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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倌:七夜蓮》第4章
第四章

  夜色漸濃,月正當空,皎潔似水的月光灑進窗口,和著竹林裡的水氣飄進屋中,彷佛彌漫著一層薄霧。

   司徒凜和慕千夜相擁躺在席上,兩人身上蓋著司徒凜的衣服,露在外面的腿相互搭著,連髮絲都糾纏在一起。

   慕千夜渾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幾乎連舉手也辦不到,明明被下藥的是司徒凜,但「受害者」的精神卻好得很,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身體有些疼,但是卻很滿足,將臉貼在司徒凜胸口,他靜靜地聽著男人有力的心跳聲。

   良久之後,司徒凜伸手撫摸著他的頭髮,說:「我本不想這樣對你——」

   過了一會兒,慕千夜輕聲問了一句,「那你是後悔了?」

   司徒凜笑了一聲,低下頭看著懷裡的人說:「怎麼會?只不過是沒想到還是跟你走到這一步。雖然,我第一次見你時就對你動了心思——」

   動了心思,卻不等於動了情。慕千夜沒有抬頭,靜靜地聽著。

   「男人雖然都只在乎一時的快活,可我卻真的沒把你當成那種人。」

   「哪種人?」慕千夜明知故問。有種自暴自棄的念頭,甚至期待著,如果這男人能說出些惡毒的話,讓他斷了心思也好。

   只是等了半天不見司徒凜出聲,剛要抬頭,眼前突然一黑,司徒凜一個翻身壓在他身上,近得幾乎和他鼻尖碰鼻尖。

   「專門在這竹林裡勾引人的吃人妖精!」

   他不禁一愣,雖然在清風閣的這兩年,什麼噁心肉麻的話和場面都聽過見過,但從司徒凜口中聽到這種像是調情的話,還是不習慣。在記憶裡,他不是個會說這種話的男人,哪怕在床上的時候也是。

   「怎麼了?」見他不回話,司徒凜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慕千夜咬了咬嘴唇,像是害羞一樣別開了目光。

   司徒凜微微眯起眼,打量著他此刻的模樣,慕千夜的肌膚上布著一層細密的汗珠,使他整個人像是浸在月光中一樣,身下襯著青色的衣衫,讓他想到了池中的蓮花。

   正在著迷之際,卻聽慕千夜說:「說到吃人,就你剛才的熟練手段,應該吃了不少人吧?」

   司徒凜也不辯駁,笑了笑說:「人是吃了不少,但是吃了還想再吃的,卻寥寥無幾——」

   哪怕知道這是男人在情事後的甜言蜜語,慕千夜不僅沒有感動,甚至還有一絲茫然。司徒凜如果知道他是誰,還會這樣和他說話嗎?想到後來,茫然竟變成了一絲恐懼,他本就不擅長欺騙,可從一開始,他就在欺騙司徒凜。

   「那——你是喜歡我了?」他問。

   司徒凜看著這個對自己而言有些不同的青年,他一向不喜歡在床上應對這種談情的話語,但他對慕千夜卻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從一開始他就說過,慕千夜與其它人不同,現在有了肌膚之親,慕千夜還是不同的。

   「你想聽我的真心話?」

   慕千夜反問:「你有真心?」

   如果他有真心,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被留在偏院中——

   司徒凜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唇邊。彈琴之人的手,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別有種誘人的姿態。

   「你要——我便給你。」此時這句話最是應景,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話裡有多少真心。

   慕千夜沒有說話,直看著男人,片刻後,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的真心。」

   「你不是喜歡我?」司徒凜略顯驚訝地問。

   「我喜歡你。」慕千夜平靜地說,輕輕推開他坐起來,「但不求你也喜歡我。感情,不是求來的。」

   司徒凜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在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不希望能得到他的寵愛,哪怕只是一時也好。唯有眼前的人,連一時也不想要,好像只是為得這一刻春宵。

   「你就這麼肯定我對你不是真心?」

   慕千夜閉上眼,在心裡笑了笑。他怎麼會不知道——

   「你倒是比我豁達。」見他不出聲,司徒凜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

   他哪裡是豁達,只是瞭解而已。慕千夜心想,現在,他不奢望能得到司徒凜的真心,卻也放不下對他幾年的思念。

   這時,司徒凜靠到他身後抱住了他,兩人赤裸相擁,在微涼的夜晚也感覺不到寒冷。

   只是這一刻,慕千夜突然有了一絲滿足感。幾年過去了,他已經比從前堅強得多,知道自己要得起什麼、什麼不能要。閉上眼,他伸手覆在司徒凜抱著自己的手臂上,「你要真的願意,就在這裡多住幾天吧。我——還想再跟你喝酒。」

