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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第344章 上善若水
他們剛剛征入第三批新兵, 雲深看過了相關資料, 然後問他︰“我們要打造出什麼樣的隊伍?”

“戰無不勝的。喜歡網就上”塔克拉說。

“我們如何做到?”雲深又問。

“充足體能,嚴格紀律,合理戰術, 先進武器。”塔克拉說。

雲深沉吟了一下, “思想呢?”

塔克拉說,“用不著。”

“為什麼?”雲深問。

“人也是武器, ”塔克拉說,“武器只要磨礪。”

為什麼要知道一個人,一群人在想什麼?

即使沒有雲深的引導,沒有範天瀾的對比,塔克拉依舊非常清楚,軍隊這種組織並不需要太多的聲音,以及不利於形成“集體”這種概念的待遇。人的欲求是永遠不會滿足的,給予越多, 他們想要的就會越多, 得到的越多,他們就越怠惰,塔克拉又不是一次兩次聽到有人問同樣是住宿舍的, 怎麼他們就不能跟那些工廠和工地乾活的人一樣舒服寬敞,明明他們更重要——一旦發生戰事, 可是他們去保護這些沒有武力的人的!也有人認為軍事輪訓毫無必要,各司其職,各安其位, 大家對自己的責任都清楚明白,何必這樣加重負擔,卻不一定能產生什麼作用?

塔克拉覺得這些話也很有趣。

他當然也會協助維爾絲的工作,把那些不應有的念頭,不合適的言論軟化消除,或者控制起來,不讓那些愛叨叨的家夥影響別的正常人,不過這種活計就跟除草一樣,除非你把它們連根拔起之後再來回碾上幾十趟,讓土地堅實得連水都滲不進去,不然過不了多久就得再來一次。人的雜念就像野草一樣,在大腦這樣肥沃的土地上自由自在,但要是讓它們從腦子長到四肢,那就是他們這些主官的問題了。

在軍隊裡,人是另一種形式的武器,雖然更精密,更復雜,需要更技巧的操作和更謹慎的維護。不少人以為他們的武器就是他們的權力,尤其是那些滿腦子新奇加入進來的部落青年,塔克拉在打擊他們這件事上做得尤其順手。

“那麼,這樣的軍隊為何而戰?”雲深問。

“為了你。”塔克拉說。

雲深看著他。

塔克拉笑了起來,“你就是一切。這個理由就夠了。”

雲深輕輕嘆了口氣。

塔克拉愉悅地看著雲深斟酌的表情,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問題,不過這又沒什麼關系,有問題的是“我認為您說的都是對的,我幹什麼都是照您的指示去做的”——然後按照他們自己的心意搞成一團糟。他也知道自己最受雲深認可的是他從不把軍隊當做是他,或者某個族群的東西,一支軍隊只能服從一個核心,無論他們是誰,為何而來。所有嚴苛的訓練都是為了勝利。當然在雲深的價值標準裡,人的生命不是能夠量化衡量的東西,然而只要戰鬥——連訓練都會有傷亡,所以入伍這件事從來不是“找活乾”,在軍隊裡,不要想得到他們指望的“合理報酬”,理解不了和忍耐不下去的傻瓜,最好早點給他滾。

每次把這種廢物送走塔克拉都會感到很開心。

“假設這樣的狀況,假如我們不得不進行一場烈度非常高的戰爭,戰鬥中的傷亡率超過百分之五十,假如因為某種需要,我們需要把我們的軍隊打散,單位從三人小組到只有個人,讓他們散入城市或者部落,半年或者一年之後再召回,我們的軍隊還能聚集起來,重整建制,重新戰鬥嗎?”雲深問他,“如果有一天,我們不需要再保持這樣高的戰備比例,即使有人功勛卓著也必須離開,我們能讓他們心甘情願服從命令,鑄劍為犁嗎?”

塔克拉安靜了一會,他沒有問他們怎麼樣才會遭遇這樣的絕境,他偏著頭想了想。“很難。”他說,“幾乎不可能。”

有“術師”這個全能領袖在,一切皆有可能,但到了那個地步,大多數人大概只會哭喊著求他想出一個辦法,寄望他展現“奇跡”。戰爭的武器,高端如他們如今使用的槍械火炮,低端如刀槍棍棒,到最基礎的人的軀體,當它們被連續地不可抗拒地摧毀的時候,人的理性也會跟著被摧毀——他們的敵人已經向他們展示了被摧毀後是什麼樣子。

那麼,雲深所說的,能夠忍受一半以上的傷亡還能夠繼續戰鬥,連最小單位也打散還能維持組織行動能力的軍隊真的存在嗎?

