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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學生又怎樣》第13章
正文 第十三章

 真愛離不開憂傷

 趙水光蹲在談書墨的辦公室門口,他還沒回來,可能面試還沒結束,說來好笑,原來他口中的有會,她口中的有事竟是同一件事。

 她也不敢發短信給他,週五的下班時間,教授幾乎走光了,就她一個人蹲在那裡,抬頭看著風吹過廊外的樹下,翠綠的葉“沙沙”地眨著碧綠的眼睛,飄落的毛絮惹得她不停的揉眼睛。天空碧藍一片,趙水光努力地眨了眨眼,看久了這樣的天空,讓她的頭有點眩暈。

 她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再沒人會有那樣的腳步聲了。

 談書墨看她大老遠耷拉了腦袋,活脫脫一做錯事的孩子。

 她低聲說:“談老師,對不起。”他不理她,晃著手上的鑰匙開門。

 “嗒”的一下門開了,辦公室裡陰涼的氣迎面撲來。

 他進門,頭也不回,聲音冰冰涼涼地在心上劃過:“我棄權了。”

 趙水光聽得莫名其妙,問了句“什麼”

 看不到他的臉,卻聽到他的聲音,飽含了隱忍:“我沒打分,你放心。”

 那樣主觀的情緒,叫他如何做出專業的判斷!

 趙水光急了,跟進去,輕喊:“我不知道會那樣,我本來想今天就告訴你的!”

 他“啪”地一下,鑰匙丟在紅漆辦公桌上,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他收縮的臉部線條,抿緊的唇角,夏末的燥氣一觸即發。

 “趙水光,你可曾想過我看到資料的心情”,他一下飛機聽到她嬌憨的聲音,滿身的疲憊一掃而空,一心想早點忙完去見她,兩人還有一個美好的週末可以渡過,卻沒想到先看到的是一封留學申請。

 他負責協助有關商學院那塊的篩選,其實都是掛名過過場,以他這幾日的奔波完全可以不去的。他雖然個性輕狂,但對於工作學術上的事情卻是一絲不苟,掛了這名就要做點事,於是他去了,但當他看到她的資料時,整個人就坐在諾大的會議室裡,心血卻是翻騰的,他恨不得沖出去,質問她,乾脆把她帶走好了。

 她怎麼能,怎麼能這樣的瞞著他!他就是那樣千百遍的問著自己。

 當趙水光走進來,站在場中央,笑著打招呼的時候,談書墨反倒冷靜下來了。冷冷地看著她回答。最終,他還是問了,其實是知道她是不會回答的,以他對她的瞭解。

 看著趙水光奔出去,談書墨伸出手指點著拼命跳動的太陽穴,輕斂了眼瞼不再說話。

 這樣一個男人,第一次如此深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心力交瘁.

 她走過去,輕輕地環住他的堅挺的後背,手貼上他起伏的胸膛,低喃:“對不起,我真的想說的!我應該和你商量的!我想自己好好去看看,這世界,我能闖成什麼樣,人生能走到什麼地步!我很想去,想,將來能更好的站在你身邊!”

 她的臉貼在他褪去西裝外套的真絲綢衫上,光滑的面料,帶著他的滾燙的體溫,隔著他緊實的背部線條,密密地穿來,熾熱了她的面頰。

 他修長有力的手握了她細軟的手背,轉過身來。

 他彎下腰,光潔溫潤的額抵上她的,墨黑的眸子亮得要滴出水來,他低啞地說:“待在我身邊,不好嗎?就像現在這樣,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兩人緊緊地被包圍在彼此的灼熱的呼吸中,他不想去想了,閉上眼去探索她的唇,纏綿的吻上她的唇角,舌尖近似膜拜的去勾勒她的唇線,唇上的每一道痕跡,著迷得就像是對待一件珍寶。

 他每親觸一下,都要呢喃一句:“留下”“留下”

 趙水光沉溺在這樣的漩渦裡,她是領教他的狂傲的,何曾聽過這樣的人如此低聲細語,她閉上眼仿佛就能看見他的脆弱神態,以他的傲氣定是不想讓她知道吧。

 趙水光突然在這一刻,感到無限的悲傷,伸出手去,插入他濃密的發中,指尖觸摸到他的發根,心裡已是麻麻的不舍。

 他吻上她潤濕的眼睫,溫熱的氣灑在她的眼上,“不要走,嗯?”尾音上揚,啞著聲哄她。

 她以為自己的喉嚨都要發不出聲來,但還是聽見自己的回答:“對不起”

 她差一點點就要答應了,可是現在答應,以後也不可能做到的,想來是要後悔的。對不起,她不能做這樣的承諾。

 他這樣說著“不好嗎”,就像曾經在那個夜裡,他也問著“對於未知的未來你都無需害怕,我會牽你一起走下去。我都站你前面幫你先做好,這又有什麼不好的?”

 是的,他一直是站在她前面的,現在,是她自己要走出去的。小小的希翼,將來更好的自己可以出現在他身邊。

 他不再說話,親親她的眉心,冰涼的唇貼了下,蝴蝶般的帶來一世的蒼涼。他的手輕輕地放下她的手,她握了握想去抓,指甲只觸到自己的掌心。

 他慢慢把手插回自己的兜裡,退了開,靠在辦公桌邊,又伸出手來,扯扯自己的領帶,露出凸起的喉結,分明的鎖骨。簡單的動作,卻仿佛過了白年。

 談書墨側了身去,不再看她。

 他說:“趙水光,我也有我的傲氣。”短短的幾秒,仿佛過了百年,他說“我放你走。”

 聲音決絕且堅定,是的,他談書墨何必活到這種地步,一路從高中追到這裡,如果她想走,無論他追到哪都是沒用的。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有自己想追求的東西,如果他想在國外何必從英國回來,他的根在這裡,既然決定回來就沒想過離開。愛情固然美好,但幾時他談書墨需要卑微到如此。從一開始她不願透露兩人的關係,到現在她的隱瞞,她的堅持。他真的心寒。

 他談書墨就算在一輩子隻此一人孤獨終老,也不會在愛情上做個乞丐,這是他的骨氣。

 那一日,夕陽西下,在充滿回憶的房間裡,陽光散了一室的心碎。

 希妙是察覺到趙水光的不對勁的,把這小妮子拉出來,說是喝茶散心,還在奇怪她哪有那麼多閒工夫,聽來,原來出了這麼件大事。

 以希妙的個性,趙水光瞞了這麼件大事,肯定是要罵她的狗血噴頭的,但看看她這麼精神恍惚的樣子,她也沒那意思。

 她也知道趙水光就是那種很穩的人,要事情十有八九有了把握才說,氣歸氣,當做朋友的不是計較這的時候。

 希妙問:“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趙水光吐了吸管,說:“不知道,我不想出去了!”

