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大殺器
無論發生過什麼事,每日的清晨都是一樣地到來。
昨夜發生的儀式劇變,因為場面實在太大——尤其是夢魘自爆的那一聲巨響和之後映紅半個天空的熊熊烈焰——經過一個晚上已經傳播到了撒謝爾的所有角落,不過對於內情到底如何,具體瞭解的人實在沒幾個。各種流言在部落中傳播,無論狼人還是奴隸,在這方面都是一概的興致勃勃。甚至離譜如遠東術師和族長在儀式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這樣的猜想也很有市場,雖然這種說法基本上只有人類奴隸內部在傳遞。狼人們更為關注的是那位從傳說時代復生的狼族英雄,撒謝爾是冰川狼族的一條分支,斯卡‧夢魘的出生在三十多年之前就證明了冰川狼族的血脈傳承從未斷絕,不過祭祀廣場之下居然同時鎮壓著修摩爾‧冰山和夢魘巨狼,這一點是當初為部落選址的薩滿也不曾想像過的。
藥師伸手按了按額角,他幾乎一夜沒睡,精神有點不濟。精神差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準備了3天的慶典居然以這樣浩大的方式搞砸了,而是他要為沉睡了兩百年的魔狼閣下複述一遍他不在這段時間狼族的大事記。一介人類為何對沒有完整文字傳承的狼族歷史如此瞭解這種事,修摩爾似乎並不在意,他非常執著地追問他被封入地下之後裂隙之戰的各種發展,藥師回答了所有能回答的問題,也詢問了自己能夠提問的,搞得心力交瘁的他連自己是何時睡著的都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有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怒氣衝衝爬起來的斯卡正準備去幹掉這一任的薩滿。
最後斯卡是被阻止了,慶幸這傢伙只是被借用了身體而不是被取代的喜悅還沒產生,藥師就想嘆氣。「……殺掉辛達爾‧鐵岩的話,只有他的學徒能繼任這個位置,他們可是連普通祭祀的流程都沒記住。」
「……」斯卡的步伐沒有變化,只是臉更臭了。
「撒希爾那邊的薩滿受到了完整的傳承,同族同源之下,撒希爾想必會很樂意讓他們的薩滿來主持每年的四大儀式。」薩滿是部落信仰的管理者,斯卡不會僅僅是為了遷怒就將這個權力讓給撒希爾的。
斯卡悶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我想讓你做我的薩滿。」
藥師搖搖頭,「我是人類。」
這種對話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在兩人之間,氣氛卻還是和第一次差不多。這麼多年之後,斯卡已經完全能夠越過長老們決定部落的絕大多數事務,包括薩滿的人選,即使做得到,他也不能將藥師推上那個位置。斯卡一旦確認某事不可行就會換一個方向,只有這件事讓他一直很糾結。
「像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嗎?」藥師是撒謝爾部落中地位最高的人類,默認下和五大長老齊平,這種待遇已經完全超出常規了,所以藥師並不太明白他在糾結什麼。
斯卡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比他矮了一個半頭的藥師,「在我死之後,我希望為我主持喪葬儀式的人是你。」
藥師怔了怔,然後笑了起來,握拳在斯卡硬邦邦的肩膀上敲了敲,「笨蛋,我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啊。」
斯卡不以為意,「你可以努力活得久一點。」
「……這種事是努力的來的嗎?」
在可謂閒的蛋疼的爭論中,他們已經走過了比斯騎士的警戒線,輪班值守的狼人騎士將所有無益的好奇都阻攔在祭祀廣場之外,只允許極少數的對象進入。在斯卡和藥師走進廣場入口之後,伯斯也帶著幾個屬下跟了過去。
被矮牆所阻隔的那些熱量,斯卡一進去就感受到了。燒了一夜的火焰烘烤空氣,熱風吹襲,這種逆反季節的焦熱完全不會令人感到舒適,也許是夢魘裂隙魔獸的本質,已經萎縮下去卻還是盤踞在原祭台位置上的金色火焰看起來依舊氣勢洶洶。
