才好立女戶的,又有,女子婚姻不由自主。」說到這裡心酸了一下,「家中若有父兄,只怕也是難辦。」

  鄭琰冷笑道:「自魏靜淵以來,宮婢取自良家子,是按半丁算輸役的,女子為家裡奉獻這許多,難不成還要把骨頭裡最後一點油花給榨乾淨了不成?不如這樣,願意自立門戶的,從之,想回家的,也只好聽憑了。」

  徐瑩道:「這樣妥當。」

  鄭琰眼風掃過四個,見四個都是興趣缺缺,但是小動作倒是緊張,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世上有機會接觸到最高權力的女子,雖然不太多可也不算少,但是你知道為什麼有的人就是妖姬陷害忠良,有的人就成為賢后自成本紀,有的人登基為帝執掌天下造福萬民,有的人垂簾聽政禍國殃民嗎?那是玩弄權術與放眼天下的區別!

  這不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能夠掩飾的個人素質的差異。

  兩人又商議了好一會,到底沒說到定個什麼級別,鄭琰才不肯結怨後宮呢,徐瑩就是故意吊著她們,直到蕭令先被秦越收拾完過來。

  梁橫又溜了回來,他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池脩之與柳敏就是不離開!他數次目視蕭令先,蕭令先還在苦思鄭靖業說的話,想了許久,終於認為鄭靖業說得是有道理的。然後想起太妃還沒離宮,拖著步子去找老婆,商議一下讓她們趕緊走,也給世家添個堵什麼的。

  四個孺人都很驚喜,不自覺地瞄瞄自己的衣飾,力爭小動作地把服飾整整好,姿態也在微調。徐瑩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聖人怎麼過來了?大正宮裡的正事忙完了?」

  鄭琰微一福身。四位孺人倒是鶯啼婉囀地叩見。

  蕭令先道:「今天人倒整齊,阿琰也來了?」對這個師妹,他印象倒是頗有好轉,口氣也親暱了不少。

  鄭琰笑道:「娘子有事,我不過來聽一聽,添點亂。」

  徐瑩道:「沒有妳,我才亂呢。」

  兩人互相恭維,蕭令先聽著也舒服,和和氣氣的多好!

  徐瑩見四個孺人那欲迎還拒的小眼神,沒來由一陣噁心,對蕭令先道:「我們正說事呢,先前事情多,她們的事還沒定,總不好讓她們還做孺人不是?」

  四個孺人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表現得太明顯,蕭令先明顯對這事不太上心,這四個人裡有三個是婢妾出身,他本就沒想給多高的益。至於徐少君,她比較慘,先受父親的拖累,後來先帝死了,蕭令先沒功夫跟她作深入交流「發現她的好」,也把她丟一邊了先。

  所以蕭令先說:「妳看著辦吧。」

  四人心中一涼。

  徐瑩嗔道:「到底是聖人的後宮,怎麼能看著辦呢?要我說,尚孺人、蔡孺人為采女,孫孺人有孕,為寶林。徐孺人為才人吧。以後有功再升,如何?不然動靜大了,朝上又要爭吵。」徐少君的定級沒說原因,但是大家都知道話外音,妳就是拼爹的,除了妳爹,妳沒啥長處。

  蕭令先原是想同意的,聽了最後一句話,不滿地道:「外臣何豫後宮事?」

  徐瑩有點著急,鄭琰不緊不慢地道:「天子無私事。」

  蕭令先眉毛都要豎起來了,鄭琰道:「朝中一定會有人這麼說的,為了反對,興許還要把後宮再拎出來念叨一回。」

  蕭令先啞然,他是吃夠朝臣翻舊帳、地圖炮、誅連的口頭了,不得不點頭:「也好。」以後有功再升唄。

  孫孺人稍有委屈,她懷了蕭令先頭一個兒子,只比另兩個孺人高那麼一點。還不如一個無寵無子只有爹的徐孺人!怎麼著也要平級吧?

  徐少君才委屈呢!采女正八品,寶林正六品,才人正五品。聽起來她最高,問題是,這才正五品啊!她爹好歹是侍郎,比另三個高了十八級好嗎?呃,其實沒十八級,大約只有十五級左右。

  徐瑩很自然地道:「妳們還不謝過聖人?」

  四人打起精神打起嗓子來謝恩,蕭令先一擺手:「妳們去吧,我有事與娘子說。」

  四人只得退下,鄭琰也要走,徐少君心裡打著小主意,想請鄭琰留一步說話。沒料到蕭令先是想問太妃離宮的事情的,事涉宮婢,蕭令先也想問問鄭琰,又把人給留下來了。

  清場完畢,徐瑩先報告了太妃們要帶走的人數:「她們都是有俸祿的,這些錢由誰來出呢?」

  蕭令先對自家人真是挺大方的:「太妃的俸祿朝廷都出得起了,何惜這幾個宮婢的幾升米?」

  徐瑩又說了鄭琰方才說的女戶的問題,又幫鄭琰說話:「從宮裡出來的人,本就代表著皇家體面呢,要跟被人作踐了,皇室威嚴何在?再者,咱們又不強迫,自願唄。」

  蕭令先本想說,女人拋頭露面、不聽父兄教誨成何體統。但是一聽鄭琰的理由也對,徐瑩說的也很有道理,索性點頭:「可。事情是阿琰一手操辦的,還是阿琰具本吧。」

  鄭琰笑著答應了。一個社會,越是文明,性別壓迫越是少。當然,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當女人能夠光明正大做戶主的時候,女權必須得以伸張。