 希妙說:“不出去好啊,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哪像咱這來得舒心!沒事,姐姐還陪你喝喝小茶的!”

 趙水光勉強地笑了笑。希妙看著被趙水光耷下的頭頂,歎了幾口氣。

 作為希妙這樣成天跟著一幫子文藝青年坑蒙拐騙的,都覺得談書墨這樣的男人太高杆了。都說男人溫柔是致命的,一個男人柔情似水固然打動人心,但女人往往不是被肯為你低聲下氣的男人感動。

 談書墨在最後關頭還能保有男人的尊嚴,這樣的男人才是一種毒,深入骨髓。

 面試的成績下來,趙水光以錄取名額的最後一位被收了,緊接著就是為其八個月的培訓,還有雅思考試,梅爾森大學的教授最後會親自來審核,再次挑選。

 明明就那麼大的學校,兩個人卻像不再可能遇見一樣,好幾次她看見他在一群教授領導中的挺拔背影,好幾次她在穿過學校後門的小街時看到熟悉的車尾,心突然就麻麻地跳起來。

 他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她比誰都要清楚。只是,親愛的,當我在努力尋找你的身影,觸摸你的氣息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曾回頭看過我呢?

 趙水光把交流的事告訴了宿舍的三人,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許瑩說了句:“小光,你這連地都掃不乾淨的人,出國能怎麼辦啊!那俗話怎麼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大家被這話,逗得噗哧一下笑出來,每次宿舍打掃衛生,趙水光同志掃的地都不合格,要被宿管阿姨扣分,最後許瑩乾脆讓她全年管倒垃圾算了。

 趙水光躺在上鋪,腳翹在牆上,窗邊的一塊牆貼滿了她的帥哥們,真實的,有仔仔,她其實喜歡的是沉默的花澤類,吳彥祖,她喜歡的歐海文。卡通的有,一雙冷眉的流川楓。

 趙水光突然就覺得這樣的時刻,兩年突然就這樣流逝掉了。

 友誼,學業,愛情,突然到了人生的拐角,誰來教她如何取捨。

 她把頭磕在床沿的鐵杆上,迷蒙地想起,那人不經意抬起的金色袖口,上挑的好看眉眼,她撫摸過的臉部線條,帶笑的眸光,筆直的手指。

 她愛過的那個男人有世上最柔軟的唇。

 學校的廣播開始響起,主持人是她們這屆的,聲音到了廣播裡有點陌生,誰為誰點的歌,慢慢的響起,周華健的忘憂草,很老的歌,她以前聽過,此刻卻是正中下懷的感動。

 他唱過:“朋友一生一起走”

 他唱過:“最近比較煩”

 他輕輕地唱:“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捨的愛過的人,往往有緣沒有份”,“來來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識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趙水光突然覺得滿心的酸楚要壓得喘不過氣來,眼睛裡熱熱的東西慢慢順著眼角滾到枕頭上,幹幹的兩道線。

 她摸著床頭的毛巾,蓋住滾熱的雙眼。

 那兩年的光陰,是我一生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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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你,兩年為期

 後來的日子,有很多的資料,證明要辦,趙水光乾脆不住校了,宿舍的床還留著,她說:臨走時要回來睡一個晚上。

 學校裡,也開始翹課,大學裡幫點到也是一大景觀,彭曉曉負責幫趙水光點到,名字差得比較多,好點。

 老師喊“彭曉曉”,彭曉曉說:“到”

 趙水光的名字在後面,彭曉曉一點完自己的,把紮了的頭發散了,脫了外套,挪了座位。

 老師喊:“趙水光”。彭曉曉舉手:“到”。

 這事就這麼結了。

 碰到火眼晶晶的老師也是無奈的事,今年就有那麼一位,統計學的老太,學校的“四大名捕”之一。每堂課必點名,四個班硬要抽兩個班來點。三次不到不用考試。

 學統計的,記性都這麼好嗎?

 每點一個,此老師就抬頭看一眼,聲色俱厲的說:“張濤,張濤,是你嗎?代別人點的吧,查出來兩人都扣分。”

 男生比較有辦法,班和班之間成立了手拉手互助小組,比如國貿一班的馬明,國貿二班的黃哲,國貿三班的林曉峰,國貿四班的陳豪就是一組合。

 老師點了“馬明”黃哲上,點了“黃哲”還有林曉峰。多麼聰明的國貿人啊!

 可惜了國貿的女生,沒那膽子,於是,趙水光就這小老太太的課,節節都到。

 這周的統計課,才上課,楊揚就急了,偷偷和趙水光說:“完了,我手機拉自習教室裡了。”

 這年頭,在自習室里拉東西等於直接把東西扔了,肯定回不來了。

 楊揚一年都丟了兩部手機了,實在不是她想換,這是沒辦法啊!

 趙水光看小老太在前面扯抽樣調查,扯得快暈了,聽楊揚這麼一鬧,說:“趕緊找去啊!”