夢魘……斯卡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麼想換個名字的時候。
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藥師將目光投向祭台附近,在冬日清晨淺淡的日光下,站在身著深色制服的遺族護衛中間的白袍黑髮青年看起來依舊冷靜從容,他將視線從面前的火焰之池中收回,看向朝他走去的斯卡。
「早上好,斯卡族長,還有懷恩藥師,魔狼閣下還醒著嗎?」
「醒著,」斯卡回道,「他還說夢魘的本體就在那裡。」
斯卡所指的,是被小腿高的火焰圍繞在其中的血色巨岩。黑色的狼型圖騰巨像還留在上面,和雲深最初所見的抽象形象有了很大的差別,頸部缺失一塊的巨狼俯首猙獰地瞪視著腳下眾人,也許是火焰引起空氣折射波動的影響,鮮明顯現在血岩上的粗獷線條彷彿還在流動,就像被封印在岩石之中的惡靈依舊會隨時掙出撲下。
「要干,就現在徹底幹掉它。」斯卡說,「不過我那個祖先剩下那點力氣還要拿來復活,遠東術師,幫我個忙如何?」
雲深思忖了一下,范天瀾在他背後垂目不語,「你想怎麼做?」
「我只要打碎那塊石頭,」斯卡說,「不過我的力量在昨晚被借得差不多了,如果有辦法,你能不能在這裡幫我開一條路過去?」
和打碎一塊目測大約高5米,寬6米,厚度3米的岩石相比,在已經快要被燒成岩漿的地面上開出一條通道似乎是比較容易的工作。
雲深看著前方淺金色的火焰,靜靜思考著,范天瀾俯首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他搖搖頭,將被寬大的袖子遮住的左手抬了起來。一直注視著他動作的狼人們只見到他做了幾個非常簡單的手勢,在人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浮在空中,成年男性小臂直徑大小的黑色圓環。
在一片水紋般的波動中,雲深從圓環中提出了一個模樣看起來像是個有提手的直身圓罐一樣的東西。鮮紅色非常顯眼,但是——
「這是什麼?」斯卡問。
「『MCW滅火器』。」雲深用自己的語言回答,下一句才換成通用語,「不確定能有多大作用,如果不行的話,還有一種辦法。」下一步是他把這個東西向火池邊緣丟了進去。
以為這玩意在空中就會發生什麼變形的斯卡一直盯著它落到火中,還沒來得及感到迷惑,這玩意突然嘭一聲爆響炸裂了。
太靈敏的耳朵在這個時候就變成了一種麻煩,突然受驚的幾個狼人本能地退後了一步,伯斯的耳朵猛地抖了一下,只有斯卡還算是面不改色,如果他脖子後面的毛沒有悄悄炸起來,他看起來倒是比雲深還冷靜。
「還行。」他評價道。雖然聲響令人不太喜歡,不過那玩意炸裂之後不過片刻,那附近一大片的火焰都在白色泡沫的覆蓋下熄滅了。
雲深看著那一塊地面,過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還是不行。」
斯卡莫名地看著他,「哪裡不行?」
雲深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抬頭看著二十多米外的那塊岩石,「只要打碎它就行了是嗎?」
斯卡非常難得地遲疑了一下,「是啊。」
「換一個更有效率,更便宜的辦法吧。」雲深轉頭說。
不確定「更便宜」那個詞是不是自己的誤聽,不過在短暫的商討之後,斯卡同意了雲深的提議。在武器已經損壞,力量也接近乾涸的情況下,只靠著**本身的力量去解決那塊石頭是斯卡自己也覺得很棘手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這塊已經作為部落象徵存在了150年以上的岩石,即使已經知道它是夢魘的封印,斯卡並不太希望它是在自己的手中終結的。
在范天瀾把雲深指定的東西從帳篷裡拿來之後,白鳥用工兵鏟在地上飛快鏟出了一個淺坑,那包用獸皮包裹捆紮得很嚴整,份量看起來也不太輕的東西接著被斜著放進了坑裡。一直袖手在旁的雲深只在這時候上前用三角尺量了量角度,調整了一下它的方向。在范天瀾按住那包東西,從它的底端抽出一條長長的灰白色細線後,雲深揚起右手,開口道,「好了,大家退後。」
「這就好了?」斯卡扯了一下嘴角,這個遠東術師不是在玩他吧?