   身後的男人沒說話,只將他抱得更緊。單純的擁抱,卻讓慕千夜覺得安心,以至於他這一步做的是對是錯,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

  今天是回司徒山莊的日子,衛影一早便收拾好東西,看時間差不多了,便來到司徒凜的房門前。敲門得到應允之後,進去向坐在桌前的司徒凜微微一頷首。

   「莊主,我們何時動身?」

   「暫時不回去了。」司徒凜頭也不抬地說。

   衛影愣了一下,「是不是有特別情況,需要屬下——」

   想了想,司徒凜說:「不。是我還有些事要辦。」

   衛影有些想不通,他們在尉城住了不過短短半個月,莊主不是遊山玩水就是去竹林裡找那位公子,但山水沒什麼值得留戀,那麼只剩下——思及此,他也沒有多問,而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又過了一會兒,司徒凜放下筆,拿起信,在等待墨蹟變幹的時候說:「這封信你找人送回山莊。需要處理的事情我都在裡面寫清楚了,讓他們再等幾天。」

   衛影點頭說了聲是,等他將信裝進信封遞了過來之後,接了過去。

   「莊主還有其它吩咐嗎?」

   「沒有了。」司徒凜擺了一下手,「下去吧。」

   「是。」

   衛影退下之後,司徒凜低下頭看著桌上的紙,然後重新提起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夜」字。

   這次,他的確是為慕千夜而留下。那個青年,總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可以說是動心,但似乎又不只是那樣。

   憑心而論,他動心的時候不少,但說到底像都像是逢場作戲,他是司徒凜,可以遊戲人間、放浪形骸,可終有一天也要娶妻生子,延續司徒家的香火。雖然他有也兄弟姊妹,不過終究是不同的,這就是身為莊主的責任。

   所以,他可以為任何人動心,也可以在任何時候收心。

   不過慕千夜對他來說,多少還是有些可惜的。就像一夜春宵之後,有得有失,現在,他還不能肯定與慕千夜之間,究竟是友情還是激情更吸引他。

   等司徒凜再到竹林時,與往常不同,沒有聽到琴聲。他本以為慕千夜還沒有來,可等他走到門口掀開簾子之後,卻看到慕千夜正半躺在軟榻上,赤著雙腳,側頭看著屋子外面的竹林,半眯著眼的樣子,愜意無比。

   慕千夜發現他來了,抬頭向他微微一笑。

   或許是兩人的關係已不同往日,他這一笑,讓司徒凜感覺比平時多了一絲嫵媚。原本慕千夜給他的感覺只是隨性灑脫,現在看來,似乎遠不只如此,似乎還有許多風情等著他去發掘。

   「你倒是夠悠閒的。」他笑著走過去,坐到慕千夜旁邊。

   慕千夜蹺起一條腿在空中緩緩晃動著,「如果能一輩子這樣悠閒,我倒是求之不得。」

   司徒凜看了一眼他的動作,目光落到那只裸足上,心想慕千夜從頭到腳都是個精緻的人。想著想著,伸手握住了他的腳,有點輕佻地問:「那我也想過過這悠閒日子,不知道慕兄弟肯不肯?」

   慕千夜斜睨了他一眼,無意間露出別樣風情,看得司徒凜心神一蕩。

   「你是風流之人,過不了我這種平常日子——」說完便別開了頭不再看他。

   司徒凜感興趣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是風流之人?」

   慕千夜無聲笑了笑,「你司徒莊主是什麼樣的人,江湖上有幾個人不知道的?」

   「看樣子我這名聲是臭得徹底了。」司徒凜搖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

   「不——」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慕千夜自己也先愣了一下,才回過頭看著一臉感興趣,等著他說下去的司徒凜,「你是江湖上有名的司徒山莊莊主,武功高強、年輕有為,只要有這些,你就是眾人羡慕的物件,剩下的,不過是人們閒暇時的幾句調侃和妒語罷了。」

   短短幾句話,司徒凜覺得自己像是已被他看得透徹,才相識不久,這個青年卻把他看得明白,讓他開始對慕千夜越來越好奇。

   微微一笑,他像是開玩笑,眼神卻又有幾分認真地說:「那我們就一起這樣喝酒彈琴,風流過完這後半生,如何?」

   這番話令慕千夜心頭一窒,在司徒凜帶著笑意的眼神中,有些無措地別過了頭。他表面平靜,心卻跳得像是要蹦出胸口,分不清是高興還是意外!