 楊揚小聲說:“我不敢。”

 趙水光看她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自己也是被最近的事煩得沒個出氣的,說:“我陪你去,從後門溜。”

 許瑩也低聲湊過來:“等下趁老太寫黑板的時候,你們就跑。”

 趙水光和楊揚挪啊挪,挪到板凳最旁邊,小老太轉身了,許瑩低吼了句:“跑。”

 趙水光心裡一個激動,和許瑩,像跑五十米一樣,貓著身子殺出去。

 站在教學樓外邊,兩人才互相看了眼彼此,“哈哈”大笑。

 趙水光的捨命陪逃很值,楊揚把手機找到了。可是兩人還是得回教室,老太太下課要點名的。

 兩人在門口縮著,一看小老太回頭寫黑板,趕緊打跨步地坐回位子上!

 屁股還沒坐熱,老太太“嘭”地一聲,扔了板擦,大聲說:“你看看你們,這哪叫上課,那幾個男生,腿都翹桌子上了!”

 一雙厲眼瞟到趙水光的方向:“剛才是不是有人課上一半跑出去了,站起來,別以為我沒看到。”

 楊揚看看趙水光,兩人還是站起來了。

 小老太看有人站起來很是滿意,在講臺上點了粉筆:“真把這當茶館了,你們現在的學生,一個個書不好好讀,上課還不來,來了還走了,這叫上什麼學啊,讀什麼書啊!”

 楊揚有點委屈,說:“老師,我手機丟了去拿的。”

 老太太呵斥:“我沒問你,反正你們做什麼都有理由!有錯也不承認!”

 趙水光本不想說,按原來的情況,討好賣乖的她可會了,但今個,對不起,她心煩意亂的,最近都沒好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開始討厭那一套了。

 趙水光抬了眼角,瞥見楊揚的臉通紅,眼淚都在眼睛裡打轉了。趙水光知道,別看楊揚這丫頭平日裡瘋瘋癲癲的,其實心裡對別人說的話在意的緊。她也是知道實情的人,難免為楊揚抱不平,看眼下的情景更是難過。

 張口就說出去了:“老師,我認為上學,讀書,都是讓為了讓人更加勇敢的過程,因為知道自己的無知才去學習,學習後才發現自己的渺小,學習的過程是為了讓自己對未來更加的無畏”突然想起了誰,她突然的放緩了聲音:“以前我的一位老師說過:年紀增長首先會消失的是勇氣,不要怕犯錯,無論遇到什麼都要挺起胸膛,無所畏懼!”

 在這麼空曠的階梯教室,這麼多雙眼睛下,她突然就回到了,很久遠的歲月,那人眼神清澈,

 腰背筆直!那樣的身影停駐在心底,轉眼看,將是一生一世。

 親愛的,原來時間已過了那麼久!

 趙水光抬頭望瞭望皺起眉頭的老師,才覺得這話自己說得過了點,畢竟她也不是個喜歡攪局的人,當好學生當慣了,她有點不好意思,覺得也對不住這老師,想想說:“老師,對不起,我們應該在走之前告訴你下,但境況比較急。我剛才說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老師明白,我們說的是真的,沒有編理由!”

 老太太“咳”了下,看了眼趙水光,說:“你們坐下,我不想耽誤上課的時間。”

 末了,點名,點到趙水光這班,抬頭深深地看了趙水光一眼,趙水光有苦說不出,這統計學要完蛋了。

 週五的時候,趙水光去打電話去預約去系主任那拿推薦信,系主任說今日有會要開,比較忙,寫完後,讓趙水光三點到教務樓取,正好完會。

 趙水光想想這些領導也太“有”效率了,還是背了大書包,按時間晃悠著去了,到了的時候還沒散會,也對,總不能讓她等領導吧,她在門口走道的椅子上坐下。

 不停的有說話的聲音傳出來,趙水光真不是故意要聽的,實在是走廊上太靜了也只能聽到這聲音。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聽的,趙水光的頭都快點到胸前了,忽聽到主任說:“談老師,這次出差辛苦了,回來還要協助交流的專案。”

 趙水光忽然一驚,心跳一下子就停,直盜汗。

 她想聽,卻又寒怕,這學校有別的談老師嗎?

 果真的那人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卻又點沙啞:“這是應該的,關於交流項目,王主任,我想退出。”

 趙水光只聽得他的聲音,大氣都不敢出,怕一個呼吸就聽不到了。

 聽完這話,只覺得腦袋裡嗡嗡的,他對工作上的事向來嚴謹,這次定是下了決心,真的要和她再無干係了。

 下面的話,她也沒聽,再沒有心思去聽,只是靜靜地做在那,身上和最近天氣一樣,忽冷忽熱的。

 一會兒,門“噠”地一響,趙水光嚇了一跳,估是散會了,她想也沒想趕緊躲到樓梯的拐角,推薦信也不拿了,她緊張壞了。這才看教授一個個出來,都站在那等電梯,說著話,她巴望了半天就是沒看到談書墨。

 正奇怪呢,看到談書墨的側影,偏是一眼,也讓她心跳加快。

 是系主任的聲音:“周老,什麼時候退休啊?”

 統計學老太太的聲音:“快啦,就明年,回家帶孫子去,現在的學生太不好教了,昨天上國貿的課,還有個女生跟我頂嘴,說什麼讀書時為了讓人無所畏懼,什麼有個老師告訴她:‘人長大了勇氣也沒了!’這都是些什麼啊,現在的學生越來越不得了!”

 趙水光一聽抖三抖!

