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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倌:七夜蓮》第1章
第一章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今夜,江湖名聞天下的司徒山莊燈火通明,笑聲與樂聲彌漫整個山莊,到處張燈結綵,一派輝煌景象。

   秋末,陣陣涼風來襲,風卷落葉,瑟瑟聲響在院子裡回蕩,將這偏院的孤寂和外面的喧囂更加鮮明地分隔開。

   冷清的屋裡,身形有些清瘦的少年倚在窗邊,穿著一身單薄的墨綠長衫,赤著腳,靜靜地看著牆外的燈火,聽著那頭的喧囂。

   那頭燈紅酒綠,這邊冷清凋零,明明只隔了幾道牆,卻像是不同世界。

   「別看了,主人是不會想起我們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身後走來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諷刺地對他說。

   少年並未回頭,也沒有回應。

   見他不搭理自己,男人冷哼了一聲,便扭頭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少年才像回過神,輕輕眨了一下眼。是啊——他是,不會再想起他的,因為他從來不會再想起已經失去興趣的東西。

   曾經,有個跟他同住在這偏院裡的人對他說過:跟他,做朋友好過做情人。

   那個人雖然是男人,卻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人,卻還是同樣被拋棄在這偏院。然後在某一天,孤獨的死去。

   也許,他的命運也會如此。他馬上就要滿十八歲了,已經在這裡住了將近三年。然而他還有多少個三年可以等?三年前他對他失去興趣,此後,就當他不存在般。三年後的今天,又怎麼會再想起他?

   希望一點一點的被磨成無望,最後變成絕望。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砰」的一聲,牆外彩色的煙火瞬間升空,將黑夜染得一片火紅,馬上又變成翠綠,陣陣嬉鬧聲隨著煙火的起落一起傳了回來。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那繽紛的顏色映在他瞳孔深處,卻激不起一點生氣,仍是死灰一片。

   那個人,薄情、薄幸,終究是不會為他改變的……

  二年後。

   尉城,地處交通要道,依山傍水、氣候怡人,使它自古以來就是各大商家聚集之地,更是遊山玩水、休養生息的好去處,終年熱鬧非凡。城裡各式商鋪、酒樓片布,叫賣攬客聲此起彼伏,讓這座城充滿生氣。

   街口一間酒樓門口,一身黑衣、表情嚴肅的男子抬頭看了一眼酒樓的匾額,隨後步入其中,也沒理會店小二的招呼逕自上了二樓。一到樓上,站在樓梯口向四周飛快掃了一眼,目光鎖定坐在靠窗位子上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一身簡單裝束,相貌英俊,眉宇間英氣十足。面前桌上擺了一壺茶和幾碟小菜,看來自斟自飲已久。

   黑衣男子表情微微一變,朝男人走了過去,站定之後恭敬一頷首。

   「莊主!」

   「嗯。」司徒凜伸手拿起茶壺緩緩添滿面前的茶杯,「事情辦得如何?」

   「已經派人去確認了,如無意外,過幾天就會有消息。」衛影壓低聲音回話。

   對他的辦事效率一向信得過,司徒凜點點頭不再問,拿起茶喝了一口之後,隨意地轉頭向樓下看去。

   司徒凜是當今江湖上最大的司徒山莊的第六任莊主,也是歷任中最年輕的一位。三十出頭的年紀,武功高強,膽識過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已經超過司徒家的歷任當家,「雷厲風行」和「心狠手辣」是別人最常用來形容他的詞。當然,常常和俠客才俊聯繫在一起的「風流」二字也是少不了的。

   就在司徒凜百無聊賴地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時,一個青衣青年的身影走進他的視線範圍內,幾乎是一瞬間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茫茫人海中,竟然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人,連他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莊主還有什麼吩咐?」等了片刻沒有得到回答,衛影抬起頭看著司徒凜,「莊主?」

   「那個人——」司徒凜看著樓下的青年,細細打量起來。

   很年輕,身高比普通男子略高一些,步伐輕快,一派愜意的感覺。不曉得是幹什麼的,練的又是哪門功夫?

   除了身形,青年的樣貌也可以說是極好。五官雖然精緻,但是並不陰柔,一身青衣黃衫襯得他俊朗清雅。也難怪他一眼就看到了他。在人群中,青年是極顯眼的。

   但等司徒凜意識到自己竟這麼仔細地觀察一個男人時,已經是小半柱香之後的事了。

   樓下的青年在一個胡人商販的攤子前挑挑揀揀了半天,最後買了把匕首,小巧的很,不像是一般男子會用的。

   司徒凜猜測會不會是送給女子之物,卻又覺得應該不是——看著青年舉起刀對著陽光看了看,笑得微微露出牙齒的直率模樣,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玩味,不經意間也眼著揚起嘴角。

   身邊的衛影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樓下,了然於心,問:「可要屬下去打聽一下?」

   司徒凜搖搖頭,說:「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放到桌上,拿起手邊的扇子站起來,「我去逛逛。」

   司徒凜好男風,在江湖上不是什麼秘密。皇帝有後宮佳麗三千,司徒山莊裡的「後宮」雖然沒有三千人,但從司徒凜十五歲開始,各色美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對他來說:人生在世,風流一世,有何不可?