   這些話,如果是早幾年聽到,會是怎麼樣——

   而司徒凜這話也是一時衝動說出來,只是他反應快,下一秒就回過神,知道自己並沒有後悔的感覺,所以也就順勢等待慕千夜的答案。

   低著頭,慕千夜說:「你想得太遠了,有時候,幾天時間就能讓人一輩子忘不了。」

   司徒凜還想繼續問什麼,慕千夜突然抬起頭湊到他面前,輕輕吻住了他的唇。

   他主動投懷送抱,司徒凜完全沒有拒絕的道理,摟住他的肩從被動化主動,加深了這一吻。

   兩人一起倒在塌上,纏綿中,慕千夜的思緒卻越來越遠——他實在不想貪圖一時的快樂,然而一輩子又太遠。但是兩年前毅然離開,如今卻又讓他再遇到司徒凜,還有了接近他的機會,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他真的可以再試一次?

  天剛黑的時候,清風閣偌大的院子裡熱鬧非凡,樂聲和笑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香粉氣味,久久不曾散去。

   慕千夜回到清風閣,站在大門口看著院中間的池子,四周多是小倌摟著客人調笑嬉鬧,侍童端著酒站在一邊,不管出現多麼不堪入目的畫面,他們也好像麻木了,維持著有禮的笑意。

   有客人見是慕千夜,紛紛停下動作,各種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無非都是赤裸的欲望。

   微低下頭,慕千夜目不斜視地穿過院子,只是路過池水的時候看了一眼浮在水面上的蓮花。蓮花雖然出淤泥而不染,可只要是清風閣的一草一木,在外面的人看來都是不乾淨的。

   路過偏廳的時候,他聽到笑聲,說話的人聲音很好聽,只是語氣輕佻,說著半黃不葷的笑話,惹起小倌們陣陣笑聲。

   掛在四周的紗帳被風吹起,帳子後面,玉寒宮整個人半躺在上好的波斯毯上,面前的矮桌擺滿了珍果美食,左右兩個衣衫不整的美貌少年一個替他倒酒、一個喂他吃水果,好不悠閒。

   這場面慕千夜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回來了?」見他來了,玉寒宮坐起來笑著問。

   玉寒宮旁邊兩個少年一看是他,也都很有自覺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悄悄退下了。

   慕千夜笑了一下,「怎麼我一來他們就走了,這不變成我打擾了你的雅興了嗎?」

   「他們知道我等的是你,現在你來了,他們自然就得走了。」玉寒宮朝他伸出手,「過來坐。」

   慕千夜也沒說什麼,走過去坐到他旁邊。

   伸手拿了只酒杯給他,玉寒宮拿起酒壺為他倒酒,邊問:「聽老宋說你這幾天都回來的很晚?」

   他口中的老宋指的是宋庭毅,別說清風閣,就連整個尉城敢這麼叫宋庭毅的也恐怕也只有玉寒宮一個人。

   看著他把酒倒滿,慕千夜拿起來喝了。一口喝完之後,才問:「你這幾天天天來?」

   玉寒宮笑了笑,拿起扇子在手裡把玩著,「沒有,這幾天有事,今天才得空過來。」

   慕千夜看著他笑問:「你也終於開始準備經手你家的生意了?」

   「我家的生意我是真不感興趣。不過,若非要我做生意,我就開一間比清風閣更大的『春風閣』什麼的,然後把你弄過去——」

   「哦?」慕千夜一挑眉,笑著問:「怎麼?還想挖角啊?」

   「把你弄過去,好酒好飯伺候著,當成寶貝貢起來,每天只彈琴給我聽。」

   見他說的沒個正經,慕千夜也笑了,這話倒也像是兩人之間經常開的玩笑。

   「聽起來倒是不錯——」

   「話說你——」玉寒宮把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之後,嘖嘖咂舌,「春風滿面,一臉桃花相,怕是有什麼好事吧?」