 老人家抱怨起來,就是沒完沒了,系主任插了話:“誒,小談,你是不是有個小女朋友也是國貿的。”

 趙水光一下子提起來,她沒聽到他的聲音,有點著急。

 半響,那人說:“那是我女朋友,小個子,短頭髮的女孩,叫趙水光。”

 趙水光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手緊張得握了拳頭,大氣也不敢出。

 那邊,氣氛好像有點尷尬,主任打了哈哈說:“這麼巧,周老,趕緊讓小談給你賠個不是。”

 老太太忙說:“那倒不用。”

 話沒說完,只聽談書墨的聲音,一貫的冷線條:“周老,我相信那孩子沒什麼惡意。”言語客氣細聽卻透著堅定:“如果幫她賠不是,就是承認她錯了,我尊重她所做每件事,說的每句話。這‘不是’要賠了就是我的不是了。”

 很是安靜,只聽得兩下腳步聲,他的聲音再次想起:“不好意思,她口裡的那個高中老師,我想,是我。”

 頓了會他說:“周老師,學生之于老師可能是一時的記憶,但老師之于學生是一輩子回憶。”

 趙水光聽得他說:“我尊重她所做的事,說的話”時心中已滿是酸澀。聽他這麼一說,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嘴角是麻麻的鹹澀。

 她趙水光無論走到何處,是再遇不到第二個談書墨了!

 那人說:“你們慢走,我先走樓梯。”

 腳步聲越來越近,趙水光嚇了一大跳,趕緊拿胡亂手背抹了抹眼淚。

 還沒溜走,樓梯間的門就打開了,她只好回身,帶著一臉的狼狽。

 她看到他微訝的眼,依舊俊挺的臉龐,她不由得微笑:“談老師好。”

 曾經多少次,她都是這麼叫他,這樣的日子似乎無多了,可能這就是最後一次,她努力得這樣微笑,懊惱讓他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談書墨靠在門邊,不動聲色得看著,突然伸出,細長的指來,指節冰涼涼貼在她的臉上,流下的淚上,他抿了抿嘴,問:“趙水光,你這是幹什麼?”

 他也不問“趙水光,你哭什麼”他問“這是幹什麼”像對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趙水光看著他,眼睛不眨,很是固執:“談老師,我不走了。”

 她拉了他的外套又央道:“我不走了,好不好。”

 在他的指伸出的時候,在聽到他這時候還在維護他的時候,或許在前些心煩意亂的日子,她就在想她不要走了,但所有的事情都在緊鑼密鼓地展開,她媽都開始幫她忙活出國後要用的東西了,她不敢動這心思,怕讓太多的人失望,畢竟出爾反爾不是她的風格。

 可今日再見他,所有的堅持她都覺得好笑。

 這一路上風景再美,若沒有你的陪伴,叫什麼風景,成什麼人生。

 當年希望走,她沒有挽留,想來,這是報應,今日換成是她,人生果真好笑。

 這次換她說,換她問:“好不好。”

 談書墨看著她被淚水刷得晶亮的眼,他說:“趙水光,你聽過一句諺語叫‘OVERTHEHILL’嗎?是說走過了人生的頂峰。後來,我有靜下來想想你說的話,我懂你的意思,你現在正站在爬山的時刻,等最好的年華已逝去了,比你更加年輕的人會跑到你前面,甚至高於你,輕輕鬆松就快過你,這時你就在看別人往上爬。人生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錯過了最好的時光,就不會有了!女人的時光過得尤是。”

 趙水光愣了,揚頭問:“你是說讓我出去嗎?”

 她不懂,他說要她別走,她不說,現在她說了,他反倒要她走。

 談書墨收回流連的手指,放進兜裡,他側了臉,不再看她淚眼婆娑的臉。

 趙水光急了,伸手去拉他的手腕,說:“我留下也一樣,出國也不保證會好,對不對!”卻發現他的手腕極燙人。

 她立即收了手,撩開他的發,去摸他的額,很熱,趙水光有點不信:“你是不是發燒了?”

 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熱熱地傳到她身上,談書墨的眸子烏黑,有神的不像病人。

 他說:“不用擔心,感冒。趙水光,你要知道,出國並不是逃避,如果按你說得要獨立,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拿今日來說,感冒,發燒,沒人會知道,沒人會管你,自己找藥吃,撐著去上課。這樣的日子你要想好。”

 趙水光一動不動,她看著他異常發亮的眼,知道他口裡所說的或許都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這些都從未聽他提起的過去,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有他在天塌下來都不怕,卻沒想到他也有如此的過去。

 談書墨放開她的手,一拳打在欄杆扶手上,把趙水光嚇了一跳。

 可能發燒的原因,他臉有點紅,氣微喘,胸膛一起一俯,他說:“趙水光,我不僅僅是你的老師,別逼我再說這樣的話。”

 天知道,他多麼希望他留下來,說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他是那麼高尚的人。

 談書墨有點惱火自己,牢牢箍了她的手臂,眼神深邃的讓人出不來了,說:“我沒有那麼高尚,我也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很想把你鎖在身邊,就一輩子那樣好了,但還有比那重要的事,”

 頓了下,他低吟:“那就是我會希望你能幸福!”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柔情,仿佛已經見證了她的幸福,她一下子又快止不住淚來。

 他收回手,慢慢往外走,旋開門把,他說:“趙水光,你既然要自己去闖,我給你兩年,前提是,從現在開始,你不能打電話給我哭訴,不能跑回來找我,不要和我聯絡,真的自己去獨立,兩年後我手機不變,住處不變,我還是會在這,你再回來告訴我,這次能不能更好地站在我身邊了。”

 本來他真的氣著了,他不理她,她也不找他,無論再怎麼惱火,她說的他都會聽得,今日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真的是不舍了,也罷,兩年就兩年,他談書墨到時才三十二,這兩年都過去了,也不差另一個兩年。

 趙水光徹底地不知道情況了,這談書墨這麼說,那她哭的豈不是白哭了,那她這幾日來傷心的都是白傷心了!

 談書墨回頭,看她呆呆愣愣地站那,心情大好,誰讓這丫頭之前不讓他省心,勾起唇角,妖冶到極致,他說:“趙水光,男人越老行情越好,你要是不放心就快點學完,當年,你談老師我就是一等榮譽學士提前畢業的,別告訴我,你做不到?”

 趙水光臉眼淚幹了都沒注意到,就看著他靠在那眼角邪氣地挑起,眼神愉悅,這才是久違的談書墨。

 她趙水光也還是趙水光,繼續上鉤罷了!