   他喜歡男人,也被男人喜歡著。那些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少年,沒有一個不是自願到他身邊,只是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幾個是自願。有些為錢,有些為情,目的不同,結果卻是大相徑庭。只是漸漸的,所有人都懂了,司徒凜要的和他們想給的,並不是同一種東西。

   出了酒樓,司徒凜很輕易地在人群中找到了剛才的青年,後者這時也恰好買完了東西要走。沒有唐突上前,他一向喜歡循序漸進,畢竟,只是個在街上碰到的人罷了。

   跟在青年身後,司徒凜一直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會讓他發現,更不會把人跟丟了。

   而青年也沒有再去什麼地方逛,穿過了長街,轉了兩個彎之後,周圍的人漸漸少了起來。司徒凜一路跟著過去,沒過多久,一大片竹林赫然出現在眼前,碧綠青翠,涼風陣陣。一條小路曲折通向竹林深處,倒是個幽靜的地方。

   四下打量了一下,司徒凜順著小路走進竹林,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他定了沒多久,一陣琴聲從前方傳了過來。

   琴音優美,曲調悠揚。他下意識覺得這彈琴的人一定就是剛才那位青年。

   看來,還是位風雅人物。

   他順著琴聲繼續往前,不一會兒,一間小小的草屋出現在前方不遠處,外表雖然簡陋,但在這竹林之中,伴著琴聲悠揚,倒有幾分雅致的味道。

   司徒凜打量了一下,趁著琴聲未停,順著聲源走進了草屋裡。

   草屋沒有門,只用一張竹簾擋著,他用扇子掀開簾子的瞬間,琴聲戛然而止。

   屋子本來就小,裡面也沒什麼東西,除了一張木質雕花躺椅和一張矮桌,就剩放在正中央的琴了。只是東西雖少,卻都算得上精緻,擺在一起倒是別有一番風味,給人一種清靜脫俗之感。

   此時,青年正坐在地上的竹席上,手還放在琴弦上,像是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讓他愣住了。

   倒是司徒凜沒有半點尷尬的樣子,向前一步走進屋裡,朝青年一頷首。

   「抱歉,打攪了。」

   像是反應過來了,青年微微皺了一下眉,看上去不像生氣的樣子,並朝司徒凜淡淡一笑,用動聽的聲音道:「這裡平時沒什麼人來,今天閣下突然造訪,還真有些不習慣。」

   「在下順著琴聲而來,冒昧之處,望公子見諒。」司徒凜雙手抱拳形禮。

   「不妨事。」想了一下,青年伸手往旁邊做了個請的手勢,「既然來了,就坐下聊聊吧。」

   司徒凜的目的正是如此,他動作優雅地坐到席子上和青年面對面,兩人中間隔著一張琴。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坐在那裡,青年稍稍愣了一下,但是也沒說什麼,問:「既然閣下是順著我的琴聲而來,不如我把剛才那曲奏完如何?」

   司徒凜點頭,「再好不過。」雖然他的目的不在琴,但是聽到青年剛才彈的那一曲,覺得能聽完也不錯。

   青年將雙手放在弦上,從剛才停頓的地方接著彈奏起來。

   司徒凜低頭看著他修長的十指在弦上來回撥動,伴著竹葉響聲的微風吹起了青年烏黑的髮絲,顯得出塵動人。

   曲子好,人也好!只不過這輕薄的話,司徒凜是不會說的,至少暫時不會說。

   青年彈的是司徒凜沒聽過的曲子,意境很美,也難怪他要到這竹林裡來,好曲配上好景,哪怕是自娛自樂也別有一番風味。

   聽到後來,司徒凜不禁入迷,直到一曲終了,他拍了幾下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讚美,卻說了一句有些牛頭不對馬尾的話。

   「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青年倒也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雙手放在琴上直到琴弦不再震動,才抬起頭朝司徒凜一笑。

   「過獎。你也是——氣宇不凡。」

   司徒凜揚起嘴角,兩人互望片刻,誰也沒覺得尷尬。倒是司徒凜對眼前這位年輕公子益發感興趣了,他們雖然算不上一見如故,但青年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和颯爽,讓他對對方的好感不斷增加。