如果這樣的軍事組織不曾存在過,雲深就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至於鑄劍為犁……

“軍隊是服從於統治階級政治目的的暴力工具,”雲深說,“我們的……或者說我的意志決定了這支軍隊的性質。”

他又嘆了一口氣。

“‘武器’,這是這支軍隊的作用之一。”雲深說,“但越是鋒利,越是強大的武器,就越難長久保持,人也同理。”

“你想要我們是什麼樣的?”塔克拉問他。

“像水一樣。”雲深說,“上善若水,堅不可摧。”

水是什麼樣的?

它從來沒有固定的樣子,就算它凍上了,也沒有一片雪花是相同的,不過雲深從來不會故作高深,他向塔克拉解說了水的幾種物理性質,當水是一個考點的時候,它是 (對某些人來說)枯燥乏味的,但當這種自然界的基本組成物質和人類最暴力的機關聯系起來的時候,它就變成了一種感性參照物,將組織建設的問題轉向了類似哲學的思慮。

“最高的善良是像水一樣……”塔克拉翹著腿翻自己的筆記本,看著範天瀾在某一頁備注的“上善若水”,“善良?”

他嘖了一聲。

“術師理應擁有和他相稱的武裝,對我們也理應有更高的工作要求。”維爾絲說,“雖然可能在有些人看來,這種目標遙不可及。”

塔克拉挑起了眉,“不是又假又空?”

“如果是別的人……如果有別的人說出這樣的話,那是的。”維爾絲說,“但術師說的那就完全不同。”

雖然術師並未刻意追求權威,但如今的他確實有了任何話語都會被視為權威的地位。

“雖然在我們的歷史中,只出現過為崇高目的而戰鬥的軍隊,從未有過本身就是道德標範的群體……若非這是術師的理念,我會說這種組織幾乎不可能將這種道德持續下去,這與我們作為暴力工具的本能是相背的。何況人們天然仰慕強者,卻不會天然憐憫弱者,我們能夠用紀律約束不好的行為,卻不能讓他們主動去做好的事。”

“要有‘驚險的一跳’……”塔克拉合上筆記本,把它丟到桌面。

從一種工具到有所謂“靈魂”的組織的一跳。

雲深說他們沒有形成那種軍隊的條件,即使將一切制度仿照,未經歷史的淬煉,模仿得來的形式很難通過時間的考驗,而一支軍隊靈魂的鍛造又是何其重要,如果他們不能在前期還有足夠控制力的時候打下基礎,就更不用想將責任交給下一代。

所以塔克拉至今為止的工作成果,應該只能算完成了表面功夫,但這不算是他的失誤,在整個聚居地的生產和生活已經變成一個緊密關聯的整體的時候,軍隊精神建設的遲滯和外部環境同樣是一體相聯的,雲深向他提出的這些問題與其說是問責,不如說是一種訊號。

一份長達三年的作業,他們應該對某些問題給出他們的答案了。

接到命令的時候,白鳥很吃驚。

作為中隊長之一,他沒想過會接到這樣的任務,不過文件十分明確,在此之前,他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解決,雖然仔細想想,這個結果並不讓人意外,那邊的問題已經不是幾個行政命令就能解決的了,諸多矛盾的根源一方面來自那些部落首領的欲壑難填,另一方面,伯斯他們也在推波助瀾——後者可能才是真正的問題。

開了兩次短會後,白鳥和他的同袍們很快就做好了出發的準備,他們要為這次行動出動兩個連隊,前往曾經的坎拉爾部落領地,如今正在建設中的新坎拉爾城,護送所有援建人員回歸。

他們將全副武裝。

新坎拉爾城。

路撒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伯斯坐在辦公桌後,對著一疊紙張沉思。

“護衛隊三天內到。”路撒把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他,伯斯放下筆,把仍是一片空白的報告往前一推,他看向路撒。