 人生,有時候,覺得現在是對的決定將來不一定是對的,覺得現在是不對的決定,將來也不一定是不對的。所以,別想那麼多,保持著樂觀的心,微笑著走下去!誰說將來沒有好事在等著你呢。

 蜜桃滋味

 後來?

 後來,趙水光的統計學真的沒過,看這年代絕對不流行熱血青年這套。

 她還來不及參加假期後的補考,學校的課就停了,要打包去加拿大了,要在那開始提前的語言強化。

 希妙問過趙水光要不要告訴希望她去加拿大的事情,要給趙水光希望的MSN,畢竟有個認識的人在外面會安心很多。

 趙水光謝絕了,說:“親愛的,不用擔心,學校去那麼多人呢!”

 趙水光私下也會想起希望過著這樣的生活,但只是想想,如今我有了我的幸福,你也應該有了你的幸福,我不會再去打擾,就這樣好了。或許我會在八十歲的午後,坐在搖椅上想起你,那時也會像今日一樣面帶微笑的為你祝福。

 臨行前幾周,班裡有個男生打電話給趙水光,平日裡交情算好,但趙水光大學幾年不是和宿舍人混在一起,就是在談書墨屁股後面顛巴。電話裡和這男生說不到幾句,末了那人說:“祝你一路平安,我就不給你寫留言了。”趙水光聽得莫名其妙。

 直到回宿舍那天,看見自己桌上擺著本留言本才反應過來,許瑩說:“這都是舍費買的,你喜歡HELLOKITTY,我和曉曉去挑了半天。”楊揚說:“現在不許看,回家看!”

 趙水光領命,回家忙活,把這事都忘了,晚上的時候瞥見本子,順手拿了過來,全是班上人的簽名,留言,大多數都是女生的,她們宿舍三的在最前面,每個人的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頁,從開學到現在的點點滴滴,還叮囑要好好照顧自己。

 那日夜裡,開了昏暗的床頭燈,慢慢的翻看著,趙水光的眼裡不緊霧氣朦朧,她想起在KTV裡大家一起唱的范範的歌,那句:“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去加拿大的行李規定不能超過23公斤,趙水光的爸爸媽媽把箱子壓了又壓,稱了一遍又一遍,趙水光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就領悟到,出國並不是那麼風光的事,她什麼都想帶走,卻無法全都塞入箱子裡。

 明日就要走了,趙水光一夜沒有關機,果然,晚上的時候一條短信過來:“明日幾點走?”

 她反復看著那麼幾個字,眼淚又快流下來,慶辛他發的是短信而不是打了電話,一聽到他的聲音,她是真的會哭出來的,她想。她回到:“明天爸爸會送到機場,兩點一刻的飛機。”

 南京到上海,三個多小時的車程,趙水光一路睡過去,迷迷糊糊中再醒過來,發現枕在趙媽媽的腿上了。

 浦東機場,趙水光除了兒時和家人去外地旅遊坐飛機來過幾乎沒什麼印象,她沒空去欣賞上海的五光十色,沒空去仰望機場內部獨特的玻璃圓柱吊頂設計,當那個人一身米色雙排扣風衣踏著沉穩的步子緩緩而來,她心中所有的感傷全部湧了上來。

 她很想笑著對他說:“談老師,再見。”可是她不敢講話,不敢抬頭,怕淚水已下子就關不住了。

 談書墨一大早請了假,就開了車過來,想想還是坐在加拿大航空的服務區那一塊,果不出所料,中午的時候,她推了行李車和父母說著話走過來。在等待的時候,他就在想曾經青澀的花苞,在他自己都不知覺的時候,竟已綻放到如此清冽的地步,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勾了嘴角輕嘲自己,“放手”說起來簡單,回味過來卻是極其好笑。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為何像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定下那樣的約定,但無論如何絕不放棄。

 他是學金融的,懂得時間的風險,但他也知道風險越來回報越大。感情也是一項投資,他相信自己的付出。

 趙媽媽遠遠看見談書墨喊了句:“小談,在這。”

 談書墨走近喊:“趙媽媽,趙爸爸。”趙水光的父親第一次見到談書墨,點了點頭。

 趙媽媽拍了趙水光的頭說:“這孩子!”

 談書墨笑了,看著她耷下去的腦袋,頭頂青色的發璿。

 趙媽媽拉了趙爸爸,說:“丫頭,該是時間先放行李了。”

 談書墨接過車子說:“我陪她去吧。”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乘坐此次航班的人很多,隊伍排了一圈又一圈,旁邊人的眼神不停的瞟過來。

 送行的人大多是家長孩子組合。看這對,男的高高帥帥,氣質極佳,女的頭髮不長卻也嬌小可人,抬頭看見五官也是極舒服。偏偏兩人奇怪,跟著隊伍挪動,自始至終男的不時皺了眉頭,一臉的冷傲,女的東張西望,滿臉的茫然無措,各有心思的樣子。

 快到隊前了,談書墨問:“護照拿好了?”

 趙水光點頭,輕輕“恩”了聲。

 良久,談書墨問:“機票呢?”

 趙水光乖乖答:“查好行李才出票。”

 兩人不再說話,CHECKIN行李,拿機票,都默默進行。

 千等萬磨,那一刻還是要來的,趙水光不想哭。

 趙媽媽說:“自己注意身體”,說完後,眼圈就紅了,趙爸爸遞過旅行包,背了頭去,談書墨靠在柱子上,手插在兜裡,低了頭,垂了眼看不出表情。

 趙水光“嗚”地一下哭出來,抱住爸爸媽媽,也不管是什麼場合了。

 趙爸爸拍了拍她肩說:“乖,去和人家打聲招呼。”

 趙水光這才哽咽地往談書墨那走,談書墨抬了頭,眼神如水,敲了趙水光的腦袋罵道:“小呆子”聲音呢喃不清。

 趙水光還來不及抬頭看他的表情,就突然被拉至他溫暖的懷中,鼻腔裡滿滿都都是他的氣息,他低了頭,湊近她的耳,唇齒觸到她的耳廓,他低語:“趙水光,別哭,我一直在這兒呢!”