   慕千夜微微一愣,一時間卻找不出什麼藉口反駁,只得低下頭笑了笑。司徒凜的事,除了宋庭毅之外,他不想告訴任何人。

   這時玉寒宮突然伸手摸了他的臉。

   慕千夜怔了一下。平時他和玉寒宮也會這樣摟摟抱抱的,雖然都是玉寒宮突然抱住他的腰或者親他的臉,只是這次給他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抬起頭,他怔怔地看著玉寒宮,後者也看著他,只是臉上再不見平時的嬉皮笑臉,眼神也正經起來。

   「我要成親了。」玉寒宮突然說。

   「欸?」慕千夜一愣。

   看了他一會兒,玉寒宮揚起嘴角,然後用力捏他的臉,「你就這反應?」

   這一刻,慕千夜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麼反應。按理說他應該笑著對他說一聲恭喜,再或者調侃他幾句。只是想到剛才玉寒宮看他的眼神,這一句笑著的「恭喜」,便有些難以啟齒。

   慕千夜一直不覺得玉寒宮是真的喜歡他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但是,卻可能比他想像的要深一些。他不敢自作多情,因為玉寒宮是個好人,而好人,往往都喜歡扮壞人。

   「什麼時候的事?」他問。

   「就這兩天決定的。」玉寒宮收回手,展開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搧著,「我爹挑的人家,彩禮都準備好了,就等我上門去提親。」

   慕千夜點了點頭,「玉老爺挑的姑娘,肯定是配得上你的。」

   玉寒宮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兩人都默不作聲,氣氛一時有些僵。最後,慕千夜拿起酒壺對玉寒宮微笑,「既然都要成親了,今天我們就喝個痛快吧!以後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像現在這樣胡鬧了。」

   「喂~我哪裡胡鬧了啊?」玉寒宮笑著搖頭,任由他給自己倒酒。

   一起說說笑笑地幹了幾杯之後,慕千夜終於說了一句。「恭喜你。」

   玉寒宮喝酒的動作一停,緩緩放下了酒杯。

   「你——」他看著慕千夜,似乎想說些什麼。

   慕千夜直覺不該讓他說,便先舉起酒杯,「再幹一杯!」

   玉寒宮看著他沒有動,片刻之後,終於歎了口氣,喝了那杯慕千夜恭喜他的酒。然後一連又喝了幾杯,直到整壺酒都喝完了,又叫人送過來。

   期間幾次有人來找慕千夜說是有客人,都讓玉寒宮擋了回去。

   他在清風閣的這兩年,也是因為有玉寒宮在,才沒有碰到太麻煩的客人。外面的人都說玉寒宮是他的「入幕之賓」,其實他和玉寒宮兩人的關係再純潔不過,每次在一起都只是喝酒聊天,彈琴下棋。

   他對玉寒宮的情感與宋庭毅的恩情不同,他把玉寒宮當成唯一的朋友。

   「夠了。」慕千夜伸手抽走玉寒宮手上的酒杯,「你今天已經喝得夠多了。回去吧。」

   今晚上他像是喝水一樣不停喝酒,與往日裡只是喝幾杯助興截然不同。

   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玉寒宮突然一翻身躺在慕千夜大腿上。

   「我頭有點暈,先讓我睡會兒,醒醒酒我就走,不然,回去被我爹看見了又要教訓我了——」

   「你怕他教訓你就別整天出來喝酒。」說是這麼說,慕千夜仍動了動腿,讓他枕得舒服一點,然後伸手幫他緩緩地按摩太陽穴。

   玉寒宮笑了兩聲,「我想見你嘛——」

   慕千夜微微皺眉,沒說話。等到玉寒宮閉上眼,表情漸漸放鬆之後,也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等玉寒宮家裡的人把他接走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清風閣裡的客人走的走,小倌休息的休息,一時間冷清下來,熱鬧的景象仿佛曇花一現,形成強烈的對比。

   慕千夜仍然坐在地毯上,感覺有些累,揉了揉發麻的腿,不太想動。

   「人走了?」宋庭毅過來了,已經換上普通的衣服,臉上也沒有妝,這樣子走在外面,絕對不會有人聯想到他是清風閣的老鴇。

   「嗯。」慕千夜微笑著點了點頭,「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抬走了。」

   「那你呢?」宋庭毅問。

   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慕千夜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庭毅看了他一會兒,問:「想離開清風閣?」