“結果是什麼?”他問。

路撒遞給他一疊紙張。

伯斯低頭看完,沉思片刻,然後抬起頭,“準備一份通知,”他說,從書立抽出一本文件夾,拿出一張紙,看著上面念道,“坎拉爾新城援助建設隊伍撤離通知,內容是,一至九區內︰由於新城建設的爭論未能在有限時間內解決,為避免更多沖突,現在,根據《應急條例》和臨時城市建設代表會三次會議決定,通知如下︰1.9月30日早上至午前,所有施工領隊清點隊內成員,確保每一位原始隊員到位……”

路撒走出辦公室,微風從走廊吹來,他從走廊看出去,看向冷清的小廣場。

不久前,這裡還人來人往,吵吵嚷嚷,如今除了輪值的衛兵,只有雀鳥偶爾降落,秋風吹揚,帶來豐收的氣息,他的目光略過遠處窺探的人影,在成排的平屋屋頂後,廣闊的田野翻起一層層成熟的波浪。

路撒很快將印刷好的通知書送到傳信處,即使事已至此,藍布製服在坎拉爾新城仍能暢行無阻,這批狼人和人類的騎士有最好的坐騎和最敏捷的身手,他們噠噠的蹄聲在過去的兩年多裡為人熟知,卻從未有一日像如今這樣,仿佛每一聲都在敲打人腦後的筋索,路邊一些已經住入新居的獸人從門縫窗邊看著他們飛馳而過,男人們低聲嘀咕,女人們神情不安,他們忍不住望向遠處那個獨獨擁有一個大平場的兩層長屋,仍然不能明白︰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撤離隊伍送達各援建隊伍,部落聯盟不能不對此作出反應,但直到晚上,首領們才終於結束自己部落內部混亂的爭論,聚集到一起商量對策。

相比第一次會議時成群擠在家宅中的局促,如今的獸人首領們已經有了一個足夠寬敞堅固的會議室,他們坐在打磨上漆後光亮得能映出倒影,卻已經被利器和勾爪扎挖得斑駁坑窪的長桌邊,陷入一片躁鬱的沉默。

因為剛才坎拉爾的族長問了一個問題,“一旦他們離開,我們自己能不能對付對面那座城?”

有首領說能,納紋族長又問︰“如果人類也要對付我們呢?”

“這不可能!”許多人說。

納紋族長嘆了口氣,“不可能嗎?”

他們沉默了一會。

兩年半的朝夕相處,他們已經知道那些人類非同一般,他們來自名為術師的強大天賦者麾下,有聰慧的頭腦,高明的技藝,還有嚴明的紀律,連撒謝爾的狼人都遵從他們的規則——不僅僅是遵從,他們幾乎是一體的,魔狼斯卡的名字在他們之中被提到的次數遠不如術師,有時候甚至也不如某些陌生的,卻擁有權力和技藝的人類——於是這給了他們錯覺。

他們可以從人類的“規矩”中爭取更多利益的錯覺。

但沒有人想要得到如今這個結果,得知那頭白狼決定所有人撤離的時候,首領們吃驚到完全不願意相信,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中耽擱許久,是在和他們的長老親信們一遍遍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無論他們願不願意接受,那些人類和狼人看起來是來真的了,他們已經行動起來,像他們下定決心做任何一件事的時候。

但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路撒結束這一天的奔忙時,夕陽已經垂至天邊,建築長長的陰影完全覆蓋了道路,坐騎肌肉規律的運動輕輕搖晃著他的身體,清涼的微風吹過他的耳朵,讓他慢慢地松弛下來。

啊,晚上還有一次會議,明天還有滿滿當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工作,還有後天……但它們不再讓他煩躁了。

宿舍的門牆很快進入眼簾,他下了馬,把它牽進圈舍,在管理員那兒簽了名之後,他沒有急著去食堂,先繞去白牆那兒看了看今天的字報,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在離開前,他聽到有人在牆後說話。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一個姑娘輕聲問。

“不全是我們的責任。”一個年輕的聲音回答了她。

“你們只是帶來了改變,一定會有人不喜歡改變,所以矛盾是必然的。”那姑娘說,“你們絕對不會動搖自己的目的,可以理解你們為此做的一些必要的事情……所以你們的離開,只是另一種開始,是嗎?”

和她在一起的年輕人過了一會才回答她,“這不僅僅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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