 有些沙啞。

 她以為他感冒沒好,掙扎著抬頭想看他,卻被他的手指按住了腦袋,“再等等”他說。

 她被圈在他懷裡,臉頰貼住她起伏的胸膛,耳裡是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感覺他喉頭的蠕動,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聲音呢儂,為什麼箍了她的腦袋說“再等等”,她的臉頰上也已是潮濕一片。

 機場的人來來往往,腳步聲,孩子的嬉鬧聲,喧嘩聲,一下子遠去了,她在他的懷裡,一瞬間真的希望那會是所謂的天長地久。

 最終,他還是放開她,摸了她的發,眉眼裡全是細細的溫柔,說:“走吧。”

 她拿手背胡亂抹了眼淚,往海關裡走,沒有回頭,淚水邊擦邊流。

 入了關,邊抽泣著邊把申報單給海關人員,海關也是見怪不怪了,蓋了章,放行。

 從此以後,我抬頭往前走,而我的旅行箱裡,始終裝著你的靈魂。

 梅爾森大學是在加拿大東部的一個小鎮,鎮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學校的學生。假期裡安逸寧靜,開了學又活躍起來。

 趙水光初到的時候已是秋日,每日混天黑地的調時差,忙著適應環境。語言,住房,人際關係,學習,伙食,種種問題都讓她身心疲憊。

 她也曾在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偷偷哭泣,她想自己真的事沒事找事,放棄了朋友,家人,還有深愛的人,孤身一身咬牙拼搏。

 她想起談書墨說過:“趙水光,你要知道,出國並不是逃避,如果按你說得要獨立,這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拿今日來說,感冒,發燒,沒人會知道,沒人會管你,自己找藥吃,撐著去上課。這樣的日子你要想好。”

 原來他真的是所有事都站在她前面為她設想,今日看來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她在艱辛的時候會想到當年談書墨是否也是這樣一步步舉足走過,這樣想著渾身又充滿力量。她說出的話,就一定要做到,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萬事開頭難,趙水光終於熬過了秋末,她終於可以真心地在電話裡告訴趙媽媽:“媽,我很好,真的,不用擔心。”

 一日上學的路上,她撿起一片落下的楓葉,夾進課本,總有一日趙水光會把這片楓葉送給談書墨。

 人人都說這是紅楓之國,卻極少有人見識到這兒樹葉落盡的蕭索,極少有人提及這兒一年幾乎持續八月的寒冬。

 快聖誕的時候,國外的氣氛比國內的濃很多,趙水光的舍友也興致勃勃的佈置,可趙水光沒有那感覺,聖誕至於西方相當中國的春節,沒有家人的春節何謂春節?

 趙水光想起十二月二十二日是談書墨的生日,她不需要任何提醒都能記得,他雖然說過不許聯絡,但她想生日是個除外吧。

 她寄了本市的明信片過去,是夏日的景色,花團錦簇,樹葉映著,她到的時候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美景,但總是希望他能看到最好的。

 想來想去,她還是動筆,寫上:“生日快樂”,加上一句“Imissyou”。

 一個月後,有人一大早拼命的拍門,趙水光睡眼惺忪地跑下來,開了門是快遞公司的工作人員,她簽收包裹,關了門的時候往外看了一眼,才發現門外下飄起了細雪。

 包裹小小的一盒,兩個手掌大,趙水光莫名其妙,趙媽媽沒說要寄東西來啊。

 拿了剪刀挑開裹得層層的膠帶,三盒水果糖,草莓味的,蜜桃味的,檸檬味的,一張白色的紙條躺在糖盒下,她熟悉的蒼松般的字體,仿佛刻上去的有力,:”Flowerisred,leafisgreen,candyissweet,andsoyouare.”

 花是紅的,葉是綠的,糖是甜的,你也是!

 她翻開蓋子,撥了一顆糖在嘴裡,想起很久遠的事情,嘴裡是甜滋滋的蜜桃味,她反復地看著那句:“candyissweet,andsoyouare.”

 窗外的雪漸大,屋內暖氣卻慢慢升高。

 結局篇

 聖誕之後加拿大是沒有不冷只有更冷,趙水光是南方人,溫和潮濕的氣候待慣了,遇上了這般天氣自然不大適應,生了一場病,打了電話給趙媽媽,在她的指導下翻出帶來的一大堆藥,找出合適症狀的吃。

 在生病的時候,她尤其的想家,想到在外邊的種種不適應,想到國內時那人對自己的好,尤其的脆弱,蒙上被頭哭了一場,沉沉地入睡了。

 舍友蘇姍是前幾年來的北京女孩,為人相當豪爽,看到趙水光一人過來,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樣,挺不容易的,對趙水光多加提點,生病的時候也給予不少照顧。

 大病之後,趙水光仿佛更能適應加拿大的生活了,學會當地人的習慣外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裡面穿T恤,薄衫,進屋就脫外套,出門就加上。學業上也漸漸跟上,本來中國人就比老外聰明,語言關一過,成績自然突飛猛進。

 十二月底,趙水光開始放寒假,接到一個電話,她說:“HELLO”,那邊頓了一下:“是我”

 趙水光以為自己可以很電視劇裡一樣,假裝一下問:“你是誰?”

 那樣太假,不是她趙水光會做的事,他清爽的聲音略顯年輕聲線,她已知道是誰,她說:“希望?”

 那邊“恩”了一下:“我為希妙要的號碼,知道你來加拿大了!”