「……」伯斯也看得一頭霧水,這位術師所謂的方法,就是挖個坑,放個包裹?
「接下來的場面比較危險,請大家儘量退遠一點。」觀眾的質疑對雲深毫無影響,對上藥師的眼神,他還微笑了一下,「因為狼人的耳朵很靈,如果退得不夠遠,等會可能會比較痛苦。」
「多遠?」斯卡問。
雲深將目光投向祭祀廣場的矮牆外,平靜地說,「至少五百步之外,趴下最好,另外記得保護耳朵。」
雖然有許多質疑,但伯斯還是依照雲深的吩咐帶領自己的屬下退到了六百步之外,並且疏散了這段領域內的所有狼人。看著從從容容向這邊走過來的白衣術師,斯卡低聲對藥師說道,「我怎麼覺得他比辛達爾那個傢伙還神棍?」
藥師轉過頭來,抬手搭在斯卡的肩膀上,「斯卡。」
「啥?」
「蹲下來。」
「你要我背你?」斯卡疑惑地蹲了下去,藥師低頭,伸出兩手到他腦袋上,壓住了那兩隻黑色的立耳。
范天瀾面無表情地用打火機點著了引線,足足20米的長度,完全夠他走回雲深身邊,跟同伴一起趴好,甚至還來得及塞上兩個隔音耳塞。
幾分鐘後,似乎整個地面都跳了起來。爆炸聲驚天動地,碎石塊衝天而起,空氣震盪,附近的帳篷全部向後傾斜過去,即使有矮牆的阻擋,靠近廣場逞強站立的狼人也在瞬間全部倒下。
89所以說穿越的話還是工科生比較好混一點
爆炸驚動的不只是撒謝爾部落中的各種人類,馬匹和牛羊在圈欄中狂躁起來,有些甚至四處沖撞,驚魂未定的奴隸們從地上爬起來,努力把這些不安分的牲畜趕回去。比斯騎士的獸親也受到了驚嚇,剛準備吃早飯的騎士們只有趕回去極力安撫自己的獸親,百夫長們抓起武器匆匆起身。
在那一聲巨響中,一塊黑牛肉跳進了撒謝爾年紀最大的長老斯比爾的喉嚨,滿臉通紅的他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差點被震出胸腔的心髒是回去了,但擋在氣管那兒的牛肉最後還是靠服侍他的人類少女把手伸進他的喉嚨,折騰掉斯比爾‧巨岩的半條老命才挖出來。
帳篷外一陣陣的腳步跑動,莫里斯的大嗓門讓人不出門也能將外邊的情形听得一清二楚,從未經歷過這種氣氛的金發少女奴隸驚惶地看著毛色花白的斯卡爾,“主人……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雙胞胎姐妹用一塊麻布擦去手上的口水和血跡,側頭諦听著,“是祭祀廣場啊,還是那頭復活的惡靈嗎?”
斯比爾剛剛緩過勁來,顧不上回答這兩個小東西,帳篷門簾呼一聲被人掀開,一頭褐色長發如同獅鬃般蓬亂在臉側的中年狼人大步走進來,“大長老!今天早上族長與藥師孤身去了祭祀廣場!”
“肯達爾,你已經……咳,是長老了,別這麼……不冷靜。”
“大長老!”