  留下帝后二人聯絡感情,鄭琰識趣地告退了。在她看來,徐瑩遠比蕭令先靠譜得多,所以不時給徐瑩出點餿主意,她是樂意至極。徐瑩也挺曉事,基本上道理都能說通。比如說,把孺人們的品級給拉開,讓她們互掐神馬的。再比如說,趁著蕭令先守孝,哪個女人都不能XXOO,作為皇后,名正言順地拿正經事跟蕭令先聯絡感情,讓蕭令先習慣於皇后的存在。

  鄭琰歡樂地回家了,準備著晚上去坑她爹一把。

  ※

  池脩之今天回家挺正點的,鄭琰已經準備好了他的便服:「擦把臉,換上吧,我已經使人送信回家了,阿娘準備好了上好的鍋子等我們去吃呢。」

  池脩之板著的臉鬆了下來,鬱鬱地道:「今天朝上,蔣進賢當眾奏請葉廣學返朝。聖人原不想答應的,」接過毛巾擦臉,聲音有些模糊,「架不住蔣進賢說葉廣學不回來,他要辭相。底下一群跟著請辭的,聖人無奈,又答應了。退了朝就犯了擰,岳父、太師勸了許久,這才回轉顏色。」

  「他今天到東宮的時候臉色還行。」

  「就算不行,又能如何?縱然是天子,也不能事事都由著性子來的。」

  「對了。」鄭琰拎過池脩之的官服,交給阿慶掛好,「你想好出鎮地方要到哪裡了麼?」

  「恐怕,不由我挑揀呢。」

  鄭琰接到新衣,要給池脩之穿,池脩之自己接了來伸袖子,他習慣生活自理。

  鄭琰坐在一旁看他穿衣服:「臨近京畿如何?以前大郎、二郎都在京畿左近為郡守的,那裡他們熟。」

  池脩之有點為難地道:「哪裡都是一樣的。」他心裡有傲氣,不太想踩著大舅子的腳印什麼的,倒想自己幹出一番事業來。吃別人嚼過的東西,沒味道。

  鄭琰道:「不能是京畿麼?不是大郎二郎所鎮之郡呢?」

  這倒不是不能商量,池脩之笑道:「哪裡就由我們定了?京畿也好,遠郡也罷,都是一樣做的。」臭美地照了照鏡子,「京畿也不錯,離得近呢,離京太遠了,不太好。除非是北地邊郡。」他又想起八部狄的事情來了。

  鄭琰開始疑惑,很快明白了,對老公吧,你不能把什麼事都弄好了,非要他按著這個來不可,對兒子都不帶這麼幹的。「也是,到時候聖人放不放你都難說呢。」

  池脩之伸手把鄭琰頭上的簪子給正一正,左右看看:「好了,去聽聽岳父怎麼說吧。」鄭老先生的想法最重要。

  鄭老先生一點也不想女兒離得遠了!老子還能活幾年啊?照這樣下去,非得給這聖人氣得折壽十年不可!但是吧,好男兒志在四方,避一避蕭令先這吃了腦殘片的人也好,陳慶成的位子,是那麼好頂替的嗎?鄭琰能想到的,鄭靖業自然也能想到。

  「你還不是我女婿的時候,我就對思玄說過,想讓你外放歷練一下的,不知民間疾苦是做不好中樞大臣的!大郎、二郎他們,我無一不是如此做的。只是你尚年輕,走得太遠了,我怕回來不易。一個離聖人一百里的地方,與一個離聖人一千里的地方,是不一樣的。為什麼人人想返京?離聖人近!你是去磨練的,可不是去享福的,大郎二郎能做的,你更能做得到,倒不必非要去他們待過的地方。」說著責怪地看了鄭琰一眼。

  鄭琰回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她已經知道錯了好嗎?

  鄭靖業也不說女兒,只是對池脩之殷切叮囑:「父母總護著的孩子,長不大!今年新君登基,郡守刺史循例都要返京的考核,正好,我給你安排一地,離京不遠,卻要你自己開拓。有了難處吃了虧,也不要哭!」

  池脩之大喜,對這位岳父大人更是喜歡:「求之不得!」

  「好啦,吃飯去吧!」

  池脩之拉過鄭琰的手,拇指在白皙柔滑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安慰著妻子。

  鄭靖業看著一個臭小子拉著自己的閨女,在自己面前秀恩愛,真TMD刺眼!冷哼兩聲:「還不快走!妳娘都等急了!」

  ※

  池脩之前途已定,對於蕭令先近來的咬牙切齒要發憤圖強,也不覺得那麼刺眼了。開開心心地上朝,腦門上的痘痘也消得差不多了。

  蕭令先就苦逼了,葉廣學回來了。宣麻拜相,他又在大正宮裡能坐著跟皇帝談判了。

  葉廣學也不含糊,一回來就抽了蕭令先一巴掌,當然這一巴掌是先抽在梁橫臉上了,接著波及蕭令先。原因始於蕭令先要冊封後宮,冊封後宮要下詔書啊,詔書由中書舍人起草,這一回事情不算太大,蕭令先又要培養一下樑橫,就讓他寫。

  這一寫,寫出毛病來了。

  公文一點也不好寫!官樣文章的技術含量,比你想像得要高得多。你懂什麼是政治黑話解讀表嗎?什麼叫「懸崖勒馬」,「勿謂言之不預也」又要在什麼時候用?

  什麼?你不懂?不懂你還混個毛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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