 趙水光心裡埋怨了下希妙,說:“恩,暑假的時候來的。”說得輕快點,就像對一個老朋友。

 是啊,年少的回憶,美好的時光,怎麼可能不在乎,就當他是個老朋友,也會心疼,也會牽掛。

 希望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說:“來了我的地方也不打一聲招呼!”眼睛閉上,語氣帶著調侃。

 趙水光打哈哈:“嘿嘿”地笑笑。兩人都不適應這樣的身份轉換,一時又點尷尬。

 希望,半響低聲問:“你好嗎?”害怕她誤會,又添了句:“這冷吧!”

 趙水光說:“恩,挺冷的!”抬了手腕看表才發現是上課時間,她租的房子離學校遠,都要提前出門。

 希望坐在電腦前面看了眼螢幕上的旅行航班表,說:“恩,那就好,你忙吧,有事打電話給我!”

 趙水光收拾課本的手頓了頓,說:“好的,拜拜。”

 希望說:“拜拜,掛了電話。”

 其實他和她都知道那電話不可能再打。

 是的,趙水光有的時候也會想到希望,越來越少的想起。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那麼久,共同的回憶那麼多,總有點東西能勾起往事。她再想起他,就像想起白天看見的美麗的蝴蝶,路過的草坪,天空的雲朵,只是想起,有的時候,當想念變成了想起,是不是也是一種揮別?

 希望掛了電話,又按了號碼,打去旅行社:“你好,我要定下月去蒙特利爾的票,轉機?最好不要轉機。”頓了下說:“我想直飛!”

 本來假期的最後一個禮拜說好去朋友那玩,可沒想到居然知道她也在加拿大,那麼是不是他可以美好的希翼一下?

 原本想定可以在她那邊轉機的機票,沒有什麼,只想再見一面而已。

 今日再聽見她的說話,他已知道兩人之間早已過去,靠在椅子上,他想,也好,從此以後各自的人生,彼此珍重。

 過年的時候,聽說國內下了很大的雪,趙水光有點著急,她知道談書墨必定是要回北京過年的,到時別堵在機場。想想決定要打給電話過去。

 那日恰恰好趙水光期中考試,她們這也下了很大的雪,趙水光有點抱怨,為什麼過年還要考試,但沒法,穿著很長很厚的羽絨服穿越雪地去考場,冷風呼呼地刮過臉龐,靴子踩上積雪發出“沙沙”的聲音。

 考試還好過程很順利,結果不知道,趙水光考完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裡打電話,正好她們中午12點,他們晚上12點,差了一個小時,半個地球。

 電話卡倒騰了半天,終於撥通,談書墨其實是極其低調的人,錯,趙水光補充悶騷著,低調著,手機沒有彩鈴,很簡樸的“嘟嘟”聲。

 趙水光把話筒壓近耳朵,興奮地等待著。

 半響有人接了,“HELLO”一聲,是他的英式腔。

 趙水光劈頭蓋臉地大聲說:“談老師,新年快樂!”只聽那邊“劈啪”一聲,像是煙花爆炸的聲音。

 談書墨因低沉顯得性感的輕笑,傳入她的耳中,趙水光喜滋滋的開心。

 談書墨一向都是回北京老家過年,電話來的時候,小外甥還在和楚菲菲搶桌上的瓜果。

 是的,楚菲菲同志吃完年夜飯,繞了幾個路口就過來拜年了,反正談書墨家不就更自己家一樣嘛,以前放學,家裡沒人都是去談家玩,看談老爺子畫畫。

 談書墨看到電話莫名其妙,很長的號碼,以為是英國那邊打來的,接了,卻真的是驚喜,聽著她甜甜的聲音又響在耳邊,一仰頭是盛開的煙花,璀璨的花瓣映著漆黑的夜幕綻放開來。

 他靠在欄杆上,嘴角愉快地上揚。時間恰到好處,花開正好,不是嗎?

 趙水光躺在床上,想想這那邊的熱和,有點鬱悶,問:“現在在北京?過年好玩嗎?”

 談書墨好笑,估計是這丫頭嫉妒了,淡淡地說:“還好,每年就那樣。”不刺激他。

 才說呢,手機就被出菲菲搶走,擺了流氓的腔調:“喂,小光妹妹。”

 趙水光莫名其妙,什麼時候多出個人啊,但還是乖乖地說:“楚大哥好,新年好!”

 楚菲菲一笑,鳳眼更加狹長,說:“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們這可熱鬧了,剛還吃了餃子……”

 還沒說完,被談書墨按了手腕,拿了手機回來。

 趙水光聽得那邊罵了句“滾”,談書墨的聲音,她想像兩人之間的打鬧,捂了嘴笑起來,這人也很孩子氣。

 談水墨要回電話,還沒開口,就聽那邊問:“吃了什麼餃子!”聲音是絕對的鬱悶

 談書墨說:“我想想,茴香的,白菜豬肉的,就這麼多。”聲音裡是滿滿的笑意,藏不住,露了出來。

 趙水光微惱,說:“茴香的不好吃。”

 談書墨輕輕的“恩”了一下,說不出的縱容,聲音一下子在寒冷的夜裡化開了。

 趙水光也覺得自己神經病,打了國際長途,就是來討論餃子好不好吃!戀愛中的人到底是傻子。

 兩人又細細碎碎的說了什麼,自始至終,她沒說她的幸苦,都說的是才來的趣事,例如第一次去SUBWAY(賽百味)點餐,挑了最便宜的點,哪知道服務員很窘,因為那是加在食物裡的佐料,另外算錢。

 他就靠在欄杆邊,在電話那邊聽著,低低的笑,偶爾說她幾句,累了就換了個姿勢。

 直到卡打爆,提示音說還有五分鐘,她才說:“那就這樣,新年快樂噢!”

 他說:“好,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良久的沉默,她靠在床邊,看著透過百葉窗的細碎的陽光,聽著他的呼吸;他靠在廊上,看著窗戶裡,小侄子繼續胡鬧,家人打牌,氣氛和樂融融,耳邊是她一淺一聲的吸氣出氣。

 僵硬的女聲又來打擾:“尊敬的用戶,您的通話還剩一分鐘。”

 她說:“再見。”很是不舍,他說:“恩,再見!”