   慕千夜愣了一下,但馬上又搖搖頭。

   「離開了這裡,我就沒地方能去了。」

   皺了皺眉,宋庭毅走到他旁邊坐下,「你這幾天都跟他在一起,難道不是想跟他走?」

   慕千夜沒說話。

   「還是他不想帶你走?」

   搖了搖頭,慕千夜有些無奈地回應,「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我,我和他的關係沒有那麼簡單。的確,我是想在跟他在一起,所以接近他。但是我怕紙包不住火,終有一天他會知道我是誰,知道我現在是一個——」

   蹙起眉,慕千夜低下頭歎了口氣,「我發現我可能是錯了,撒了一個謊,就需要撒更多個謊來圓謊,到無法收場的時候——」

   宋庭毅突然「砰」的一聲拍了下桌子,嚇了他一跳。

   「與其在這裡擔心後悔,不如再拼一次!如果他真的對你有感情,就不會在乎你是誰、曾經做過什麼事。」

   靜靜地聽他說完,慕千夜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其實,我一直在想當年去找他究竟對不對?如果我沒有去找他,事情應該就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他和我畢竟不同,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在一起。

   「以前他是莊主,我是小乞丐。現在他還是莊主,我卻是個小倌——」說到這裡,他不禁笑了出來,抬頭看著宋庭毅,「我是不是太傻了?」

   宋庭毅沒回話,半晌之後才說了一句,「你年紀已經不小了,該走的時候、能走的時候,就走吧。」

   「你別只說我,你呢?」慕千夜看著他問,「難道打算在這裡開一輩子的店?當一輩子——老鴇?」

   「老鴇有什麼不好?」宋庭毅反問,「老子我一沒打家劫舍,二沒坑蒙拐騙,就算名聲再不好聽,也算是自食其力!」

   「師父,你是不是——還在等人?」猶豫一下,他還是問了出來。

   宋庭毅微微一愣,然後歎了口氣,「已經沒什麼人讓我等了。」說完,無所謂地笑了笑。

   慕千夜看著眼前的人,他曾經懷疑過宋庭毅的身份,來歷不明、又武功高強,生性灑脫不拘小節,但有精明的一面。只是每次問宋庭毅關於他以前的事,後者都是笑而不語,有時候把話題扯開,有時多說一些又是一臉倜悵。

   他心裡有個人,慕千夜是知道的。

   「如果,你再見到他呢?」

   聽到慕千夜這麼問,宋庭毅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我現在這個樣子,他見了恐怕都要噁心了。」

   慕千夜心裡突然難過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一個七尺男兒甘願躲在這個地方開一輩子的娼館?

   「你不醜——」還很——英挺。

   宋庭毅知道自己的樣子跟好看沾不上邊,扮女人的時候也難看得很,卻並不在意,他就是想忘了從前的自己。

   他朝慕千夜笑了笑,比比胸口,「醜的,是人心。」

   夜已深,卻沒有睡意。慕千夜突然來了興致,站起來活動了兩下筋骨,朝宋庭毅勾了勾手指,「我們來過兩招?」

   說是過招,大部分都是宋庭毅讓他,畢竟他的武功全是宋庭毅教的,是為了讓他防身,若真要和江湖中人比鬥,那是遠遠下及的。

   宋庭毅只出單手,和慕千夜你來我往過了數十招。

   「你要記住,靠近的時候,出手的時機只有一瞬,越早出手,致人于死地的機會就越大,你生還的機會也就越大。」

   聽他說話,慕千夜一時稍有分神,宋庭毅腿一伸,絆了他的腳,慕千夜身形一晃馬上被他勒住了脖子。

   咧開嘴笑了一下,宋庭毅拍了拍他的臉,「不能光注意手,下盤也不能有破綻。當然,如果對方有破綻,那是最好不過.尤其是戰場上,抓住一個攻擊的機會,就是給自己一次活命的機會。」

   「你這套功夫好像不適合上戰場啊——」慕千夜疑惑地皺眉,「戰場上不都是兩軍交戰不殺來使什麼的——」

   「呸!那不過是個送信的!」宋庭毅狠狠敲了他腦袋一下,「上戰場只有生或死,那套仁義忠信都是他媽的放屁!開戰前場面話都說得好聽,真的打起來,下三濫的招數可是會多少使多少!」

   聽到這裡,慕千夜總算知道為什麼他能把清風閣經營到今天這種規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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