“……斯卡沒死,部落就沒什麼大事……”斯比爾喘了喘,扶著一個奴隸縴細的肩膀慢慢站起來,“好吧……那我們就過去看看。”
離得最近的比斯騎士已經趕到了祭祀廣場,卻在外圍被灰頭土臉的同伴攔了下來,得到授命的衛兵對來者都是一個口徑︰“諸事順利,不必憂慮。”
祭祀廣場中升起的黑煙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但由伯斯‧寒夜帶領的這支騎士小隊直屬于族長斯卡,不能跨過警戒線的其他人只能等在外圍。而他們的來到也不是沒有意義,剛才的爆炸向四周拋射了大量的碎石和塵土,最遠的甚至落到部落之外,其中包括了當初在血岩周圍燒個沒完的火焰,這種宛如帶著毒素的火點著了幾個帳篷,如果不盡快將著火的帳篷拉倒,今晨開始就十分紊亂的氣流很可能導致火勢向周圍蔓延。
煙塵還未消散,向雲深確認過已經安全的斯卡帶著人回到了爆炸中心,看著眼前的成果,不僅狼人,連遺族那邊都有人小聲地“哇哦”了起來。
由于剛才的氣浪沖擊,用大河上游運來的白色岩石堆砌起來的矮牆已經塌了一半,可供容納整個部落狼人聚集的寬闊場地顯得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要空曠,夯土築成石板鋪飾的祭台本就完蛋了,現在更是變成了一個下凹的大坑,至于原本位于祭台之後,作為撒希爾標志的那塊血岩……已經變成了最大也不過環抱大小的碎石,更多更小的碎塊散在廣場各處,而將最後的本體寄托其上的夢魘巨狼,想必結果不會比這塊岩石好多少。
“夠徹底的……”環視一圈之後,斯卡喃喃。連他腦子里的那頭老狼也贊嘆不已,即使是在那個傳說時代,能夠不憑借任何法陣或者紋章,儲存然後引發一個威力如此巨大的法術的法師,修摩爾也從未見過。
難道式微的只有我等獸族?感慨過後修摩爾又思維發散了起來。
斯卡在意識里對他嗤之以鼻,這個年輕的老家伙要是看過隨商隊來到撒謝爾那些百夫長們就能干掉的人類法師,就知道式微的是哪一邊了,不過法眷者的名聲傳了這麼多年,斯卡是第一次感受到所謂力量天賦者的巔峰法則的寵兒,確實是生來就讓人羨慕嫉妒恨的。
他倒是沒有注意到藥師震驚的神色。藥師是和黎洪私下交談過的,對于極為缺少戰斗天賦的術師可能要到撒謝爾去,尤其是必須跟斯卡‧夢魘這種對象接觸,那位代表遺族跟撒謝爾進行了二十年交易的翻山眾首領感到十分憂慮。而在術師來到撒謝爾之後的發生的諸多狀況也不是藥師能插手的,因此感到惶恐又焦慮的他就在剛才才發現……也許是他跟同胞們相隔太久,對于戰斗天賦的了解已經有了分歧。
雲深看著硝煙尚未散盡的爆炸中心,倒是從外表到心態都相當平和。他自己做的東西,威力大概如何是有數的。而且他的年紀和閱歷在那兒,只要不是迫擊炮炮彈在6米外爆炸還能小事沒有這樣的奧特曼傳說出現在面前,對雲深來說就可謂一切正常。
意識到自己頭上掛著的是什麼性質的光環之後,雲深不是沒思考過自己的定位,不過他想來想去還是不太能理解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要融入那更是不可能,而他能做的,也不過是照常規思維去尋求自保手段。通過他擁有的常識和一些設備上的便利,從移民們在薩德原地定居至今的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雲深已經通過改良的堆肥法提煉出上百公斤的硝,有硫鐵礦在,要制作硫酸也是比較容易的事情,有了這兩樣東西,硝酸和硝化棉就算是準備好了,加上用石灰從動物脂肪中分離出來的甘油,在初雪那兩天,雲深弄出了一小桶硝化甘油。
用 藻土,硝化甘油和硝化棉合成爆膠,另一邊,從煉焦的副產品中提出甲苯,跟兩種強酸依照固定比例混合,再分離出TNT……
實驗室制作出來的這些危險品總量並不是很多,在計算過它們的能量之後,雲深謹慎地認為,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這□公斤混合炸藥還是能夠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的。不過對于該不該把這些危險品帶出來,雲深猶豫過,只是參加一個普通的慶典,東道主與遺族的關系也向來穩定良好,這種做法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在出發之前,範天瀾還是把它們帶上了。
“——你跟我說,這些只是反應比‧較激烈的‘化合物’?”範天瀾在雲深背後低聲問。
“……我也沒說錯啊。”雲深輕咳一聲,撢了撢袖子上的塵土。要是說得太清楚,你還會讓我做這些危險實驗麼?