 還是沒忍心掛,末了,她說:“我想回來!”並不是說一定要回來,聽到他的聲音單純的那麼想的,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說說而已,最後才說出來,怕被他罵,剛好要斷線!

 果然,耳邊全是“嘟嘟”聲,一下子回歸狹小的屋子,孤單的自己。

 那邊,他說了,他說:“好”

 她說想回來,他說好,其實他也想她回來,但怎麼忍心說出來,讓她去取捨。

 剛好說出來,剛好斷線。

 網路版結尾

 兩年後

 趙水光哼著歌收拾行李,蘇姍進來,踢踢行李箱,說:“總算有你的啊,那麼快就回去了!”

 趙水光笑笑,說:“回國找我,南京包吃包住!”

 蘇姍翻了白眼:“我才沒你那麼好拼,那麼做修完,那麼快走!”

 趙水光不知說什麼,對於這種話她向來都不善於介面。

 蘇姍也沒想她說,咧了嘴,不懷好意:“去見男人的吧?”

 趙水光回頭,一臉驚訝:“這都被你猜中了!”

 蘇姍“嘿嘿”笑,她早就知道趙水光心裡有個他,期末考的時候,兩人經常奮戰圖書館,沒空回家做菜,都是在小餐廳裡喝碗湯打發。

 那日在喝紅菜湯,番茄,捲心菜,胡蘿蔔的,她抬頭就見,趙水光慢慢把胡蘿蔔挑出來,她那時罵她挑食,趙水光卻笑笑:“我不喜歡吃胡蘿蔔啊!”蘇姍沒好氣:“你在國內也這樣!”

 趙水光沒說話,蘇姍以為她理虧,沒想過會,她說:“國內我有個最佳拍檔,我胡蘿蔔都扔給他吃!”半眯了眼睛,甜甜的笑,眼裡全是歡喜。

 她沒說是男是女,當蘇姍知道肯定是個男人。

 女人只有回憶起她喜歡的男人的時候才會笑成這樣,笑個傻子,卻兀自的甜蜜著。

 五月,趙水光終於再次踏上中國的土地,盯著浦東機場翠綠的樹葉像個鄉巴佬,要知道她來的時候,加拿大的樹葉還沒長出來,依然是光禿禿的,她經歷了漫長的冬天,看了八個月的枯樹。

 趙爸爸和趙媽媽是去上海接的人,談書墨有課不能來,趙水光出了機場,本來想給爹娘一個凱旋的擁抱的,被她老媽掐了把說:“哎呀,怎麼待那麼久還沒長肉!”

 就瞬間把這愛的擁抱扼殺在搖籃中。

 回了家,洗澡,換衣服,上網查了談書墨的課表,立即走人去學校給某人驚喜。

 臨出門,趙媽媽說:“這孩子,才回家就往外跑。”

 趙爸爸正在翻報紙說:“唉,女大不中留!”

 一路上,春風和煦,陽光暖人,趙水光偷偷溜到教室門邊,廊外是布穀鳥鳴,近了,是他清冷的聲音從麥克風裡發出來,她的心雀躍地跳動著。

 悄悄從門邊,往裡看,黑壓壓的人頭,目光到最前面就定住了,那人一身淺藍色豎條紋襯衫,鐵灰色貼身棉麻長褲,休閒卻學院,一身說不出的俊逸。

 估計是經濟課,黑板上都是一副副的供給曲線圖,趙水光想起談書墨說過:“經濟學其實就是數學,弄了一大堆的圖啊表的,無外乎為了證明自己接近於科學,往學術方向靠攏!”

 這人永遠都是說的犀利無比。

 她就靠在門邊,聽他講課,想起很久遠的事情,人生中,到底聽過他上了多少次課呢?她也說不清楚,廊外,風刮起樹葉,“沙沙”的聲音,傳到她耳裡,是細碎的美好,總算走到了這一步,也曾猶豫,也曾難過,但都挺直了被走過來了!

 風掠過眼角眉梢,來著樹葉的氣息,泥土的味道,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遇他的相遇也好,去加拿大也好,這次回來站在這裡也好,都像是很長的一場夢!

 時間太久了,波折太多了,走過的地方太多了,見過的人太雜了,就都不真實起來。

 抬眼,那人不經意的眼角正好看過來,觸電般的定住幾秒,話還在講,聲音有點不穩,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巨大的驚喜,細巧的眉眼挑起來,眼裡是灼灼的光彩,一下子就把俊逸的臉龐給點亮了,底下坐的人也有點莫名其妙,交頭接耳。

 談書墨講完一段,索性摘下話筒,說:“不好意思,今天提前下課。”

 底下是“哦”的一聲雀躍,他也心情大好地上揚了嘴角,有同學好奇,膽子大些問:“老師,為什麼啊?”

 他挑了眉,唇角的弧度給大,眼若有似無地飄過來:“有為什麼嗎?”複而,笑得極其勾人:“我女朋友在等我了!”

 學生迅速回頭,眼睛齊刷刷看過來,趙水光很窘,臉一下子就跟熟蝦子一樣了。

 這時候,談書墨早收完了東西,一步步從階梯教室走上來,也不理後面的轟動,反正他也不是在乎的人。

 說也奇怪,居然還沒人離開教室的,趙水光想,這年頭的學生都很八卦!比她們當年出息!

 她沒臉見人了,輕聲喊:“談老師”

 談書墨看著她,眼裡是遮不住的笑意,眸裡光華流轉,牽了她的手說:“走吧!”

 一路上,他問她答:“什麼時候到的?”

 “上午飛機到的上海,下午到家!”

 “累嗎?”

 “還好”聲音很是精神。

 “先去我辦公室!”

 “好”

 “趙水光同學?”聲音慵懶

 “恩?”以為他有指示,高了語調

 “請問我要當談老師到什麼時候?”

 沒了聲音……

 花在枝頭被風輕輕煽動,花下的人……嘿嘿,花開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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