   「敢問公子怎麼稱呼?」

   沉默片刻,青年開口道:「慕千夜。仰慕的慕,千萬的千,夜晚的夜——」

   司徒凜揚起嘴角,贊道:「好名字。」

   慕千夜微微垂下頭,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在下複姓司徒,單名一個凜冽的凜字。」

   「司徒——凜。」慕千夜輕聲緩緩重複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徒凜覺得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有股特別的味道。

   「也是個好名字。」慕千夜微笑著說。

   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這樣客氣倒也算正常,只是好像又有種曖昧的氣氛。司徒凜本就別有心思,所以不覺得異樣,心中只知道慕千夜和他想像中的差不多,卻又有點不同。

   他目光落在兩人中間的琴上,伸出手在琴弦上緩緩撫過,末了彈了一下。

   「是張好琴。」

   「的確出自名師之手。」慕千夜點點頭,也伸手撫過琴弦,有些惆悵的說:「只是在我手裡,有些浪費了。」

   「這話從何說起?」司徒凜有些好奇地問,「慕公子琴藝高超,在我聽過的人裡絕對算得上數一數二。」

   這次慕千夜知道他是真正的恭維了,與之相視一笑,連初見的那點陌生感也消去了。

   兩人又聊了約半個時辰,司徒凜充分發揮了巧舌如簧的本事,已經跟慕千夜稱兄道弟了。

   「慕兄弟既然喜歡琴,我那裡正好有一張古琴,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珍寶,但也算少見,改天帶過來給你看看如何?」

   慕千夜挑眉,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既然是少有之物,隨便拿出來怕是不方便吧?」

   司徒凜笑道:「無妨,與其放在那裡看著,不如讓懂得欣賞它的人來彈。」

   考慮了一下之後,慕千夜點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什麼時候?」司徒凜趁熱打鐵的問:「後天怎麼樣?」

   今天太晚,明天太急,後天,是個剛好的日子。他暗想。

   見慕千夜表情稍有猶豫,他又問:「不行?」

   「也不是——」終於,在心裡歎了口氣後,慕千夜說:「那就後天,仍是這個時候。」

   「那就這麼說定了。」

   目的達到之後,天色也不早了,司徒凜起身,慕千夜也跟著站起來。

   臨走之前,司徒凜在門口轉過身看著慕千夜,嘴角揚起一抹淺笑說:「慕兄弟可別忘了後日之約。」語氣間,似乎故意透露了點什麼。

   慕千夜眨了眨眼,揚起嘴角點了一下頭,沒說什麼。

   等司徒凜走了,他站在門口看著在竹林中漸漸遠去的背影,一時間,突然感慨萬千。連心口都覺得疼起來,不是徹骨的疼,卻折磨得他幾乎要放聲大哭。

   但是,他早就已經不是那只會哭的他了——

   這算什麼?到底算什麼?

  清風閣,聽上去像是間書苑或是茶莊,其實卻是尉城最大的男娼館、有名的銷金窟。

   閣裡小倌雖不多,但個個都風姿卓越,其中的頭牌「蓮公子」更是盛名遠播,不僅長相不俗,更有氣質出眾、琴藝超群等風評,種種形容都讓人好奇不已。

   不管是尉城的人還是路過尉城的人,只要對男風稍有興趣,都會來清風閣見蓮公子一面,甚至做一次入幕之賓。其中不乏有頭有臉的江湖人物,原本只是抱著好奇的心思一探,見不到便罷,見到了,便再也忘不了。

   可頭牌,就有頭牌的身價,蓮公子不輕易見客,更不輕易接客,只要他不願意,出再多錢也是徒勞。不過唯有一人,從未遭到拒絕。

   入夜,清風閣一如往日開門迎客,卻不像普通煙花巷那樣喧囂嬉鬧。

   走進朱紅色的大門,天井正中央的方形水池裡養了滿滿一池的蓮花,三層高樓環繞四周,每根柱子上都掛了淡青色的紗,隨著柔風吹過緩緩揚起。走廊牆上的七色琉璃燈,雖然奢華卻不豔俗。

   但空氣中一股若有似無的脂粉氣味,與不時有男人和懷裡美貌少年調情親吻的景象,還是說明了清風閻只是個煙花之地。

   再高雅,也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青色身影躲開眾人視線匆匆穿過走廊上了三樓,來到最偏的一間房門口推開了門——

   「你可算回來了!」

   慕千夜喘息著關上了門,看著房裡站著的人,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化著有些豔的妝,乍看之下算是女裝扮相,而且怎麼都覺得是故意扮醜、一開口,則完全是男人的聲音,而且從身形上看,還是個健壯的男人。