斯卡走過余熱未盡的地面,跳下了爆炸造成的碗狀淺坑。
藥師和伯斯等狼人也跟了過去,雖然血岩已經被炸碎,寄宿過夢魘的石塊熱量依舊很高,他們無法自己制造冷氣隔絕熱度,只能留在外圍,看著斯卡在滾燙的岩石中翻找。
“藥師,族長在找什麼?”伯斯輕聲問。
“‘雷神’。”藥師回道,“修摩爾‧冰山的劍。”
與獸人帝國初代皇帝薩莫爾‧雷雲的“冰皇”對應,如果不是持有者太早隕落,“雷神”說不定也能夠成為大決戰中的傳說。前者在帝都泰雅作為世代帝位的證明,後者作為封印夢魘的關鍵差不多已經湮沒在歷史之中,如果不是一個民族無論如何都不曾放棄自己的傳承,同時也保存了其他民族的相關記錄……斯卡用腳頂開一塊碎石,彎下了腰。
作為一柄堪稱傳奇的武器,雷神再度現世的方式算不上多麼莊嚴。鞘早已失去了,劍柄顯得相當破舊,在岩石之中被封存兩百年只好,劍身包裹的冰層已經堅硬無比,不過暴力無比的解封方式還是把這層冰鞘沖擊得七零八落。即使如此狼狽地躺在碎石堆中,這把劍仍然有種不容任何人輕視的剛硬氣質。
劍身的分量比他那把隕鐵大劍稍輕,斯卡將它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右眼有一瞬間變成了藍色。
“好久不見……”
一指寬的劍身上,堅冰正以看得見的速度融化,逐漸露出其下的黑色鍛面,以白銀嵌就的繁密法紋沿著劍脊蜿蜒而下,端莊華美,銀色的劍鋒寒冽,自劍身向外散發的涼意壓過了血岩上的余熱,斯卡手腕一轉,照在劍鋒上的陽光一閃。
藥師目光專注地看著那把傳說中的武器,視線從修長的劍身一直跟隨到靠近護手的位置,與白銀法紋相比毫不顯眼,那是一個方形的銘記。
雲深同樣地看到了那個銘文,雷神——同一個名字,不同的語言賦予的意義似乎也不同。
伯斯側目看了一眼範天瀾腰間的佩劍,即使在昨夜那麼混亂的情況下,他也曾有一瞬間為之分神,畢竟那是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仿佛令人的靈魂也為之戰栗,滿溢殺意的美麗。雖然兩者的形制不同,劍裝也有很大差別,但伯斯還是以一個武人的直覺感到了那把武器和“雷神”之間微妙的關聯,兩者相似的並不只是那份銳利美感。
“好像挺像的?”斯卡也瞄了一眼範天瀾。
“因為工藝類似吧,”雲深說,“只是天瀾的這把不需要附魔。”
兩百一十年之前,鑄造了十三柄英雄劍中的七把的遺族劍師韓良英為一對狼人兄弟打造了“冰皇”和“雷神”,奧術師埃里克‧羅蒙則賦予了這兩把品格極高的武器與劍主相合的屬性。在中洲的其他地方,甚至有為了爭奪品級相類的武器而引起的戰爭——即使光明教會和中央帝國已經將遺族打成異端,從未停止過對他們的迫害,經由遺族之手而存在的功勛卻仍然留在所謂貴族們的神壇上。
斯卡從坑里走了上來,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看似隨手地將雷神劍遞給了藥師,向來冷靜的藥師非常難得地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遲疑了一會兒,藥師還是非常小心地接了過去。
“命名日已經沒戲了,跟昨晚的那場比起來,什麼勇士選拔也不夠看,”斯卡說,看向雲深,挑起一邊眉毛,“接下來我們該干嘛?”
雲深偏頭望了一眼站在祭祀廣場入口處那些驚訝的撒謝爾長老和騎士,“現在麼,應該可以談談和我們有關的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