   他這副樣子,慕千夜看幾年仍不習慣。

   翻了個白眼,他走進房裡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轉過身橫躺著,很沒形象地抬起雙腿搭在扶手上。

   「我這不是趕回來了嗎?」還跑得他氣喘吁吁呢。

   「今天回來的特別晚!」宋庭毅喝了一聲,嗓音低沉。

   宋庭毅是清風閣的老闆,也就是小倌們口中的「媽媽」,三十多歲,獨身一人,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他以前是幹什麼的,甚至連名字也幾乎沒有人知道。因為現在的他只是一間娼館的老闆,貪財、市儈。

   「平時這個時候你早就回來了,今天怎麼了?別說是練琴練到現在,你沒那個耐性!」

   知道什麼事都瞞不住他,慕千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我今天,見到『他』了。」

   「誰?」

   慕千夜一咬牙,「王八蛋淫棍!」

   「哦。」宋庭毅點了點頭,轉身走到衣櫃前開始替慕千夜挑衣服。

   「你怎麼就這點反應?」慕千夜轉過頭瞪著他問。

   「不然呢?」男人反問,隨手挑了件墨綠的絲袍,轉過身朝他比量著,「你不是早就離開他了?」

   話雖如此——慕千夜皺眉,他今天費了多大的勁才掩飾住真實的情緒只有他自己知道。離開已有兩年的時間,他還是在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卻已經徹底的忘了他,明明是意料中的事,卻還是有些無法釋懷。

   「你又動心了?」宋庭毅頭也不抬地又問:「還是說從頭到尾就根本沒忘了他?」

   慕千夜洩氣了,搖了搖頭,「我是沒忘了他,但是——」

   聽他這樣說,宋庭毅反而笑了。他拿著衣服走到慕千夜跟前,說:「我就是喜歡你這點,什麼時候都說實話,不裝。沒忘就沒忘,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這句話,慕千夜覺得用來形容自己並不合適。今天見到司徒凜的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一直在騙自己。

   那個男人出現得太突然,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他時,仿佛從天而降的神人一般,怎麼樣都忘了不的。也許多虧了這兩年在清風閣和男人之間周旋的歷練,他沒有露出內心的情緒,有禮的態度,淡然的表情,一曲過後他們就只是路人。

   只是,為什麼又答應他後天再見呢?

   看著慕千夜糾結的表情,宋庭毅拍了拍他的肩,「別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事情既然發生了,就順其自然吧。」

   似乎,也只能如此。慕千夜點了點頭。

   「換衣服吧!今晚還有一大票冤大頭等著花大把銀子聽你彈琴、和你喝酒呢!」宋庭毅把長袍披在慕千夜肩上,低頭看著他微笑著說:「早點準備,就能早點結束——」

   你離開的那天,就能早點到來。這番話男人說在心裡。

   宋庭毅出去之後,慕千夜扯下長袍,看了看這薄薄的衣料,認命地換上了。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至少他不需要塗脂抹粉。

   二十歲還沒到的時候,慕千夜還能忍受別人在他臉上塗塗抹抹,硬生生把他弄成不男不女的妖媚樣,偏偏男人們還吃他這一套。

   只是過了二十,他便再也不肯化那妖豔的妝了——何況他也完全發育了,五官漸漸立體,骨架也不再纖細,雖然不嬌小可愛了,卻另有一番英姿颯爽的風情。再塗脂抹粉的,的確也不合適。

   換上墨綠色的綢緞,慕千夜走到梳妝鏡前,坐下之後看著鏡中的人,前前後後總共五年時間,這張臉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不難看,卻一點一點的在衰老。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年紀想這些未免太早,但是時光如梭,以他現在的樣子,年老色衰是遲早的事,他在這裡還能待多久,還能讓男人感興趣多久?又還要多久,才能忘了他——

   長長歎了口氣,他拿起手邊的筆,沾濕了水,筆尖沾了點朱砂紅,對著鏡子自脖子上緩緩描了下去,幾筆之後,大致的形狀便出來了——

   紅色的蓮花,傳說只能開七個晚上。七個夜晚,散盡芳華,但是到人間定了一遭,卻能讓所有人都記住,畢生難忘。

   慕千夜也想讓他記住自己,哪怕不能在他身邊一輩子,也要在他心裡一輩子。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報復,也或是一種試探,曾經的他年少無知,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只會遠遠看著的少年了。

   他恨過他,卻也只是因為「得不到他的愛」這種膚淺的理由,現在,他已經分不清到底恨他多一些,還是恨自己多一些——

   只是他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畢竟,是他當初擅自做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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